陈独秀的婚姻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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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不识丁的高晓岚
  
  陈独秀是安徽安庆人。陈家世代“习儒,而功名俱未显”。陈独秀还不满2岁时,在私塾教书的父亲便去世了,家道败落、生活困难。
  陈独秀从小敏而好学,17岁那年参加县试、府试、院试,连过三关,中了第一名,地方绅士刮目相看,一时间来说媒的人络绎不绝。
  高晓岚是安徽统领副将高登科的女儿。高登科曾被皇帝赏穿黄马褂,家有良田4000多亩。高家以其显赫的门第,在众多的竞婚者中获胜。
  陈独秀和高晓岚于1897年冬完婚。高晓岚比陈独秀大3岁,身材修长,眉目清秀,性格温和。新婚燕尔,陈独秀和高晓岚过了一段“夜读诗书,红袖添香”的美满日子。
  但是,高晓岚虽贵为将门闺秀,却也难逃封建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迫害,目不识丁,而陈独秀才高志大,不是安分守旧之辈,这为他们的婚姻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婚后第二年,陈独秀离开家乡到杭州求是书院读书。求是书院是新式学府,不读四书五经,学的是英文、法文、天文学和造船学,陈独秀在这里接受了许多新知识。
  因为同情康梁变法的失败,陈独秀参加了反对朝廷、要求立宪的政治活动,受到官府追捕,逃往南京,后又到沈阳。在东北,陈独秀接触了一些日本人,了解到日本在明治维新后开始强大的历史,决定自费东渡日本留学。他“欲借夫人十两重的金镯子为游资”,而高晓岚“不愿夫君远离”,“坚决不肯,时常吵嘴”,两人的感情由此产生裂痕。
  1901年11月,陈独秀愤而赴日。在日本求学期间,他参加了反清的励志社,与人一起创办进步刊物。励志社后来分裂成“立宪党”和“革命党”两个派别,陈独秀加入革命党的青年会,联合邹容等5个留日学生,夜闯清廷派到日本的学监姚煜家里,剪了姚煜头上的辫子,被日本警方抓捕入狱,于1903年4月被遣送回国。
  回国后,陈独秀继续从事反清的革命活动,到处发表演说。他走南闯北,思想日新月异,而高晓岚恪守妇道,足不出户,思想保守,两个人越来越没有了共同语言,夫妻关系日趋恶化。尽管高晓岚为陈独秀生下了三子一女(长子延年、次子乔年、三子松年,女儿玉莹),但陈独秀最终还是将她抛弃。
  高晓岚遭弃后不肯离开陈家,仍然尽心伺奉陈家老小,守了20多年空房,直至1930年病逝于安庆老家。
  
  活泼聪慧的高君曼
  
  1903年,就在陈独秀的婚姻走入困境时,高家来了个意外之客——高晓岚同父异母的妹妹高君曼。由于和妻子关系恶化,陈独秀对高家亲戚并不上心。高君曼见陈独秀从书房出来,马上笑盈盈地说:“姐夫,你在报上的大作,小女多有拜读,还有不少疑惑之处,不知姐夫愿否折节赐教?”陈独秀闻言,不禁抬眼看向高君曼,一个活泼俊秀的新女性跃入眼帘。
  就读北京女子师范学院的小姨妹是高父续弦所生,热爱文学、见识开阔,两人从诗词歌赋聊到行游见闻,从社会责任说到男女婚恋,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高君曼总有理由约陈独秀见面聊天。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紧随而来,但思想前卫、举止洒脱的高君曼毫不在意,严词抨击封建观念的陈独秀也乐于和打破封建束缚的新女性交往,谁也不愿顾及人言、隐身自退。
  陈独秀的继父陈衍庶曾以“退继”相逼,不料陈独秀根本无意继承遗产,封建家庭的干预无济于事。面对众人的非难和陈、高两家的指责,二人坚决“自由恋爱”,干脆私奔了。
  陈、高两家一怒之下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在婚姻自主与爱情甜蜜的巨大喜悦中,二人享受了毕生中安然自得的好时光。高君曼常伴随时任陆军小学堂教习的丈夫走访友人,过着“徜徉在湖山之间,相得甚欢”的半隐居生活。
  高君曼很喜欢这种彼此交心、稳定安宁的家庭生活。只是陈独秀报国无门的悲慨与惆怅,并未因这场幸福的结合而减轻,积极投身革命的入世精神让陈独秀刚过完初婚的蜜月期,就携妻走南闯北、屡遇风险。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陈独秀忙着办报、演讲,掀起了一场新文化运动,并推动“五四”运动爆发,家中之事鲜于过问。高君曼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同时,也竭尽所能支持丈夫的革命事业,甚至在1920年陈独秀参与组织建党活动时陪他进过班房。但陈独秀对家庭的不关心终让二人渐行渐远,1925年,高君曼心灰意冷,带着一双儿女黯然移居南京,从此二人不相往来。
  1930年,高君曼带着孩子回安庆为姐姐奔丧,却遭遇陈、高两家冷眼。孤立无援的她被彻底击垮,咯血病加剧,又患上子宫癌,次年病殒南京。
  
  昙花一现的施之英
  
  1925年冬,陈独秀的胃病又发作了,他来到上海一家私立医院诊治。
  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医生,叫施之英,是上海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不但医术高明,服务态度也很热情,善解人意。她向他解释说,你可能是生活没有规律,饮食调理不好,是消化不良引起的胃病。只要及时治疗,注意休息,不会有大问题。
  陈独秀被她那楚楚动人的姿态打动了,天天去找施之英看病。陈独秀得知她还是个未婚女子,就很“策略”地向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独秀?施之英不禁一怔,她庆幸自已有缘结识她心目中的崇拜者。陈独秀剖析国内外形势,纵谈社会变革的潮流,使施之英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她深深佩服这位名不虚传的风云人物。
  一来二往,他们再也分不开了,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民房,过起了夫妻生活。接着,他们又去杭州、扬州等地度“蜜月”。
  陈独秀“失踪”了,引起了党组织的关切,党组织派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无果,只好在上海《民国报》上登出“寻人启事”。陈独秀看到报纸,从扬州发回电报,说是“外出治病,初有好转,可以扶病视事”。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蛰居武昌。在中共“八七”会议上,他被撤消了总书记职务。陈独秀断送政治生涯后,施之英迅速与他脱离关系,改嫁他人。他们的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14个月。
  
  忠厚朴实的潘兰珍
  
  陈独秀被撤职后回到上海,隐姓埋名,在永里租界居住下来。
  在陈独秀的楼下住着一位叫潘兰珍的年轻姑娘。潘兰珍,1908年出生于江苏省南通市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当时只有23岁,而生于1879年的陈独秀,这时已52岁,两人相差近30岁。
  两人同住一栋楼,生活毫无秩序的陈独秀有时口渴得厉害,就去向潘兰珍讨水喝。陈独秀在潘兰珍面前,自称姓李,南京人。“我姓李,是南京人,原在大学教书,与妻子离异后搬到这里,现在以为报纸撰稿为生。”陈独秀老家安徽的口音与南京口音区别不是太大,潘兰珍对陈独秀的话深信不疑。
  “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无依无靠,你来我往之间,陈独秀和潘兰珍渐生好感。闲时,忠厚朴实的潘兰珍帮陈独秀洗衣服、收拾房间,陈独秀则教潘兰珍识字学文化。随着感情的升华,两人走到了一起,生了个女儿叫凤仙。
  婚后,二人仅凭潘兰珍在烟草公司做工的微薄薪水度日。为不牵连爱妻,陈独秀一直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1932年,陈独秀遭谢立功、费侠出卖被捕,潘兰珍得知丈夫是大革命家陈独秀后,更觉得没有误托终身,无怨无悔地为他送了5年牢饭。1937年抗战爆发,陈独秀获释,辗转流亡的窘迫日子里,潘兰珍始终陪伴左右。
  1942年,陈独秀在重庆江津病逝,弥留时对妻子说:“兰珍吾妻,望今后一切自主,生活务求自立。”
  陈独秀留下遗嘱,要求将他和高晓岚合葬于安庆老家。当时正是抗战时期,陈独秀暂葬于四川江津西门外的鼎山,1947年,其三子陈松年迁墓回乡。高晓岚终于以原配的身份,和陈独秀生不相随死相伴。
  34岁的潘兰珍忍着巨大的悲痛料理完丧事后,按照丈夫“今后一切自主,生活务求自立”的嘱咐,毅然离开陈家,外出自谋生计。经陈独秀的好友介绍,她来到重庆一家农场做工,后来为生活所迫,与一个国民党下级军官结婚,不久这个男人也病故了,她从此孤独度日。
  1945年抗战胜利后,她回到上海,在浦东一所小学做炊事员,与18岁的女儿凤仙相依为命。1949年10月30日,潘兰珍病故,年仅4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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