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斯家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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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傍晚,小区里总会有许多小孩以及带着小孩子的大人。有一位高颧骨的大姐煞是惹眼,和她一起出现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俩人带着一个半岁多的孩子。
  有个孩子或者宠物,邻里间搭讪起来就不觉得那么突兀。在多次的寒暄中我们得知,这个叫斯斯的小朋友8个月大,在8月8号出生,生出来也是8斤。斯斯的爸妈都在国企做高管,本来想丁克的,去毛里求斯旅行,意外怀孕,因而得名。
  老太太是斯斯的奶奶,高颧骨大姐从气势上看显然不是那位高管妈,只是雇佣的阿姨。奶奶年迈,无法独自带孙子,找阿姨带又不放心,所以都市里常常出现阿姨带着孩子、老人看着阿姨的局面。
  那位阿姨四十出头,高颧骨大嘴巴,骨架也很大,看上去很干练。她并不住在雇主家,只是朝九晚五,斯斯妈一回家,她就下班回自己的出租屋,月薪2700。
  每次见面都会打招呼,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背后提起她只是“斯斯家的阿姨”。之所以提起,是有次听楼下的邻居抱怨,恨“斯斯家的阿姨”大嘴巴攀比收入,结果他家的全职保姆对报酬不满打算辞职。
  再说起,则是惊奇她的身世。那次她说自己是陕西人,今年42岁,已经做了奶奶。家中兩个儿子,大的21岁,小的19岁。小儿子的孩子已经1周岁多了。
  小儿子的故事要脑补一下电影《早熟》的剧情——那一年他17岁,她也17岁,一不小心她怀孕了。女孩想去做人流,但男孩的母亲说:不要孩子也行,如果流产导致以后不能生育,我们可不负责。在双方家长的多次交涉下,两人举行了订婚仪式,因为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只能请亲戚朋友吃饭,算是承认了这桩事实婚姻。
  18岁的少男少女别无所长,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经济能力养家,就突兀地成了父亲母亲。成为婆婆的斯斯家的阿姨那时在当地有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早上10点出门,下午4点半就回来,带孩子、做饭……
  “儿媳妇也是个孩子哪……今年也19了。”斯斯家的阿姨说。等孙子1岁多就交给他姥姥接手,连同儿子儿媳都住过去了,自己出来打工养家。大儿子的女朋友也曾怀孕,不过又分手了孩子也没了,要不然能有俩孙子。刚带过自己的孙子,所以看孩子还是有经验的,这两年生育高峰,好找工作。
  大家正听得愕然,不知该感慨她生活不易、孩子不懂事,还是该感慨这样早婚早育100年里中国能多出两代人。斯斯家的阿姨觉得挺好的,因为男孩子都是青春期里被女生暗恋,一走上社会找不到好工作反而容易成为剩男找不到老婆。那不是更让当妈的操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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