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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拟从双关、重复和戏仿的应用以及沉默和静场的应用三个方面，结合典型的例子论述哈罗德·品特的《送菜升降机》的语言艺术，展示该剧的威胁喜剧的典型风格，揭示该剧洞悉出的人类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
关键词：品特式风格；威胁喜剧；《送菜升降机》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14）08-0211-3 doi：10.3969/j.issn.1006-2831.2014.03.055
200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哈罗德·品特是英国剧作家、导演、演员、诗人和政治活动家，他的创作分为早期威胁喜剧、中期回忆剧和后期政治剧。他以精湛的语言艺术阐释了社会悲剧、人的悲剧和语言悲剧，作品中涉及威胁、焦虑和暴力的主题，《送菜升降机》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本文就《送菜升降机》的语言艺术加以论述。
1 . 双关语的应用
《送菜升降机》的英文剧名“The Dumb Waiter”本身就是双关语，在剧中引申为无需语言只能是盲目服从老板的两个杀手班和格斯，该剧名在字面上可以理解为饭店里厨房和楼上餐厅之间送菜用的升降机，也可以解释为哑巴侍者。根据剧本的语言环境这两个意思都可取。如国内将该剧译为《哑巴侍者》和《送菜升降机》的都有，更不用说早在1987年台湾表演工作坊《愚待者》（又译《哑侍》——餐厅升降机）。这正如品特在写出《送菜升降机》第二年所指出的：“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在真伪之间，没有十分明晰的界限。一个东西不一定非真即伪，它可以同时既真又伪。”该剧以具体的实物或者说意象“送菜升降机”的机械运动暗示两个主人公班和格斯实为“哑巴侍者”——只能服从，无力抵抗命运无力抵抗老板安排的杀手。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在焦灼地等待命令，在剧末甚至连老板的最后一道命令——令他们中一个举枪射杀另一个——也只是机械地执行。这刻画了人类生存的困境和生存的威胁，人类生存的荒诞实质这一主题。这种威胁不仅是来自于老板的命令，既是两个杀手对他人生命的威胁，也是班和格斯之间的相互威胁，更是人类内心的自我威胁。人丧失了自我反思，机械地去模仿和遵从命令才是对人类最大的威胁。
2 . 重复和戏仿的应用
重复作为一个术语来说，严格意义上是指复制文本中前一个单元。重复可以分为直接重复和间接重复。本剧开头，格斯在系鞋带，然后解开鞋带向鞋里看，取出一个压扁的火柴盒，摇了摇并且检测。格斯困难地系上鞋带又解开鞋带，接着又解开另一只鞋的鞋带向鞋里看，取出一个压扁的火柴盒，摇了摇并且检测。这种机械的动作反复重复无形中衬托出了格斯毫无意义、百无聊赖的生存状态，也衬托出了等待命令下达的焦灼不安和惶恐。同时语言创造出强烈的喜剧效果，格斯就像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站在读者面前，营造出了开幕时的轻松氛围。客观上造成了戏剧结局班举枪对着格斯出现的可能性的理由之一。同时为下文使用沉默和静场烘托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和戏剧冲突以及最终结局的必然出现埋下了伏线。本剧末班只是举枪对准了格斯，这成为了该剧的一个悬疑。杀手作为一种职业是排除人情和良知的存在的，倘或有了良知的反思，也无法逃脱被杀的命运。即使班产生迟疑甚至是放弃射杀，最终也会有别的杀手来解决这件事情。品特及其作品的伟大就在于用典型重复来反映典型的社会现实。
仿拟是英语语言学分支修辞学的重要修辞手法。它是一种巧妙、机智而有趣的修辞格。它有意仿照人们熟知的现成的语言材料，根据表达的需要临时创造出新的语、句、篇来，使语言生动活泼，或讽刺嘲弄，或幽默诙谐，妙趣盎然。仿拟又被称为戏仿，戏仿的概念及理论发展演变自“parody”，也可称为讽刺性或滑稽性模仿、戏拟等。戏仿又被称为“哈哈镜式的模仿”。在开始行动前班给格斯下命令那一段台词体现了品特“威胁喜剧”的喜剧色彩。
班：我要给你下命令。（格斯叹了口气，挨着班坐到床上。命令都自动被陈述和重复）
班：我们一接到通知，你就过去站在门背后。
格斯：站在门背后。
班：要是有人敲门，你别理睬。
格斯：要是有人敲门，我别理睬。
班：等到那人进来……
格斯：等到那人进来……
班：从他背后关上门。
格斯：从他背后关上门。
班：别暴露你的存在。
格斯：别暴露你的存在。
班：他看到我走向我。
格斯：他看到你走向你。
班：他看不到你。
格斯：他看不到你。
班：但是他将看到我。
格斯：他将看到你。
班：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格斯：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班：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格斯：他不知道我在那儿。
班：我掏出枪。
格斯：你掏出枪。
格斯：如果他转身……
班：如果他转身……
班：你在那儿。
格斯：我在那儿。
……
上文中的重复严格意义上也可以称为戏仿，班和格斯说的话接近于现实生活的录音复制。对白属于底层人物的语言，贴近现实；不仅如此，在剧中班和格斯总是唠唠叨叨重复同样的话，同样地犯语法错误，句子不完整不连贯，有的话题变化快，有的话题对方说完了另一方还不肯或不能放下，语言的荒谬可笑增添了该剧的威胁性和喜剧性，凸显了该剧的威胁喜剧性特点，反映了品特风格。更令人感觉荒诞可笑的是格斯总是一味地重复模仿班的话，这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格斯才是真正的哑巴侍者。
另一方面，我们都有这种体验，幼儿刚开始学说话时只是简单地复制成人的话。这时的格斯宛如一个学说话的幼儿，根本没有去思考班的指令，只是机械被动地无意识地重复那指令，开始甚至忘记了换人称而重复完全相同的句子。格斯这种表面上非常愚钝的行为实质上是对本身身份地位的挑战。可以说是一种默抗，反守为攻，激化了他们的矛盾，升华了戏剧冲突最终使戏剧结局水到渠成。其实这些貌似荒诞的语言非常“贴近现实”，在生活中确实也会有这样的话语冲突。真实荒诞矛盾统一；真实中蕴蓄着荒诞的存在，荒诞中体现着生活的真实。班和格斯两个人总是答非所问，自说自话。既然是对话，就应该有一个话题有问有答，他们两个人总是相互回避缺乏真正的对话。 3 . 沉默和静场的应用
沉默和静场贯穿于整个剧本，沉默（slience）文中出现了十四次，静场（pause）则重复了二十二次。有声的语言是重复和戏仿，对白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独白。那么无声的语言——沉默和停顿等则揭示了班和格斯处在假想的威胁空间下营造出的紧张情绪。格斯总是心有不甘，怀疑抱怨，和班之间本来是一对合作伙伴关系，却一次又一次迫于班的威胁，不得不听命于他去做一些琐碎甚至危险的事情，诸如点煤气烧水，往送菜升降机上放食物，看看门外有什么人……对于他的问题例如“谁将是下一个目标”等班始终以沉默代替回答。
格斯：我想知道今晚是谁。
（沉默）
班：（把腿放到床上）噢，看在基督的面子上。
格斯：不，我一直都想问你。
班：啥？
格斯：工作。
班：啥工作？
格斯：（犹豫不决地）我想你可能知道些什么。
（班看着他）
格斯：我觉得可能你……我是说……你知道点什么吗……今晚会是谁呢？
班：啥今晚会是谁？
……
格斯：今晚会是谁。
（沉默）……
班：泡茶去。
格斯企图从班那儿打听出一些消息来，班总是在回避，不是转移话题，就是反问，或者沉默不语，最后干脆命令格斯去泡茶。他们的对话剑拔弩张，而格斯又一次屈服了。在沉默中人物一方屈服于另一方，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但是沉默增添了戏剧的紧张气氛，如果说语言是愤怒情绪的宣泄、是火山喷发，沉默则是地壳深处的潜流、是滚烫的岩浆，它通过展现人物之间的争斗体现人物处于威胁的精神状态。它比语言更加使人害怕，更深刻地体现了威胁性。
虽然和《等待戈多》的语言特点有很多相同性，比如沉默和静场的应用等，但是在《送菜升降机》这部剧中，品特运用日常生活语言通过体现人物的生存状态，展现了人物通过语言争夺权势和地位相互争斗。双关使寓意更加深刻，重复和戏仿增添了人物的滑稽喜剧性特点，沉默和静场中隐藏着不安与危机。品特利用语言的艺术来展现人类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品特风格是语言艺术的风格，他通过语言来展示人类生存的滑稽可笑和斗争胁迫，语言不是人际交流的工具而是人类斗争的利器。
参考文献
傅俊.英国戏剧读本[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胡捷.试论送菜升降机的艺术风格[J].外国文学研究，1999（3）：110-113.
王艳芳.威胁的喜剧——评哈罗德·品特的送菜升降机[J].金华职业技术学院，2007（5）.
关键词：品特式风格；威胁喜剧；《送菜升降机》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14）08-0211-3 doi：10.3969/j.issn.1006-2831.2014.03.055
200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哈罗德·品特是英国剧作家、导演、演员、诗人和政治活动家，他的创作分为早期威胁喜剧、中期回忆剧和后期政治剧。他以精湛的语言艺术阐释了社会悲剧、人的悲剧和语言悲剧，作品中涉及威胁、焦虑和暴力的主题，《送菜升降机》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本文就《送菜升降机》的语言艺术加以论述。
1 . 双关语的应用
《送菜升降机》的英文剧名“The Dumb Waiter”本身就是双关语，在剧中引申为无需语言只能是盲目服从老板的两个杀手班和格斯，该剧名在字面上可以理解为饭店里厨房和楼上餐厅之间送菜用的升降机，也可以解释为哑巴侍者。根据剧本的语言环境这两个意思都可取。如国内将该剧译为《哑巴侍者》和《送菜升降机》的都有，更不用说早在1987年台湾表演工作坊《愚待者》（又译《哑侍》——餐厅升降机）。这正如品特在写出《送菜升降机》第二年所指出的：“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在真伪之间，没有十分明晰的界限。一个东西不一定非真即伪，它可以同时既真又伪。”该剧以具体的实物或者说意象“送菜升降机”的机械运动暗示两个主人公班和格斯实为“哑巴侍者”——只能服从，无力抵抗命运无力抵抗老板安排的杀手。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在焦灼地等待命令，在剧末甚至连老板的最后一道命令——令他们中一个举枪射杀另一个——也只是机械地执行。这刻画了人类生存的困境和生存的威胁，人类生存的荒诞实质这一主题。这种威胁不仅是来自于老板的命令，既是两个杀手对他人生命的威胁，也是班和格斯之间的相互威胁，更是人类内心的自我威胁。人丧失了自我反思，机械地去模仿和遵从命令才是对人类最大的威胁。
2 . 重复和戏仿的应用
重复作为一个术语来说，严格意义上是指复制文本中前一个单元。重复可以分为直接重复和间接重复。本剧开头，格斯在系鞋带，然后解开鞋带向鞋里看，取出一个压扁的火柴盒，摇了摇并且检测。格斯困难地系上鞋带又解开鞋带，接着又解开另一只鞋的鞋带向鞋里看，取出一个压扁的火柴盒，摇了摇并且检测。这种机械的动作反复重复无形中衬托出了格斯毫无意义、百无聊赖的生存状态，也衬托出了等待命令下达的焦灼不安和惶恐。同时语言创造出强烈的喜剧效果，格斯就像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站在读者面前，营造出了开幕时的轻松氛围。客观上造成了戏剧结局班举枪对着格斯出现的可能性的理由之一。同时为下文使用沉默和静场烘托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和戏剧冲突以及最终结局的必然出现埋下了伏线。本剧末班只是举枪对准了格斯，这成为了该剧的一个悬疑。杀手作为一种职业是排除人情和良知的存在的，倘或有了良知的反思，也无法逃脱被杀的命运。即使班产生迟疑甚至是放弃射杀，最终也会有别的杀手来解决这件事情。品特及其作品的伟大就在于用典型重复来反映典型的社会现实。
仿拟是英语语言学分支修辞学的重要修辞手法。它是一种巧妙、机智而有趣的修辞格。它有意仿照人们熟知的现成的语言材料，根据表达的需要临时创造出新的语、句、篇来，使语言生动活泼，或讽刺嘲弄，或幽默诙谐，妙趣盎然。仿拟又被称为戏仿，戏仿的概念及理论发展演变自“parody”，也可称为讽刺性或滑稽性模仿、戏拟等。戏仿又被称为“哈哈镜式的模仿”。在开始行动前班给格斯下命令那一段台词体现了品特“威胁喜剧”的喜剧色彩。
班：我要给你下命令。（格斯叹了口气，挨着班坐到床上。命令都自动被陈述和重复）
班：我们一接到通知，你就过去站在门背后。
格斯：站在门背后。
班：要是有人敲门，你别理睬。
格斯：要是有人敲门，我别理睬。
班：等到那人进来……
格斯：等到那人进来……
班：从他背后关上门。
格斯：从他背后关上门。
班：别暴露你的存在。
格斯：别暴露你的存在。
班：他看到我走向我。
格斯：他看到你走向你。
班：他看不到你。
格斯：他看不到你。
班：但是他将看到我。
格斯：他将看到你。
班：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格斯：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班：他不知道你在那儿。
格斯：他不知道我在那儿。
班：我掏出枪。
格斯：你掏出枪。
格斯：如果他转身……
班：如果他转身……
班：你在那儿。
格斯：我在那儿。
……
上文中的重复严格意义上也可以称为戏仿，班和格斯说的话接近于现实生活的录音复制。对白属于底层人物的语言，贴近现实；不仅如此，在剧中班和格斯总是唠唠叨叨重复同样的话，同样地犯语法错误，句子不完整不连贯，有的话题变化快，有的话题对方说完了另一方还不肯或不能放下，语言的荒谬可笑增添了该剧的威胁性和喜剧性，凸显了该剧的威胁喜剧性特点，反映了品特风格。更令人感觉荒诞可笑的是格斯总是一味地重复模仿班的话，这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格斯才是真正的哑巴侍者。
另一方面，我们都有这种体验，幼儿刚开始学说话时只是简单地复制成人的话。这时的格斯宛如一个学说话的幼儿，根本没有去思考班的指令，只是机械被动地无意识地重复那指令，开始甚至忘记了换人称而重复完全相同的句子。格斯这种表面上非常愚钝的行为实质上是对本身身份地位的挑战。可以说是一种默抗，反守为攻，激化了他们的矛盾，升华了戏剧冲突最终使戏剧结局水到渠成。其实这些貌似荒诞的语言非常“贴近现实”，在生活中确实也会有这样的话语冲突。真实荒诞矛盾统一；真实中蕴蓄着荒诞的存在，荒诞中体现着生活的真实。班和格斯两个人总是答非所问，自说自话。既然是对话，就应该有一个话题有问有答，他们两个人总是相互回避缺乏真正的对话。 3 . 沉默和静场的应用
沉默和静场贯穿于整个剧本，沉默（slience）文中出现了十四次，静场（pause）则重复了二十二次。有声的语言是重复和戏仿，对白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独白。那么无声的语言——沉默和停顿等则揭示了班和格斯处在假想的威胁空间下营造出的紧张情绪。格斯总是心有不甘，怀疑抱怨，和班之间本来是一对合作伙伴关系，却一次又一次迫于班的威胁，不得不听命于他去做一些琐碎甚至危险的事情，诸如点煤气烧水，往送菜升降机上放食物，看看门外有什么人……对于他的问题例如“谁将是下一个目标”等班始终以沉默代替回答。
格斯：我想知道今晚是谁。
（沉默）
班：（把腿放到床上）噢，看在基督的面子上。
格斯：不，我一直都想问你。
班：啥？
格斯：工作。
班：啥工作？
格斯：（犹豫不决地）我想你可能知道些什么。
（班看着他）
格斯：我觉得可能你……我是说……你知道点什么吗……今晚会是谁呢？
班：啥今晚会是谁？
……
格斯：今晚会是谁。
（沉默）……
班：泡茶去。
格斯企图从班那儿打听出一些消息来，班总是在回避，不是转移话题，就是反问，或者沉默不语，最后干脆命令格斯去泡茶。他们的对话剑拔弩张，而格斯又一次屈服了。在沉默中人物一方屈服于另一方，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但是沉默增添了戏剧的紧张气氛，如果说语言是愤怒情绪的宣泄、是火山喷发，沉默则是地壳深处的潜流、是滚烫的岩浆，它通过展现人物之间的争斗体现人物处于威胁的精神状态。它比语言更加使人害怕，更深刻地体现了威胁性。
虽然和《等待戈多》的语言特点有很多相同性，比如沉默和静场的应用等，但是在《送菜升降机》这部剧中，品特运用日常生活语言通过体现人物的生存状态，展现了人物通过语言争夺权势和地位相互争斗。双关使寓意更加深刻，重复和戏仿增添了人物的滑稽喜剧性特点，沉默和静场中隐藏着不安与危机。品特利用语言的艺术来展现人类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品特风格是语言艺术的风格，他通过语言来展示人类生存的滑稽可笑和斗争胁迫，语言不是人际交流的工具而是人类斗争的利器。
参考文献
傅俊.英国戏剧读本[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胡捷.试论送菜升降机的艺术风格[J].外国文学研究，1999（3）：110-113.
王艳芳.威胁的喜剧——评哈罗德·品特的送菜升降机[J].金华职业技术学院，20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