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夜电台节目主持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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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寂寞或觉得生无可恋的人来说,这个电台节目的主持人是黑暗中的明灯。
  圣约翰塔远看犹如一柱擎天。皮特·普赖斯在140米高的顶层播音室里,凝望脚下利物浦市灯光闪烁。晚上9:50,桌面的电话总机灯号闪动,他在魔幻1548电台的节目即将开始。这是个清谈节目,来电无所不谈,有几位固定客座主持人。一个社区广播电台的深夜热线节目,好比神父的告解室或精神科医生的长沙发:城中人寂寞、困扰、失眠、绝望的情绪,都在这里倾诉。普赖斯说:“打电话上深夜电台节目的人,总有些解决不了的苦恼。”
  
  苦海过来人成电台主持
  
  普赖斯今年58岁,可说是苦海过来人,最能体会听众的心情。他三个月大即被生母遗弃,养父母后来也离婚了。12岁那年,普赖斯发觉自己是同性恋。他身型肥胖,常受人欺凌,是“世界上最不快乐的人”。他没有在节目中谈过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但也从来没有隐瞒,利物浦无人不知他的事。
  普赖斯是个矮个子,原任饮食业管理人员,后来投身娱乐事业。15年前,他为电台播放唱片,有个电台经理建议他主持深夜热线节目。他一试之下,如鱼得水,不过,直到1993年,他才体会到这个热线节目有多重要。
  那一年,还在学步的詹姆斯·保泽被拐走。事发的第一天,詹姆斯的祖母海伦打电话到普赖斯的节目。“我记得她说,‘我想我再也看不到小宝宝了’。”整件事公开了,詹姆斯最后死在歹徒手上。詹姆斯的祖母来电之后,电台成为了利物浦的焦点,有苦要诉的人,都打电话上普赖斯的节目,令他察觉到了热线节目主持人肩挑的责任。
  
  他的节目成为诉苦中心
  
  普赖斯说,人在夜阑时分,最感寂寞无依。有一个女人,丈夫去世了,感到绝望,呼吸都觉得艰难。“我要她起来,拿亡夫一套衣服放在枕边。第二天,她的女儿打电话来说‘妈妈昨晚从你处得到前所未有的安慰。’”
  迈克尔是个13岁的男孩,那次打电话上节目,普赖斯立刻认出他的声音。几个月前,迈克尔曾经给普赖斯打公用电话,说母亲一年前去世,他离家出走,无处栖身,很想自杀。那一次,迈克尔说漏嘴,透露了打电话的地方,当时有两个女人一面开车一面听节目,马上开车去找他,并把他交给了警方。
  迈克尔再次打电话来,普赖斯知道事态严重:“他语带绝望,频频说‘我受不了,再也受不了’。”普赖斯示意助手报警,自己则继续和迈克尔倾谈,终于说服他私下说出身在何方。普赖斯节目也不做了,赶去找迈克尔。“我不管会不会因此被革职。如果那孩子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不安乐。”普赖斯开车找到迈克尔后,把他接上车,迳直往警察局驶去。
  当时,普赖斯正用移动电话和电台通话。“迈克尔一见就说:开车时打电话是违法的。”普赖斯忆述往事,笑了起来。
  
  只想洗澡、吃麦片粥、看电视
  
  每天要倾听无数震撼心灵的事、解决无数令人头痛的问题,普赖斯却没有受过任何辅导训练。“没有人教我应该怎么做。听了几小时别人的问题,我难受得很。”他有一个习惯:回家后立即洗澡,吃一碗麦片粥,看一小时电视。
  迈克尔事件后,普赖斯从地方名人一下子成为地方英雄,听众纷纷来电致意。
  有一个人存心捣乱,打电话来破口大骂,普赖斯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我们今晚没有心情招呼你,笨蛋……”他说得对,大家都没这个心情。比如那个女人,她说普赖斯可能不知道,但3年前普赖斯和她在电话里倾谈,救了她一命。又比如那个男人,他说侄儿3年前自杀死了,可惜自杀前,没有像迈克尔一样打电话给普赖斯。
  还有更多的电话。一个新寡的女人诉说:“艾伦过世后,我无法待在家里……”
  普赖斯望向窗外。脚下闪烁的灯光看起来好像无边的苦海。凌晨01:55,玛乔丽打电话上电台,那是她第一次打来,有点怯生生。她又谈到迈克尔:“我想,你应该得到表彰……”02:15,普赖斯走向停车场,一心想着要洗个澡,吃碗麦片粥,看看电视。他叹口气说:“迈克尔这回事谈够了,是时候换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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