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王小兰(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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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翔 云南镇雄人。有诗歌、散文和小说 300余篇(首)发表于《中国诗歌》《文化闽西》《边疆文学》《汉唐诗刊》《昭通文学》《东南早报》《红河日报》等报刊杂志。作品多次获奖。系昭通作家协会会员、昭通诗社社长、诗歌民刊《昭通诗人》执行主编。
  1
  直到十年后,莫沙从上海给我们打来电话,说他至今仍能清晰的记得廖桑和吴小浩在舞台上演唱《殉情壁》的情景。担心我们不信,还特意在电话里一字不漏的唱完了整首《殉情壁》。末了又对我们补充,说他健忘,或者说记忆已经死了,青春如此潦草,很多时候甚至找不到一丁点关于青春的回忆,唯有廖桑和吴小浩的歌声,如天籁,声动梁尘,幽雅中带着淡淡的伤,催泪。
  这歌声使他,十年间一直醒着。
  莫沙这样说,我们并不觉得奇怪。十年前,在鹤城一起疯耍的我们,那时就知道莫沙特别健忘,但当时莫沙说,这不是健忘,是强迫症。比如他每次从八楼的宿舍走到一楼时,就记不得自己的宿舍门锁好没有,只得气喘吁吁的折回八楼查看。这样的做法不止一次,但每一次,莫沙都发现门是锁好的。
  但有一点,莫沙的记忆是非常醒目的,或者说是非常特别的,那就是,他对廖桑和吴小浩在舞台上的每一次演唱都掌握得如此透彻,哪怕时隔整整十年,他依然能把廖桑们当年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模仿得惟妙惟肖,为了证明他所言属实,他甚至给我们发来了模仿当年廖桑們唱歌时的一段视频。这或多或少会让廖桑和吴小浩有些感动。
  十年以后的今天,还是在鹤城,还是在“一食三客”的餐厅,除了莫沙一个人没来,而我们所有人都再聚在这个老地方了,虽感青春不复,彼此老去很多,但关于十年前大家在鹤城共同度过的青春,似乎还一直镶嵌在大家记忆的骨头里,一触,就会活跃。
  “一食三客”生意不减当年,依旧如此火爆,只是这里已经换了老板,当年那些年轻貌美、和我们嘻嘻哈哈,甚至会动手动脚的服务小姐们已经不在,现在给我们端茶倒水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我们再聚的心情,酒是必须喝的,牛是必须吹的。几轮杯满杯空之后,醉意就上了头,木马的一句“大家猜,为什么这次聚会莫沙不来?”让在座的人瞬间拉开了议论纷纷的话闸子,一场为生活各自奔波了十年的潦草话题似乎已经结束,我们仿佛需要寻找一点异样的话题,去重拾一次,内心的奔腾和悬疑。当然,这种话题,从莫沙入手,最恰当不过,因为,这家伙居然不来参加这次聚会。既然不来,这其中肯定有着某些特殊的原因,如一场悬疑,需要我们去剖析,去揭开。
  “莫沙不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坐过牢,吃过几年免费的大头稀饭,他怕面对我们,难堪。”醉眼朦胧的三娃子首先说起莫沙,他说“毕竟,莫沙我认识得最早,他这个人,啥事都瞒不过我。”
  “是的,听说莫沙在上海坐了五年牢,不久前才出狱的,但是我们都不清楚他坐牢的原因,你们有谁能揭开这个悬疑吗?”戴黑色边框眼镜,一向斯斯文文的徐向接过了三娃子的话题。
  大嫂子也发表了她的看法,她说:“我认为莫沙应该是犯了强奸罪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大家都知道,莫沙那个人一向都是色迷迷的,就是逛个街,眼睛都不老实,总往那些女人身上扫,还巴不得能够戴副透视眼镜呢。”
  大嫂子是徐向的老婆,一直以来对徐向都百依百顺,小鸟依人。两口子和睦得让随时聚在一起玩耍的木马、刘梅梅、廖桑、吴小浩、陈勇、刘二妹、王方、孝文哥、赵泽英、登凤儿以及三娃子们羡慕得嫉妒。
  大嫂子这样一说,徐向又把话题接了过去:“我也觉得这事有可能,我家媳妇儿从不乱说话,一说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众人点头,又摇头。似乎大家都想说说莫沙坐牢的原因。不可否认,我自己才是最想知道大家如何揭开莫沙坐牢的原因的人。
  2


  “莫沙坐牢的原因,据说廖桑和吴小浩最清楚。”平时不会喝酒,而现在喝得面赤耳红的陈勇借着酒兴,把话说得理所当然,“要不,他怎么唯独对你们两个记忆犹新 ?其目的就是想让你们感动,别在我们面前揭他老底。”
  众人大笑,把目光集中在廖桑和吴小浩的身上,似乎要等待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
  吴小浩操起他有些戏剧性的表情,眯了一双小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廖桑:“反正我了解莫沙不是很多,你廖桑不是深入了解过莫沙吗?你先说。”
  “说不上深入了解。”廖桑哈哈一笑,“你吴小贱,知道莫沙的也不少嘛。”
  廖桑把“吴小浩”叫成“吴小贱”,我们已经听习惯了,反正他吴小浩也是默认的。别看这对以“听书人”为组合的草根摇滚歌手,平时在演出时配合得非常到位和默契,但一下舞台,两个人就像冤家一样,你戳我眼睛我戳你鼻子的。
  廖桑说,吴小浩就是贱,经常半夜三更不回家,偶尔回来,都是带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回来的,一看那女人造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从鹤城的南风桥带来的,因此吴小浩应该叫吴小贱。
  当然,廖桑对我们这样说吴小浩,是多年前的事了。大家都知道,那时的南风桥是鹤城的红灯区,廖桑这话,意味着吴小浩干过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吴小浩并不介意,弹了一个响指对大家说:“瞧见没有,这叫嫉妒,不懂音乐。”然后两个人又继续一番口舌大战。吴小浩说:“你以为你廖桑好干净,我是不想揭你老底呢。”廖桑说:“脚正还怕鞋子歪?我有哪样老底给你吴小贱揭的?”
  吴小浩掏出一支烟,点火,吐了个烟圈,才慢悠悠的说:“大家说,要不要揭他老底?”
  “要!”众人高呼,一致通过。
  “别怪我无情了哈。”吴小浩有些得意,“我总不能辜负了大家的雅兴吧?”
  “没问题,你只管说。”廖桑一脸正经,“我也正想听听你编故事到底有多大水准呢!”
  “那我说了。”吴小浩说,“有些人,会隔三岔五的跑去临水江,说是出差呢,哈哈哈。”   临水江不用说,鹤城人都知道,那是个盛产美女的小镇。用大家平时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想找个情人放肆一回,或者需要金屋藏娇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去临水江,因为那里的女人沾了江水的灵性,皮肤白嫩嫩的,比月光还好看。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女人很妖娆,很骚,最容易泡到手了。
  吴小浩这么一说,大家都笑得泪眼婆娑。刘二妹趁热打铁:“啧啧,这廖桑,怪不得常常说腰酸,要买乌骨鸡来补身子,原来如此啊!”
  每一次大笑,我们都感谢这对冤家歌手,平时给大家带来了诸多乐趣。其实,吴小浩带不带南风桥的女人,廖桑去不去临水江,大家都是清楚的,这并不属实,完全是两个“疯子”习惯性的拿彼此寻开心,作笑料而已。
  而这一次,关于莫沙的问题,廖桑看似是认真的,他说:“大家要知道,关于莫沙坐牢的原因,我虽然没有吴小贱说的那么深入了解过,但至少我还是了解多一些,对,只能说多一些,毕竟你们都知道,我和莫沙,算是友情上的真正兄弟。我知道他确实很色,或者说色到骨子里都不夸张,因为他常常换女人,比换衣服裤子还快。但至于近几年他在上海坐牢的原因,虽与色有关,但是不是属于强奸,我说出来,你们自己去议论得了。”
  于是,关于莫沙,在廖桑慢悠慢悠的讲述中,大家都很认真的听着,记着,似乎都需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莫沙坐牢,是否属于强奸所致?
  3
  廖桑和莫沙的认識,是在昆明的奥斯美特公司,那是 2002年的事了。而在这个时间之前的头几年,廖桑还未去过昆明,并不认识奥斯美特公司,也就不认识莫沙这个人。廖桑只认识音乐和吉他。
  1998年,滇东北一个叫月牙湾的小镇,廖桑从这里萌生出他最初的音乐梦想。
  月牙湾其实没有几道湾,只因小镇周围的山与山相互依靠,绵延,时而高峰露顶,时而顿挫低谷,形成一条天然的地理曲线,故得此名。其实这个小镇的坐落之处,甚为平坦。这里民风纯朴,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古式”民居建筑,古雅的老街如一排长龙,干净、整齐。最主要的,这里还是一个风景名胜众多的观光小镇,有三月桃花盛开的洛甸风光、传奇动人的夫妻石笋、庄严厚重的维邦庄园和水波浩渺如烟,渔帆点点的日月锁水口等观光景点。在这里,完全可以感受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也无怪乎廖桑会在这里萌 生他的音乐之梦,我想,这大概是与人文地理多少有些牵连的缘故吧。
  其实,月牙湾就是廖桑的家乡。这个立誓要为家乡本土音乐插上翅膀的小男人,在抱着吉他面对山水自我抒情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突发奇想,要在这个古雅的小镇,搞一个“音乐运动”,让音乐带动所有的人,要让大家,跟随他的音乐运动起来,给小镇增添风采。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广场舞之类的。
  廖桑的这个打算,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很多人的议论。首先站出来不赞成的是廖桑的父亲,他说:“你呀,一整天像个疯子一样抱着个破木吉他自我干唱干跳的,大家不说你就算了,现在还想搞啥子球的音乐运动,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又没发神经,去跳哪样?能跳出大米和白菜出来?”
  廖桑说:“这是好事,人家大城市里都早就跳了,一是可以放松心情,陶冶情操;二是可以强身健体,健脑记忆呢!”
  “反正我觉得不妥。”廖桑的父亲说,“咱这是月牙湾,不是城市。再说了,这里的人天天土地上刨吃的,一个个身体安逸得很,还用得着去强什么身健什么体的?就怕你拉起个摊子,没人来跳,到时你一个人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吧,去跳破地皮都可以。”
  两个人为此闹得不开心的时候,在廖桑家玩的赵泽英就站出来插话了,她说:“其实我觉得廖桑的想法也是可行的,毕竟我们月牙湾也算得上是个具有文化之称的小镇,我们更应该带个头,把这个小镇的民间文化搞得比其他小镇更具特色一些,也是好事。”
  廖的父亲见赵泽英都这样替廖桑说话了,也就不再反驳。
  这赵泽英,说白了就是廖桑未过门的媳妇儿,和廖桑同村,只小廖桑一个月。两人还在小学念“大小多少,日月水火,山石田土,木禾米竹”时,就被双方父母把亲事订了,名曰“娃娃亲”。据说廖桑的父亲和赵泽英的父亲当时同在月牙湾的农村信用社工作,两人因为沾了点亲戚的缘故,关系甚好。平时在办公室呆腻了,两人就无话不说,一次廖桑的父亲对赵泽英的父亲说:“把你家小英英嫁给我家小浩儿(廖桑乳名)算了,亲上加亲,这样安逸。”赵泽英的父亲一笑,很爽快地说:“我看这事还真有点对头,不过你要及早,怕晚了我家小英英被别人家看中,就怪不得我了哈。”廖桑的父亲一拍大腿:“行,就这么个定了,明早我就请河洞门的张婶子去你家提亲,形式嘛,总要走一个。”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这一笑之后,真成事儿了,通过张婶子的“形式撮合”一回,这小廖桑和小赵泽英的“夫妻”关系就有了个定夺,只等两人长大后,完婚了事。
  一晃眼,廖桑和赵泽英都 20岁了。
  赵的父亲曾催促过廖的父亲好几次,说:“我看你个老鬼,还不为孩子着急?你看他们都20岁了,你还没想过把他俩这婚事早点完成算了,现在的年轻人,结了婚有了他们自己的家,我们才踏实。一山更比一山高,就怕时间长了,两个人另有他意,到时搞得我们两家难堪,撕破脸皮就不好耍了。”
  廖的父亲说:“是了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嘴里答应,却不见动静。
  赵的父亲多少有点窝火,心说:“我养女儿的,咋就这么被动了,你廖家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就把这门亲事取消了,我这么个水灵灵的大闺女,还愁嫁不出去?你以为你廖家菩萨贡得有好高,本事有好大呢!”他哪里知道,这未来的女婿廖桑一心只扑在他的吉他和音乐上,每次廖桑的父亲说要找时间给他把婚期订下来,然后办一次喜酒,风风光光的把人家小英英娶回家时,这廖桑就是不答应,说:“才 20岁,结个啥子婚嘛,至少要等到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吧?”
  廖的父亲火了,说:“你龟儿子翅膀硬了,想自作主张了。早知道当初给你谈球不起这门亲事,让你一辈子抱个破木吉他睡瞌睡算了。”但发火归发火,这当父亲的也没法,毕竟这是婚姻大事,这娃儿不高兴,也只好反过来将就着他了。   赵家这边,这赵泽英还算懂事,见她父亲对廖桑家有意见,就劝父亲说:“我都不急,你们急啥呀?廖桑现在不打算结婚,那是人家有梦想,有音乐的梦想。等他再打拼两年,回头再结婚也不迟。”
  赵的父亲说:“你丫头估计怕是踩到迷魂草了,咋就这么个死脑筋?他廖桑一天像个疯子样,又唱又跳的,难不成会唱出个官来当?就算能唱出个官来,说不定到时还把你一脚踹了,老子这脸面还找不到搁处呢!”
  赵泽英说:“您老想的太夸张了,廖桑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他会对我一直很好的。”
  的确,赵泽英没说错,虽是“娃娃亲”,但多年后她面对我们大家,也还大赞廖桑对她如何的好,她说嫁给廖桑,就是嫁给幸福。
  这次,廖桑的“音乐运动”计划,虽然父亲不赞成,但能够得到赵泽英的认可和支持,也是高兴的。接下来,廖桑首先需要的,是购买一套像样的、音质效果必须特震撼、特具穿透力的那种音响设备,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正发愁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三娃子。对,这三娃子一定有办法。
  三娃子,真名杨林清,算得上是月牙湾当时的一个神人,在浙江打过几年工,回来后竟然头发都变成金黄色的了。说自己啥都没有,就有钱。这家伙,在月牙湾还真够神气的,进进出出都驾着他的“雅马哈”摩托,横冲直撞,满街轰鸣。路过小镇的人,往往一听见轰鸣声,都及早的站于街边,生怕不小心就会被这小子撞飞上天,可怜自己的骨头受罪。这样说,其实一点也不夸张,试想,那像奥特曼般风驰电擎的速度,一旦被碰上,不长久趴下都得断几根骨头,那还了得。不过这位神人,别看他流里流气,但骨子里还懂点“科学”,当初听廖桑说要搞音乐创作,需要吉他时,他就爽快的买了把吉他送廖桑,说:“三娃哥支持你,干,把咱月牙湾原生态的歌声吼出去,最好吼到他妈的新加坡或者美国去。”末了拍着廖桑的肩膀,“走,你是咱月牙湾的文艺才子,羡慕你呢,哥请你下馆子搓一顿,喝十全大补酒,啃猪脚爪爪去。等你混得比罗大佑或者蒋大为牛逼的时候,记得给哥们一点好处就行。”
  当时廖桑有些受宠若惊,心说这三娃子其实才像个牛逼人物呢!人家不仅仅赚钱多多,玩起了会飞一般的“宝座”,还甩手就给我买了这么好的一把吉他,芬达的,一流品牌呢。这不,还要请我下馆子,这三娃子,有点道理。廖桑为此一直心存感激。
  廖桑此时想起他,没想错人。这三娃子拍着胸脯对廖桑说:“一套音响设备而已,小卵事,等我给昆明的朋友莫沙打个科机(当时的传呼机,也叫 BB机),叫他给我托运下来。”怕廖桑不放心,又补充道:“没球事,莫沙是我多年的好朋友,现在是老板,人家在昆明开什么奥斯美特家电的,全是一流好货,你安心等段时间,这音响设备就来了。设备没到之前,你可以先找个闲置之地,叫你家未过门的婆娘儿赵泽英过来帮忙打理,做点招兵买马之类的报名安排,到时就等小镇的人整装上阵,全民 k歌了。”
  见三娃子这么说,廖桑就笑了,说:“还是三娃哥你想的周全。对了,那个莫沙既然是搞家电销售的,又是你好朋友,质量问题我当然放心了。”
  “我还敢保证,我这位朋友莫沙,给我们寄来的一定会是他店面里音质效果最好最好的设备。”三娃子有些骄傲的说,“这是我最铁的朋友,人好着呢,信得过。以后有机会,你还可以去认识认识他。”
  这三娃子,不愧是个江湖能人,就是牛。廖桑说:“嗯,听你这么说,这个莫沙还真是可以交往呢。”
  四年后,也就是公元 2002年,在昆明。廖桑,真的遇见了三娃子当初所说的莫沙。
  4
  莫沙在上海坐牢,起源于一个叫王小兰的女人。
  廖桑对我们是这样说莫沙的,他说,关于莫沙和王小兰的故事,还是在昆明时,莫沙亲口告诉他的。
  当初莫沙在昆明开奥斯美特家电店面的时候,是有难处的。就连比廖桑还提前认识莫沙的三娃子都不是很清楚,三娃子当时只晓得莫沙有钱,够哥们,但他不知道,莫沙开店时的艰辛与苦楚。当然,这些艰辛与苦楚,是莫沙和廖桑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后,告诉廖桑的。莫沙说廖桑实在,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把自己过去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了廖桑,就连自己陪哪些女人上过床的私事,都会彻彻底底的抖出来给廖桑说。因此,在我们一起玩耍的这群人中,廖桑是知道莫沙情况最多的一个人。
  莫沙,1976年出生,贵州纳雍牛头寨子人。他十岁时,父亲就病死了,他娘就携带着他嫁给了牛头寨子的王全贵,王全贵之前有过一段婚姻,有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儿,叫王小兰,比莫沙小一岁。王小兰才几个月的时候,王全贵的老婆田景香因过不起穷得叮当响的日子,鬼迷心窍就跟着一个靠敲铛铛阉猪儿的外地男人跑了。后经人介绍,王全贵就讨了莫沙的母亲。
  可惜好景不长,莫沙的母亲嫁给王全贵的第二年,就死于一场怪病。这对于王全贵一家,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得继续。王全贵也只有咬着牙,与莫沙和王小兰相依为命。
  一次,村长来到王全贵家,对王全贵说:“王老哥,麻雀窝村麻秆二爷家的小儿子陈来福看上了你家王小兰了,我是来提亲的。您老人家应该是知道麻秆二爷的家庭条件的,虽然那陈来福患小儿麻痹症导致一条腿跛了,不过心眼好着呢,您家小兰嫁过去了,也有个好日子過,人嘛,这辈子不愁个吃穿就是福气了。”
  这麻秆二爷是当地出了名的油壶壶,家里特别有钱,傲然矗立在麻雀窝村子之中那座雕龙画凤的小洋楼就是麻秆二爷身世最好的证明。麻秆二爷并不姓麻,真实名字叫陈大麻,只因那张不太规范的脸上满是麻子,加上一副像麻秆一样细的身材,就被人家叫成麻秆二爷了。别看麻秆二爷身材瘦小,但干起事来却让人吃惊,他年轻时靠倒卖烟草起家,不到几年就成了全村首富。还好这麻秆二爷也算聪明,钱赚够了,就懂得收手,坐享清福起来。
  村长走后,莫沙把王小兰叫到一边,悄悄说:“你不能嫁给麻秆二爷家那个跛子儿子呢。”
  王小兰说:“为什么,他家条件那么好的!”   莫沙说:“其实我喜欢你,嫁给我吧,我发誓会赚好多好多的钱,比麻秆二爷家还要富有,到时我们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王小兰说:“莫沙你疯了吧?咱们是兄妹,兄妹你知道吗?你就不怕雷劈了你啊?”
  莫沙說:“我们又不是亲生的,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就等你有钱,比麻秆二爷家有钱的时候再说吧。”王小兰给莫沙泼了一盆冷水。
  后来,王小兰真的就嫁给了麻秆二爷家的跛子儿子陈来福。王小兰结婚那天,莫沙怀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复杂心情,流着眼泪,悄悄离开了牛头寨子,跑到昆明。
  莫沙说,王小兰,算是他的初恋。但他恨她,恨势利的女人,恨世俗,恨贫穷,恨一个有钱的跛子夺走了他的初恋。这辈子,他必须千方百计的赚钱,赚钱。当然,也要狠狠的,玩那些势利的女人。
  当廖桑给我们讲到这里的时候,三娃子插话说:“这莫沙,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精彩的故事,当初居然不给我说呢。”
  见三娃子插话,大家又一下子跟着活跃起来。
  登凤儿说:“难不成是莫沙怀着报复的心理,最后去强奸了王小兰?”
  赵泽英说:“原来我家廖桑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伟大的惊天秘密。”
  大嫂子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把自己色到牢房里去了。”
  吴小浩说:“我只能三分点头七分摇头,意思是你们的猜测,只有十分之三的靠谱性。别忘了,莫沙是我和廖桑的粉丝,嘿嘿,有些事,我也比大家清楚。”
  王方说:“铁定与王小兰无关。”
  孝文哥说:“莫沙坐牢的原因,非 1+2=3这么简单。”
  刘二妹说:“我看像是一部悬疑剧,答案可能会出乎意料。”
  廖桑喝了口水,似乎在吊大家的胃口,慢条斯理地说:“确实,正如刘二妹所说,这本身就是一部悬疑剧,要不,莫沙坐了牢,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原因呢?不过你们别急,我得慢慢的讲,细致的讲,认真的讲。”
  5
  十年前。鹤城。我们一群人在这个文化氛围浓厚的城市里相遇,用孝文哥当时的话说,就是缘分。
  鹤城,位于云南省东北部,地处金沙江下游沿岸,坐落在四川盆地向云贵高原抬升的过度地带。据历史记载,鹤城是人类起源和发展的重要地区之一。大约距今一万年左右,居住在这里的先民们就已经广泛的使用了磨制石器,并懂得了制陶、纺织和农业等技术,开始了邑居和定居生活。
  鹤城文化,是中原文化进入云南的重要通道,素有“锁钥南滇,咽喉西蜀”之称。的确,鹤城文化的氛围,一直到今天,都是浓厚的。莫沙说,除了他,我们其他人都算得上是为文化艺术做贡献的人,这样说,虽然有些奉承的口气,但我们并不计较。当然,虽谈不上为文化艺术作奉献,但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我们各自所从事的工作确实与文化或者艺术脱离不开关系。
  廖桑和吴小浩,是搞音乐创作的,他们的梦,是要唱响鹤城最强音,让鹤城的歌声,走向大江南北。
  大嫂子、登凤儿和赵泽英,鹤城梦之岚舞蹈艺术培训机构的指导教师。
  徐向,王方和孝文哥,鹤城九江集团的企业文化策划者。
  三娃子,这个昔日在月牙湾神戳戳的牛人,早把一头黄色金发剪去,如今是鹤城某大型书店的股东之一。
  陈勇,刘二妹,刘梅梅,木马和我,做网站,跑业务。闲时坐于电脑前,敲文字,写新闻写诗歌写小说,赚点稿费抽烟,喝酒,或打麻将,玩五元一炮的小赌局。
  至于莫沙,他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籍贯不属于鹤城的外地人,也是唯一一个经商做生意的人,说是经商,其实就是摆个夜市烧烤摊,维持生计。对于他自身的经历,他一直很少透露,大家平时也很少过问,只觉得他这个人还算豪爽,合得来。他是廖桑和三娃子向我们介绍后,彼此认识的。
  当然,我们和莫沙,也曾有过一次不愉快。
  有一次我们聚在“一食三客”就餐的时候,莫沙喝醉了,一反常态的说:“女人,贱的多得很,没有几个好的,势利、混账,骗子……”
  为此,大嫂子、刘二妹、赵泽英、刘梅梅和登凤儿几位就不高兴了,说莫沙这个人太不尊重她们女人了,是个危险人物,不可多交。廖桑把莫沙扶去休息后,给大家解释说:“不要计较,他是真醉了,才没考虑到场合说话,因为他确实被女人伤得不轻。”
  在大家的一再追问下,廖桑才说:“其实,我答应过莫沙,不在你们面前说起这事的,但这次,我还是不得不说。莫沙来鹤城,是有原因的,或者说,他是需要在这个地方,遗忘过去,遗忘在昆明时一段刻骨铭心的痛。”
  这事,还得回头从月牙湾说起。廖桑当初在老家月牙湾的“音乐运动”,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成功地带动了全镇的人,当时廖桑负责舞蹈的音乐演奏,赵泽英负责收集各式舞蹈,白天练习,晚上教小镇的村民们集体锻炼。还别说,这赵泽英虽然没有经过舞蹈的专业训练,但似乎对舞蹈倒还有些天赋,廖桑演奏,她伴舞,配合得很是默契。时间长了,对各式舞蹈的要领和动作也就轻车熟路,从容的舞姿形舒意广,自然典雅。有时仰望,有时俯首,有伸,有合,有辣立,也有斜倾。不经意、不夸张的动作络绎不绝,妙态绝伦,似乎每个动作,都意在舞出月牙湾山山水水的激荡之情。以至于后来,这个对舞蹈怀着积极和进取心态的小女子,通过自身努力,成为鹤城梦之岚舞蹈艺术培训机构的一名指导教师。
  实际上,廖桑的“音乐运动”就是今天的广场舞。起初,只有十几个大胆一些的中年妇女加入这个团队,后来发展为整个月牙湾的男女老少都加入了这个圈子。那时的月牙湾,变成了一个载歌载舞的和谐小镇。2001年,由廖桑精心策划的团队舞蹈《月牙湾的桃花》获得县城举办的“放飞梦想”为主题的文艺竞赛特等奖。对廖桑来说,这是最为激动人心和倍受鼓舞的事情。
  赵泽英认为,艺术无止境,廖桑是块做音乐的料,必须向上发展。为此,赵泽英决定自己留在月牙湾,继续为这个小镇的“音乐运动”把脉,而廖桑,需要往更高处为音乐闯荡他的人生。   2002年初,廖桑怀揣他的音乐之梦,踏上了开往昆明的列车。
  在昆明,廖桑认识了莫沙,最后成为铁一般的兄弟。
  那年,昆明的樱花开得十分璀璨,风起处,片片花瓣满天飞舞,如灑落的一场流星雨,似乎在与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媲美着一场落英缤纷的艳美。
  说实话,廖桑和莫沙,并不喜欢樱花。但他们喜欢,在樱花林中小坐,聊天,无话不说。
  有那么一次,一位身着一袭粉红色低胸衣的漂亮女子,从樱花林边走过,不,恰当地说,是从莫沙身边走过。走过的那一瞬,女子还向莫沙莞尔一笑,微微地点了下头。直到这女子走出樱花林,翩若惊鸿般渐行渐远的时候,莫沙才肯收回他痴迷的视线。
  莫沙说,我想我可能会爱上昆明的樱花了。
  后来廖桑知道,莫沙确实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樱花,爱上了,一个走过樱花林,朝他点头,微笑的女子。
  那女子叫可可,不久之后就和莫沙上了床,并且和莫沙住在了一起。莫沙对可可介绍廖桑:“这是我兄弟,廖桑,音乐王子。”回头又对廖桑呵呵地说:“可可,樱花可可,成了我正式的媳妇儿。”
  那时,廖桑觉得,这莫沙,就是个传奇。
  廖桑称呼可可为可可嫂。可可嫂在廖桑眼里,温柔,风情,如白嫩嫩的月光,一尘不染。
  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廖桑没见到可可。相反的,廖桑看到莫沙常常带回来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些女人当中,廖桑可以肯定,有些甚至是在发廊“租”过来的小姐。
  廖桑说:“莫沙,你变了。”
  莫沙说:“廖桑你别管我,老子要好好堕落一回。”
  的确,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莫沙抽烟,喝酒,女人不断。甚至,把他的奥斯美特店铺也低价转让了。
  一次,喝得烂醉的莫沙血红着双眼,对廖桑结结巴巴地吼:“廖桑,女人都他妈烂……爱财……骗子,可可也是……是个烂人……大骗子,骗了我……全部积蓄……只怪老子瞎眼了……老子想……想跳楼。”
  一向不轻易动粗的廖桑这次火了,抬手就给莫沙一记响亮的耳光:“莫沙,你像个男人吗?你堕落我都不说你了,还他妈自杀?有种你马上跳啊,去跳啊!老子陪你一起跳。”
  之后,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团。
  不久,莫沙给廖桑留了一张纸条,说:“对不起,廖桑,你在昆明好好发展你的音乐吧,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谢谢你一直把我当做最好的兄弟。你放心,我会遗忘过去,重新开始,相信我吧。”
  莫沙,就这样在昆明消失了。那段时间,廖桑辗转于莫沙平时有可能出现的每个角落,却再也看不到莫沙的影子。
  直到半年后,廖桑终于接到了莫沙的电话,莫沙说:“廖桑,我现在在鹤城,现在虽然靠卖烧烤做点小生意,但我觉得这里很干净,心里也踏实,记住,樱花是有毒的,有时比罂粟还毒,爱不得。”
  “莫沙。”廖桑几乎是带着哭音,“我马上回鹤城,没有理由,因为我们是兄弟。”
  廖桑给我们讲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说:“我承认,莫沙如我的音乐,是我铁的兄弟,分不开的。有些感情,不在其中,是他人不能理解和体会的。”
  “你从昆明回到鹤城,是因为莫沙?”大家齐声问。
  “是的,音乐,在哪里都可以发展,但莫沙和我的感情,音乐无法替代。”廖桑说,“这就是我回到鹤城的原因,因为,这是一份责任。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多关心他,接纳他。”
  难怪,当廖桑回到鹤城时,他的一首原创歌曲《兄弟,我来了》,唱得莫沙泪流满面,其原因,这歌曲是情感本真的透露、见证和写实。
  不用说,莫沙醉酒失态,大家都原谅了他。
  也没有人再去追问,廖桑口里的可可嫂,这个女人和莫沙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惊天动地的事、或刻骨铭心的痛。因为答案没有任何悬疑,已在大家的头脑里浮出水面,一个能让奥斯美特家电的老板成为夜市烧烤小哥的女人,她除了骗局,还能有什么呢?
  也难怪莫沙会对廖桑说,樱花有毒,有时比罂粟还毒,爱不得。
  6
  吴小浩和廖桑的“听书人”摇滚音乐组合,是在鹤城成立的。
  吴小浩还未认识廖桑之前,是鹤城一家职业学校的招生宣传员。但音乐对于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也算得上是他业余的一种精神食粮。
  偶有空闲的吴小浩,就会换下学校的正式服装,然后穿上一件印有一个“痛”字的红色 T恤,再套上一条露着许多破洞的牛仔裤,怀抱吉他,跑到天桥上或者望海公园,做他自由疯狂的“露天歌手”。偶有不明真相者,会丢下几张零钞,以为他是个街头卖唱的乞讨者。为此,莫沙还拿他开了不少玩笑。
  在鹤城,因为吴小浩经常去莫沙的烧烤摊照顾莫沙的生意,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了,成为朋友。当莫沙得知吴小浩也酷爱音乐时,就把他介绍给廖桑认识了。
  2004年,鹤城电视台和鹤城日报社联合举办的首届“鹤城最强音、唱响音乐梦”的音乐大赛在鹤城正式拉开帷幕。吴小浩和廖桑在莫沙的撮合下,两人决定联手一起参加这次音乐大赛。
  在 300多名选手中,通过海选、初赛、半决赛等的层层筛选后,廖桑和吴小浩有幸进入了总决赛,两人以一曲原创的《殉情壁》震撼全场,潺潺流水般的浅吟低唱,独具风韵。凄美,若黛玉葬花、露滴竹叶,令听众心灵丝丝悸动、碰撞。歌毕,全场掌声雷动。廖桑和吴小浩获得了总决赛的最佳人气奖。莫沙当时激动得现场高呼:“廖桑吴小浩,我爱你们!”惹得大家大笑不止。
  莫沙说,你们两个是我见过摇滚组合配合得最牛逼的人,简直不亚于迪克牛仔,你们演唱的情景,完全可以镶嵌进我记忆的骨头里去了。”莫沙这话,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在信口开河,开玩笑。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还能在电话里给我们一字不漏的演唱完整首《殉情壁》,并发了一段模仿当年廖桑和吴小浩唱歌时的视频后,大家信了。   遗憾的是,这次聚会莫沙没来。没来就没来了,还给大家留下疑问,让众人议论纷纷,需要费神去揭开他坐了五年牢的悬疑。
  吴小浩说:“廖桑讲的故事慢吞吞的,有意吊大家胃口,不痛快,我先来说个直接的,大家覺得王小兰可能是导致莫沙坐牢的原因的人吗?其实不是,王方都说了,铁定与王小兰无关,我赞成这个看法。”
  “难道你能证明与王小兰无关?”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在吴小浩的脸上。
  吴小浩说,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莫沙的故事。
  “其实,王小兰是不是莫沙的初恋,只有莫沙自己晓得,至于说莫沙是因为王小兰嫁给了麻雀窝村的陈来福,才伤了他的心跑去昆明的,这事绝对不属实,因为莫沙还未去昆明之前,在他的老家牛头寨子,曾与村里一个叫朱家翠的寡妇有过很多次不正当的关系。”吴小浩神秘莫测的对大家说,“这件事,就连和莫沙是铁哥们的廖桑都不晓得,原因为啥?因为连莫沙他自己都觉得和朱家翠有染,是个见不得人的天大笑话,那时朱家翠已经是一个 40岁的中年女人,而那时候的莫沙,才 18岁,18岁啊,大家想想,若按年龄,她朱家翠完全可以做他莫沙的老妈了。莫沙之所以保留着这个秘密不给廖桑讲,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见不得光的事情抖出来给他人当笑话吧?”
  “啊,有这种事?”大家如挖掘到了一个惊天秘密般的振奋。
  的确,当年的牛头寨子,是有一个寡妇朱家翠的。
  朱家翠的老公张绍文在东莞打工时,死在一个按摩店的楼脚,是被三楼那块叫做“夜来香按摩”的广告牌掉下来砸死的。当时失去了男人的朱家翠哭得昏天暗地,和那家按摩店的老板大闹不休,说你啥子生意不做,偏做啥子球的按摩啊?按摩就按摩了,还整个铲铲的广告牌啊?还怕那些臭男人看不见不是?这下好了,害我们家绍文成了冤死鬼!
  后来,朱家翠得到了一笔赔偿金,事情就这样了结了。那年朱家翠才 36岁,就成了牛头寨子的寡妇。
  朱家翠虽然胖了点,但胖得还受看,走路时胸前那鼓鼓膨胀的奶子一晃一晃的,晃得很多男人都心动。村里村外也有好几个丧偶的男人,前来打过朱家翠的主意,想和她再组建个家庭,这朱家翠也还真怪,就是不同意。为此,村里的人还暗地里赞扬朱家翠呢,说你看人家多有志气,老公死了都不改嫁,一个人苦撑着过日子呢。
  是的,朱家翠确实是一个人苦撑着。不知是她没有生育能力,还是出于她老公张绍文的原因,反正自朱家翠嫁给张绍文后,从来都是一毛不拔,屁都生不出一个来,被广告牌砸死他乡的张绍文,虽然朱家翠还是千里迢迢的把老公的尸骨盒盒运回了牛头寨子,却找不到半个儿子给死者披麻戴孝,想想也是够惨的。
  朱家翠一个人的寡妇生活,一晃已过四年,对于这个已经迈入 40岁门槛的女人来说,她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小她整整 22岁的小男孩,那个莫沙,会突然撞入她的生活。
  那次朱家翠在家一丝不挂的洗澡时,竟然忘了把门栓拉上,不巧被前来她家借东西的莫沙撞个正着,朱家翠全裸着的身子瞬间就在莫沙的面前暴露得毫无遮掩。等朱家翠反应过来,去抓衣服裤子的时候,已经迟了,这个生龙活虎的莫沙,触景生情,居然大扑过来,一下子把她抱得紧紧的,喘着粗气对她说:“翠嫂,我想……我想……要你。”
  这朱家翠首先还拼命挣扎着:“莫沙,你个……你个胎娃儿……要不得……要不得……”但朱家翠越发挣扎,这莫沙就越发把她搂得更加紧紧的,说也奇怪,这朱家翠,后来也就半推半就的,被莫沙疯狂的扔到了她家那张宽大的木床上 ……
  之后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朱家翠居然发觉自己离不开这个小男人莫沙了,而莫沙,也似乎离不开这个让他尝到了甜头的朱家翠,但这甜,莫沙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品尝的,他和朱家翠,就那么偷偷摸摸的继续放荡着,疯狂着。
  要不是莫沙的后父王全贵发现莫沙和朱家翠的“地下生活”的话,真还无法猜透这两个人以后将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莫沙和朱家翠的秘密,不小心竟然会被王全贵发现了。那次莫沙也真是晕了头,偷着去朱家翠家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身后有个王全贵。这王全贵,早就发觉莫沙近来总是老往朱家翠的家里跑,虽然心生怀疑,觉得这朱家翠和莫沙,是不是会有啥子关系,但自己又马上否决了,说自己多疑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要不是这次王全贵跟踪着莫沙,发现他进入朱家翠家几分钟后,就有朱家翠夸张的呻吟声穿透窗棂,落入他的耳朵时,他还真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的怀疑呢。
  莫沙和朱家翠东窗事发,当然只有王全贵一家知道。王全贵气得差点半死,他说:“你个狗日的莫沙,丢死人了,你怎么可耻到连一个老婆娘老寡妇你都想要?这要是让村里人晓得,你这辈子还能再抬起你那狗头?”
  王全贵骂莫沙的时候,莫沙还看见王小兰在旁边用一双满含讥讽的眼睛盯着他,然后狠狠的往地下哸了一口口水,就摔门出去了,说:“真不要脸。”
  之后不久,莫沙就跑到了昆明。那个朱家翠,也离开了牛头寨子,到上海打工去了,直到今天,都没回过牛头寨子。
  吴小浩最后给我们强调:“我讲的这个故事,绝对属实。莫沙就是因为朱家翠的事,才去昆明的,与廖桑说的王小兰绝对无关。”
  徐向说:“这么说来,既然与王小兰无关,那就与朱家翠有关的可能性要大些了,大家试想,莫沙是在上海坐的牢,而吴小浩又说朱家翠也是去上海打工,一直未回到牛头寨子,我们可以这样推测,是莫沙和朱家翠在上海又突然遇见了,那么,接下来会出现啥子剧情呢?”
  “有多种可能。”徐向接着说,“第一种,两人旧情复发,又滚到一起去了,当然,这种推测如果成立,那么可以排除,莫沙坐牢的原因并非强奸;第二种,朱家翠当时已经在上海嫁了人,不再与莫沙纠缠,最后莫沙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就真的造成强奸罪了;第三种,朱家翠嫁了人,但却难以放下多年前和自己有染的小男人莫沙,想通过离婚方式结束她在上海的婚姻,她男人不同意,于是朱家翠和莫沙联手,想把她的男人除掉,结果杀人未遂,被坐了五年牢;第四种……”   徐向给我们说出了一连串莫沙坐牢的推测和假象。我们感叹,这个昔日鹤城九江集团的企业文化宣传者,不仅有企业文化的策划能力,而且还具备了警察同志的推理思维。
  廖桑站出来反对,他说:“我提醒大家一点,徐向所说的这些,全都只是假设,关于莫沙坐牢的真正原因,在我还未讲完莫沙的故事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被徐向的推测所误导,把矛头又转过来指向朱家翠,也不要被吴小贱说的与王小兰无关,就放下了王小兰,我要接着说的,还是王小兰。”
  7
  莫沙是 2005年离开鹤城,奔赴大上海的。
  同年,除了廖桑,赵泽英,徐向,大嫂子,吴小浩和三娃子继续留在鹤城发展他们的事业以外,其他人都相继离开了鹤城,包括我。离开鹤城的我们都是天南地北的,在不同的城市里为生活各自打拼着。十年来,虽也偶有联系,但关于十年之内发生在大家身边的大事小事,彼此都只是大体的有个了解。
  至于莫沙,去上海后和大家的联系就少得更多了,有时甚至一两年都不知道他的消息,就算大家偶尔知道他在上海的一些情况,也都是他想起大家时,主动打个电话给大家随便聊聊的,之后又会好久联系不上他。最近五年多时间以来,就更没他的消息了,大家只听说他坐了牢,但是,没人清楚,他坐牢的原因。
  当年,在鹤城九江集团一起共事的徐向、王方和孝文哥三个,除徐向留在九江集团外,王方和孝文哥都辞了职,两人一起去了浙江,共同投资办了个不大不小的服装厂。
  两人估计在浙江赚了不少银子,这次聚会,分别开着奥迪和路虎回来的王方和孝文哥,看车牌子就知道他们发了。而我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还戴着头盔,却免不了满面风尘的“摩托车骑手”。
  王方说:“廖桑在接下来还未谈完王小兰之前,请容许我忍不住要先插一脚。因为我说过莫沙坐牢,铁定与王小兰无关,就是无关。当然,也与吴小浩说的朱家翠无关,大家愿意听吗?”
  众人唏嘘,好像王方又要为大家揭开一个悬疑,都纷纷点头,说:“欢迎王哥的精彩演说。”
  “其实,除了孝文哥和我以外,你们所有的人,都只以为莫沙十年来一直在上海,实际呢,莫沙在坐牢之前,曾经到过浙江,这个说不了假,因为孝文哥能够证明。”
  “所以我说,莫沙坐牢的原因,非 1+2=3这么简单。”孝文哥接过王方的话说,“莫沙坐牢的事,只有我和王方理得清楚。”
  2008年 4月,莫沙在浙江横店影视城出现,被前去横店游玩的王方和孝文哥偶然碰见了。
  莫沙说,他是来拍电影的。
  在王方他们遇到莫沙时,莫沙已经在横店呆了半年之久了。
  2007年 7月,在上海有了点小积蓄的莫沙正准备东山再起,重操旧业,开个家电铺面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叫莫雅的女人,这女人气质非凡,是某电影传媒公司剧组的组长,身边还带着两男三女,莫雅说这是他们剧组的一个团队。
  莫雅身边的那几个人,都称呼莫雅为“莫组长”,不过莫雅对莫沙说:“我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就叫我莫姐得了。”
  在接下来的交往中,莫沙觉得这个莫雅特别亲近,会时不时的向莫沙送些礼品,说莫沙一个人在大上海闯荡,实在不容易,要注意身体之类的一些关心的话题,莫沙对这个“莫姐”,渐渐产生了好感,同时心生敬佩,觉得莫雅,不仅是个成功人士,还是个会体贴人心的好女人。
  莫雅给莫沙透露,下一步,有部电影的一个重要角色正准备报名招募演员。这个角色的参演者,报酬相当不低,只要戏拍得成功,可以拿到30万的片酬。这个角色,必须是在多个城市之间,对底层的打工生活有着不一样的亲身体会,阅历较为丰富的人,才能演得逼真。
  莫沙笑,觉得这条件,倒有几分合适自己。一、自己曾经在昆明、鹤城和上海三个城市之间打拼过;二、自己当初在开奥斯美特家电店铺之前,曾在昆明的建筑工地上做过挑沙浆、打混凝土、抬钢筋和搬运水泥等最为辛苦的打工生活;三、在鹤城摆过夜摊;四、在上海,进过工厂,每天十二个小时的流水生产线底层普工。
  莫沙说:“条件我倒合适,对于底層的打工生活,说实话,我还算经历的不少,可惜,我当不了演员。”
  似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莫沙无意一说,没想到莫雅竟一拍大腿:“对呀,你看我都糊涂了,你也可以去参加这个角色的报名呀,说不定,这个角色就是你演也有可能。”
  莫沙笑:“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可能会去拍电影,对于演艺圈的事,我是一窍不通,根本不可能会选到我,毕竟我又没有专业训练过,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哪怕报名去参加海选,也是注定没希望的。”
  莫雅说:“莫兄弟你就错了,这个角色我们恰恰不需要有经验的,要的就是本真,自然,能让底层生活真实再现,直逼心灵的那种画面感。所以你更应该去报名参选。”
  莫沙心动了,在莫雅的鼓励下,由莫雅分管的一个剧组人员,领着他去剧组的办公室报了名,填了表。
  莫沙意想不到,居然有一百五十多人前来报名参加这个角色的竞争。
  莫沙更意想不到,他鬼使神差般,竟然由海选通过,进入初选,这一轮海选,就淘汰了一半人数。
  为此,莫雅又给莫沙大力鼓励一番,莫沙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莫沙似乎是在做梦,他又从第二轮的初选中,顺利进入复选,再进入总决赛。按公司规定,凡是进总决赛的,得由剧组亲自带到浙江横店,在演艺现场进行短期培训后,正式进入决赛。这一次,进入总决赛的,包括莫沙在内,总共二十个人。
  2007年 9月,二十名进入总决赛的参赛者,在莫雅一行人的带领下,从上海来到浙江横店。每人给公司交了两万元的培训费和风险质押金,公司给每位参赛者签订了协议,协议内容是总决赛时,胜出的一位参赛者所交的费用不退,其余被淘汰的十九人所交费用全部退还。
  所有的人,包括莫沙,都毫不犹豫的交了费用,大家都有一个想法,如果淘汰,反正所交资金是要退回的,若有幸胜出,那更好不过,片酬30万呢!   接下来的第一天培训,是一位叫陈大龙的大个子给参赛选手们讲述演艺方面的理论知识。当晚,莫雅给莫沙神秘地悄悄透露,说总决赛是残酷的,她很希望莫沙能够胜出,毕竟她是组长,和领导走得近一些,要不让莫沙私底下给领导“潜规则”一下,送点红包,机会会多一些,如若淘汰了,那红包他领导也不敢收下。
  莫沙非常感激,觉得这个莫姐对他确实够为照顾的,经过莫雅的建议,莫沙又私自掏了五万元,由莫雅暗中去后台操作。莫雅说,在演艺圈,这是很多人不知道的必然潜规则。
  当王方和孝文哥给我们谈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我们都大体知道结局了,那就是,莫沙他们一行人被骗了。
  是的,莫沙他们二十个人,全部被一场安排得天衣无缝的骗局套了进去。培训的第二天,他们再也没有看到莫雅一行人的影子。从上海的招募、到海选、到初选、到复选、然后再转移到横店的总决赛,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而这次受骗,莫沙是亏得最惨的一个。
  之后的半年,不甘心的莫沙一直呆在横店的周围,渴望有一天会出现奇迹,发现莫雅的突然出现。
  直到 2008年 4月,莫沙的奇迹仍然没有出现,倒是,王方和孝文哥奇迹地发现了他。令他俩不敢相信的是,莫沙头发蓬乱,胡子拉渣,瘦了许多。就连衣服和裤子,都脏得无法形容,活脱脱像是一个乞丐。
  8
  “照王方和孝文哥这么一说,那莫沙坐牢的原因,大家是不是就会理所当然的又把矛头偏向莫雅这个女人,想从她的身上挖掘出答案呢?这个我无从把握,不过我说过,莫沙坐牢的原因就是一部悬疑剧,答案可能会出乎意料。”刘二妹也站出来,要说说莫沙。
  当初在鹤城一起做网站,玩文字的我们几个人,各奔东西后,到今天为止,除了我和木马还在继续用键盘敲打文字之外,陈勇、刘二妹和刘梅梅已经改行,弃文从商了。
  据小道消息称,说木马和刘梅梅相爱了。有一次木马在他的空间说说中写道:“我爱的女子,貌似黄圣依,清雅,脱俗。”有人说,木马爱的女子,就是刘梅梅,因为刘梅梅,貌似黄圣依,甚至比黄圣依还要黄圣依。
  至于有没有这回事,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只晓得他俩离开鹤城后,木马在滇市一家报社工作,刘梅梅在距离滇市不远的溪水县城经营一家化妆品小店。当我们问及木马和刘梅梅时,两人只是笑而不答,说,你们别追风捕影的好不好,没有的事。我们也就不敢肯定,他俩是不是真的相爱了。但我们敢肯定的,是另外两个人相爱了,并且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家人,那就是刘二妹和陈勇,两个人在聚会现场,还骄傲的给我们“出示”了他们从民政局领来的红本本。说两人关系甚好,接下来准备返回鹤城做服装生意。
  陈勇见刘二妹也站出来要说莫沙,就感觉有些奇怪,说:“我咋不晓得刘二妹也有莫沙的故事啊,这悬疑,真是越来越多了。”
  刘二妹笑了一下,说:“要不,我怎么会说这是悬疑剧呢?我要说的故事,与廖桑所说的王小兰和吴小浩所说的朱家翠这两个女人都有所关联。”
  于是,又一场莫沙的故事,在刘二妹的讲述里上演开来。
  莫沙,与朱家翠和王小兰两个女人未有瓜葛之前,曾经就接触过三个女人。那时的农村,思想还较为落后。对莫沙的后父王全贵来说,也不例外,莫沙只有 17岁时,王全贵就到处张罗着给他谈婚事了。
  莫沙接触的第一个女人,叫汪秀秀,是牛头寨子邻村的汪家沟人。莫沙在媒婆快嘴嫂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了汪秀秀。
  汪秀秀头发发黄,个子还不到莫沙的肩膀高,一双小眼睛,贼溜贼溜地在莫沙身上瞄,还不时有两股“清泉”从鼻孔里滑至唇边,又随着她“呲”的一声响动,回到鼻孔里去,只留下两条黏糊糊的痕迹,在鼻孔和嘴唇之间发亮。
  莫沙回头对快嘴嫂说了句“我想回家”,就一溜烟跑回了牛头寨子,丢下快嘴嫂一个人在朱秀秀家傻傻的发愣。
  莫沙对王全贵说:“那汪秀秀,长得难看得很,哪像她快嘴嫂说的相貌端庄秀丽呢,全是假话,我才不要。”
  王全贵有些恼怒,说:“你龟儿子,又不是拿好看来当饭吃,只要人家有出息,就够了。”
  “有个鬼的出息,一个大活人,還流鼻涕,邋遢死了,反正我就是不要。”莫沙坚决反对。
  就这样,莫沙接触的第一个女人汪秀秀,就没有故事了。
  第二个女人,是河对门的严小巧。莫沙见着她的时候,她正蹲在自家的院坝里砍猪草,头发黑幽幽的,长。细皮白肉,好看。比起汪秀秀,要强一百二十倍,莫沙心里想。
  严小巧穿一件黄色半袖 T恤,领口有点大,由于蹲着,这让莫沙的眼睛一下子就抓到了风景,他发现严小巧居然没穿胸罩,一对白胖胖的奶子随着她砍猪草时的动作一起一落,晃悠晃悠的。这严小巧似乎发觉了什么,赶紧站起身来,拉了拉领口,脸上如火烧过的云,绯红。
  莫沙对快嘴嫂悄悄说:“这个成。”
  后来在快嘴嫂的牵头和撮合下,莫沙和严小巧,这门亲事就成功定了下来。王全贵高兴地说,再过一年,等莫沙满 18岁的时候,就给他俩结婚,完事,等着抱孙子了。
  可惜,莫沙和严小巧的亲事,只维系了三个多月就拜拜了。
  原因是有一次,莫沙在严小巧家里无意中发现一封“情书”,是一位署名马卫的人写给严小巧的,莫沙偷偷读完,顿时一股凉气从头冷到脚跟。马卫的那封情书暴露出一个对莫沙打击不轻的秘密,马卫说忘不了严小巧光滑的身体,忘不了他们在一起甜蜜的时光,要严小巧回心转意,嫁给他马卫。
  “妈的,原来是脚踩两只船的破鞋。”莫沙发疯似的,拿着那封信找到严小巧,掷在她的脸上,忿忿地说:“严小巧,人家马卫忘不了你的身子。”之后转身,飞也似的跑了。从此再没去过严小巧家,两人的关系也就从此结束。
  和严小巧认识的三个多月,莫沙回忆,拉过她的手八次,摸过她的胸脯三次,亲过她的额头两次,把她摁倒在床上一次,不过没得逞,这要死的严小巧,任由他莫沙怎么撕扯,就是不同意,说:“莫沙你要死,你要是现在敢动我,老子就不嫁给你,告你强奸。”当时莫沙就松手了,真怕惹恼了她,坏了大事。   “妈的,原来她严小巧宁愿把身子给马卫,也不给我。”后来莫沙咬牙切齿地说:“早知道,老子当初就算强奸,也要把她严小巧给废了。”
  第三个女人,叫高三妹。
  莫沙最后一次从严小巧家跑回来的第十三天,就认识了高三妹,这次不是快嘴嫂牵的线,是莫沙主动去认识的。当时莫沙有种愤愤不平的心理,心想你严小巧有本事找马卫,老子莫沙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找个比你严小巧更漂亮更牛逼的媳妇给你看看。
  这高三妹,气质非凡,漂亮,身材高挑,发育饱满,看着的确比严小巧又舒服多了。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莫沙讨好高三妹说,你一笑,酒窝窝比舒淇的还要好看还要迷人。
  高三妹在城里打过工,见过世面,穿着打扮都很时尚。
  和莫沙认识的前几天,还算合得来,两人你情我浓的。不过没几天,这高三妹发觉莫沙渐渐露出许多让她很不满意的地方,比如两人一起去城里,进个咖啡店喝杯咖啡,莫沙会说:“这怎么是苦的,难喝。还特贵,一杯就几十块钱,买大米都够吃几天了。”又比如高三妹买化妆品,一小瓶就 180元,莫沙付账时,居然还差30元,高三妹只好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 30元补上,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鄙夷的表情。两人从城里回来后,高三妹就向莫沙说:“以后别来烦我了,我们不合适。”
  莫沙为这事,又窝火又心痛,这几天陪高三妹疯玩,花去了整整一千多块钱,这钱,是王全贵省吃俭用,卖鸡卖鹅的攒下来留着给他莫沙讨媳妇的。这下好了,钱花去,莫沙却连高三妹的手都没得到碰一下,更别说对她做其他的了。后又觉得,和严小巧时还值得一些,至少摸过人家胸脯亲过人家额头呢。
  连受打击的莫沙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那段时间,王小兰很是懂事,给莫沙嘘寒问暖的,如母爱,说慢慢找慢慢找,将来找个比严小巧和高三妹更拽的,让她们嫉妒去。这让莫沙很是感动,突然觉得这王小兰才是对他最好的女子。王小兰对他越好,他心里越复杂,以至于,他渐渐爱上了这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緣关系的“妹妹”,这种爱越来越强烈,但他却不敢表白,后来麻雀窝村麻秆二爷家前来提谈王小兰时,莫沙才觉得不说不行了,麻起胆子向王小兰作了表白,没想到当场就遭到王小兰的打击。
  刘二妹讲到这里,笑了笑,对大家说:“现在,你们应该清楚,莫沙为什么说他恨女人,女人势利,混账的原因了吧?就是因为他接触的这些女人当中,都给她留下过极其不好的印象。”
  “那朱家翠呢?朱家翠和莫沙接触的这些女人不一样吧?她又没伤过莫沙。再说,他两个才是真正的姐弟恋,真爱情,只是王全贵不容许而已,才分开的。”陈勇接过刘二妹的话题反问。
  “你个猪脑壳,也不进行哈深度推理。”刘二妹戳了一下陈勇的头:“那叫什么真爱情?那是因为莫沙之前接触的几个女人给他造成的心理影响,说白了,莫沙当时已经有了报复女人的扭曲心态,朱家翠不过是莫沙当作发泄心理不平的工具而已,而朱家翠,这个守寡多年的女人,也不过是借莫沙满足她生理上的饥渴罢了。谈何感情?”
  “所以,我们可以回忆一下之前徐向对莫沙和朱家翠的各种推测,徐向说有可能两人在上海遇见,那时朱家翠已经嫁了人,莫沙旧情重发,对她实施了强奸,或者对朱家翠的丈夫采取行动,杀人未遂之类的推理就不成立的,凭莫沙和朱家翠并不是真爱这一点来说,就可以把徐向的这些推测推翻了。”
  刘二妹见大家都在好奇的听着她发表看法,就接着说:“这朱家翠本身就没有对不起莫沙的事情,莫沙也没有理由去恨她,就算两个人真的在上海遇见,也不会有强奸之类发生,由此,我们可以用排除法,先排除莫沙坐牢的原因,与朱家翠没有直接关系。为此,我们就少了一个悬疑。”
  刘二妹说完,木马若有所思地嗯嗯两声,然后就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说:“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即使我们排除朱家翠,少了个疑点,但大家是否考虑到,这无形中不是又多出了一个严小巧和一个高三妹吗?这两人也算是对莫沙有所打击的对象。所以我认为,这部悬疑剧,不但没有减少疑点,反而是越演越深了。”
  9
  廖桑站起来,给大家递烟,一边递一边哈哈大笑:“既然你们都知道莫沙这么多事情了,我就直说吧,事实不是木马说的这悬疑剧越演越深,而是越来越接近破解的线索了。”廖桑递完香烟,又对身边的赵泽英说:“当家的,给大家倒杯水吧,让大家一边喝一边听我说,我说过,莫沙坐牢,起源于王小兰,现在是该给大家揭开这个悬疑的时候了。”
  话说当年王小兰的男人陈来福,他有个表姐叫黄云,漂亮,身材极佳。和陈来福家同村,是周围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大美女。那长相,那气质,简直就像当时红极一时的影星章子怡。这黄云,无论走到哪里,都惹得那些男人眼睛发直,不敢相信麻雀窝那样的山旮旯里,竟然还能孵出金凤凰。
  但很多人私下都在悄悄议论,说这黄云虽然貌似天仙,但烂得很。读高中时就和好几个男生上过床,听说还怀过孕,不知道是哪个男生的种,为此几个和他有染的男生都相互推卸责任。
  黄云大发脾气:“你几个狗日的滚一边去,老子不想看到你们。”然后自己去医院,把娃儿打了,不再回学校,卷起铺盖,就回麻雀窝了。
  有个绰号叫大烟枪的人更是神秘,挤眉眨眼的对大家悄悄说:“这黄云,烂得成瘾了,就连麻雀窝的村支书刘大海,都睡过她。有人亲自看见,在有个地方,刘大海睡过黄云之后,还往她胸罩里塞了一百元钱。”
  好奇者一再追问大烟枪,这家伙说:“这么精彩的故事,你们不表示一下,我怎么讲?”
  大家明白大烟枪的意思,知道这崽儿又想弄大家的香烟抽了,但大家都出于想知道刘大海和黄云睡瞌睡的事,就凑了钱,买了包红山茶丢给大烟枪,催促他:“这回该说了吧,刘大海在哪里睡的黄云?”
  “这还差不多。”大烟枪撕开香烟,抽出一支点了火,猛吸几个,就给大家讲开了。
  有次村委会开集体村民会议,麻雀窝村男男女女足有几百人参加。村支书刘大海手执话筒,对着话筒喂喂两声,确认声音可以传出去了,然后就开始讲话,他说:“各位父老乡亲,这次会议,是关于宣传进一步促进我们麻雀窝村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社会文明建设而制定的一个村规民约,希望广大群众认真记在心里,落到实处……”   当刘大海在讲到“我们村民之间应团结友爱,和睦相处,不诽谤他人,特别严禁造谣惑众、拨弄是非”时,大家发现刘大海用眼睛斜视了一下站在前排参会的村民大烟枪。
  原来这大烟枪,知道村支书刘大海和黄云的“好事”。刘大海刚才拿眼睛斜视他,意在警告他大烟枪以后别再嚼舌根了,否则没好处。
  之前,刘大海就知道大烟枪时不时的传播过他与黄云的事,也曾经恐吓过大烟枪,说:“你狗日的别造谣,再造谣小心老子整死你。”
  可这大烟枪球都没得一条,他说我穷光蛋一个,还怕你村支书把我咋个样。硬是不服卵气的,继续传播。
  麻雀窝的村街道,逢农历三六九日赶集。
  六月初三,刘大海在赶集回家的路上,赶上了也是回家的黄云。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边走边笑。黄云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香水味惹得刘大海心里蠢蠢欲动,如虫子钻心,奇痒,欲止不能。这是什么香水味,刘大海也说不清楚,但他知道城里那些发廊妹的身上,就是这股味道,让人飘飘的,心神不定,非要做个事,发个泄才能罢休的感觉。
  现在黄云的一股子香味落到刘大海的鼻子里,就让他突然产生了拿下黄云的想法。
  两人走至一密林深处的小路时,刘大海就嬉皮笑脸的,拉了黄云往林子里钻。林子里奇特的静,有种野性放纵的无限感觉。刘大海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比他之前预想的还顺利,这黄云只是轻轻的推搡了他几下,说:“疯子,大白天的……”然后就倒在刘大海的怀里了,刘大海猴急着就把黄云放倒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光了黄云的衣服,直奔主题……
  事毕,黄云娇嗔的说:“你看,把人家胸罩都弄脏了。”
  刘大海抹了一把汗水,拿出一百元钱,往黄云的胸罩处一塞,嘿嘿地说:“不好意思啊,拿去重新买个新的。”然后又意犹未尽的,顺势摸了几把黄云的胸脯,说:“啧啧,太诱惑人了。”黄云打了他的手一下:“死大海,老娘被你占便宜了。”
  令劉大海和黄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寂静无比的林子里,在他们不远处,居然有一个男人,他哈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冲这边吼:“刘大海,你家爹死了,还不赶快回去。”然后,跑出林子,不见了。
  这男人,就是莫沙。他认得刘大海是麻雀窝的村支书,也认得这个方圆十几里的大美女黄云。只是,当时刘大海和黄云不认识他。
  牛头寨子的莫沙和麻雀窝的大烟枪,是好朋友。很快,莫沙就把刘大海和黄云的事,传给他了,说,你家麻雀窝有好故事呢,黄,刺激。之后大烟枪便把这个消息,带回麻雀窝,用来“有赏传播”,换取香烟过瘾,这大烟枪,不愧为烟枪,每天必须抽两包香烟,雷都打不动。
  廖桑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喝口水,问大家:“怎么样,这个故事够精彩吧?”木马说:“是精彩,不过我们糊涂了,你讲的不是关于王小兰吗?怎么又节外生枝,岔出个黄云?”
  廖桑故作高深地接着说:“这叫环环相连,接下来就是该王小兰出场的时候了。”
  陈来福的表姐黄云,和村支书刘大海的“艳情”故事被大烟枪暴露后,就有许多人背地里说,黄云是鸡,还收了人家刘大海一百块钱。当黄云听到这个消息时,火冒三丈,说老娘不请他大烟枪断几根肋巴骨才怪。
  给黄云透露这消息的,是王小兰。王小兰当时就对黄云说:“其实,罪魁祸首不是大烟枪,是莫沙,当初我后妈的儿子,这狗日的,变态,和我们村一个大他 22岁的朱寡妇发生多次关系,就是因为被我爹发觉,骂了他,这狗日的觉得没脸面,就跑到昆明去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村民们也大概知道个一二,都在背地里戳我爹的背脊骨,说他养个继儿都是个变态,畜生。我爹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
  黄云说:“难道当初在林子里发现我和刘大海的那人是莫沙?”
  王小兰说:“就是。”
  黄云说:“这么说,你爹算得上是被他气死的。”
  王小兰说:“就是。”
  王小兰咬牙切齿,狠狠地接着说:“我爹为了他,气死了,这个狗日的莫沙在昆明,居然没回来给我爹烧过一张纸一炷香。”
  黄云说:“这狗日的,应该收拾。”
  王小兰说:“这狗日的,非收拾不可。”
  廖桑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说:“现在,离揭开悬疑越来越近了吧,我们请徐向给大家,再推理一下即将发生的事情,看看徐向能不能成功解开这个谜。”
  徐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样说来,确实离谜底已经很近了。至于王方和孝文哥提到的莫雅,还有廖桑提到的王小兰和黄云,以及大家都忽视了的另外一个女人,可可,这四个女人,都有可能与莫沙坐牢有间接或者直接的关系,这几个女人当中,王小兰是最先想要报复莫沙的人,所以我们可以这样推测:是她开始串通黄云,然后黄云找了个可可的女人接近莫沙,骗光他的积蓄,继而她们又发展了一个莫雅,或者说那时黄云、可可和莫雅她们已经组成了一个诈骗团伙,不仅仅对莫沙进行再次诈骗,还疯狂的诈骗了其他人。不管怎么说,根源都来自王小兰。所以廖桑说,莫沙坐牢,起源于王小兰,就有道理了。”
  徐向发表完他的看法,众人鼓掌,都觉得他分析得特别到位,看来这个谜团,即将要揭晓了。
  莫沙坐牢,大家现在已经不再争论,均一致通过,把目标锁定于王小兰、黄云、可可和莫雅四个女人的身上。都觉得是莫沙最后对她们进行了报复,坐的牢。
  接下来,大家最后需要揭开的悬疑,是这四个女人当中,莫沙是不是都报复了她们,或者报复了其中的哪一位,是强奸,还是谋杀,以导致他莫沙坐的牢?
  10
  廖桑说:“既然事情大家都认定了,那我就给大家揭开这个最后的悬疑吧。”廖桑又继续为我们作最后的讲述:“他说,这个结果,会让你们吃惊。因为,莫沙没有强奸,或者谋杀过大家锁定的这四个人。”
  “啊!”大家又一下子活跃起来,似乎都急于知道这个绕来绕去的悬疑,是怎样收场。
  2009年 3月,上海。   莫沙从浙江横店再次回到上海,做起了这个城市里毫不起眼的一名摩的师傅,不再去寻找莫雅,那个骗了他整整七万元血汗钱的女人。
  上海,不愧为大上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繁华大都市,就连每个角落,都如此繁华。许许多多的摩托出租车,相互挤在城市的每个入口或灯红酒绿的地方,站成了一道道异样的风景。
  滇池 LITERARY MAGAZINE 云南小说改稿班作品选029
  莫沙和所有的摩的师傅一样,只要见到有意向搭车的人,都会蜂拥而至,跟着客人的屁股团团转,生拉死扯的抢着把客人往自己的后座拽,为的就是多赚几个小钱。
  那天,有些郁闷的莫沙无聊地发呆的时候,一个戴蓝色太阳镜的女人朝他们“车队”走了过来。一群摩的师傅像没见过女人一样呼啦一声就凑了过去,屁颠屁颠的把她围了起来。
  “美女,你去哪?我送你!”
  “美女,我的摩托车是新家伙,刚买的,坐起来包你舒服!搭我的吧!”
  “美女,坐俺的吧,你看俺的车好威风,大运牌子的,张柏芝在 CCTV打广告的那种,坐起来就有种兜风的感觉!”
  “妹子,我的驾驶技术是超一流的,坐起来安全,安全才是第一,你说是不?”
  这次,有些心事的莫沙没有和同伴们抢生意,他只想看看,是哪个小子最终能够抢得生意,艳遇一番。说是“艳遇”,的确也不过分,摩的师傅们,大多是一个鸟样,见到有姿色的女人坐车,他们都会动歪脑子,有意做些动作,比如弄个急刹车什么的,那样女人的身体自然就会贴在了他们的后背上。
  “感觉就是不一样,那软棉软棉的东西粘贴在背后,痒酥酥的,货真价实的安逸!”事后摩的师傅都会沾沾自喜,炫耀一番,大有偷腥野猫捕获到鱼儿之感。
  莫沙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她虽然戴着墨镜,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泛着的桃花般的娇红。栗色柔发,吊坠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袭粉红色的低胸衣,敞着阔大的领口,作心形环绕着几欲弹跳而出的丰胸。纤细如水的柳腰,细嫩欲滴的雪白肌肤。
  高三妹?差点被他遗忘了的一个女人的名字,在他的头脑里瞬间炸开。没错,这女人,就是当年白白花了他莫沙一千多块钱,还鄙视他莫沙的高三妹。
  莫沙赶紧拉下头盔,遮了脸,准备把高三妹“抢”过来,还没等他起身,没想到高三妹竟然推开人群朝他走来,坐上了他的摩托车后坐,说:“去 1314酒吧!”
  真是活该你倒霉,莫沙心里又激动又得意。拧离合,点火,起步,轰油门,莫沙的车呜呜几声,风驰电擎般消失在街头。
  一群摩的师傅又嫉妒又失望。说:“艳遇被莫沙那狗日的抢去了,回头得让他请哥们喝酒。”他们哪里晓得,这个艳遇,莫沙多年前就碰到了,可惜那时,他莫沙连这女的手都没得碰一下。
  “等等。”徐向听到这里,打断了廖桑的讲述:“难道是莫沙,怀有报复心理,强奸了高三妹?”
  “也是,也不是。”廖桑说:“这莫沙,从此就整天死缠烂打的跟着高三妹。”
  其实,莫沙缠着高三妹,有他缠着的理由。自从偶然邂逅高三妹后,莫沙就产生了占有高三妹的想法,这想法越来越强烈。似乎当年对高三妹“手都没得碰一下”留下的遗憾,现在非要高三妹拿身子来补偿不可。
  莫沙一次又一次的,天天缠着高三妹不放,说:“三妹,我这辈子就是忘不下你。”见高三妹又如多年前一样投来一丝鄙夷的眼神,莫沙就火了,开门见山的冲高三妹吼道:“我想要跟你高三妹睡觉。”
  这话一出,高三妹也火了,说:“姓莫的,你无耻,变态。以前还想睡你妹妹王小兰,睡不成了,就去睡朱寡妇。现在还想睡我,你他妈活该被可可她们收拾。”
  可可?这高三妹竟然提到可可。
  莫沙周身血液,仿佛一下子要爆炸似的:“你知道可可?你怎么知道可可?”
  这高三妹突然说漏了嘴,想收回来,也不可能了。
  “你们都是骗子,原来都他妈全是一伙骗子。”莫沙声嘶力竭的一把拽过高三妹,说:“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徐向的部分分析还真的没错,是黄云在王小兰的怂恿下,决定去“收拾”莫沙。当时,黄云找到她初中时的同学可可(那时可可在昆明一家酒吧做三陪),和可可达成协议后,由可可接近莫沙,实施计划。可可得逞后,和黄云一起辗转到了上海,一年后,她们又偶然认识高三妹,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最后又加入了莫雅的某某影视诈骗团伙,鬼使神差般,可可无意中又在上海偶然发现莫沙,欲再次报复,于是,莫雅就出现了。
  2009年 4月,以莫雅为首的特大诈骗团伙在上海落网,主要犯罪人员有黄云、可可(真名汪可)、高三妹等来自不同城市的 17人。
  告发这个诈骗团伙的举报者,当然是莫沙。
  不过,莫沙怎么也坐牢了?
  事实是这样的,高三妹在莫沙失去理智的暴力威逼下,道出所有的实情。狡猾的高三妹,最后顺势把衣服裤子一脱,说:“你莫沙不是想要我吗?我给你,不过求你放过她们,不要举报,我保证,她们会私自退还你所有的钱,并附上利息。毕竟,我们还是地地道道的老乡,早不见晚要见的。”
  当时的莫沙,大脑一片空白,经不起高三妹的诱惑,最后就疯狂的睡了她,仿佛要发泄完所有的积怨……
  事后,清醒过来的莫沙突然抓起手机,拨通了“110”。
  高三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也将莫沙“强奸”她为由,把莫沙同时告上法庭。
  “为此,莫沙坐牢,是强奸,也不是。”廖桑讲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所有绕来绕去的一个悬疑,终于被彻底揭开了。
  大家也都跟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终于解开了。”
  于是一行人,继续喝,直到“一食三客”要关门打烊时,所有的人,才相互道着“再见”,东倒西歪的,相继而去。
  我是这次聚会中,唯一一个没有发过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人。
  走出“一食三客”餐厅,已是凌晨一点。没有人知道,我喝在嘴里的每一口酒,都是借着纸巾假装擦嘴的瞬间,吐于纸巾。
  我不是一个逢场作戏的人,只是,这次聚会我不能喝醉。因为,我想真实的听到,十年前的朋友些,对于莫沙这次没来,会有怎样的看法和理解。
  十年来,我从事的工作和发展,在他们心里,仍然是一个谜,不过这个谜,我不想再捅破。
  真正的悬疑,没有人揭开,只有我最清楚。因为莫沙,最近八年来一直和我在厦门,合伙经营,做家电生意,喝酒,聊天,无话不说。空时,他带着他的老婆逛逛街,买买菜,看看电影什么的。而我,有空就打开电脑,登录 QQ,看看昔日好友们的动态,偶尔也陪大家聊聊,之后写点文字,聊以自慰。
  莫沙,他的老婆叫高三妹,和莫沙同鄉,贵州纳雍人。
  其实,莫沙当初在上海只呆过两年时间,后来就辗转到厦门了。只是他,十年来一直用着归属地为上海的电话,他对我说:“我一直给大家说,我在上海,我不想让朋友们知道我们两个在厦门,负债累累。”
  是的,莫沙和我的生意,最近几年一直下滑,以至于现在我们负债累累,都有很大的压力。近五年多以来,莫沙直接没有和之前的朋友们再联系过。
  这次接到十年聚会的通知,莫沙对我说:“你去吧,店铺我来照顾。到时我会给廖桑他们打个电话过去,唱一首他们当年的《殉情壁》,表示一下。”
  我离开厦门回到鹤城,故意对他们说:“听说莫沙在上海坐了五年牢。这次不来了。”
  大家心里的“悬疑”已经揭开,而此刻,我心里却真正的多出了一个悬疑,那就是,我该不该把大家所说的这些事情,告诉莫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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