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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晴文又一次摔门而去。
如果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如果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最爱的人,那么,就这样吧,这样也好。把生米放进电饭煲,洗好要做的菜,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做起这一切,我熟能生巧。
本就不太大的餐桌上我和孩子相对而坐,仍然显得空荡。他的眼睛特别像妈妈,站起来都快有我高了,以前我不只一次地对他说“大宝,你是我惟一的希望”,这一次,我说得尤其动情,以致声音哽咽。十三岁,已经是男人了,不是么?饭后,我顺手递给他一支烟,大宝刚开始看我的眼神怯怯的,我勉强挤出一抹笑,骂他道:“臭小子,别以为你抽烟我不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是不良少年,我知道他有时彻夜不归常常滋畔闹事无所不为,我还知道他搞大了同班女同学的肚子。
我纵容他,娇惯他,只是不想让他像我一样成为一个无能的男人。面对晴文,我总是显得怯懦。大宝本就是个缺少爱的孩子,所以生得这样叛逆,我不怪他。这些话,我说给大宝的老师听,说给街坊四邻听,说给亲戚朋友听。晴文和九哥出双入对的身影,让人们对我和大宝无端地多了几分同情,甚至,有的人当着我面说起不守妇道不顾家的晴文时一脸鄙夷。
尽管我在心里铁马冰河地践踏了晴文无数次,但每每别人说起,我总是怅然。
晴文以前多纯美啊!
她的头发那么黑那么直,她喜欢穿雪纺纱的百褶裙,她总是捧着《少年维特的烦恼》俏皮地重复着“哪个少女不怀春”,那副模样要多纯美有多纯美,要多风情有多风情。她的风情在人前藏得滴水不露,在人后又露得风生水起。
我迷恋她一遍一遍地对我说:良生,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
2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此时,午夜,晴文仍旧没回来,是不是正腻在九哥的怀里说着差不多的情话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晴文不再对我说情话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婚后一年或是两年!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多好,我就不会有烧伤后丑陋的大腿和不再完整的生命。
那是最后一次,晴文在我面前想尽各种办法,跪成我最喜欢的姿势等待我的进入,我却依然无能为力,那次她抱着我哭了。我没有勇气和晴文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坦白我在那场意外里成了性无能。
第一次听人说晴文和九哥关系非同一般,我很生气地把她绑在了铁床上,刚开始我心平气和地跟她说再试试,我也许会好。我吻她长长的睫毛,闭着眼时的晴文真是漂亮。再向下,她的唇薄厚适中,适合接吻。我问:晴文,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她不答,只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把手掌覆在她的左心房上,抚摸她滑如凝脂的皮肤,她仍旧闭着眼睛,我又问:晴文,是不是不再爱我了?她还是不答,还是摇头。即使是没有欲望的男人也抗拒不了乳房的诱惑,我贪婪地吻向那里,把右手伸向她的下身。于是,我愤怒了,不可遏制地愤怒了。她的身体骗不了人,她就是贱,已经水汪汪迫不及待地想男人了。
那天,我用我的手指满足了她,也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又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那天,关于九哥,关于九哥家里的老婆,以及那些肆虐的谣言,我只字未提。我只跟晴文说,我们回去吧,回到原来的小城,过回我们原来的日子。我宁愿被人嘲笑不是男人,也不想让别的男人霸占自己的老婆。
多么的年轻气盛,多么的自以为是。
就是从那时起,晴文看我的目光开始暗淡。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事情开始多了起来,总有各种理由出走或晚归,即使回到家,她也视我如空气一般。
原来,美丽的晴文笑起来也可以那么的冷艳。
当然,还有更冷艳的,她说,你不愿意,可以走啊,我们离婚。
3如果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
晴文衣柜里的衣服不再是单纯的白色,一日比一日的五颜六色。我讨厌那些花花绿绿,讨厌她换衣服时还要遮遮掩掩地背着我。我冲她吼,你怕什么?怕我强奸了你不成?说完我就笑了,我多想成个强奸犯啊。这些她不知道,一定不知道。
她昼伏夜出,我冷眼旁观,直到她大着肚子回来,我掀翻了桌子。
做掉!
说这两个字的不只我一个,九哥也这样说。可是晴文说,她还不到三十岁,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做掉!!
我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就像上一次我希望她能跟我回到原来的小城安心生活一样。其实生活中除了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我们一起看八卦新闻,一起读仓央嘉措。
做掉!!!
孩子一旦生下来,将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终于,我忍无可忍地向倔强的晴文挥起了拳头。
那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面色土灰的晴文坐在医院的病床里,她说,你不想要孩子,可以走啊,我们离婚。
我默然。她手中只有这一件武器,于我来说却是最有用的,她知道我离不开她。守着晴文,我还有曾经的爱情可以回忆,至少,她能证明我爱过。可是换作别的女人,我将一无所有。仿佛只一眼,我就看到了自己孤独终老时的凄惨晚景。
孩子满月那天,道贺的人来了不少,每一句祝福的话都像刀子一样,在我的心尖上划来划去,搞得我鲜血淋漓。
九哥是下午人快散了的时候才到的,他像是怕人发现什么似的,在晴文身边只寥寥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如果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那么,生孩子便是女人对男人最大尊重。
很显然,被晴文尊重的男人并不领情。在他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我怒吼着他的名字让他站住。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指着婴儿床里孩子说,把他抱走!
九哥站着不动,没有反应。我用更大的力气和声音跟他喊,把你的孩子抱走!
他笑了,只用一句话就把我说得遍体鳞伤,是啊,自己老婆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能是谁的?难道要跟人说,我是个性无能,根本就“不行”么?我终是没有那份勇气。
4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我开始喜欢喝酒,飘在云端的感觉,麻痹得忘记了为什么生活中总有那么多的波折磨难,忘记了为什么清冷的夜里总是一个人寂寞。
不,家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大宝。晴文不回家的时候极多,我和别人的儿子相依为命。
大宝四岁的时候,抢了小朋友的水枪来玩,他说他喜欢,我拍拍他的头,给他买了一块棒棒糖。
大宝六岁的时候,打了邻居家比他大三岁的孩子,邻居找来,我笑脸相迎,邻居走后,我告诉大宝,打架不能吃亏。
大宝九岁时,上课睡觉,成绩不好,还经常去网吧玩,我给完他钱就劝慰自己,谁让他是个少爱的孩子呢。
如今,大宝十三岁了,我抽烟时可以像哥们一样给他一支,甚至有时,他还能陪我喝上几杯,我太寂寞了。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我也只能这样半死不活地了却余生。
可是,在一个日光晴好的下午,晴文却跑来跟我说她要离婚。已经三十几岁的女人怎么还是这样单纯,男人怎么会为了她而离婚呢,即便她为九哥生了一个儿子。
我们吵了起来,像十五年前一样激烈,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把她绑在床上。家里一下就感觉热闹起来了,有了那么一丝烟火气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有多久没有过碰她了?细细算来十五年了吧,我在心里数着,数着,晴文尖利的嗓音和指责声便听不到了。
随她去吧,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头一次那么清醒。
大宝扯动着微微突起的喉结问我,是谁要抢走我妈妈?
如果东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不顾扔下一句“我给你报仇”就奔出门去的大宝,闭上眼睛享受午后的最后一点阳光。残阳竟然也是暖的。
后来的事,便是在法庭上听到的了。
大宝好几天都没有回家,这在以前算是常事,我以为过几天他就会自己回来,却没想到,他纠结了几个平时常在一起玩的同学,先是跟踪晴文,又用尖刀刺死了九哥。只一刀,刺中了心脏,当场毙命。
5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我没有为九哥生命的逝去而惋惜痛苦,反而十分兴奋,积郁多年的情敌之殇一瞬间便完全地宣泄了出去,得偿所愿,酣畅淋漓。
可是,看到晴文似乎是一夜之间忽老的脸庞,我又是那样的于心不忍。
一边是放纵得无法无天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风雨了十五年的爱人,我,反倒成了她的局外之人。
大宝一脸坦然,他说,老爸,我终于为你报了仇。
我的泪就流了下来。他终于长成了我希望的模样,可在那一刻,我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快乐,反而感觉愧疚。我没办法向人坦白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大宝身上的处心积虑,只能对他说,等他回家,重新做人。
我把晴文接回了家,如今,她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九哥的妻子带走了所有的东西,甚至连一张九哥生前的照片都没有给她留下,没有名份的情人最后总是殊途同归。于是,有关晴文和九哥十五年之间发生的那些过往,我绝口不提,刻意忘记。
在走了一条长长的弯路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原来的小城安心生活。我仍旧拿着《少年维特的烦恼》,读给她听。18年前读给二十一岁的晴文听,现在读给三十九岁的晴文听。她说,年轻时候听出的是故事,现在听出的却是人生。
是啊,我们都被命运折磨得没有了最初的模样,但生活总要继续。我不只一次地问自己,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和晴文会不会有童话般幸福美好的生活,也许,感情终究也会归于沉寂,最终走向平淡。但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
于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若干年后,仍是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我不会让大宝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死于亲生儿子的刀下,那样他的人生会太沉重。或许有天他会幡然醒悟,然后痛恨他尊为父亲的人曾经在他的身体里植下恶毒的种子。我将会默默地背负良心的谴责,用爱弥补曾经犯过的错,并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带着这些秘密和晴文一起长眠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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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文又一次摔门而去。
如果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如果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最爱的人,那么,就这样吧,这样也好。把生米放进电饭煲,洗好要做的菜,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做起这一切,我熟能生巧。
本就不太大的餐桌上我和孩子相对而坐,仍然显得空荡。他的眼睛特别像妈妈,站起来都快有我高了,以前我不只一次地对他说“大宝,你是我惟一的希望”,这一次,我说得尤其动情,以致声音哽咽。十三岁,已经是男人了,不是么?饭后,我顺手递给他一支烟,大宝刚开始看我的眼神怯怯的,我勉强挤出一抹笑,骂他道:“臭小子,别以为你抽烟我不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是不良少年,我知道他有时彻夜不归常常滋畔闹事无所不为,我还知道他搞大了同班女同学的肚子。
我纵容他,娇惯他,只是不想让他像我一样成为一个无能的男人。面对晴文,我总是显得怯懦。大宝本就是个缺少爱的孩子,所以生得这样叛逆,我不怪他。这些话,我说给大宝的老师听,说给街坊四邻听,说给亲戚朋友听。晴文和九哥出双入对的身影,让人们对我和大宝无端地多了几分同情,甚至,有的人当着我面说起不守妇道不顾家的晴文时一脸鄙夷。
尽管我在心里铁马冰河地践踏了晴文无数次,但每每别人说起,我总是怅然。
晴文以前多纯美啊!
她的头发那么黑那么直,她喜欢穿雪纺纱的百褶裙,她总是捧着《少年维特的烦恼》俏皮地重复着“哪个少女不怀春”,那副模样要多纯美有多纯美,要多风情有多风情。她的风情在人前藏得滴水不露,在人后又露得风生水起。
我迷恋她一遍一遍地对我说:良生,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
2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此时,午夜,晴文仍旧没回来,是不是正腻在九哥的怀里说着差不多的情话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晴文不再对我说情话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婚后一年或是两年!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多好,我就不会有烧伤后丑陋的大腿和不再完整的生命。
那是最后一次,晴文在我面前想尽各种办法,跪成我最喜欢的姿势等待我的进入,我却依然无能为力,那次她抱着我哭了。我没有勇气和晴文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坦白我在那场意外里成了性无能。
第一次听人说晴文和九哥关系非同一般,我很生气地把她绑在了铁床上,刚开始我心平气和地跟她说再试试,我也许会好。我吻她长长的睫毛,闭着眼时的晴文真是漂亮。再向下,她的唇薄厚适中,适合接吻。我问:晴文,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她不答,只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把手掌覆在她的左心房上,抚摸她滑如凝脂的皮肤,她仍旧闭着眼睛,我又问:晴文,是不是不再爱我了?她还是不答,还是摇头。即使是没有欲望的男人也抗拒不了乳房的诱惑,我贪婪地吻向那里,把右手伸向她的下身。于是,我愤怒了,不可遏制地愤怒了。她的身体骗不了人,她就是贱,已经水汪汪迫不及待地想男人了。
那天,我用我的手指满足了她,也第一次动手打了她,又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那天,关于九哥,关于九哥家里的老婆,以及那些肆虐的谣言,我只字未提。我只跟晴文说,我们回去吧,回到原来的小城,过回我们原来的日子。我宁愿被人嘲笑不是男人,也不想让别的男人霸占自己的老婆。
多么的年轻气盛,多么的自以为是。
就是从那时起,晴文看我的目光开始暗淡。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事情开始多了起来,总有各种理由出走或晚归,即使回到家,她也视我如空气一般。
原来,美丽的晴文笑起来也可以那么的冷艳。
当然,还有更冷艳的,她说,你不愿意,可以走啊,我们离婚。
3如果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
晴文衣柜里的衣服不再是单纯的白色,一日比一日的五颜六色。我讨厌那些花花绿绿,讨厌她换衣服时还要遮遮掩掩地背着我。我冲她吼,你怕什么?怕我强奸了你不成?说完我就笑了,我多想成个强奸犯啊。这些她不知道,一定不知道。
她昼伏夜出,我冷眼旁观,直到她大着肚子回来,我掀翻了桌子。
做掉!
说这两个字的不只我一个,九哥也这样说。可是晴文说,她还不到三十岁,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做掉!!
我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就像上一次我希望她能跟我回到原来的小城安心生活一样。其实生活中除了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我们一起看八卦新闻,一起读仓央嘉措。
做掉!!!
孩子一旦生下来,将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终于,我忍无可忍地向倔强的晴文挥起了拳头。
那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面色土灰的晴文坐在医院的病床里,她说,你不想要孩子,可以走啊,我们离婚。
我默然。她手中只有这一件武器,于我来说却是最有用的,她知道我离不开她。守着晴文,我还有曾经的爱情可以回忆,至少,她能证明我爱过。可是换作别的女人,我将一无所有。仿佛只一眼,我就看到了自己孤独终老时的凄惨晚景。
孩子满月那天,道贺的人来了不少,每一句祝福的话都像刀子一样,在我的心尖上划来划去,搞得我鲜血淋漓。
九哥是下午人快散了的时候才到的,他像是怕人发现什么似的,在晴文身边只寥寥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如果说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尊重,那么,生孩子便是女人对男人最大尊重。
很显然,被晴文尊重的男人并不领情。在他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我怒吼着他的名字让他站住。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指着婴儿床里孩子说,把他抱走!
九哥站着不动,没有反应。我用更大的力气和声音跟他喊,把你的孩子抱走!
他笑了,只用一句话就把我说得遍体鳞伤,是啊,自己老婆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能是谁的?难道要跟人说,我是个性无能,根本就“不行”么?我终是没有那份勇气。
4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我开始喜欢喝酒,飘在云端的感觉,麻痹得忘记了为什么生活中总有那么多的波折磨难,忘记了为什么清冷的夜里总是一个人寂寞。
不,家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大宝。晴文不回家的时候极多,我和别人的儿子相依为命。
大宝四岁的时候,抢了小朋友的水枪来玩,他说他喜欢,我拍拍他的头,给他买了一块棒棒糖。
大宝六岁的时候,打了邻居家比他大三岁的孩子,邻居找来,我笑脸相迎,邻居走后,我告诉大宝,打架不能吃亏。
大宝九岁时,上课睡觉,成绩不好,还经常去网吧玩,我给完他钱就劝慰自己,谁让他是个少爱的孩子呢。
如今,大宝十三岁了,我抽烟时可以像哥们一样给他一支,甚至有时,他还能陪我喝上几杯,我太寂寞了。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我也只能这样半死不活地了却余生。
可是,在一个日光晴好的下午,晴文却跑来跟我说她要离婚。已经三十几岁的女人怎么还是这样单纯,男人怎么会为了她而离婚呢,即便她为九哥生了一个儿子。
我们吵了起来,像十五年前一样激烈,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把她绑在床上。家里一下就感觉热闹起来了,有了那么一丝烟火气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有多久没有过碰她了?细细算来十五年了吧,我在心里数着,数着,晴文尖利的嗓音和指责声便听不到了。
随她去吧,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头一次那么清醒。
大宝扯动着微微突起的喉结问我,是谁要抢走我妈妈?
如果东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不顾扔下一句“我给你报仇”就奔出门去的大宝,闭上眼睛享受午后的最后一点阳光。残阳竟然也是暖的。
后来的事,便是在法庭上听到的了。
大宝好几天都没有回家,这在以前算是常事,我以为过几天他就会自己回来,却没想到,他纠结了几个平时常在一起玩的同学,先是跟踪晴文,又用尖刀刺死了九哥。只一刀,刺中了心脏,当场毙命。
5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我没有为九哥生命的逝去而惋惜痛苦,反而十分兴奋,积郁多年的情敌之殇一瞬间便完全地宣泄了出去,得偿所愿,酣畅淋漓。
可是,看到晴文似乎是一夜之间忽老的脸庞,我又是那样的于心不忍。
一边是放纵得无法无天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风雨了十五年的爱人,我,反倒成了她的局外之人。
大宝一脸坦然,他说,老爸,我终于为你报了仇。
我的泪就流了下来。他终于长成了我希望的模样,可在那一刻,我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快乐,反而感觉愧疚。我没办法向人坦白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大宝身上的处心积虑,只能对他说,等他回家,重新做人。
我把晴文接回了家,如今,她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九哥的妻子带走了所有的东西,甚至连一张九哥生前的照片都没有给她留下,没有名份的情人最后总是殊途同归。于是,有关晴文和九哥十五年之间发生的那些过往,我绝口不提,刻意忘记。
在走了一条长长的弯路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原来的小城安心生活。我仍旧拿着《少年维特的烦恼》,读给她听。18年前读给二十一岁的晴文听,现在读给三十九岁的晴文听。她说,年轻时候听出的是故事,现在听出的却是人生。
是啊,我们都被命运折磨得没有了最初的模样,但生活总要继续。我不只一次地问自己,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和晴文会不会有童话般幸福美好的生活,也许,感情终究也会归于沉寂,最终走向平淡。但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
于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若干年后,仍是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我不会让大宝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死于亲生儿子的刀下,那样他的人生会太沉重。或许有天他会幡然醒悟,然后痛恨他尊为父亲的人曾经在他的身体里植下恶毒的种子。我将会默默地背负良心的谴责,用爱弥补曾经犯过的错,并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带着这些秘密和晴文一起长眠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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