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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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波传欢笑
  且不论自戏曲曲艺出现以来就产生的广场、剧院式表演,光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随着无线电广播的不断普及,滑稽演员进入电台,将欢笑带给更多的市民,就成了一道亮丽而热门的风景线。
  当时“唱无线电”最红的“响档”,无疑是姚慕双、周柏春兄弟。仔细分析姚、周的表演,其独脚戏段子充分发挥了上海话在语言上的优势和智慧,同时又融入各地方言,将江浙沪三地的语言艺术融为一体,在共同处又找寻某种差异,制造精彩而不低俗的滑稽效果。比如《宁波音乐家》,就是姚、周兄弟仔细分析了宁波方言后,将其语音元素加以提炼、概括与夸张之后所取得的音乐性、喜剧性效果。这在上海人听来分外有趣,毕竟上海话里的很多词都来自宁波方言。再比如他们最经典的《学英文》段子,恰恰体现了上海当时华洋杂处、融合开放的社会文化,也恰是兄弟俩从小学习英语的基础,使得上海话与英语结合得精彩有趣,一时间,倒背26个字母、“捏不牢滑特”、“剥了皮,吐了核,一囊一囊吃”都成了市民广为流传的经典笑话。姚、周的成功之道,恰恰是拿捏住了上海话的语言精髓,同时又将这座城市包容、多元、现代、摩登的精神,融汇于独脚戏段子之中,故而分外精彩。
  岁月荏苒,几十年过去了,随着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脚步日益加快,1987年5月11日,电波里又诞生了一个上海滑稽明星——《滑稽王小毛》。从那时算起,王小毛已经陪伴着听众走过了将近25年的风雨历程。带着苏北口音的热心肠小青年王小毛,从某种角度看,无疑是“新上海人”,一口并不标准的上海话,却透出几分可爱,几分家常,仿佛自家邻居里弄里的可爱小伙子。而他那永远没有结婚的女朋友佩佩,则是一口标准流利的上海话。还有善良淳朴的王妈妈,由老一辈滑稽戏演员吴媚媚演来,更是形神兼备,虽然听众在电波前看不到老人家的身影,然而一声亲切的“小毛诶!”,就让无数观众欢喜不已。
  虽然王小毛走过了一代又一代,从最早的演播者王汝刚、吴媚媚、顾竹君……到后来的葛明铭、钱程等人,演员变了,听众却始终热情。《滑稽王小毛》的成功,也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精神:开放、和谐、国际化。正由于把握住了时代脉搏,使得上海话,上海滑稽在電波中的生命力,变得跃动、鲜活、亲民。而这正是上海话与广播亲密接触的最佳表现。然而,并非所有的节目都具有永恒的生命力。随着编导葛明铭的退休,《滑稽王小毛》最终也落下了帷幕,这让多少热爱它的听众为之唏嘘不已。
  荧屏欢乐多
  随着上世纪90年代的到来,仅仅停留在电波中,已经不能满足广大市民的需要。伴随着电视机进入千家万户,上海话节目也呼之欲出。
  第一个吃螃蟹的,还是滑稽戏演员们。1995年9月,东方电视台创建了《百家心·老娘舅系列》喜剧,起初是每两周一集,取材于市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在石库门实景拍摄。主演李九松以其特有的亲切和善又不乏幽默的脸蛋,一炮而红。还有资深滑稽戏演员嫩娘不乏夸张地扮演老舅妈,一干滑稽戏演员所表现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无一不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有身临其境的切实感受。全沪语的表演风格,生活化又不乏喜剧化的表演路子,将上海市民热心淳朴善良的特征一览无遗,难怪其播出后,收视率迅速上升,甚至超过了当时流行的几部电视剧。
  趁热打铁,1998年7月,东方电视台准备创立一个能与北方《我爱我家》系列情景喜剧抗衡的情景喜剧,依托原《老娘舅系列》在观众中的影响力,推出了以直接以“老娘舅”命名的室内情景喜剧,剧情上延续了原版老娘舅贴近民生的风格。它标榜自己为“海派情景喜剧”,全剧以上海话作为主要语言,这在当时提倡说普通话的大背景下是很少见的,也间接推动了后期南方一大批打方言特色的情景喜剧诸如《红茶坊》等的兴起。第一次改版后的《老娘舅》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收视率一度达到23.61%。
  在随后的几年里,《老娘舅》不断改版,走出了小家,来到了大家,将活动范围扩大到小区之内,左邻右舍之间,加大了表现力度和人物性格,特别是毛猛达扮演的“阿德哥”,开始以主要角色的身份出现于全剧。2002年,随着第三次改版的到来,李九松不见了,换来的则是陈国庆扮演的“阿庆”,“珍珠奶茶真好喝”莫名其妙地成为当时的流行用语,而真正的主角“老娘舅”却因与剧组在艺术思路上的不合而退出。没有了“老娘舅”的《老娘舅》,就这样靠着“阿德哥”和“阿庆”光怪陆离的故事继续上演着。
  2006年,由于收视率的下降,促使《老娘舅》剧组第四次改版扩容,名称保持不变,主要人物设置也基本没有变动,但播出频率从每周2集增加到每天1集。由于播出频率的增加,导致剧组工作量加大,剧本开始出现一些粗制滥造的局面,遭致不少批评,导致收视率更加下滑。后期,《老娘舅》为了吸引更多年轻观众,邀请了不少选秀明星担任客座嘉宾,但收效甚微。整个系列最终在2007年12月终于终止播放。
  剧集终结之后,原组的大部分演职人员开始拍摄另一部设定于民国时期大上海的情景喜剧《啼笑往事》,从2008年1月开播,每周2集。此节目表面上似乎想模仿经典滑稽戏《七十二家房客》那样走讽刺路线,然而全剧表现了太多假、丑、恶,与《七十二家房客》相比,丑恶有过之而无不及,却缺少类似小皮匠、金医生、杜福林那样的正面角色,无非依托了一个旧社会的外壳,放大了滑稽戏中低俗的表演。热闹过一阵之后,没有多久,这节目也宣告结束。
  与此同时,一个叫《新老娘舅》的节目开始播出,但不是情景喜剧,而是一个纠纷调解节目。同样操着一口上海话的柏万青阿姨取代了陈国庆,成为新的收视热点,草根明星。
  庆幸与可惜
  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代新人换旧人。面临“提倡普通话”的大潮,上海话节目有的关张,有的改版,如今能保留下来的,并不太多,而曾经红极一时的海派情景喜剧,如今一个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综艺性娱乐节目,诸如《滑稽三兄弟》、《欢乐星期二》,以及那些讲述家长里短,困扰纷争的《新老娘舅》、《阿庆讲故事》、《新闻坊》等等。
  相比较于上海话的起起伏伏,全国各地的许多方言类电视节目,都有着相类似的经历。特别是吴越方言体系,苏州原本是电视评弹一统天下,随着娱乐节目的丰富多元,评弹在电视中出现的时间相应减少。穷则思变,诸如施斌、袁小良等青年演员,逐渐走上了类似《阿庆讲故事》那样的道路,运用苏州弹词的说表方式,加上一些插科打诨,在电视里讲起了邻里关系、儿女情长,倒也别有趣味。杭州则出现了诸如《开心茶馆》等综艺类方言娱乐节目,莲花落演员翁仁康的方言节目,更是大大提高了他的知名度。一时间,“讲故事”几乎成了各地雷打不动的方言保留节目,除此之外,电视节目很少有用得到方言的地方。
  相比之下,作为方言的“大省”——四川与广东,则对于方言的保护力度更大,运用程度也更广,堪称基础牢固。且不论香港及其强大的港片效益、明星价值所产生的粤语文化影响力,就拿广东省来说,电台、电视台运用广东话与普通话的比例,几乎平分秋色,在上世纪90年代,甚至只有一两个普通话频道,其余都是铺天盖地的广东话。而四川省也同样如此,先是有川剧演员主演的方言喜剧《帽儿司令》红遍全国,接着又有李伯清的“清口”笑话,轰动一时。直至今日,虽然老一辈喜剧演员已淡出荧屏,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却依旧操一口四川方言,通过电视机,走遍巴蜀,扬名立万。
  相比之下,上海话在电视节目中的冷冷热热,真是起伏跌宕。从今天来看,很庆幸,上海话得以在上海本土的电视节目中得到保留;很可惜,电视节目中的上海话,越来越少能看到生活的智慧,语言的艺术。剩下的,多只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让人好不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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