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风云录(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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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洋顾问指挥无方
  毛泽东寻求转机
  
  话说蒋介石在对中央苏区的“围剿”接连失败之后,请来了一位碧眼高鼻的“洋顾问”。
  这位“洋顾问”便是来自德国的军事专家赛克特。他随蒋介石从南京来到庐山,指着江西地图说:“共产党的统治区不过五万平方公里,只要保持每天前进二里的速度,不出一年,就可以全部吃掉!”
  蒋介石深以为然。他说:“前几次失败,败在‘长驱直入’!这次,战术上要取守势即以守为攻,战略上要取攻势即以攻为守。”“军行所至,立建碉堡,逐步推进,稳扎稳打,逐渐前进,缩小匪区。”
  就在蒋介石调兵遣将朝中央苏区扑来的时候,红都瑞金也迎来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洋顾问”。他就是博古请来的共产国际派出的军事顾问、德国人李德。
  博古不懂军事,又坚决反对毛泽东的那一套游击战术,于是他请来这个红色顾问去跟蒋介石的军事顾问赛克特对抗。
  这样,两个德国人以中国人为血本,在中国南方的大片土地上大打出手,一场中国军事史上绝无仅有的由洋人指挥的“对垒决战”拉开了序幕。
  
  疑虑重重
  
  1933年9月28日,蒋介石乘红军分兵作战之机,以4个师的重兵一举攻占中央苏区北部的县城黎川,全面发动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军事“围剿”。博古、李德闻讯,暴跳如雷。“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黎川夺回来!”李德胀红着脸,下达了死命令。
  红军拼死组织攻城无果,黎川河水被红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
  10月9日,洋顾问李德下令向黎川北面重镇硝石发起进攻,企图迫退黎川之敌。血战5日,硝石未能攻下,红军死伤惨重。
  几天后,李德又命令红五军团攻打资溪桥。这一仗,红五军第十三师伤亡过半。
  11月11日,李德组织红军集中攻打金溪县浒湾、八角亭一线。3天3夜轮番强攻,浒湾、八角亭未能夺取,红军再遭重创,红二师政委胡阿林中弹身亡……
  1934年2月,国民党部队分4路向前推进:东路由闽北向闽西推进;南路由广东朝北推进;西路由湖南向东推进;北路由黎川、浒湾一线正面向赣南推进。
  正在这个关口,博古以“统一前后方”的名义,将周恩来从前线调回瑞金,而将军事指挥大权集中交给了李德。
  李德当即披挂上阵。他要求红军官兵英勇进击,不怕牺牲,从而把一批批红军指战员推向死亡的深渊。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根据地在敌人的铁蹄下步步萎缩……
  “像李德这样指挥红军,哪能不失败?”王稼祥首先对李德的瞎指挥给予否定。接着,张闻天、彭德怀、刘伯承、林彪等人对李德的指挥提出了质疑。
  可是此时的李德根本不管你满意不满意,他决心把他在伏龙芝军事院校学到的欧洲战法搬到江西山区的战场上。他酷爱那种两军对垒、战鼓咚咚、指挥刀一举、千军万马排山倒海冲向敌阵的大兵团作战法。
  中央革命根据地上上下下对李德的质疑和怨气越来越大。毛泽东那种灵活机动、神出鬼没的打法,红军部队已经熟悉,而且屡战屡胜,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位洋人一天到晚去挖坑道呢?红一军团一个排长发牢骚说:“不知捣啥鬼呵!我们一夜不睡觉做了一个堡垒,人家一炮就打翻了;而人家的堡垒,我们只有用牙齿去啃!我们没有重火器,天天同人家比堡垒,搞什么鬼呵!”
  被“左”倾教条主义者解除了军事指挥权的毛泽东坐不住了。恰在这时,邓颖超突然来到毛泽东在沙洲坝元太屋的住处。走进毛泽东的房间,邓颖超当即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桌子上和床上摊开大大小小几幅简易地图,毛泽东正弯着腰,用铅笔在上面画着什么,由于光线不足,他的身子几乎俯到桌子上,鼻子尖都快碰到地图了。在他的身后,火盆上面烤着一床淋湿了的毛毯,一股烧糊的味道直冲鼻孔。
  邓颖超走过去拿起毛毯,已黑糊糊烧了一个洞。毛泽东仍专注地在地图上比划着,邓颖超进屋,他都没觉察到。
  邓颖超轻轻地叫了一声:“主席,毛毯都烧了呵。”毛泽东猛然转身,看见是邓颖超,便放下手中的笔,笑着招呼她坐下。
  毛泽东深知邓颖超的来意。战事如此紧张,大家都很着急。毛泽东气愤地说:“一个外国人,不懂得中国实情,不了解中国革命战争的特点,怎么能指挥打仗?”
  
  激烈抗争
  
  在敌人的飞机火炮轮番猛烈攻击下,红军四路战线在经过一番拼死搏斗之后,便是大踏步往后撤退。1934年4月10日,担任正面主攻的国民党陈诚部11个师已经推进到广昌一线。
  广昌在黎川之南,宁都之北,是中央苏区的北部大门。也是蒋介石“围剿”中央苏区途中的一颗钉子。蒋介石说:拔下这颗钉子,国军就可直逼瑞金,“朱毛军”就完了。于是,他将各路的重型火炮集中起来对付这颗“钉子”。
  一场争夺广昌的战斗即将爆发。
  当日,李德将红一、三、五、九军团9个师调集广昌一线,博古则以中央委员会的名义下达了“把广昌变成马德里”!要“像保卫马德里那样保卫广昌”的政治命令。
  这是一场“胜利或者死亡”的决战。李德、博古赶到前线,指挥所就设在广昌城外的甘竹岭祠堂。
  李德和博古并马而行来到前沿阵地。李德突然用马鞭一指:“这是谁负责修筑的碉堡?快把他找来见我!”
  不一会儿,红十四师师长兼广昌警备区政治部主任唐天际气喘吁吁地跑步过来。
  “你真没头脑,还是干部呢,连作战图都看不懂,蠢货!……”李德当即大骂起来,骂完,挥鞭一划,说:“统统给我推倒,按图纸要求修筑!”
  站在一旁的彭德怀沉不住气了:“我们红军一惯是靠灵活机动打运动战,这些工事是抵不了什么用的,不需要费这么大劲推倒重来了……”
  “这是命令!”李德白了彭德怀一眼,大声地斥责道,“这种指挥员连工事都筑不好,哪能指挥红军打仗?撤职!”
  李德、博古刚刚转身,背后就响起了一片议论:“那个鬼图纸不知是谁画的,就像我奶奶画的绣花图。”
  “什么绣花图,我看就像蚯蚓拉的屎。”……
  4月21日,空前激烈的广昌战役打响了。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担负主攻任务。李德命令彭德怀派一个营去守卫他亲自指挥修筑的由地堡组成的“永久性防线”。这时,国民党的飞机正在那儿狂轰滥炸。彭德怀不肯让战士们去白白送死。李德严厉训斥彭德怀,说要撤他的职。然后他亲自找到一个营长,以最高军事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他率全营出击。结果,那一营官兵一进入地堡就再也没有出来——整个地堡都被敌人的飞机夷为平地。那一天,李德挥舞着手枪直接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冲锋令,一队队红军战士跳出堑壕,刚到开阔地,就被敌军炮火击中,侥幸冲过去的,也被机关枪和迫击炮一排一排地扫倒。当晚统计人数,就有1200多人伤亡。
  彭德怀终于忍无可忍,气愤地说,像李德这样指挥,“少则两天,多则三天,三军团一万二千人,将全部毁灭……”气愤中的彭德怀把李德称作“图上作业的战术家”,说李德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彭德怀这一席骂真是痛快淋漓。听了彭德怀毫不留情的斥责,李德还口骂彭德怀“封建”。
  第二天拂晓,凄厉的军号撕心裂肺。敌人的大炮同时吼响。黑压压的蒋军在大炮掩护下发动了新的攻势。
  博古传下命令:“这里离红都瑞金只有150里路,红军将士们一定要拼死坚守阵地,不能后退一步!”
  残酷的拼杀开始了。红军杀退一批,敌军又上来一批。拼过一阵消耗,对方炮火又起,工事被炸塌了,还未来得及修补,头上飞机又到,“屙”下一片炸弹,炸得红军阵地沙石乱扬,血肉横飞……
  一批批红军战士倒下了,又一批批生力军补上来。李德杀红了眼,死也要打赢这一仗。为了赢,他居然不惜以千万红军官兵的血肉之躯,去“消耗”蒋军的钢铁炸弹。
  战斗从21日到28日,这血战的一个星期,红军牺牲的人数达4000多人,受伤的竟逾2万。28日,红军终未能抵挡住敌军猛烈的进攻,李德、博古率先退出阵地。
  广昌的失守,把李德的“新战术”、“新原则”敲得粉碎。但是,李德却依然亮着嗓子高喊:“无敌铁军!无敌工事!不能丧失苏区一寸土地!”
  毛泽东听到广昌战败的消息后,十分气愤和焦虑。他预感到,苏区军民艰辛创建的革命根据地将要毁在他们手里。
  
  寻求转机
  
  愚蠢加傲慢是最难对付的。毛泽东从现实中觉察到,当务之急是要为10万红军将士谋求一条退路。不走,已经不行了。
  5月初,毛泽东带上王首道、周月林和朱开铨,一同踏上了前往会昌的路。
  在中共粤赣省委,毛泽东详细了解了边区情况,提出纠正过去红军不肯离开苏区的保守主义,要作好向敌区发展,广泛开展游击战争的准备。
  毛泽东把中共粤赣省委书记刘晓、粤赣省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何长工以及红二十二师政委方强等召集在一起,认真分析了广东军阀陈济棠的情况。
  何长工汇报说:“目前陈济棠的部队很消极,对我军停停打打,占领筠门岭后,他们没有前进一步。陈济棠曾三次通电反蒋。他们意识到,蒋介石打败了红军,下一步就会从福建方向抄自己的老家。所以,我们利用陈济棠与蒋介石的矛盾对陈济棠又打又拉。”
  毛泽东听了眼前一亮,高兴地说:“很好,你们做得对。我们要想办法稳定南线局势,搞统一战线,创造一个和谈局面。”
  6月底,毛泽东来到红二十二师驻地李官山,召集团以上干部开会,他说;“搞碉堡工事,劳民伤财,有什么用?”“要坚守南线,进行练兵。”“敌人这次进攻苏区,采用的是堡垒政策,一直打到我们中央苏区门口来了。敌人企图断水捉鱼,全部地消灭我们红军。所以,我们红军主力部队要顺水而出,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到敌人后方去,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蒋介石要“断水捉鱼”,毛泽东的对策是“顺水而出”。要顺水而出就要有个出口,于是毛泽东看中了南线。
  毛泽东深知自己无权决定红军主力要不要突围,从哪里突围,于是,他将中央苏区南线出现的好形势报告了中革军委。
  7月23日清晨,毛泽东在刘晓、何长工等的陪同下,登上岚山岭,回到文武坝后,写下了《清平乐·会昌》。词曰: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
  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后来,毛泽东曾为这首词写下一段自注:“1934年,形势危急,准备长征,心情又是郁闷的。”毛泽东为即将失去这块根据地而“郁闷、惋惜”。同时,也为10万红军将士找到一处理想的突破口而高兴。然而,中央是否接纳毛泽东的主张?主力红军能否顺利突围?且看下回分解。(待续)
  (责编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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