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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玉山中有三处自然形成的高山湖泊,冰峰下海拔高程5390米的乌拉音库勒湖,是一处高山淡水湖,湖心水波泛潋,清澈见底,湖中生有高寒鱼类,各种水鸟洄游其间,湖滨碧草丛生,是雪豹、藏羚羊等珍稀野生动物的栖息地。乌鲁克库勒湖和阿其克库勒湖同处于乌鲁克盆地之中,淡水湖乌鲁克库勒位于盆地东南,盆地内西北面为咸水湖阿其克库勒,两湖景色四季迥异,被人称为高山“姊妹湖”。
于田县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是古代西域社会发展史册必读的一章。县城在历史上曾是西汉初期扜弥国故地,汉唐遗址犹然可寻。两千年前,西汉使臣曾于此入山采玉,自古及今,始终是昆仑山下的玉石集散地。和田玉按地质产出状况分类包括山玉、山流水、子玉、戈壁玉,按颜色分类主要为羊脂玉、白玉、青白玉、青玉、碧玉、黄玉、墨玉。
以音色辨识和田玉也是常用的方法之一。和田玉音色柔和、纯正,有经验的玉工凭耳音可分辨玉石质地,并可通过响音分辨玉石有无内裂、杂质等。鉴定和田玉颜色以类分的方法失之宽疏,然而细密分理,又显冗繁,和田玉基本主色调的鉴定趋于统一,但对富有色彩变化的过渡色,即便是最具经验和细心鉴赏力者,也不可能分辨出神品、极品、上品之等级区分,所以,和田玉难以分等级是有道理的,也可以认为鉴定和田玉是一门十分奥妙的学问。
在漫长的人类玉文化史上,和田玉以其优良的质地、绚丽的色彩和美妙的玉音,受到人们的珍爱,和田玉也因之被大量开采。和田玉究竟有多少蕴藏量,不得而知,但和田玉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即便是在有限制的开采之下,总有一天会面临枯竭,守着空荡的昆仑山,不知后人作何感想?
阿羌村,古老的玉石巴扎
于田县城以南登昆仑山的路径有两条,西面的山路通往山村普鲁,东边的山路通向阿羌村。阿羌乡政府设在阿羌村,辖流水村、普鲁村、皮什盖村等11个山区自然村。自然村错落分布于山区谷地间,村落之间受山峦沟壑相隔,往来仍须跋涉山路。乡境地处昆仑山脉和山前砾石戈壁地带,以地形分为三个区域:南部昆仑山地槽褶皱带,海拔3300—6962米;中部为山腰起伏坳陷带,海拔高程2500—3300米;海拔2500米以下为山前砾石戈壁地带。
自山麓砾石戈壁地带至阿羌,山路依势攀升,路回坡陡,山地间稀疏生长着杂草和矮生灌木。受地质构造断裂作用,河流深切地段形成近于陡直的深谷,表明地质第三纪以来阿羌地带为强烈上升区域。阿羌村背倚阿羌山,南端中、高山区分布大小11条冰川,冰川雪融水汇聚于阿羌山谷形成阿羌河,山与水都因阿羌而得名。
阿羌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可能源自古代西迁羌族一支部落的名称,古代沿昆仑山麓畜牧为生的羌人有多个分支,但分布于海拔3000米地带的羌人聚落似乎只有阿羌一支。阿羌虽地处偏僻山区,但是在古代就有山间小路与平原绿洲相连。西迁的羌人选择阿羌作为族群的栖息地与阿羌的自然生态环境有很大关系,阿羌河流经的山谷地带为天然草场,野生动物出没其间,为羌人族群提供了狩猎资源,适应古人类生存的良好自然环境羁留了羌人西行的脚步。古代羌人最早寻玉昆仑山并输送中原,而阿羌是登昆仑、探河源、采美玉惟一的入山路径。
阿羌村有一处最早的玉石巴扎,在它最景气的时候,虽不像于田县城区商贾云集,却不乏那些最有心计的玉石商贾。阿羌集市贸易规模并不大,它的形成主要和玉石商贾入山求玉相关,上山采买牲畜和皮货的商人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巴扎上玉石贸易基本上为以物易物的交换方式进行,玉石商贾携带的货物大多为生活物品,如布匹、食糖、茶叶、火柴等,商品中自然少不了女性喜爱的纱巾等纺织品。玉石商贾通常会在山下雇佣几匹马驮运这些货物进山,每当下山时商队总会增添几匹马,用来驮载所换取的价值高于货物几十倍利润的玉石,这种情形从古代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初。

传统的阿羌巴扎是以男人为主的巴扎,女人偶尔会随同丈夫收整交换或购买的物品,一般不直接参与贸易洽谈。久经世故的玉石商贾总是盯着蒙面纱的少女,他们很容易以一条纱巾换得少女手中的子玉,一块子玉换取一条纱巾是少女梦中的渴望,阿羌的女人几乎都曾经历过相同的第一次接触“贸易”的过程,从没有哪一个女人过问子玉的价值,在她们的心里,能自主换取一条奢望已久的彩色纱巾已心满意足。
距今三千年前后,罗布泊地区先民已进入半耕半牧生产阶段,相比之下,阿羌村位于山区,主要以狩猎、畜牧为主,其承续关系孰先孰后,仍为目前无法解释的悬题。此外“派里间”蓝色的条饰是以矿物色染制,阿羌东境素产蓝铜矿,矿土质纯,据说作为传统染料已使用上千年之久,可见“派里间”具有地域性古代部族服饰的特征。推测此种服饰起源于古代山区土著或是西迁的一支羌人部族。
阿羌每逢星期一为巴扎贸易日,由于山区公路通到阿羌乡政府,玉石交易多集中在县城常设的玉石巴扎进行,阿羌巴扎略显得有些冷清。但在巴扎上依旧能看到席地铺张的玉石摊位,偶尔也能见到巴扎上玉石商贾晃动的身影,而精于此道的玉石商贾会采取走家串户的方式收购玉石。
玉石摊位一般选择在露天的场地,平铺于地的布单上分类摆放玉石,内中仍可挑选出质地较好的山料,以及用子玉串结而成的项链或手链,而较大的子玉则罕见。穿在项链上的子玉最大的如蚕豆,小者如黄豆,依序贯穿排列,但均未琢磨加工,保留天然的形状和颜色。
玉石摊位是招惹孩子的地方。孩子们并不购买玉石,如果相中了一块玉石,便会以手中的子玉交换,从中获得一份新奇的乐趣,这种充满童趣的交换方式对培养他们日后鉴别玉石的能力有很大的益处。

清末民初之际,京津玉石行业采山流水作为“玉等子”——即用来作为品衡玉石的标准器具,一时成为内地玉石商贾集中选购的玉料。此后十数年光景,克里雅河上游产出的山流水大量地被输运出山。至1911年,于田县发生鼠疫疫情,蔓延全县,流水村亦为疫区。疫情持续到1915年,当时的新疆省政府聘请英、俄医疗队前往疫区诊治疫疾,但当地民众对英、俄医疗队存有戒心,并未接受治疗,最终民众采用维吾尔族传统医药祛除了历时五年之久的疫情。于时,驻和田地区的英、俄商人伺机随医疗队进山,趁鼠疫造成人心惶恐,村民求医治病之危,以低廉价格将村中数代积蓄的山流水收购罄空。据说,英俄商人运输玉石的驮队首尾长达百余米,于山下分销各处,利市数十倍不止。
流水村每户人家都和玉石有不解之缘,一般人家生活来源以畜牧、种植、采玉三部分构成。各项经济来源所占的比例也不尽同,习惯以放牧、种植为主业,兼从事与玉石相关的劳作。前者作为生活的基本来源和保障,后者作为改善生计的手段。
传统意义上以玉石维持生计的玉户主要生产内容包括采玉、运输、加工三个方面。采玉人须具有一定的攻玉技能和寻矿的经验,属于基本固定的少部分人;大部分男性村民都做过往来山中运输玉石的驮工;玉石作坊则是近几年重新置办的,以砣机打磨“碴子玉”为主,有条件和能力兼做三项生产的玉户在村中不多见。每户人家都能合理地安排农时、放牧季节,并不耽误和玉石相关的劳作。村中至今没有专一经营玉石的商贩,这可能是受“重本轻末”传统观念影响的缘故。村中事无大小,绝少发生詈骂、斗殴现象,人心向善,风气翕然。
山村中半地穴式居室曾是流水村主要的居所,这种居室要比想象中久远得多,可以说是从半山腰洞穴居室向谷地的迁徙,或者说是漫长时空里的一种延续,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它反映古代流水村生产方式的渐化过程,由狩猎、放牧转而农耕劳作,选择适宜种植农作物的环境开发梯田,并靠近农田筑建长期固定的居所。
半地穴式的居所大都筑建在厚积的黄土台地上,大致按照所需要的居住面积由地表向下深挖约1.5米的坑框,除保留隔墙之外,按布局留下炕台及摆放物件的土台,然后于地表垒砌墙垣,上覆横木及草层,外敷泥土。这一变化的特殊意义不仅在于生产方式在改变,同时,也由聚居洞穴转向分散居住的格局,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扩大了的聚居区。
村中尚有少数的夯土版筑式房屋建筑,其建造方式一如山下绿洲民居,时间较晚。虽然住宅条件改善,增加了农耕田亩,但村民依然延续半耕半牧的传统生产方式,采玉人家仍在每年5月入山攻玉。传统的、半封闭式山村的生活节奏犹如往昔,甚至是我喜欢的那种劳动之余充分享受散漫的自由。
三年前,我从昆仑山岩漠地带考察遇阻来到流水村。人从缺氧的高山下来,连行走的步履都是滞缓无力的,倚靠在地窝子旁的土墩,望着正在烤制馕饼的女孩,抬起手来指着馕没有说一句话,女孩双手递来一张馕饼,她提着茶壶站在一边,不停地向碗里续水。吃得很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吃饱,那是我进食最长的一顿野餐。

此次来到流水村,我随身带着为村里人拍摄的照片,女孩们认出了照片上的肉孜罕,她们没想到我还会再次来到昆仑山中的这处偏僻山村。当我拿着这张照片仔细端详肉孜罕时,她的那双眼睛依然像三年前一样纯朴善良。人生相识,很多类似的场景,因为习以为常而被淡忘,往往一件细小的情景或许会沉在心灵深处让人惦记。也许,我初识肉孜罕时的模样,在她的眼里是闯入她生活中的离奇的事情,而我也是如此,在她自然的举止中看到内心流露出的善良。
相隔三年,景物变迁,山谷坡地间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抗震安居房,流水村村民相继迁入政府为山区居民建造的新居。我来时恰逢肉孜罕婚后的第二天,再次偶然的相遇为她拍摄一张结婚照,记录下肉孜罕新婚后幸福的表情。山里的女人们只能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容貌,一张普通的照片,对山里的女人具有神秘的诱惑力,那些年迈的老人惟一的照片出现在身份证上,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拍摄照片的机会,即使下山到县城也没有想到要走进照相馆里。
村中尚未搬迁的人家似乎很珍惜即将离去旧宅前的光阴,尽管他们对新居十分满意,却并不急欲入住新宅,那种莫名状的心理凭我的感觉,就像女人用手里的羊毛捻制毛线一样有条不紊,神情表露出对旧居的牵系。独自走在村落中,我镜头前的女人依然在梳理着羊毛团,平面的视角,些许还能满足我的视觉空间,但真正打动我的已变成记忆,印刻在我内心深处不能抹去。她嘴角上的一丝微笑和忧郁的神态可能天天都如此,也可能不再重复,瞬间感知的义涵,是她生命的积蓄被另一个女性突然发现,逝去而记录在心中的东西叫永恒,永恒的东西,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一生中不会再现。

驮队由七名驮工组成,考虑到考察路线较长,以及后续给养困难等一些不确定因素,配置了十头驴,用来驮运食品、干柴和帐篷,干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在高山岩漠地带是没有柴草可供炊煮的。为了减少驴的负载,驮工们没有携带卧具,搭在驴背上的毛毡是驮工惟一用来御寒的物品,他们抵御风寒的能力很强,随便找到一处避风的坑穴,用塑料布苫盖于上,就可以鼾然入睡。以往,我在昆仑山中也曾夜宿这种极简陋的坑穴,在高寒地带感觉要比简易帐篷暖和。我的行囊里除几部相机而外,又填装了一些黄瓜、胡萝卜,以我野外生存的经验,要比水果耐饥渴,一旦受困于不测的境况下,至少可以维持体能基本的需求。
克里雅河上游有12条支流,树枝状支流顶梢隐没在冰峰覆雪之下,由北向南远眺,形似一条条挂满飞絮的柳丝,给人的错觉好像不是河水的源头,而是披散在一张饱经沧桑老人面庞上凌乱的白发,让每一个入山者感受它亘古以来寂寥的面容。
驮队傍河水而行,谷风拂煦,绿满前川,远望一条蜿蜒的山路缠绕山间。在山道的叉路口几乎都可以见到摆放的路标,凡在河道两旁或隘口的路标都是驮工堆垒的,而谷地草滩边的石堆则是牧羊人摆放的,后来发现,牧羊人石堆指向常在坡地平缓的山路,驮工石堆的指向均在地形复杂之处,但在有些必经之地两类石堆互有所见。在几处河水中央砾石砥柱之上,可以看到用石块敲击出的沟痕,示意河水浸漫此线不可过河;在隘口上堆些石头表示有坍塌危险;弯道旁立石则表明下面是断崖绝壁,这些所设的标识以往都曾发生过人身意外。每当驮队经过这些带有警示性的路标时,驮工们格外留意,惟恐不慎造成闪失。
在我的记录中,驮队盘行在山地的第二天,穿过五道险隘,其中一处陡峻的隘口相对高差二百米;跨越断裂的石磴19阶,磴阶砺石如刃,手臂划伤多处;趟水36次,有三处疾流水没腰际,冰冷砌骨;滑跌河水不知几次,一路艰辛实难描述。
山中看似有多条山路,其实上山和下山基本上走的是一条山路,河谷与山脊之间时而会出现岔路口,但行走不远便发现两条小路交并一处,另辟的歧路并不是捷径,而是上下两支驮队相遇时无法从一条山道上同时经过,仅此而已。
在河谷间,我们的驮队和采玉归来的驮队相遇,并从过路的牧羊人那里买来羊只聚餐。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驮工都要大量消耗体内的能量,补充能量是生理上本能的需求,对于玉矿上的采玉人更是如此。在正常情形下,每隔十多天才得改善一次伙食,而平时只能以馕饼充腹。因为都是轻装,羊肉分煮在高压锅、水壶中,有人则将肉放在茶缸置火旁煨烤。

飘散的青烟里弥漫着带有草味的肉香,驮工们用手托着肉块,捻起一小撮盐撒在上面,用小刀剜切送入口中,有的肉块还浸着血水,那种情景让人想起茹毛饮血的时代。一双双磨出手茧的手平日里看似拙笨,剔骨取肉时却显得十分灵巧,分离出的羊骨像工艺品似的摆在草滩上。
驮工门寒暄的话题离不开玉石,一群人中,除我而外,几乎都是鉴定玉石的行家。采玉人和驮工有别于职业鉴定师,鉴定玉石主要靠“掂”、“看”、“敲”三种方法。和田玉拿在手中有沉笃感,用掂的方法测比重以区别玉石的质地,手掂大致可以确定玉石的密度,摒弃玉化程度不完全、或是呈现石化现象的次玉。
我一向认为品评玉石是玉石鉴定师和诸如玉石专家的事,殊不知玉未出山,采玉人和驮工对每块玉石的价值已品评定论,对于玉石行业内的大多数人而言,大概也是意想不到的。
人们通常将吃苦耐劳视作一种精神,对驮工而言则是生来具备的本能。面对生死险境能够沉着应对,化险为夷,才合乎一个驮工的本分,他们诚实、笃信的职业习惯颇有“侠客”之风。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的性情不易冲动,寡言少语,遇事保守、固执。路途中我曾多次提出选走捷径,争取在大雪封山之前走遍群玉之山,均遭拒绝,所作的解释只有一句话:“那条路从来没有走过!”也许改变路线需要冒极大的风险,或者,暗示预先约定的计划不能改变。驮工坚持践行诺言而不改初衷,我相信行程中的每一条山路都是驮工脚步丈量出来的,而何时、何处攀山、涉水、宿营,驮工都是根据天气变化决定的。
9月中是昆仑山气候急剧转寒的季节,驮队正向海拔4000米以上的群玉之山行进,如果因一路顿踬而延宕了出山的时间,驮队将要忍受-20℃的气温在山间寻找归程。自登上海拔4100米的山脊后,雨雪间歇性地飘洒,在濛茫雨雪之中,一路无言,我看到驮工面部的表情比天色还要阴郁。
分给我的坐骑是一头13岁的老驴,从他的主人交付给我乘骑之后,这头驴便一直随在驮队之尾,我原以为这头驴在耍懒,但随即发现,即使在路况较好的山谷坡地,仍亦步亦趋地跟随驮队之后,任挥鞭恐吓、或犒劳以红萝卜均不奏效,令人愠恼不已。这头驴的主人卡斯木阿訇牵引一头运食品的驴走在我前面,偶而会帮我催赶这头“懒汉”,但当他的主人转过身去,这头驴行走的速度即如故态,于是,卡斯木阿訇郑重地请求我,不要再催赶这头驴,他说,这支进山的驮队连人带驴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只有这头老驴能将你安全带回流水村。我突然像一个清醒过来的懵懂人,明白他为什么在出发前执意让我乘骑这头驴。
卡斯木阿訇的这番话在之后不久得到了验证。经过一道马鞍形的山坳口,常年雪融水的侵蚀,形成了一道狭长的孔道,这条路异常难走,裸露的岩石参差不平,而转弯处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这是一支没有宣言的驮队,走在古老的玉石之路上,风餐露宿,历尽艰辛,我脑际里悬想的事物都被驮队带上了昆仑山巅。昆仑山真实的景象由陌生而稔熟,我眼前的一切不是再现历史情境,而是于移步之间随时有新的发现,我在想,当驮工将玉石送出山去,今天这段真实的过程就衍变成为传说,而以往人们听到的传说故事将会增添新的情节和内容。
与兽共舞的狼道
冲过最后一道湍急的溪流,抬头看见岩峭上铺展一片的红景天,峭壁阴影下黪灰色的山道像一根废弃的绷带缠绕在山间。这条昆仑山中人与野兽共走的山道被采玉人称为“狼道”。
狼道的终端有一处孤零零的岩石,岩台上有一具动物的骸骨,据说,在20世纪初期,每到秋末冬初季节,会有成群的狼结队下山,常发生采玉人的驮队受狼群袭击的情形,于是,有人将射杀的狼的尸骸拖到隘口醒目的地方,用以恫吓狼群。但在其它季节,狼一般结伴而行,或像孤魂野鬼一样独自在山间漫行,而失去伴侣的孤狼性情乖戾,常会在山间无端地发出凄厉的嚎叫。
在昆仑山中,狼并不是兽中之王,无论棕熊还是野牦牛,狼都会退避三舍,但狼仍是这山中嗜杀成性的凶猛动物,在上个世纪雪豹消失踪迹后,狼就成了山中的主宰者。
以往,每到9月采玉人出山的季节,都会遇到人与狼狭道相随的情景,如果是一只狼或者结伴而行的两只狼,驮队和狼保持一定的距离会相安无事,即使是一头掉队的驴,狼也不会轻易地攻击,在狭窄的狼道上,一头驴为了求生,本能的自卫都会让狼掉下百丈悬崖。在近几十年内,山上的气候和生态环境已不如从前,狼会因逐寻食物来源而迁徙于昆仑山区,狼道上已极少见到狼只,就是在生态环境较好的低山区,也很少发现较大的狼群落。
在采玉人的驮队经过的山地间,海拔3000—4000米的荒漠草原,野生动物旱獭出没频繁,草丛中时而可见灰尾兔,还有结群活动的雪鸡、野雉等野禽,偶尔会发现一只孤狼,表明20世纪中后期以来昆仑山区狼只锐减,已经无法形成群落了,这对于昆仑山物种的多样性和自然界野生动物生态均衡都会产生负面的影响。每个牧羊人都不愿意见到狼群,同样,牧羊人经常也会因草场遭到破坏感到懊丧,因为成倍增长的旱獭已经危及到草原载畜量,尽管山上翱翔着旱獭的天敌——山鹰。
过去,牧羊人在山间转场时,路途中总会有行动迟缓的羊只脱离羊群,经常会有一两只狼尾随着转场的羊群。每到秋末季节,狼会跟随羊群到山谷中的秋牧场,有时为了掠取食物会追随羊群到村口。秋末季节的狼很贪婪,它要为过冬储存能量,昆仑山区的冬天气温最低可以达到-20℃,狼要在洞穴中耐心地等待着第二年春天的来临。但狼和棕熊不一样,在最寒冷的季节棕熊进入冬眠,而狼却要拖着一条尾巴在风雪谷地间寻觅食物,在凹陷的地槽河谷地段,溪流石畔总会有零星的岩羊,这也就成为狼的狩猎场。个体较大的公狼健硕的躯体长达1.5米,当捕捉岩羊后会饕餮一餐,然后,将撕裂的岩羊拖到深凹处并用雪掩盖,在猎捕不到岩羊的情况下就靠冰冻的肉块维持生存。

山里的野生动物经由狼道下山是一条捷径,采玉人选择这条只有野生动物才敢行走的通道,是因为只有这一条道可以直接攀登阿拉玛斯矿,如果有其它的道路可供选择,这条路也就不会延续到今天,更何况山里出产美玉的矿床没有一处不是在最危险的地段。
谈起这条狼道上采玉人伤亡的情况,驮工们个个噤若寒蝉,他们只肯讲述自己亲眼目睹野生动物坠崖而亡的惨烈景象。年龄稍长的老驮工至今还记得20年前,入山行至狼道时,看见一只牦牛失足跌落悬崖,狼道上的牦牛群齐声哀嚎,声咽群山,那种场面让所有在场的驮工为之感动地落泪。
狼道是一条单行线,脚下的每一个落点都是采玉人磨出来的,岩面上的挠痕和深浅不一的石窝是野兽和毛驴踩踏出来的,在不足尺宽的狼道上,千百年来不知过往了多少生灵。
每头毛驴都是在驮工连拉带推逼上狼道的,几乎在同一时刻,毛驴安静了下来,不再像山谷间那样行为散漫。毛驴在狼道上都没有了倔脾气,在生死关头,我看到了驴沉稳、冷静的一面。手搭在毛驴身上能感觉到收紧的肌腱在弹跳,毛驴的四肢在打颤,眼睛望着险峻的崖壁,躯体紧贴着山石,缓慢地向前挪动四肢。只有那头13岁的“懒汉”显得比较从容,步距如常,轻提缓落,毕竟,这条生死之路它已经走了12年。当我走过只容一人侧身面壁的几米险境后,冰冷平滑的岩壁给我的感觉,像是亲吻一具僵死万千年的玉人的面庞。
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将“阿拉玛斯”解读为“金刚石”,在整个昆仑山系中,只有阿拉玛斯矿所产的羊脂玉具有最美的光泽,最纯正的色彩,最坚硬的质地,这里面也内含采玉人拼着九死一生采得羊脂玉的勇气和精神。
草原上的狼惯走僻径,昆仑山中的狼没有僻径可选择,只有险道,一条不足尺宽的小路就是狼的“官道”,壁立千仞的山谷是山峰的共鸣箱,空谷中的狼嚎被风捎带到很远的地方,它表达自然界中山与风对生命的理解。

满清乾、嘉时期,对和田地区玉石产地派兵驻防、监守,一度曾禁采玉石,但所委派官员,均暗地驱使属下胁迫民夫入昆仑山采玉,从中渔利,之后历届派遣大员多与商贾勾结,沆瀣一气,因而,内地的玉石商贾俟时相继进入和田。
民国初期,天津玉石商贾戚春甫、戚光焘二人风闻于田县昆仑山中的阿拉玛斯矿是一处盛产羊脂玉的古代玉矿,于是,打通官府默许其对阿拉玛斯矿进行开采,相传,戚氏兄弟与官府之间立有契约,因此,阿拉玛斯古玉矿再次复采是官商勾结的结果。
阿拉玛斯古玉矿所产玉石陆续运往京、津地区,因其羊脂玉山料为其它产地所罕见,冠盖京华,玉器行业争相抢购,甚至远在江南的苏州、扬州玉器行商贾也纷纷北上津门求购。继戚春甫、戚光焘之后,天津杨姓玉石商贾,又获准开采阿拉玛斯古玉矿,如今阿拉玛斯玉矿仍残存当年采玉时的遗址,当地人俗称“戚家坑”、“杨家坑”。
以现有的可查实的资料证明,满清政府统治时期,于和田地区昆仑山开采玉石,规模之大、时间之久,为历代所不及,以乾、嘉时期为盛,和田玉充斥宫闱。但是,大量的山玉是如何从昆仑山中采出,采玉人如何攻玉,文字记录却十分简略,关于于田县阿拉玛斯古玉矿攻玉的情形,竟然未提一字。
据采玉人祖辈相传的口头记录,清代阿拉玛斯矿攻玉简直是一部血泪浸透的采玉史。
清代驻克里雅官员(今于田县)以募集的名义挑选民夫上山采玉,被编录采玉手册的民夫多数为交不起苛捐杂税的农户,以及官府巧立名目夺去土地的贫民。其手段以徭役代赋税,派遣差办监督上山;采玉工具诸如铁锤、铁钎、镐锸,以及驮运牲畜,均以摊派形式备齐。官府在山间普鲁设卡伦(哨卡)派兵丁驻防,采玉人自5月进山,便与世隔绝。其间,由官府遣驮队每十天向阿拉玛斯玉矿输送给养一次,至9月下山于普鲁接受官府检查,按规定采玉工以人头逐一计量,必须完成所规定的玉石数量方被认可。而对所采羊脂玉的质地、块状大小挑剔甚严,凡经认可的采玉人可豁免赋税,或发给少量佣金,如未能完成规定数量,则翌年必须再次应召入山。
这些采玉人为官府立下字据,以性命作为赌注,凡上山采玉死活毋论,官府不予抚恤金。采玉人因家眷在山下,而不愿逃脱连累家人吃官司,即使有逃匿的想法,冰川雪山中也绝少逃生之路,曾有人难以忍受采玉之艰辛,沿山道向南逃奔藏北,都因为山路艰险,途中断粮而殒命山间。
清代的民采官收与民采商收,其实是同出一辙,后者不过是表现为官商贿通的方式,而流亡、死于采玉的民夫年年有之。所以,满清统治时期,宫中的玉器都沾满了采玉人的血泪,于田县境内的阿拉玛斯古玉矿就是一幅记录这段历史的“碧血玉山图”!

由于历史的原因,阿拉玛斯玉矿属于先开采、后勘探的矿床,直到20世纪中期才开始展开地质矿产普查工作,大致完成对阿拉玛斯玉矿地质填图工作,并根据地质条件进行浅钻等勘探技术手段,予以初步的综合评价,而对于矿床分带控制因素内涵的有关围岩性质、构造裂隙的发育情况,矿化阶段的不同,矿液温度及浓度的变化等等,尚均在探索之中,尤其对矿石边界品位划分的界限,仍处于探讨之中。
阿拉玛斯玉矿具有悠久的开采历史,根据开采工具和手段,以及玉矿残存的历史遗留下的开采遗迹,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最初为采集裸露于矿源地表上的“戈壁玉”及河道中的子玉;进入铁器时代,则是以简陋的工具开采、剥离裸露地表上的玉石,这种采玉方式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清代以开凿平硐为主的规模化生产方式,并在之后采取打眼、放炮手段开采玉石。
大约在距今约一万年的全新世,昆仑山区出现一个小的间冰期,气候回升,转为暖湿环境,禾本植物增多,阿拉玛斯玉矿呈现出荒漠草原环境,持续到中全新世,受温暖湿润的气候影响,生态环境明显改善,因此,生活在昆仑山中的古人类,可能已经涉足其间。据在于田县阿什库勒盆地考古发现的细石器,系产于火成岩中的半透明、具有碧玉化特征的刮削器,可以推测,海拔4650米的阿什库勒盆地与阿拉玛斯玉矿之间可能有一条古人往来的山道。
从以采集玉石为主过渡到利用工具采集玉石,其中一个重要的采玉方法为“火攻法”,即以燃烧柴草于围岩及矿体,然后,以雪融水冷激,再以工具撬取玉石,这可能是受到蚀变片麻岩现象的启发。在近于垂直地面的岩顶部,我发现一处20厘米宽的纵深裂隙,岩面上有燃烧的遗留下的炱痕,按常理,孤立的岩顶不可能为采玉人的宿址,裂隙中仍残存厚积炭化物质,表明其年代久远,符合早期攻玉所采取的手段,而这个时期是与当时植被环境相关联,因为在晚全新世,昆仑山中气候向寒冷、干旱方向发展,柴草稀少,已不再具备以“火攻”的手段采玉。在今天,采玉人为了取暖和炊煮食物,需要从山下驮运干柴,阿拉玛斯玉矿火攻法采玉已成为陈迹。

这是一支歧路忘返的驮队,不知疲倦地绕行在山阿之间,方向:东南,海拔:3335米。
两山相对之间,有一处不规则的条形山谷,山谷底面较为平坦,有一条通阿亚甫河泛流其间,河床宽阔,河岸阶地是成片的垫状植被,采玉人称此地为“绿谷”。驮队由此渡河向东,河水清澈见底,河心错落分布着巨大的砾石,形状各异,或如柱石峙立,或横陈于河道,水泐岩石,留下一道道雯华,仿佛在砾石上镌刻出记忆的年轮。
河水东岸是起伏不平的谷地,穿越谷地折向东南,溯一条疾流小溪登山,这条小溪是克里雅河上游的一条支流,名为拉依库勒提河。
岚岫云雾渐渐散去,眼前呈现出草书“之”字形的山道,虚实相联,遒劲俊健;其上宛如一顶玄白色的岩盖,像是破土欲出的玉笋;岩坡上遍生着马蔺草,长椭圆形的蒴果簇立在草丛中,给9月的山野草地带来几分怡人的秋韵。
这里有一座被采玉人遗忘的山。
来到这处满目翠绿的山脚下,驮工们安闲地坐在草地上休憩。库尔班对驮队来到这处往来的草场便道表示疑惑不解,在他眼里,这是一处极为寻常的山,并不是我需要踏勘的玉山。他对遍山的矿体毫无兴趣,为了表示他的诚恳和判断力,特意从山坡跑向河床,毫不费力地从河水中捞起几块椭圆形的石头,举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都变成了‘喀瓦’,是没有人要的。”
“喀瓦”一词,在当地人的语言里为“葫芦”之意,他们将被河水磨蚀棱角的石头也比喻为喀瓦。经年累月沉浸河水中的喀瓦石,都濡染不同程度的沁色,从色相和形状上的确要比山上的喀瓦石好看得多。我仔细端详着库尔班手中的喀瓦,似有所发现,其中的一块喀瓦石质晶体结构致密,有蜡状光泽,呈雾状透明度,如果不是手感略轻,几乎与灰白色的和田玉相差无几。虽然在清代末期,有玉石商贾将其称作“昆仑玉”,以示与和田玉相区别,但所有的采玉人途经于此,均一瞟而过,至今,人们仍将这个地方称为“牧羊人的喀瓦山”。

早在20世纪50年代,在牧羊人的引导下,曾对喀瓦山进行过地质勘察,当时主要是展开对和田玉矿脉的普查工作,初步认定这座山为储藏量极为丰富的蛇纹石矿,但一直未予开采。在勘察时发现,裸露的蛇纹石矿有被撬凿的痕迹,有人认为,可能是古代游牧于山间的部族取石筑建石屋。据所开采的矿体遗址观察,矿石质地明显优于相邻的裸露矿体,因而推测,有人曾于此开采过矿石。但这只是一种假设,因为在采玉人中没有听到此类的传说,况且,驮工的祖辈们也没有哪一个将喀瓦石驮运下山,而喀瓦石的流向也不见于任何文献记载。采玉人认为,开采喀瓦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一条贯穿南北的克里雅河河道,就是山中的喀瓦石自然铺成的。
但我仍旧对这座嵌满青草的喀瓦山充满了极大的兴趣,并乐此不疲地以石叩击矿体,音质虽不如和田玉那般琳琅美妙,却也悦耳动听。
喀瓦山坐东朝西,绵延十余公里,相对高度三百米左右,海拔高度3780米。看惯了高峻的群玉之山,喀瓦山并不引人注目,根据以往相关资料的记述:“蛇纹石,包括纤蛇纹石、鳞蛇纹石和叶蛇纹石三个同质多象变体。单斜晶系,通常成致密块状,一般由橄榄石经热液蚀变而成。”其中质地细密、颜色鲜艳的俗称“岫岩玉”。
据以往地质勘察资料分析,喀瓦山处于地质区域变质带,受接触变质作用及热液变质作用成矿,属接触带形成的交代矿床。玉化蛇纹石成矿物质条件比较复杂,同种矿物在不同条件下的成因及特征,均有不同程度的差异,喀瓦山玉化蛇纹石与岫岩玉在矿物标型特征上大体相同,但喀瓦山玉化蛇纹石成蜡状光泽,透明度好,色相以白色为主调,手感润滑、细腻,且储藏矿体完整,质地明显优于岫岩玉。
参考以往矿产普查资料,以及此次实地踏勘观察结果,于田县境昆仑山中山区克里雅河以东为玉化蛇纹石主要的分布区,喀瓦山玉化蛇纹石矿床是迄今和田地区所发现的储藏量最大的矿区,初步评估储藏量几十亿吨,极具开采远景。按传统的对具有一定开采价值的矿床以地域名命名的惯例,产于东北辽宁省岫岩县的蛇纹石冠名以“岫岩玉”;爰以为章,喀瓦山属于于田县阿羌乡辖地,可将该区域所产玉化蛇纹石命名为“阿羌玉”。这一命名的意义在于同岫岩玉严格地区隔,并不汩没一万年来岩居穴处的阿羌人对守护阿羌玉所作的付出。
自今而始,阿羌玉可作为工艺玉材极大限度地满足国内工艺雕刻的需求,尤其是将成为大型雕刻玉材的产出基地,其中,色彩鲜艳、质地优良的阿羌玉,可雕制成精美的艺术品。
以我之奢想,在昆仑山中就地取材阿羌玉,于云雾缥缈之巅,垒筑齐天玉阙数座,真实再现伟大诗人屈原一生为之“上下求索”的仙境,让企慕群玉之山的人登高凌云,流连其间,那般“一览众山小”的气概,一定是很壮观的。

隔河对岸的山腰间有一排牧羊人秋牧时寄居的洞穴,距洞穴不远的山道上徘徊着八九只山羊,也许不知道主人已经下山,迟迟不肯离去。有一只小羊试图从岩顶跳回山道,不料垂直跌落到下面突露出的岩台上,陷入进退不得的绝境,骚动不安的羊只排列在岩顶之上,山谷中小羊“咩咩”地凄叫声,让人听了揪心。雅勒昆蹙紧眉头望着自己的羊,神色忧郁而又无可奈何,任何一个牧羊人都无法将小羊从绝壁断崖中拯救出来,这种场面比野兽猎杀羊只更为惨烈,而这一幕情景山中几乎年年发生。
一只大胆的山羊向断崖下移动,雅勒昆说,那是一只母羊去营救它的孩子,母羊先是在距离岩台两米的地方观望小羊,最终纵身一跃跳进了突露的岩台,此刻,所有的人都为这只羊的奋然一跳而动情。
山里生灵的感情超出了我的想象,只因看惯了草原上怡然徜徉的羊群。母羊不会懂得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仅仅出于动物母性的本能,动物的悲剧在于它的本性超过本能极限的行为,给人留下的不止是感动,还有人性化的思索。

乌鲁木齐每天有三个航班飞至和田,票价:1400元。
和田不通铁路,进出只有依靠飞机和长途汽车,315国道经过和田。
乌鲁木齐每天有十二车次的长途客车直达和田,票价:260—360元之间,根据不同车型定价。长途客车行驶沙漠公路,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沿途有众多景观。由于和田地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大部分景点都在沙漠之中,所以往来各景点最便捷的交通方式就是租车。
和田三大宝:玉石、地毯、丝绸。如今和田依然可以看到古老的传统扎染工艺“艾德莱斯绸”作坊。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和田地毯,深受国内外游客的喜爱。
和田民族风味小吃有:烤全羊、烤羊肉串、手抓肉,还有和田的核桃,薄皮个体大,是新疆最好的核桃。
和田地区旅游定点宾馆、酒店11家,拥有中低档套间、标准间共1109个床位;设立国际旅行社1家,可提供英、日、俄、汉、维五种语言的导游服务。
和田市—于田县之间的距离200公里,每天有较多的长途客车往返两地之间。
每周六是和田的玉石巴扎日,巴扎上的玉石品质不错,价格也较为适中;有时会遇到商贩用巴基斯坦玉冒充和田玉。如果想购买高档和田玉,和田市内推荐去北京西路11号的玉河子玉苑,电话:0903—2021022,www.yhz.e-3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