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博到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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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副检察长的堕落
  
  错位
  
  2007年5月14日,福建省南平市中级人民法院。今天站在被告人席上的他感觉有点错位,因为他曾是公诉席上铿锵有力的指控犯罪的优秀公诉人、市检察院分管反贪工作11年的副检察长。他就是——高良斌。
  翻开高良斌的人生档案,他1960年出生于一个山西籍的离休干部家庭,高中毕业插队后到宁德地区检察分院工作,1990年刚过而立之年,就先后担任了古田县检察院检察长、宁德市检察院检察长、原宁德地区检察分院副检察长,这时候的他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在工作中尽可以指点江山。随着职位的升迁,越来越多的人成了他的“好朋友”,请他吃饭送钱送物成了家常便饭,他逐渐成为了宁德地区一言九鼎的人物。
  
  2004年1月的一天,高良斌带冯德辉到陈行长办公室说:冯德辉还想贷款1200万元,请帮忙支持他一下。一个星期后,这1200万元贷款就由市分行审批下来。此后,逸涛房地产项目准备开盘,想要几个好电话号,冯德辉让高良斌给宁德市电信公司的领导打电话,拿到了几个连号的电话号码。2001-2003年,冯德辉的公司买了几辆高档轿车,冯让高良斌找宁德市交警支队林支队长拿好车牌,结果冯德辉的宝马挂闽J11888号车牌,广州本田雅阁挂闽J11999号车牌,奔驰挂闽J00888号车牌,法拉利挂闽J12345号车牌。
  2001-2004年的每年春节前,冯德辉都要给高良斌拜年并送2万元红包。因高良斌爱打麻将,好几次在冯家与做生意的人打麻将时,冯德辉都让高良斌替他打,输赢都算是冯德辉的,事后冯德辉都会给高良斌一二万元的辛苦费,共给了高良斌13万元辛苦费。
  
  打一声招呼,就有20万元进账
  
  2000年8月的一天,宁德市华建房地产公司董事长蔡利春到高良斌家拜访时说:蕉城区建设支行在南际路有一块地要出让,我已经和区支行谈得差不多了,不料有人眼红,想抢去开发,你能否和市建行的林行长说一下,让他向区支行打个招呼给我开发,事成后我给你一股分红。高良斌立即打电话给林行长。不久,蔡利春就与区建行签订了土地转让协议。
  为了感谢高良斌,2001年春节前,蔡利春到高良斌家拜年,送给高2万元。2002年下半年的一天,高良斌打电话给蔡利春说:我的好朋友叶某的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灵,你能不能借给她20万元,两三个月就还你?蔡利春说,领导说话了,我怎么能不帮助呢?叫她来我公司拿钱吧!2003年1月30日,蔡利春对高良斌说,叶某已经把20万元还给我了,这20万元就算是给你的分红,钱先放在我这里,利息我也会给你的。高良斌说,不必那么客气,利息就不要了。蔡利春说:写一张借条给你。高说:写我借给你20万元肯定不妥,别人会怀疑我哪有这么多钱借给你。蔡说:与你爱人同村的陈某在我公司做事情,就写他借给我20万元,反正借条放在你这里他不知道。高说:那好,就这么办!于是蔡利春写了一张借陈某20万元的借条交给了高良斌。
  在被双规的前几天,高良斌预感到自己会出事,就约蔡利春在艳阳酒楼前见面,叫蔡坐在自己小车上,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出去。蔡利春拍胸脯保证:领导尽可以放心,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卖过朋友,何况你帮助我这么多呢。结果案发后蔡利春还是向办案机关如实交代,办案机关在高良斌夫妇四处藏匿的保险柜内查获了这张借条。
  
  同为副检察长,送钱也敢收
  
  1990年,高良斌到古田县任检察长后,与时任古田县新城镇党委书记的蔡信江混得很熟。1993年当地换届选举之前,蔡信江想升迁到副县级岗位,他看上了检察长的职位,就四处活动。事也凑巧,当时地委派往古田县的干部考察组组长牛某与高良斌私交甚好,于是高良斌就把这一信息告诉了蔡信江,蔡信江赶紧对高良斌说:兄弟一定要帮忙向牛某多美言几句。后来高良斌私下对牛某说:新城镇的党委书记蔡信江各方面工作都很出色,又是我的亲戚,想解决一下副县级的位子。如果到其他县当检察长,你们也要推荐他,你考核的时候多说一些好话。牛某说:没问题。1993年9月,蔡信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屏南县检察长。
  时间一晃就是10年,2003年上半年的一天,时任宁德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高良斌,私下对时任蕉城区检察院检察长的蔡信江说:省委组织部已考核过我,准备调我到外地市当检察长,我走后这里副检察长的位置就空缺一个,你要尽力争取,我也会向上级有关领导推荐你。后来高良斌因故未调任,而蔡信江被提拔为宁德市检察院副检察长,与高良斌成了同事。蔡信江心想:我两次仕途升迁高良斌都帮了我一把,虽然我俩平常关系密切,但我不放一点血意思一下就有点说不过去,会被人认为我做人很差。现在与他毕竟是同事,如果直接给他钱,碍于面子他可能不会要,不如找一个投资名目,以分红的名义给他,这样他才不会尴尬。
  2004年2月的一天,蔡信江到高良斌办公室说:兄弟,我在我表弟余某那里投资小水电站回报收益很高,我帮你参一股怎么样?高良斌问:投资一股要多少钱?蔡说:一股多少钱跟你没有关系,我帮你投一股,股份算你的,这样你也会有点小收入。高说:都是同事,怎么好意思让你出钱?蔡说:你帮了我两次大忙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这次帮你出点小钱你还说这个干什么?就这样定了。
  这年3月底,蔡信江到高良斌办公室送来了1万元,说:兄弟,这是3月份的“分红钱”。高良斌说声“不好意思”就收下了钱。4月到7月,蔡信江每个月底都到高良斌的办公室送1万元“分红”,高良斌都照收。8月,蔡信江觉得送了5万元差不多够意思了,就对高良斌说:现在进入枯水季节,发不了电也没红可分了。高良斌说:分了5个月的红已经很够意思了,以后的股份仍归你了。就这样,双方心照不宣,再也没有提起投资分红的事。
  2006年4月底,蔡信江因涉嫌受贿被省纪委双规,高良斌马上感觉到他收了蔡信江的5万元可能会被蔡交代出来,于是在一天晚上带了5万元到蔡信江家,对蔡的老婆说:这5万元是我原来搭蔡信江的股投资他表弟小水电站的分红,请你帮忙还给他表弟。蔡妻说:我家老蔡都被抓走了,你不要找我麻烦,我也不认识他表弟,你自己去还。高良斌没办法,次日找到蔡信江的一个亲戚张某,让张设法找到蔡的表弟余某的电话,当即打电话给余某说:我是蔡信江的朋友,请你马上到宁德来,我有重要事情找你。当晚8点,余某从古田赶到宁德市美伦大酒店,高良斌已开了一个房间在等他, 高对余某说自己是蔡信江的朋友,不知蔡现在情况怎样了。余说:我在乡下,我也不知道。余某临走时高拿出一个纸质手提袋给余说:叫你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真不好意思,这袋子里有两条烟你拿回去抽。余某收下手提袋,返回古田家里,发现袋子里还有5万元现金,就拨通高的电话问: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里面怎么会有钱?高回答;这是我搭老蔡包电站股份分得的钱,你以后还给老蔡。余某说:老蔡并没有帮你搭过股,钱我还是交还给你。高良斌案发后,这5万元受贿款被追缴。
  
  机关算尽终无用,
  竹篮打水一场空
  
  2004年6月的一天,高良斌得知其好友陈家良的绿蕉房地产公司资金周转困难,而自己家里又放着那么多现金不安全,就问陈家良:我借点钱给你怎么样。陈说:我正在到处找钱呢。于是,陈家良向高良斌借了200万元。
  2004年7月的一天,高良斌的妻子陈鸿对陈家良说:你能不能给我家买个保险柜?有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我们自己去买会被人怀疑有问题。陈家良说:我马上去给你买一个。陈鸿说:别送到我家里,就放在你乡下亲戚家里,我们有些东西要放在里面。陈家良说:那就放在七都镇我老婆爷爷的家里,那里就他一个老人家,平常没有人去。于是,陈家良去买了保险柜并送到乡下。陈鸿两次去那里把许多东西放进保险柜里。2005年春节后,老人去世了,七都家没人住了,陈家良就把保险柜运到他弟弟家。
  2004年8-9月间,陈鸿又买了两个保险柜,分别寄放在自己的两个舅母家,一个保险柜里放了100万元,另一个放了80万元人民币和一些美元、港币和日元。此后,陈鸿还到自己哥哥和高良斌的姐姐家各寄放了15万元,到自己表妹家寄放了18万元。陈鸿对这些亲戚交代说:不要对别人说我们有钱放在你这里。
  2006 年4月23日,陈鸿问陈家良:你公司最近还缺资金吗?陈家良说:缺。于是,陈鸿让陈家良开车到陈家良弟弟家,从保险柜里拿了60万元借给陈家良。5月16日,陈鸿又借给陈家良40万元。这样,高良斌总共借给陈家良300万元现金。
  2006年7月15日,省纪委找陈家良谈话后,陈家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叫陈鸿把保险柜运走,陈鸿说她没地方放。陈家良只好雇车将保险柜运到高良斌家的柴火间。案发后,办案机关从3个保险柜中及陈家良等人那里共查扣到高良斌的659万元人民币、4.9万余美元、7万元港币、13万日元以及大量贵重物品。
  失去自由后的高良斌在悔过书中写道:我的行为触犯了党纪国法,我因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失去自由的日子是痛苦的,而心灵的忏悔和煎熬更是痛苦的。在接受组织审查及进入刑事诉讼以后,我一直在深刻地反思,深深地感到辜负组织的培养、领导的期望,对不起在九泉之下的父母,也对不起我的家庭和亲人。我的行为损害了党的形象,给检察机关抹了黑,添了乱,造成了极为不良的影响……
  编辑:盛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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