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戈壁行走在戈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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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届戈壁挑战赛在被称为“八百里流沙”
  的甘肃与新疆交界的莫贺延碛戈壁进行着。
  全球31所华语商学院的1500多名EMBA精英学员,
  在这里挑战着遮天蔽日的黄沙,
  10级的狂风,
  以及各种突如其来的风险。
  黑戈壁百里风车阵的尽头,出现了由上百顶大小不一的行军帐篷组成的营地,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时分,显得那么突兀、特别。此刻,出入最为频繁的是挂有红十字的那顶大帐。每位光顾的人都是标准的户外范儿,但装备稍有松散,步履或许蹒跚,一脸疲倦却显亢奋。能容纳30人的大帐内最为忙碌的当然是两位同样风尘仆仆的白衣天使——大夫先生。在他们面前稀稀落落排了两排伤员,伤者的患处大多相同都是脚上的水泡,不同的只是数量。
  于是大夫的工作就是耐心地给伤者挑破、清洗、上药、包扎。偶见一些被草蜱(一种沙漠中特有的虫子)叮咬的伤员,这种虫子一旦咬上了身,就会拼命往伤者身体里钻,可能就是电影《木乃伊》里圣甲虫的原型。坚强的被咬者瞧着大夫从自己体内取出的虫子,然后揪掉虫子的脑袋,无头的草蜱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在场的人无不感叹戈壁物种的生命力如此之顽强。
  大夫说:今天大概就倒下100多人,中暑、昏迷、肌肉拉伤、水泡,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休息一晚就会站起来,继续前进,毕竟明天就是赛场的最后一天了。
  以上就是第九届戈壁挑战赛第三天傍晚休息时的情景。而这项赛事,就是历经了九届的玄奘之路商学院戈壁挑战赛,比赛路段设在甘肃和新疆交界的莫贺延碛戈壁——史称“八百里流沙”,参赛者是来自全球31所华语商学院的1500多名EMBA精英学员,他们要以团队的形式在4天里徒步穿越112千米无人戈壁。
  邂逅文明
  3天前,这场戈壁征程就已经开始了。
  当天挑战者们跃跃欲试,在漫天黄沙的幕布下集结于瓜州塔尔寺遗址。刚一出发,埋伏在戈壁深处的狂风也同时出动了。每个角落的沙子都被吹到了天空,穿过人们耳膜转为无底的隆隆声响。狂沙正是用这样的怒号迎接这群朝圣的人们。出发时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很快在风声中变成了散落戈壁的稀稀拉拉的小队。
  1300多年前,玄奘法师就是在这里经历了背弃、彷徨,并立下铮铮誓言:“宁可就西而死,岂归东而生。”他的精神,今天就化作了这群散落在无垠戈壁上的、渺小却一往无前的身影。
  当时的风沙完全超乎人们想象,在空旷的路途上,5米以外的一切事物都将消失在黄沙的幕墙之中。只有真正地行走在风沙中的雅丹地貌里的人,才会明白沙漠其实是立体的,无处不在的。它时而化身舌尖上的沙土颗粒,时而又是刻蚀在脸的刀锋,它既是将你推倒在地的双手,又是魔鬼般的嚎叫。而1500多名EMBA精英学员第一天在沙漠狂风中整整行走了一天。如果不是在沙漠,他们或许正坐在凉爽的办公室里随手翻几页文件,或者和朋友一边喝茶一边寻找商机。不过既然他们正在逆风的沙漠中行走,他们就只能埋头向前,什么伟大的意义,探险的精神,那些都化作用腰间绳子牵引着队友的蹒跚身影,在沙漠中他(她)们甚至什么都无暇思考,仅仅只是埋头向前。
  数小时之后,当大多数人接近自己体力极限时,那黄沙之外看不见的日头已经在大家的视线之外西沉。第一天的雅丹地貌前行接近了尾声。回首相望,那是茫茫沙海中邂逅的古老城池——锁阳城,它曾经文明的气息,仿佛今天还在。这座始建于汉、兴盛于唐的古城,曾经是丝绸之路上的咽喉要道,是连接中土与西域的文明交汇处。
  古老的文明令每位疲惫的挑战者感到兴奋不已。对于埋头前进一天的商业精英们,这或许就是他们期待的收获——艰难狂沙中获取的文明。
  你为何来吃苦?
  第一天其实是体验日,是对大家体力的体验。到了第二天,就是各商学院团队的正式竞争的开始。天气预报说,今天将是个晴朗的日子。不过正如过去无数次失误一样,天气预报就像抓不住情人的心情般永远在忏悔,更何况此时此刻它要揣摩的情人是善变的戈壁。
  队员们看着天际边那片乌红色的卷云巨蟒般蠕动而至,它贪婪地吞噬着蓝天,转瞬间,昼如黑夜。所有的参赛队伍就在这“夜色”下出发了。
  第二天大家先要穿越长有密集骆驼刺的地区,紧接着是覆盖着白茫茫浮土的盐碱地,大家脚下一步一个软坑,身畔是10级大风,两侧沙丘纵横。这样的行程比起但丁《神曲》中的地狱,似乎也不遑多让。
  为什么这些事业有成的商学院学员会来挑战“地狱”?本刊记者在向长江商学院等多所学院的队员问此问题时,获得的答案常常是:我们在寻找一种永远行走在征途上的态度。当我们站在自己的高度,并且不急于知道终点在哪儿,和自己的团队继续迎接挑战,继续前进,这能令自己不断获得力量。
  参赛的一位上市公司总经理对本刊记者说:“为了这次戈壁挑战赛,我从去年就开始有计划的进行专业训练。所以这一赛事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的生活习惯。而且许多职员平时也会和我一起爬山、越野,整个公司团队比过去更加充满力量。”或许这就是戈壁、满身伤痕赋予这些挑战者的意义。
  从第二天到第三天,队员们已经在干燥的戈壁连续两天两夜没有洗澡,甚至严格意义上的洗脸也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湿毛巾擦擦脸。到第三天的夜里,受伤的队员数量激增,在布满骆驼刺的硬质盐碱地里,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龟裂土地上的沙棘植物刺穿跑鞋,如果控制不好速度,也会被沟坎崴伤脚踝。这一天队员们还跨过了全程唯一的河流、也是救了玄奘大师性命的疏勒河。然后循着令人绝望的戈壁滩上的风车阵,忍受着烈日和生着倒钩的草蜱虫向营地进发。在那里,两位医生将为受伤的队员治疗,保证大家以最好的状态进行第四天的终点冲刺。
  冲击终点的前一天夜里,队员们在巨型营帐里享受着戈壁孤傲的冷月。三天的赛场,令“英雄重英雄”这句话变得多余,光凭身上抖掉的3斤沙土,就足够让所有人成为知心好友。晚饭是经典的羊肉汤,这绝对是地域冷空的最佳美味。明早,就是冲击冠军的时刻。
  胜利的启示
  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赛程距离是所有赛程中最短的,只有28.69千米。不过,这并不是一段容易的赛程。最后一天的队员们必须经过土质比较湿软的地貌,而且各队需要通过自己手中的定位设备寻找最佳的参赛路线。所以最后一程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戈壁挑战赛内涵的一个重要体现。竞争力不仅是勇往直前的精神,同样也是资源整合的智慧。在这一程的较量中,许多队伍因为定位设备单一,最终选择了更加崎岖、距离更远的路线。而许多强队都配备了更强大的定位设备,有的甚至提前调动直升机进行空中测绘。在最后这场充满趣味性的较量中,长江商学院通过自身在戈壁中的坚韧,队员的团结协作,以及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最终第一个冲过了位于白敦子的旌旗招展的终点。每名队员在冲过终点那一刻都难免激动,甚至泪流满面,所有一路上的挑战、协作、坚持、超越都在撞线那一刻得到升华。
  紧随长江商学院名列二、三名的分别是传统强队中欧商学院,以及后起之秀厦门大学商学院。它们都在赛事历史上最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创造了超越历届的优秀成绩。事实上,每一支完成比赛的队伍都是胜利者,它们都用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战胜了戈壁荒漠、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誉。
  在颁奖仪式结束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队员及亲友团马不停蹄地赶赴瓜州县沙河乡中心小学,参加“北大朗润奖学金”捐赠仪式,他们身穿混杂着汗水和沙土气味的竞赛服完成了第九届戈壁挑战赛最后的篇章,在奔跑过的土地上播种一份爱与希望。
  而连续两届荣获冠军的长江商学院的“老戈友”在骄傲与自豪的同时,也在审问自己:戈壁挑战赛正在变得越来越竞技体育化、越来越装备专业化,是否正在失去它原本修行的意义?“要感悟,不要赶路”曾经是戈壁修行的一种理想,而如今是否应该重新审视、聆听这句箴言呢?
  对于种种思考与疑问,玄奘之路创始人曲向东在《心是所有能量的发源地》一文说道:“走上玄奘之路,请发心,请坚守住你的心。无论你的发心是什么,都不要让别人的标准成为你的标准,都不要让别人的荣耀遮蔽了你的心灵。有心,就有理想,就勇于行动,就敢于坚持;有心, 才会有心灵的超越;让我们像玄奘一样,成为最伟大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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