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守在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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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多泉,好几百处。老城内外清泉竞涌,汨汨流淌,流成溪,流成河流成湖,将济南滋润成水乡泽国,在干燥少雨的北国令人艳羡。正是坐拥山泉湖河,济南既有北方之雄浑,又有江南之灵秀,难怪宋代黄庭坚感慨!“济南潇洒似江南”。更何况,比起江南来,济南泉水是那样透澈,甜美与清凉……
  泉水是济南人赖以生存和繁衍的生命之水,更是这座城市的命脉和灵魂。至少在数千年前+趵突泉还被称为“泺”时,先民们便习惯了枕泉而居与泉厮守。趵突泉旁、五龙潭边、黑虎泉上、大明湖畔,筑起座座砖瓦和石头垒砌的房合宅院,开通条条青石板铺就长街短巷。百姓们日常起居,饮水沏茶,淘米洗菜,熬粥做饭,刷锅洗碗,洗澡浣纱,样样少不了泉水。即使在护城河畔的泉池里发豆芽,在江家池街醴泉旁腌酱菜,在东流水街用泉水制阿胶,做黑肥皂,在大明湖,北园一带种莲藕、蒲菜、栽稻子,依然离不开清澈的泉水。有了泉,济南便有了精、气、神,有了泉,才有了济南的卓尔不群。
  一个世纪前,来济做官的刘鹗对济南的山泉风物、市井百态印象极深。在他的小说《老残游记》中,前几回有趵突泉、金线泉、黑虎泉、投辖井、大明湖及佛山倒影等详尽而精彩的描述。其中“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这诗一般生动而简约的语言,成为济南形象的最佳广告词。很多人正是通过“老残”,知道了济南,来到了济南,爱上了济南,甚至在济南扎下了根。
  百年后的今天,“老残”早已离我们远去,济南更是翻天覆地,日新月异。但你漫步在老城内,穿过车水马龙的宽阔街道,躲为光怪陆离的高大建筑,拐进狭窄逼仄的老街陋巷之中,你会恍如隔世,感觉时间倒流。在那些青砖小瓦的房前屋后,你会不经意间遇到一处又一处泉子。人们仍然依守在泉边的柳荫下,过着安逸而平静的生活。
  从位于老城中央的珍珠泉走出来,向西折过几条窄巷,有处较大的清澈泉池便是人称“王府池子”的濯缨泉。明德王建府时见此池水荡漾,粉荷连连,便将此地辟为王府西苑,筑亭,架桥,扩建泉池。如今,王府池周围的亭榭早已无影无踪,但见清泉幽深静谧,鱼翔浅底,岸边杨柳低垂,藤架蔽日,民居锚列。每至盛夏,远近的居民不约而同,到这里纳凉、饮茶、游泳、下棋、垂钓、感受几分恬淡与闲适。
  王府池水顺渠北流,穿过张家大院的西墙,出起凤桥,绕曲水亭,进百花洲,入大明湖。一路居民、一路绿柳、一路好风景!曲水亭街是江南常见的那种顺河而建,些许弯曲的街道,由珍珠泉群汇流而成的小河中,水草随波摇弋,鹅鸭嬉戏翻掌,周围的家庭主妇们至今还习惯于手拿棒槌到河中捣衣。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做潍县知县时路过此地,欣然写下了“三椽茅舍,两道小桥,几株垂杨,一弯流水”的短诗。
  


  众泉汇成的大明湖,昔日是一个大渔村。湖西和湖北岸是高高的府城墙遮挡,湖东和南岸则与街巷民居相通。湖滨的住户阵营分野鲜明。东南岸多书香门弟,达官显贵。湖民们则集中在北极庙到铁公祠一段,时称北城根街,有百十户,分赵,刘隗三大家。由于世代居住在此,姓氏单一,人口又少,哪家叙起来都能攀上亲戚。湖对他们来说不是风景,而是赖以生存的菜园子、米粮仓。为便于耕作,那时湖面并非今天一样烟波浩渺,而由一条条纵横交织的地埂隔开,形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池塘,备家各户在池塘内种植莲藕,蒲菜和芦苇,地埂上则是一棵棵高大垂杨。池塘间有公共水道,供各家行船和游人湖上游玩。如没有那些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的映照,却是一派乡野之景象。
  描绘大明湖的诗文很多。曾在济南前后住过四年的清代诗人,书法家何绍基对大明湖流连不已,他不但将杜甫那句咏颂济南的诗行“诲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题写镌刻到历下亭,还亲自赋诗曰:“我昔大明湖上住,出门上船无十步。高楼下收云水色,小桥迳接渔樵渡。半生足目江湖多,诗草酒痕成册簿。算未难以明湖游,少年奇赏由天付”。但最为著名的“咏湖诗”当属清人刘凤诰所作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这句描述济南的又一“招牌式”语言,不仅把明湖美景写得淋漓尽致,而将整座城市的自然风貌进行了高度概括和诗意升华。
  多年以前,台湾作家琼瑶在她的《还珠格格》里写了一段乾隆巡游济南时与大明湖畔一位叫夏雨荷的女子发生感情纠葛,并演绎出他们的女儿紫薇的人生悲喜剧。一些外地的游客来到大明湖按“剧”索骥,非要找夏雨荷当年在哪儿与皇上幽会不可。其实,乾隆虽然来过济南多次,也游过大明湖,并留下御书“历下亭”,但与夏雨荷的故事却纯属作家的文学虚构。
  与那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飞”式的容易触景生情的文人相比,原先的湖民们活得很现实。在他们眼里,靠山吃山,靠湖吃湖,天经地义。久居大明湖的老人们有句口头禅:“水有多深,钱有多深”。不仅湖里产的白莲藕、蒲菜、鲤鱼湖虾是济南人最喜爱的佳肴原料,能卖个好价钱,就连浮萍草、荷花梗、芦苇根都是中药材,当年专门有人去收购。湖滩上有的是“旮旯油子”(即田螺),当年送到县西巷集市上去卖,加酱油炮制成酒肴,是济南人的最爱。
  老城内如此,西关的泉水依然惹人爱怜。今泺源大街(原西青龙街)的中央,原有方形石砌泉池,它的名字老济南人无人不晓,这便是饮虎池,属趵突泉泉群传说南山的老虎下山到此痛饮。由于泉池不大,水也仅有一尺多深,老人孩子们都到这里打水。建国前后,有人还到这里用水车拉水,卖给那些没有泉井和自来水的饭馆及大户人家。泉池北面街巷的院子里还有当地人称作“陈家大河”和“唐家大河”两处泉子,水盛时“咕嘟咕嘟”往上冒,如小趵突泉。由于这一带地下水位高,直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各家院子里还有太大小小20多眼井。更为奇怪的是饮虎池街东的井水苦涩,沏出茶来不好喝,街西的井水发甜。当然最好喝的还是饮虎池。后来有了自来水,街坊四邻仍习惯到饮虎池打水,用这样的水沏茶,味道就是独特。
  这一带的花墙子街,剪子巷,篦子巷等几条老巷子的近邻有众多的泉眼,像花墙子泉,杜康泉和登州泉以及万竹园内的东高泉望水泉和白云泉等等,泉水丰沛时暗流涌动,走在大块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便会听到地下的流水声。即使不下雨,石板缝中也常常溢流出清澈的泉水,打湿行人脚面。“清泉石上流”在这里不是诗,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如今,这些泉子和景致有的永远消失了,有的被圈进了公园改变了况味,但济南人的爱泉,亲泉的秉性则永远不变,泉水已经渗透到他们的血液中和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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