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光:三十年拍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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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北京羊房胡同的沈继光已经69岁了,但看上去也只有四十多。沈继光在中央戏剧学院美术系学油画,1987年,他办了个人画展,之后又参加了日本举办的“中国现代画家油画展”。
  “沈继光是个奇人。他很普通,他不富裕,他默默无闻,但是他有一个好脑子,他有思想,他很执著,他有韧劲,他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抱定‘苦干’二字,一直不改初衷,二十五年下来,他终于作出了惊人的事迹。”舒乙说。
  近30年的时间,沈继光一直在做一件事——拍北京。
  拍摄这座城的初衷,沈继光说自己几乎完全是兴之所至:“是自己在胡同小巷里,流连徘徊,闲观静赏,慢慢品味着古城身上的一砖一石,发现了什么,被什么感动了,就琢磨什么,就拍什么。没有预先的‘蓝图’,更没有细则定规。”
  从1984年到2006年,沈继光行走于北京的大街小巷,拍摄了5000余幅照片。“陆陆续续十四年的拍摄,对于一座有三千余年历史的古城,不过是它一瞬的曝光而已。所记录的内容,也仅限于个人目力、脚力、精力、能力乃至财力所及,想拍摄而无缘相遇、看到后却不能走近、走近后不得拍摄,以至于根本无法看到的内容就更多了。”
  1987年,沈继光在拍摄德胜门外西河沿的时候,特地找了个有雾的天。他给这张照片取名叫“寻看苍凉”。德胜门外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拍不出古朴肃穆的苍凉感。“我就想啊,到哪儿能避开人,就绕,最后绕到了它的西北边儿,西河沿那儿有片荒地,趁着天有薄雾,楼墙模糊成混沌的灰影,在土石沉木的后边,我就拍了这么一张。”
  “一座大城仍要消逝。”沈继光带着惋惜。“它其实正在迅速变成一座现代化都市,但恰恰我所认定的和被吸引的原来的某些东西,却正一天天急速地消逝。倘大家细心,目前还有残存的断片能够被我们收拾和记录下来。”
  有人问他:“为什么你拍的照片里都没有人?”沈继光解释,“这涉及肖像权的问题,有的时候你要拍人还有点危险。另一方面,从古迹的风霜和磨损,甚至石头青铜的油光,都能看到人的痕迹,多年来许多代人来往过的痕迹,虽然画面中没有人,但是可以感受到人的气息。”
  2005年北京大学举办“北京:都市想象与文化记忆”国际学术研讨会,沈继光又在此办了一个叫做“古城残片”的摄影展。2006年,沈继光在北京保利大厦画廊举办了一个叫“老物件”的摄影展。
  “因为起步早,把迅速因‘现代化’而消亡的胡同、四合院、老物件尽量多地保留在照片里,让历史延续下去。”舒乙说,“几十年不改初衷,由三十多拍到四十多、五十多、六十多,應了老舍先生那句话:‘史上最好最美的事儿,往往是最愚傻的人干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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