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樟柯电影望向中国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pengyechao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美国人白睿文(Michael Berry)回忆自己第一次看中国导演贾樟柯的电影是在世纪之交的某天,他被深深打动了,这些电影勾起了他对1993年在南京大学留学时代的记忆。他后来说:“虽然《小武》和《站台》这些电影的发生地是汾阳而非我留学的古都南京,但唯有这两部电影能够唤起我当时在中国留学期间的这种体验,当时的声音、音乐、面孔、服装和景色都浮现在眼前。”
  “我是1993年来到中国学习的,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出国,在那之前我连护照都没有,但到了19岁,我开始思考各种事情,也开始大量地阅读,我一开始进入大学学习爵士乐,后来转成哲学专业,看的书多了反而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开始觉得自己必须要出来看看世界。”
  横跨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对中文一窍不通的白睿文就这么来到了南京。彼时邓小平南方谈话的影响开始发酵,中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白睿文身处其中,被眼前“翻天覆地”般的社会景观吸引了。
  他开始努力学习汉语,每天在田字格上写几百个汉字,试图和周围人打成一片。他接触到了当时最流行的中国文学作品,被余华、苏童等人编织的故事迷住了。当时,白睿文的中文水平还不够,他一边找一些英译本来看,一边试着背诵唐诗宋词和经典文学作品的片段。
  中国带给白睿文巨大的文化冲击。回国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看世界和想问题了。于是他又转到中文系,着手申请去台湾师范大学学习,在台北如“追星”一样知听大量名作家的访谈。后来他陆续将余华、王安忆、张大春等人的作品翻译成英文,这都和中国留学经历密不可分。
  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期间,他主修中国现当代文学,并选择电影作为自己的第二个研究领域。在当时,纽约可谓美国的“文化首都”,很多中国来的作家和导演都会造访。经人介绍,白睿文开始担任口译,接触到包括侯孝贤、张艺谋在内的不少电影人。
  2002年纽约电影节,白睿文和“神交”已久的贾樟柯相识,作为贾樟柯的翻译,他们不仅一起完成了《任逍遥》的媒体专访,还一起见了马丁·斯科塞斯,成就了一段影史佳话。白睿文做了自己第一个贾樟柯访谈,开启了两个人长达20年的友谊。2021年,一本名为《电影的口音:贾樟柯谈贾樟柯》的专著面世,这本书不仅展现了电影学者白睿文对贾樟柯电影的最新研究成果,同时也作为两个人交往的见证而存在。
  和白睿文交谈,我常常会忘记眼前的是一位美国人,尽管他的口音依然有些跑调,但他和我对话的方式却完全是中国式的。身处不同的文化语境,白睿文对贾樟柯电影的理解必然带有独特的审视目光。访谈里,贾樟柯从不否认白睿文對自己作品的解读,抱着开放接纳的态度。诚如戴锦华为这本书所写的序言所说:“在白睿文所记录和写就的这部访谈录里,有由外及内的目光凝视:望向中国、望向电影、望向艺术、望向贾樟柯;也有由内而外的应答与回望。”
  采访过程中,白睿文数次提到交流的可贵,他或许带着误读与想象,却让我们通过他人的目光反观自己,从而更好地理解自己。
  人:人民周刊 白:白睿文

贾樟柯的变与不变


  人:你本来是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在什么契机下开始和电影结缘?
  白:其实就是在做口译工作时有机会接触大量来自中国的电影人,他们往往带着自己的作品来交流或接受采访。有了这样一个经验,我开始从不同的角度理解电影,比如导演的工作方法,直到他们如何拍片、如何思考电影。于是我开始把电影作为重要的研究领域,开始有意识地选择一些导演做访谈,我的第一本《光影言语》就是通过这个契机完成的。

  人:你这本新书叫《电影的口音》,我觉得其实也是从语言的角度切入的,你发现了贾樟柯电影里的口音问题,事实上他的电影也以大量使用山西方言为特色。你当时为何会想到这个题目?
  白:这个要感谢贾樟柯导演。在一次采访里,他主动提到了“电影的口音”,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口吻,也就是一种风格和气氛。你看贾樟柯的电影,虽然几分钟,你就会知道这个是他拍的,其中有一些标志性的东西。但如果非要具体形容这个标志性是什么,其实又很难讲清楚,因为这是不可捉摸的。你可以说是他使用的方法、拍摄的地域或者是关注的人物,也可以说音乐、演员乃至摄影机的动作,这些东西都构成一个导演的口音。我觉得这个词语蛮有魅力的,因为贾樟柯是很少有的这么有个人风格的导演,我就以“口音”作了题目。
  人:贾樟柯的创作一直在寻求变化,关注的东西也紧随时代。当他以各种方式积极参与到中国的公共生活里,影响力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身份也更加多元,是全国人大代表,创办了平遥国际电影展,还是山西电影学院的院长。作为他20年的朋友,你如何理解他的这些变化?
  白:是的,贾樟柯有坚持不变的东西,也在持续拍摄自己的故乡,同时又一直在变。他的电影从汾阳出发,慢慢到大同,后来又到奉节,然后又到北京,辗转了不同的城市。而且他所关注的主题也在扩大,比如《小武》里是一条街要被拆迁了,《三峡好人》就变成了一座城市要被淹没。他虽然在探索相似的主题,但这些主题也一直在变化中,他总是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符号。比如《三峡好人》,这部电影固然有一些纪录片的成分,因为奉节被淹没了,我们可以从他的电影里看到奉节的影像。但是他使用了超现实的表现手法,让你感觉这不是在拍景观,而是借助这个象征历史洪流的转变。《世界》是在世界公园拍的,他利用真实的场景作为一种语言,讲述全球化和农民工的问题。   贾樟柯的电影都是和社会议题相关的,他不仅是导演,还是作家,可以说是一个知识分子,最近又变成了一个政治人物和电影学校的管理者,他的身份一直不断地在变。我知道在中国一个这样的人物需要面对很多复杂的状况,难得的是贾樟柯还是可以保持自己创作上的独立,这是非常可贵的,我觉得他要拍一个娱乐片应该不难,但他有自己的电影理想。
  人:你跟他交往多年,有没有哪些细节是让你至今难忘的?
  白:我可以讲两件事,一件是有一次他请我去看后期剪辑,应该是与他合作的摄影师余力为导演的《明日天涯》。我记得他们熬了一整夜,我就不说话一直看着,对我来说观察剪辑也是一種学习,我不想打扰他们。我比较感动的是他们工作的状态,一整夜不断地讨论,好像根本不知道疲倦。还有一次我在中国为了我的《光影言语》这本书采访,好不容易约到了陈凯歌导演,但他有一部电影我没有看过,我有DVD碟片却没有播放机,贾樟柯知道后就告诉我可以去他家看。那时候他并不在家,是他的父母陪我看完了这部电影,这让我很感动,因为他其实没必要帮我。这是一个非常小的细节,但你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在精神。

电影行业需要多元的声音


  人:中国的一些人认为贾樟柯的电影是拍给外国人看的,他在西方很受认可,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另外,这些年的奥斯卡奖似乎越发国际化了,中国人也一直很期待自己的电影可以得到认同。
  白:我觉得这恐怕是个误会,他也仅仅是在西方的知识圈和艺术圈享有名望,普通人恐怕不会太了解他,他们更喜欢的是中国的功夫明星。你说的问题我觉得是这样的,有时候离一样东西太近反而会看不清,贾樟柯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可以抓住中国社会的一些特质。而一般人因为太忙碌或者太习惯,反而看不到。通过他的电影,我们看到了一些日常中视而不见的东西。他的作品让中国乃至海外的观众都可以看到中国的现实,让我们去思考甚至反省。
贾樟柯。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美国的电影界也在不断变化,《寄生虫》获得奥斯卡就是一个信号,中国导演得奖也让我感觉很欣慰。其实全世界的非英语片都很难在好莱坞找到一席之地,相对来说中国电影还是非常幸运的,迄今为止美国最卖座的外语片还是《卧虎藏龙》。美国文化其实非常内在化,一直往里看,这几年只要打开电视机只能看到大选,大家仿佛不关心世界其他地方的事情,也没有对外部的好奇心。
  人:其实你跟很多中国导演都有往来,在杨德昌、谢晋生前都采访过他们,可以说覆盖了当代中国电影史的绝大多数主要作者。在中国电影史的书写里一直有一个代际传承的说法,比如谢晋是第三代,谢飞是第四代,陈凯歌、张艺谋是第五代,王小帅、娄烨、贾樟柯算是第六代。有趣的是,因为历史原因,他们都曾活跃在1990年代的电影舞台上,你怎么看他们的作品以及这种代际划分的方式?
  白:这个说法其实我谈不上是否认同,算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给导演贴的标签吧,在历史上曾起到过作用。比如第五代崛起的时候,的确有一种团队精神,比如《一个和八个》《黄土地》等,是张艺谋、陈凯歌、赵季平等人一起参与制作的。第六代的王小帅、张元这些导演也经常会有互动。而且不仅是团队合作,他们的电影也都会有一些标志性的内容,比如都很具有实验性,《孩子王》《黄土地》都可谓先锋电影,我觉得受到了1980年代先锋文学的影响。1990年代初期,这些第五代导演先是开始处理历史记忆,拍了《活着》《霸王别姬》这些作品。过了几年又开始拍大片,先是去拍老上海的故事,张艺谋拍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陈凯歌拍了《风月》,再后来就是武侠片风潮、商业大片风潮等等,这代人的确有很多共性。
  第六代也类似,其实我愿意把第五代跟第六代放在一起,把他们看作中国的“新浪潮”。简单说,我觉得中国电影的历史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所谓政治色彩比较浓厚的电影时期,表现社会主义建设的方方面面,美学上偏现实主义;第二个部分就是“新浪潮”时期,包括第五代和第六代的崛起;第三个部分就是目前的这种商业电影和工业化电影的浪潮。现在没有人会用第七代或者第八代的说法了,随着商业电影的普及化,我觉得代际问题已经失去它原来的意义。
  人:现在中国电影产业化了,市场期待国产大片,行业也在努力向好莱坞学习,做出《流浪地球》这样的片子,行内似乎也挺欢欣鼓舞的。你如何理解这个现象?
  白:我其实觉得挺可惜的是,现在电影越发同质化了,比如陈可辛、徐克拍的电影,曾经很有地域特色,现在和所有主流电影融为一体了。从电影工业的角度来看,这可能是好事。但是从文化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大家上了一个单行道。我心目中健康的电影产业是多元的,各有特色。既需要类型电影,也需要独立电影,既需要主流电影,也需要亚文化的电影或者实验性的电影。
  学习好莱坞当然有好的地方,是一种交流的表现。但其实据我所知,每年可以进入中国市场的外国电影只有三十多部,如果我是一个片商,也会选择那些能产生最大价值的作品,也就是最吵闹的类型片,比如《复仇者联盟》或者《变形金刚》。这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美国电影就是这样,中国拍电影也可以学习这个模式,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

我只翻译当代经典


  人:我记得你之前接受采访时说想在美国出版一本中国文学的书籍很难,没有市场。很多人忽略了你同时是一位重要的中国文学的翻译家,将余华的《活着》、王安忆的《长恨歌》等作品翻译成英文,你选择作品的标准是什么?
  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一个当代经典。翻译是辛苦的工作,需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我希望找一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我的首要条件就是自己要非常爱这本书,作为读者感觉看得很过瘾。我翻译的第一部著作就是余华的《活着》,当时我本科都还没毕业就开始动笔,这本书后来的确被证明是中国当代文学中十分重要的作品。   当然,对是否经典的评判标准是复杂的,有直觉的成分,既要求好的文笔,也需要有好的故事,还应该在情感上打动人。现在想一下,我翻译的作品和我的博士研究也有关系,讲述的就是历史灾难,而我翻译的《活着》《长恨歌》这些作品确实都有一个很长的时间跨度,人物经历了抗战、内战和“文革”这些历史事件。另外,我还翻译过作家舞鹤的《余生》,是以1930年代很有名的“雾社事件”为背景,反映了日本侵略者对原住民的屠杀,这都和历史灾难有关系。
《小武》

  人:我發现你的关注点特别聚焦在20世纪历史。你的博士论文从“雾社事件”一直写到20世纪末,以地区加时间来作章节名称,两岸三地的大事件都包括了。
  白:对,基本上是和历史有关,比如我的博士论文有一章节叫作“南京1937”,切入的是南京大屠杀带给中国人的创伤记忆,所以当时我就翻译了叶兆言的《1937年的爱情》,一部以此为背景的爱情小说。
  所以我的翻译跟我的研究密切相关,有时候我会翻译一本书再去写论文,有时候相反。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把这两部分工作进行有机整合,让它们彼此相联。也可以这么说,研究和翻译之外再加上口述历史,就构成了我工作的三条线索。
  当然我也翻译过像张大春的《我妹妹》《野孩子》,和大历史的关系就不大,可我很喜欢这些作品,觉得它值得我花费时间翻译。有时候翻译也是一时冲动,一边阅读原作一边在脑海里翻译,读到一句话想到翻成英语会很漂亮,感觉很过瘾,我就会想试试。
  人:你认为翻译中的意义流失是难免的吗?你怎么看待翻译引起的误读呢?
  白:我觉得这个很难避免,任何语言当然都可以翻译,但是要真正了解原著,还是要看原著,而不能依靠译本,译本存在一个完全不同的语境。中文和英文截然不同,我自己写作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比如一篇英文论文,如果有人需要一个中文版,我一般会用中文重写,而不是翻译,直接翻译我会觉得肉麻,感觉不舒服,因为我很清楚讲同样的事情,英文和中文是不同的。
  我觉得这个经验给我开放了一个新的空间,我的翻译不再那么死板了,感觉自由度更大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是作家,我不会要求翻译那么忠于原作,每一个字都要翻译出来。应该把原作的精神消化了,再把它呈现出来。我常常会问自己,如果这个作家用英文写作的话会怎么写,然后按照这个路子来翻译。
  我觉得除非在特定的环境生长,否则外语永远达不到母语水准,虽然我每天使用中文,但不生活在中文的环境还是很难达到母语使用者的水平。尽管母语和非母语之间有巨大的鸿沟,但也不能说这个是不好的。比如哈金就用英文写作,英语也不是他的母语,但是他为英文带入了新的东西,成为一种特色和个性。
《站台》
《三峡好人》

美国对中国缺乏了解


  人:2020年的疫情和大选,中美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作为经常在两国游走的知识分子,你感到焦虑吗?你觉得疫情会带来巨大的改变吗?
  白:疫情之前两国就已经有一些冲突了,随着疫情的发展,这种张力越来越大,但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沟通,就像我们之间的采访,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我有时候觉得大家越来越像是井底之娃,只能看到自己的天空。因此我们做文化研究的人要更加努力地多出书,多采访或做更多的交流,使得普通民众之间加深了解。
  人:民间的交往已经无法阻断了,你1990年代来中国的时候,英语还没有普及,现在大多数城市的年轻人基本都可以使用一些英语。你在美国估计也可以接触到越来越多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白:对。确实是这样,英文越来越普及,一般的中国人对美国的了解非常之深。问题是这不是双向的。比如我去中国任何一个大学,跟学生随便聊天问谁是林肯、谁是马丁·路德金、谁是马克·吐温之类的问题,他们应该都能回答。但是如果在美国的大学随便找一些老美,问谁是周恩来、谁是鲁迅、谁是巴金?听都没有听说过。我过去替一些美国的电影制片公司当顾问,有时候也和一些在中国做生意的美国大制片人聊天,可我发现他们连孙中山、周恩来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很喜欢讨论贸易战或者贸易失衡,其实更严重是文化失衡,双方的了解是不够的。
  中国那么多人在学习英文,但我所在的洛杉矶,作为美国最大城市之一,都没有几所中文学校。我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一个中英文双语学校学习,每天三个小时的中文教学,三个小时的英文教学,找了很久才找到。我有时候会感觉很惭愧,美国好像一直处在十分自大的状态里,总觉得自己是老大,不需要了解别人,这是一个错误。世界已经变了,中国也在崛起,我们不能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我们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最起码很多人可以试着学习中文。我一直尽我所能在做点改变,比如教书、和学校交流,出书和翻译也是其中很重要的部分,但还是不够,只好继续努力。
其他文献
孟泰雕像,老鞍钢人,新中国第一代著名劳模河边的画眉鸟一个男人在街头遛加菲猫街边卖热带鱼的老人  2021年3月4日,我从北京南站出发,耳机里播放着迈克尔·麦尔的《东北游记》。四个多小时后,我到达此行的目的地——鞍山。还没出站,灿烂的阳光便乘着凛冽的大风扑面而来。车站对面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宣传牌,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写着,“美丽钢都,魅力铁西。”  我排队上了一辆嫩绿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理着平头的微胖
平路。台湾知名小说家、专栏作家。代表作 《玉米田之死》 、 《何日君再来》 、《黑水》 、 《袒露的心》 ,新作 《间隙》 等。涟漪  笑容甜美,杀人手法却像蛇蝎般冷血。  内搭灰色条纹背心,还不小心露出红色内衣肩带,似乎期盼红内衣能带来好运,逃过一死。  时至今日,在网上搜寻2013年“台湾新北市八里双尸案”的消息,关于被定罪的咖啡店长谢依涵,媒体的描述仍赫然在目,充满带有指向的形容词。  是年
余元每天会将厨余垃圾放到不锈钢容器里堆肥降解,并储存在冰箱冷藏柜里  余元与朋友们出去约会时会自带帆布袋,里面装着保温杯、刀叉之类的用品。最近一次与男友Joe外出就餐,她忘记带打包盒,剩下的饭菜需要打包时,Joe赶忙跑回家去取。  “我真的需要吗?”“如果不买它,我是否可以寻找到其他替代方案?”这是余元每次购买前都会问自己的问题。过去4年,她是“零浪费”生活方式的倡导者,也经营着一家自己的小店,主
2020年9月7日,国家会议中心,北京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北斗导航系统模型展示。图/视觉中国  近日,中伊两国正式签署了《中伊25年全面合作协议》,根据伊朗媒体透露,协议包括了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中国在伊朗能源和基础设施领域的投资;第二,中伊两国的石油和贸易用人民币和数字人民币结算;第三,北斗卫星全面开放给伊朗使用。  目前卫星导航系统有四家,分别是美国的全球定位系统(GPS)、俄罗斯的格洛纳斯(
年迈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单身女儿跟他讨论自己将去法国生活,打算给他在英国找个新护工,父亲拒绝了。女儿离开后,父亲突然发现屋里有一个陌生男子,自称是女儿的丈夫,但女儿明明已经离婚了。这令老父亲迷惑不已,男子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回来,父亲变得更加迷惑,女儿怎么换了一个人?  这部名叫 The Father 的电影在开头就打破了常规叙事,为观众提供了一种悬疑视角,迫使观众紧盯银幕,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
“这个农场靠近朝鲜和韩国之间的隔离区,但是,目前的政治和军事形势并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我并不担心,”78岁的朝鲜农民金在成说,“生活就这样继续,我每天早上5点起床,吃早餐,步行约20分钟到农场,然后7点开始在田地里工作。”这位农民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而温柔,脸上不时露出微妙的笑容。  新闻报道里,世人常能听到居住在朝鲜半岛南侧的居民的声音,而来自北部的那些朝鲜普通人的故事却很少被讲述。  在金
周吉宜。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  2019年年末,周吉宜向媒体宣称,周作人后人与唐弢后人纠纷案终审将很快重启。两大作家后人之间延续七年的官司,似乎快到剧终。  2012年,周作人之孙周吉宜发现拍卖场公开拍卖一份周氏手稿,质疑其来源,连续发起多次诉讼,要求确定手稿权属,希望将其索回。七年过去,开庭多次,周家一直难求胜诉。质疑周作人手稿被拍卖  2012年5月1日,周吉宜在《文汇读书周报》看到一则消息称
2018年6月29日,《动物世界》上映。  不少普通观众告诉导演韩延,看之前,以为这是央视的动物纪录片。  12天后,韩延发微博:“我心里清楚,有一个事实我必须要面对,那就是我在《动物世界》里的尝试现在看来是失败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反省,带着这么一群可爱的人动用了庞大的资金完成了一场这样的‘冒险’……话不多讲,闭门思过,开悟之时,江湖再见。”  “什么是你眼里的失败?”我问他。一年后,韩延又坐在
張飞和妻子在家门口一起看风起云涌麻足寨海拔3200多米,从峡谷到山上落差有1000多米从成都过来的游客体验云雾缭绕麻足寨以前有四十多户人,因为交通不便,渐渐都搬走了,如今只剩下3户人,许多房屋年久失修  早晨6点,张飞起床打开窗户,窗外云海涌动,他立马架上手机开始直播,“各位老铁们,早上好,看日出云海咯,这里是阿坝州小金县老营乡麻足寨,欢迎老铁们点赞关注。”  正在直播的张飞,今年33岁,是老营乡
刘德海(1937-2020)上海,琵琶演奏家、教育家、作曲家  得知刘德海先生去世的消息后,我上B站重看了他2013年弹奏古曲《十面埋伏》的视频。那时他已过76岁,满头白发,右手五指扫过四弦,仍铮然有力,声如裂帛,指法变换间带出极强画面感,像明代王猷定在《汤琵琶传》里形容的:“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  刘德海是成名于上世纪70年代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