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丰的诗

来源 :安徽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appyboy12345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房 子


  几天前
  一个医生来看了房子
  吐出三个阿拉伯数字
  一个朴素的女人来了
  一个没有附加成分
  一个飘逸着水竹香味
  一个越过了修辞草丛的女人来了
  她拍出衣襞中几只凤蝶
  就低头走进了房子
  她就这样成了我日后的妻子
  她建议我从木质或水竹的内部
  来修缮房屋
  ——暖和
  一天
  我携着女人
  有血有肉地经过一座孤坟
  看见一块别致的预言
  看见了熟睡中的医生
  和熟睡中的206

空房失眠


  远涉重洋的一只雨燕
  压住房檐
  空房失眠
  夜色
  无边

父 亲


  父亲的册页已然脱落
  无根而漂泊
  他的马去了南山
  铁器时代的红亮反而锈住了父亲
  父亲住在破烂的段落之间
  父亲反反复复
  农田荒诞不经
  年轻的虫豸们正飞快地穿越他身后的农具
  经年不息的水声惊心动魄
  黄昏的晚钟如雷贯耳
  父亲的马已去了南山

忽 然


  忽然屋角就出现了人
  忽然就收拾破布景
  忽然走空了的房子就填满声音
  忽然空空荡荡的中央出现了
  一只茶杯
  忽然茶就掉下一寸
  又掉下一寸
  房子忽然就鸦雀无声
  天空安静
  忽然就有一只苍白的手
  在收拾破布景
  忽然就听见茶
  掉下一寸
  又掉下一寸

回 家


  这一年闪烁不见
  一个已婚的女人与我同眠
  蹚过一道响水的河
  ——瓦河
  走过一段暖色的缓坡
  就到了女人青竹的故乡
  我接受了她
  接受了她屋顶的落木
  ——她携着一个“秋瓜”
  还有满屋柚的清香,及屋漏的
  一杯苦茶
  很多年后
  我们白发苍苍
  人们都去了铜最丰富的地方
  唯有我的女人
  唯有她一人
  轻轻地贴着我的后脊
  贴着距心脏最近的地方
  借着傍晚钢蓝的雪色
  坐上我的脚踏车
  ——飞奔
  那年很寒冷
  那年雪下了半个多月
  那年晚上四野茫茫一片
  白白的一片大寂
  一个活物也没有
  一个人
  一条狗一只獾一个黄鼠狼也没有
  瓦河喑哑
  村庄喑哑
  田畴喑哑……
  在这个奇寒之夜
  一对老夫老妻踏雪
  相依
  回家

张 望


  总是感觉生活中
  有一件隐隐的黑衣
  向我张望
  回忆的一只手
  常常挑开
  旧生活尘封的窗帷
  暗箱般的屋子里
  早已
  悬挂着我的遗像
  我不明白
  为什么是这样
  不明白
  暗屋里的一块破白布
  正在抽纱

一次玩牌


  几个性别浑浊的人
  迅速深入纸片
  一张木桌四面扩散
  一块蓝布阴谋
  一个人的眼里藏着一柄尖刀
  几条狗腿急切地输导暧昧的暗号
  ——此刻,我被迫
  深陷一把椅子
  游弋
  目及门外的平面
  (瞬息万变)
  目及一物放逐另一物
  这一天
  一个眼睛在前耳朵在后的人
  倚在任意的一副门框上
  不动声色地目及事物的正反两面
  几个颜色越来越深的人
  滑翔于四散的桌面
  ——某一刻
  血管偾张
  一人手在上面摸
  一人手在下面算
  一人无情无意
  一人大摇大摆
  不知什么时候
  屋里升起了口哨
  一人哼着一支歌
  一人五指并拢
  一人姓氏滴血
  有人如厕
  有人倒茶
  有人点燃一棵烟
  云雾袅绕
  我看见一些面目不清的人
  薄薄地插进来
  于是一群陌生人开始与我们玩牌
  ……别人打我们的牌
  我们出别人
  别人出我们
  别人出别人,我们出我们
  我不清楚我们是谁
  谁是我们
  是谁的一只手
  在打牌
  也許
  是上苍的那只手在打牌

我的小鱼我的泥


  在一条傍晚的机沟里
  我捉了一衣袋未睁眼睛的鱼
  就摇摇晃晃地开步往家走
  爸说你要结婚了
  我说我要结婚了
  妈说你也该养孩子了
  我说我也该养孩子了
  姐说你看你的一嘴黑胡
  我一摸嘴
  果然就摸索到了
  不知哪儿弄来的一嘴黑胡
  我说我短裤里有机沟里的小鱼
  腿上有机沟里的稀泥
  媒人拍着我的肩说
  看,多好的身体!
  爸说快结婚吧
  妈说快结婚吧
  姐说快结婚吧
  我说我该换一件新衣
  我短裤里还有机沟里的小鱼
  我腿上还有稀泥
  ——可是我身上已著新衣
  啊,可怜我的小鱼
  还有我的稀泥!
其他文献
1  街灯都亮起来了。刘香从门口回到吧台,今天怎么没人呢?门头上的“香香宾馆”早就亮了,上次政府统一行动换灯牌时,她还特意换成了绿色的,苏强说黄色或者白色好,她坚持用绿色的,苏强用眼睛瞪她,你就这德性,自以为是。现在整条街几十家门面看过来,就她的绿色灯饰最显眼,顾客远远就能看到“香香宾馆”,苏强才不再多说。  店里出奇地静,她点开登记网页,批量退房后,盯着剩下的202看了看,就起身拿起蓝色葫芦形状
期刊
渔港连四海。  南来北往的船只,云集于繁忙的渔港码头。那些挂着万国旗的商船,带走本地的矿产,药材,牲畜,以及海州湾肥美的鱼虾。同时,也带来异国他乡的稀罕物件儿,如蒸汽机,发动机,望远镜,打火机,西洋参,怀表,琇琅镜,还有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洋油、洋火、洋娃娃等等,最早都是通过沿海的口岸,流入内地。  盐区的大户人家,大都在盐河码头上设有客栈,接待舟楫而来的商船以及南来北往的商客。盐河口最大的一座水上庄
期刊
春林兄嘱我写一篇有关自己批评道路的文章,这使我有时间检视一下自己,正好谈谈自己的一些粗浅的体会,好供大家批评指正。  我的文学批评活动起步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候我的批评和研究在方法论上还不是很自觉,比如对张炜小说的研究,虽然是从“意象/关键词”进行的研究,也属于我后来实践的“文体学”研究的范畴,但尚处于朦胧阶段,所以比较自觉的批评和研究活动还是九十年代末对刘震云的研究。那一年,我奉朋友之约写
期刊
老孙和大胡子,是多年的邻居,也是多年的棋友。  他们几乎天天下棋,不分春夏秋冬。  但他们从不和其他人下棋,任凭盛意邀请,软磨硬泡,或是激将法的挑逗,他们都不会答应。若问老孙原因,老孙淡淡一笑,說,我们哪里会下棋,我们是瞎走图快活,图回家睡觉睡个香。若问大胡子,大胡子也淡淡一笑,说,我们哪里会下棋,我们是瞎走图快活,图回家睡觉睡个香。  老孙和大胡子对弈多年,知己知彼,他们开局的头六步,平炮跳马出
期刊
竹简精神  文章写太长,铺张过度,未免浪费,浪费文字。有人说文字是肉做的,那写作更要减肥,以瘦为荣,见到肌肉为美,现出骨相为美。  该写的少写点,不该写的不写,差不多就是竹简精神。  好的文字如刀刻,快刃而下,锋力自如。  好的作家如刀客,心狠手辣,绝不废话。  问:文章是写长好还是写短好。  答:先把文章写好。木奴家风  李衡呼橘为奴,蓄橘养家。  李衡为三国时吴人,官丹阳太守。种甘橘千株。临死
期刊
一  一九三三年农历腊月十八,这个普通的日子对于十八岁大姑娘章玉音来说,却是美好又喜庆,因为这天是她出嫁成为人妻的好日子。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大雪。  一夜间,这条发源于九华山,流淌了千年的龙舒河,她两岸的崇山峻岭、田野村舍全都披上了洁白的素装。上游的留田老街,那一片黑压压的黛瓦和众多高耸的马头墙垛被皑皑白雪包裹起来。  雪天清晨,留田老街幽深狭窄的街道显得更加寂静。几声“哐当”的木板碰
期刊
1  山茶到这个地方来的时间还不长,她的心里就装了一个人,那人叫周家林。每每想到他,她就会脸红心跳,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生怕那颗咚咚乱跳的心会蹦出胸膛。然后,她会鼓足勇气、羞羞答答地告诉脑袋里的那个周家林:家林,我要嫁给你哦!说完,她又问自己,你凭什么要嫁给人家?你是谁呀山茶!山茶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给周家林!  这个地方有很多厂,皮鞋厂、家具厂、化工厂,大大小小的到处都是。厂多人也多,整天都
期刊
人心并不是平静的池塘,并不是牧歌式的林间湖泊,它是一座海洋,里面藏有海底植物和可怕的居民。  ——勃兰兑斯  “雾霾”这个词被频频提及。2015年6月4日是世界环境日,环保部发布《中国环境状况公报》,《公报》显示,按新版《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全国74个重点城市空气质量达标率仅4.1%,全国平均霾日数为35.9天,比上年增18.3天,为1961年以来最多。  兰州的三月多沙尘暴,如一首诗里写的:“天
期刊
人生就是一條长长的路,我们穿行其中,收获一些感动,同时也播撒下一些希望。而那十年的骑行路,分明是我人生路上最璀璨动人的一段。  “从家到学校,一共九个上坡,四个下坡,五段平路。当你走在路上时永远没办法感受到这些。自行车是连接人与路的媒介,当你骑上车的时候,崎岖坎坷自在心中了。”那时候,爸爸用一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送我上下学。在路上的过程都已被时间冲淡,只记得有一次爸爸吃力地蹬着自行车上坡,向我说了这
期刊
老张今天早上很郁闷,自行车骑起来也不像往日那么轻快,低头一看,轮胎有些瘪。也找上茬了?  真是闲得无聊。天天早上非要人喝一杯白开水,今天早上又加码了,要喝两杯。說五十岁的人了,也不锻炼,还好喝酒,身体亮红灯了。每天早上喝白开水是清理肠胃,喝过了再吃早点。  一杯也就勉强地喝了,竟然喝两杯。那么大的玻璃杯,两杯喝下去,还能吃下什么东西?这不是酒呀,要是酒的话,就当是炸个罍子(炸罍子是流行于合肥的一种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