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推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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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去世九年了。回忆起来,他给我治病的情景如烙印般深刻。
  我小的时候,长得挺秀气,街坊邻居曾送一美称:“小俊孩”。两岁那年,西邻有个女的,经常到我家,喜欢抱我,逗我玩。此人有点憨,说话办事不知轻重。这一天又抱我时,用力过猛,我从她的肩上倒栽葱摔到地上,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五年。
  那时正值解放初期,缺医少药,百姓生活艰难。村里有位老中医,擅长针灸。有段时间,我每天由母亲或父亲抱着,到老中醫家针灸。有时,老中医也上我家,在炕头上给我下针。刚开始针灸时,确实有些效果。扎过一段时间后,我的病情又加重了。老中医向父母摊牌:这孩子,没救了。
  但父亲不死心。他听说县城南面的南涂山村有一位老中医,擅长以推拿法治疗小孩的疾病。父亲决定,带我到南涂山去找老中医治治看。
  南涂山离我们家13里路。那时还是互助组时期,父亲为了不耽误下地劳动,每天都早早起来,用一辆独轮车,车的一边放个条筐,把我用棉被裹好,抱进去;另一边,搁上块石头。父亲推着我,赶到南涂山村。那位老中医念我父亲艰难,总是第一个给我推拿。哪怕有时别人到得早,老中医也先照顾我。推拿完毕,父亲推我回家,匆匆吃上几口饭,匆匆扛上农具,到地里干活。
  推拿一次是一元钱。到第四天早上,要上路时,才发现家里一分钱也找不出来了。急难中,母亲想起,解放前夕家里曾给解放军部队推磨碾粮,村里规定,每100斤粮食给3元工钱。我们家共磨了700斤粮食,应得21元钱,现在村里还欠着。母亲让父亲和我在街上等着,她去央求村支部书记。书记心慈,特例批了10元钱。
  父亲揣上钱,才推我上路。我那时有气无力,大部分时间迷迷糊糊,一路上只是闭着眼睡觉,听着父亲的小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父亲走一段路,就呼唤几声我的乳名,如果我答应了,就继续往前走;有时连叫好几句,我也不吭声,父亲就放下车子,掀开棉被看看我,还喘气,就继续赶路,如果不喘气,就该往回返了。
  父亲连续推了我九天,老中医终于从死神的手里把我拽了回来。这场大病过后,我的身体竟然逐渐强壮起来,青年以后,基本没有得过重病。当医生的哥哥说:“你这是因为有了免疫力。”可母亲说:“你的病,都让你爹给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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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资料夹里,有一张皱巴巴且泛黄的合约,上面写有四位本家长辈“證明人”的姓名,有父亲和我们兄弟四个及三个嫂子“主事人”的姓名,并按有粉红色(染红鸡蛋剩下的二红染料)的手印,落款日期是“一九七八年一月六日”。我时常拿出来看看,咂摸一下其中的滋味。  斤斤计较立合约  合约开宗明义地写着“关于家务之事”,其内容有六项:一是大哥二哥同意三哥和父母一起盖屋,由三哥使用,今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公分。家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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