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夫沙万,我的名字是摩洛哥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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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马拉喀什、非斯、卡萨布兰卡,那些摩洛哥鼎鼎大名的城市一路走来,一直提着的熙熙攘攘,在舍夫沙万终于可以倾泻得一干二净。
  位于里夫山脉的舍夫沙万小城,被一道依山蜿蜒而建的城墙包围着,100多年前开始,这里的居民乐此不疲地将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地方都涂成了蓝色,从此,舍夫沙万成为了一座美丽绝伦的蓝色小城。
  舍夫沙万的历史没有非斯、马拉喀什、拉巴特、梅内克斯等四大皇城厚重,舍夫沙万人却常常自豪地说,只有舍夫沙万才是最摩洛哥的地方。而我觉得,这座城的蓝色,就像一层保护层,是他们世代传承的,用以和“变了”的世界划分界限的舍夫沙万精神。

蓝色小城里的魔法师


  
  当我还沉迷在那不尽的蓝色里恍恍惚惚之时,男人们裹着《哈利·波特》里魔法师们的大斗篷慢慢经过我的视线,里夫山一带出产羊毛, 小城的商铺里有很多的羊毛制品,这里的传统长袍“Djellaba”,也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羊毛料子,非常厚重有气势, 后面都还拖着尖尖的帽子。
  还有一只只肥猫咪,悠悠然穿过一片又一片的蓝色,他们当然不用猫头鹰来传递信息,从小孩到大叔都问到,你的脸书是什么?在小城的第三天,全城的互联网瘫痪了,酒店里那小伙子急急过来问,你会不会看看网络问题,我会啊,问题是我看不懂你操作系统里一大堆的法语。车站里,是急得跳脚的几个乘客,售票员说,网络坏了,卖不了票,不如你们明天再出发吧。你看,互联网,还是没有猫头鹰有保证啊。有互联网的小城里,却没有汽车,小毛驴充当了宅急送。
  第一个愿意和我讲话的斗篷魔法师,是坐在一个小广场边上喝着薄荷茶无所事事晒太阳的莫哈默德(Mohamed),他的人生真是比舍夫沙万丰富多了,偷渡到希腊,做了建筑工人,转而德国,然后去了克罗地亚的一个小岛,安稳悠闲的日子却让他惊恐,最后还是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停驻,兜兜转转10多年,途经西班牙,最终还是回到了摩洛哥。这一部坎坷的历史,有一个不错的结局,他掌握了好几种语言,德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现在靠教授言语和业余翻译,足以让他过上优哉游哉的生活。这时候,又一个斗篷魔法师走了过来,也要了一杯薄荷茶,莫哈默德给我介绍到,“这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穆罕默德。”“你们拥有一样的名,怎么区分清楚呢?”“不,我莫哈默德(Mohamed),他,穆罕默德(Muhammad)”。莫哈默德郑重纠正我。
  穆罕默德沉默寡言,可他却是一家小有名气的皮革作坊的主人,这可是舍夫沙万最古老的行业之一,当初,安达卢西亚居民随舍夫沙万建立者阿里·本·拉希德不断迁入此地,新移民们使得这些行业蓬勃发展起来,其中包括:木工、建筑、缝纫、放血、铁匠、钻孔、制革、地毯制作等。这些传统的制造业在这座小城的所有集市和主要区域传播开来,今天舍夫沙万老城里的店铺大多都与之相关。
  
  在穆罕默德的店里,我看中了一双羊皮的拖鞋,正红色,镂空的抽象图案,图案边缘镶嵌着摩洛哥蓝,鞋底柔软,穆罕默德骄傲地说是他女儿哈吉尔设计的。谈及女儿哈吉尔,穆罕默德一扫之前的沉默:“我的哈吉尔,她会画画,作品还参加过安达卢西亚的画展,她会设计服装和鞋子。”父亲精湛的祖传手艺加上哈吉尔别致的设计风格,深得外国游客的喜欢,还有人专门来商谈想把他们的产品推广到国外,哈吉尔对传统艺术也很得心应手,她还经常会应约来店里,帮熟悉的女客绘制红色的摩洛哥海娜。
  莫哈默德说哈吉尔的哥哥现在卡萨布兰卡,总是想劝说妹妹哈吉尔去卡萨布兰卡学习艺术,可是穆罕默德就是不愿意,听到我们议论,穆罕默德总算是有了表情,他扬扬眉,不屑反驳道:卡萨布兰卡、非斯、马拉喀什,已经变得不像摩洛哥了,那里的黑夜不再是黑夜,我怎么放心让我的哈吉尔呆在那里,穆罕默德说得正激昂,忽然矛头转向了,“莫哈默德,你最后不也是回到舍夫沙万了吗?”莫哈默德赶忙点点头,“还是我们舍夫沙万的薄荷茶最好喝,我也习惯了每天都听那熟悉亲切的宣礼塔的吟诵声。”
舍夫沙万盛产羊毛,在老城中心广场乌塔·哈玛目广场一带,可以找到传统的地毯、羊皮拖鞋、斗篷、皮具等等手工制品。

  每一天醒来,我都不舍得离开窗外的景色,于是跑去这酒店前台续房,如是几天。终于,前台的小伙子很为难地告诉我,未来几天全部房间早都被预订了。好吧,应该离开舍夫沙万了。我换到对面不远的客栈里,在那里度过我在舍夫沙万的最后一天。客栈老板哈达里也是一个斗篷魔法师,他的客栈满是最最传统的摩洛哥元素,虽然他读大学的儿子总是企图带回一些西方的文化符号,然而似乎没有什么用。哈达里也有脸书。在互留了脸书之后,他煮了壶薄荷茶和我们坐在天台闲聊。望着脚下的舍夫沙万,我们感叹到,“你们的姑娘好美,你们男人多幸福。”
  哈达里听了乐得合不拢嘴,“姑娘,当然是我们最美的,论景色,摩洛哥很多地方都漂亮。明天,你们准备去哪里?”“丹吉尔,然后,最远,会去到拉雍”,生怕他听不懂,我特别强调,就是西撒哈拉(West Sahara)的拉雍。哈达里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不是西撒哈拉,是摩洛哥撒哈拉!”我及时反应过来,“是的是的,拉雍,是摩洛哥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

乌尤尼盐湖的天空

羊皮拖鞋是摩洛哥人的传统服饰,不过为了更好吸引游客,新一代的继承者赋予了它新的设计理念。
  乌尤尼盐湖的雨季,最美的还不是日落日出时分,而是晴朗的夜晚,当漫天繁星尽布于穹顶时分,脚下的镜面,也是无尽的星辰,就仿佛走在天上的银河里。
  那个时候,我蓦然想起了和舍夫沙万的初见。我们从非斯租了一辆车前往舍夫沙万,路过了几个美丽的不知名大湖,看腻了无止尽的高山与灰黄的草之后,远远望去,一座山峰,就像是山羊的两只角,舍夫沙万,(Chefchaouen),Chauen,在西班牙语里就是“角”的意思,就这样,舍夫沙万出现了。小城的古城墙里,似乎容纳了这世界上所有的蓝色,底调是大片片柔和得吹弹可破的蓝色,连着地连着墙,一直蜿蜒到视线尽头,天空是炫目得不可一世的蓝,飘过的云是小心翼翼的,于是,那一天,我看到舍夫沙万的黄昏,蓝色慢慢飘浮到了天空,晕染到了夕阳里,小城里笼罩着一片烟熏的蓝紫色,这么神秘迷人的景象,让人异常焦灼,哪里才能寻找到拍摄的最佳角度?反复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时,坐在门口的几个老人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我:每一个游客,和你们一样,刚开始都是兴奋,都这样惊慌失措,可是,你会发现每天的舍夫沙万,又有何不同呢?
  时光里再见的舍夫沙万,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故事。
游客喜欢在乌塔·哈玛目主广场活动,当地人更喜欢的是在那些小小的广场上喝着薄荷茶闲坐打发时间。

  虽然它年纪不大,在15 世纪晚期,安达卢西亚的摩尔人,从彼岸的西班牙渡海到这里定居,才有了舍夫沙万,而此时,摩洛哥著名旅行家伊本·白图泰早已经去到了中国;16 世纪是它的鼎盛时期,成为一个独立王国,好景不长,不足100年,就被摩洛哥苏丹收服,纳入摩洛哥版图;19世纪的舍夫沙万,发展成为了穆斯林宗教极端主义的中心,不对外开放。
  直到1920年,西班牙人再次来到舍夫沙万,这时候的舍夫沙万,还不是今天我们看到的蓝色小城,直到今天,透过层层叠叠铺陈起来的蓝,还能清楚看到安达卢西亚的白色,所以,从高处眺望,舍夫沙万是蓝白相间,且以白色为主调的。在摩洛哥,大多数地方说法语,舍夫沙万却是说西班牙语的,正是和它的历史脉络息息相关。
  至于为何今天的舍夫沙万,牢牢占据了摩洛哥蓝的位置?那群慢条斯理喝着他们薄荷茶的老人争执了起来,现实派的说是因为防蚊,蚊子不喜欢清澈流动的水源,所以也不喜欢这活泼的蓝色,浪漫派的说是因为蓝色代表天空与天堂,生活在蓝色之中,就像是在天空漫步。我看着他们的喋喋不休地讨论,似乎这场没有结论的争论,只是为了让喝薄荷茶时间更长一点。
舍夫沙万男人穿着的Djellaba(传统长袍),一般都是羊毛料子,非常的厚重有气势, 后面都还拖着尖尖的帽子,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师。

  其实,不管原因何在,短短百年之内,舍夫沙万就用蓝色席卷了一切,这种决心和气势,委实让人倾服,最初的原因,有什么重要呢?舍夫沙万人,创造出了一个一千零一夜的世界,再烧一壶薄荷茶,慢慢浸润它,舍夫沙万人每天都喝的薄荷茶,没有了安达卢西亚的味道,是撒哈拉薄荷的辛辣与中国绿茶的清香的融合,糅合了些许的甜蜜,这是摩洛哥独有的味道。那么,我宁愿只浅显地看眼前这单纯的蓝色世界,“爱情如蜜一样甜,生活如薄荷一样涩,死亡如荒漠一样无情。”在蓝色的时光里喝一壶薄荷茶,你不来,我不老。

行走者语


  签证:今年6月1日起,摩洛哥对中国免签。中国公民可仅凭护照入境摩洛哥,停留期不超过90天。
  交通:舍夫沙万不通火车,从卡萨布兰卡到舍夫沙万需要6小时的车程,而且每天只有一个车次走这个线路。如果从非斯出发,则需要4个小时,每天有4班车可以选择。如果从西班牙过来,则可乘一个小时的船即可抵达丹吉尔,再转往舍夫沙万。
舍夫沙万为何是蓝色的,一说是因为防蚊,蚊子不喜欢水流一般的蓝色,还有一个说法是因为蓝色代表天空与天堂,生活在蓝色之中,就像是在天空漫步。

  住宿:古城里的酒店,基本都是利用古城中的民居改造而成,装修精美,摩洛哥风情浓郁,车子无法进入老城,需提着行李步行入住。现在新城区也建造了一些不错的酒店,车子能够直接抵达,缺点是前往古城不够方便。
  美食:薄荷茶、豆子汤,各种塔金(Tajin)锅、古斯古斯(Couscous)等摩洛哥美食,都能在舍夫沙万找到,乌塔·哈玛目广场一带以及老城里传统餐厅也较多。
  购物:传统的地毯、羊皮拖鞋、斗篷、皮具、手绘作品、手工艺品等等都可以在老城广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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