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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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庆幸,我拥有一个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成长的童年——作家项丽敏女士这样写道。一本《屋顶上的炊烟》带读者走进了她如诗如画的童年生活。
  童心留在诗一般的乡村里
  项丽敏,散文家、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写作散文、诗歌、童话,已出版《临湖》《闲坐观花落》《山中岁时》等作品集,多篇文章被选入初、高中语文考试分析题。曾获安徽省政府文学奖、孙犁散文奖。
  她的作品像一幅幅鲜活又生动的图画,描绘着湖光山色、春野繁花,人声犬吠、万物生息,向小读者展示了一个牧歌悠悠、生机盎然的美丽中国。
  又见炊烟
  童年是一首天真的歌,也是一个五色斑斓的小世界。我把我的小世界装进这本书里,当你翻开的时候,你可以把它当作山路边的野浆果地,和我一起,再一次去采摘;你也可以把这本书当成一片水浪拍打的湖滩,我们在湖滩的空地坐下来,听日光在水面的弹奏,听蟋蟀在草叶下的低吟,或者沿着湖滩漫步,捡拾被湖水送上岸来的树根、石头和贝壳。
  《屋顶上的炊烟》描绘了一幅有着皖南色调的乡村画卷。在这画卷里,天是蓝的,水是清的,食物有着来自山野的淳朴滋味,空气里流动着花朵与露水的讯息,每一个人都是阳光和泥土的孩子,每一件物品上都有着旧时光的温暖。
  精彩片段——
  糕饼坊的光
  那时我三岁半,罩着从背后系扣的娃娃裙,娃娃裙的胸口绣着小鸭戏水的图案——站在那里,远看像个白面袋儿;近看,还是个卡通模样的白面袋儿。
  我头上有两根刷把式的小辫子,爸爸帮我扎的,发梢软软地弯下来,刚好扫着两边的耳垂。
  扎好我的小辫子,爸爸上班去了。我没地方去,就自己玩。
  每天上午,我都拖着一块大方格手帕,一摇一摇,慢慢地走啊走。
  我要去的地方是糕饼坊。
  糕饼坊在老街中间,经过一条两边长着冬青树的小路,经过一座长长的青石拱桥,再经过门口倒挂着油纸伞的伞铺,然后是飘着麻油香味的榨油厂,再走过去,就是糕饼坊了。
  糕饼坊的光总是暖洋洋的,有炉火映着的缘故。不记得糕饼坊有没有灯,只记得从高高的天井上跌下来的一排天光。若是雨天,天井还会跌下纷纷雨脚;若是雪天,天井跌下来的就是雪花。我踮起足尖,伸出手来,想捉住雨和雪,可是捉不住,它们太调皮了,不肯站稳,很快就从指缝里溜掉了。
  天井的光线虽不够明亮,倒也足够糕饼坊使用。糕饼坊的空气很厚,混着麻油和猪油的香气,十分浓郁,闻着让人心满意足。
  糕饼坊的地面总是干净得出奇,好像灰尘从不到这里来,可能是进门要套鞋套的缘故吧。我也套上鞋套,可是那鞋套太大了,让我的脚看起来很滑稽。
  我找一块空地,坐下来,坐在一个不碍事又能让大人看见我的地方。
  糕饼坊里,有些点心是分时令来做的——绿豆糕和蜜浸糕只在端午节前一个月做,月饼只在中秋节前一个月做。不分时令、四季出炉的是麻饼、麻球、方片糕、寿桃糕、香蕉酥、鞋底酥、饼干、麻烘糕。香蕉酥和鞋底酥只是模样长得像香蕉和鞋底,味道是一点也不像的。
  糕饼出炉的一刹那,油香就被挤到旁边去了,扑面而来的是热烘烘的甜酥香气,不知道还有什么香气比这更好闻,让人又饿又幸福。我用鼻子使劲嗅着香气,等待着同样系着白围裙、像个大面口袋的师傅们将糕饼卸下,一只只装进洋铁桶,或用油纸包起来。
  这个过程很漫长,长得我几乎要睡着了。不过我并不着急,我知道最后总有一些碎饼皮儿落在案板上,师傅们会把它们拢在一起,装进我的大方格手帕。
  那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初的等待吧,被香气包裹着的等待。
  这些碎饼皮儿也不是容易得到的,它们被大方格手帕包严实以后,并不能马上落到我手里。
  “大眼睛囡囡,来,唱一个。”
  我就站起来,拖着大鞋套,一摇一摇,走到“大面口袋”们面前,由他们把我抱到案板上,然后我就唱了起来: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小呀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大眼睛囡囡唱得真好,再唱一个。”大人们鼓掌。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八月十五月儿圆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
  我可来劲了,唱着唱着又跳起来,两个小刷把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大鞋套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案板上的脚印乱七八糟,是我踩下的,我的鞋子也沾满了白面粉。不过没关系,大人们会把案板擦洗干净,年轻的阿姨还会把我揽入怀里,替我重新梳上兩个小刷把。
  做小孩子就这么好,只要会唱会跳,就能让大人开心,仿佛我是糕饼坊里的光,照亮了大人暗沉沉的生活。
  一直到五岁,每天我都能在糕饼坊得到这样一个手帕包。我抱着它慢慢走回去,每次走到半路,都忍不住打开手帕包,用手撮着吃,真是太香了。后来长大,我去了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点心,也没吃到过比那更香的糕饼。
  捕蜻蜓的游戏
  初秋的傍晚,细雨,微凉。
  有一队蜻蜓在梧桐树端徐徐飞着。这样的天气,蜻蜓也不晓得寻个地方避避雨,在一片宽厚的叶子下待着,享一段无上清凉的时光。
  蜻蜓是一种很安静也很灵敏的昆虫。除了翅膀起飞振动的声音,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蜻蜓的灵敏使得人很难捕捉到它。当它似乎毫无防备地停在一片叶尖上时,你轻轻走过去,悄悄伸出手,快要捉住它翅膀的时候,它却“嗖”的一声直飞而起,擦着你的指尖飞走了,让人沮丧不已。
  小时候,我们对付蜻蜓惯使的招数是用蜘蛛网捕它。檐角上、树隙间,有蜘蛛精工细作织出的各式网儿。蜘蛛网的厉害之外在于,它几乎是透明的,黏性又极强,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而一旦粘上了便怎样也挣不脱。
  一只蜘蛛从腹后扯出最后一根丝,完成了一张八卦式的大网,然后,向网的中央爬去,守着网,等待猎物——飞蛾或蚊子自己撞进网来。忙活了半天,也该有顿美餐来慰劳一下空瘪的肚子了。可是蜘蛛还没有在网中央坐稳,便见一支竹竿上撑着个圆脑袋的怪物向它逼来,蜘蛛吓得弃网而逃。
  那个举着竹竿的孩子则高兴得大叫:“又捞着一张大网了!”
  午后,蜻蜓总是飞得很低,大概是驮不动那过于热烈的阳光吧。蜻蜓就在你眼前,在你耳边,有时还掠过你的发间,你伸手一抓,以为逮着一只,可你逮着的只是一把阳光。
  一直到傍晚,蜻蜓就这样飞着,悠悠然,飞在村庄,飞在田野,飞在河埠与溪边,翅膀上有金箔一样华美的光。
  白日依山落,凉意随夕生。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光头小子们都出动了,还有扎着蝴蝶结的丫头们,也跟在小子们后面。蜻蜓们根本想不到,那些站在夕阳里的孩子对它们意味着什么,更想不到孩子们手里举着的那个怪玩意,竟是捕捉它们的利器。蜻蜓毕竟是昆虫啊,再怎么灵敏也觉察不出这些很复杂的事情。
  孩子们在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好似武功不凡的少年英雄,举着蜘蛛网左右飞旋,一会儿工夫,网上便粘满了蜻蜓,一只挨着一只。
  余晖渐暗,晚风吹来一团团灰蓝的暮色,孩子们玩够了捕蜻蜓的游戏,扛着战利品,向着母亲拉长的呼唤声奔去。那些没被捕着的蜻蜓,也都卸去了翅膀上的光华,向着草茂花香的地方,埋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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