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相携,共趟震后的命运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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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川5•12地震发生已经快两周年了,然而,地震给当地人的影响还远未消逝。但相信最困难的时候都已过去,坚强会是他们一如既往的选择。
  
  2010年3月8日晚,绵阳市“绵州女杰”颁奖典礼上,有一位获奖嘉宾却缺席了。
  这位嘉宾叫刘文凤,她有个叫龚悦的女儿。在两年前的“5•12”大地震中,在北川中学倒塌的废墟下,龚悦被压在横梁下整整17个小时,刘文凤也在黑暗中陪伴了她整整17个小时,而且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决定,允许医生用钳子和菜刀截掉了女儿的左腿!在女儿远赴武汉治疗的日子,刘文凤又时时鼓励她要勇敢地直面残疾的身体,帮助女儿重新点燃生命的梦想……2009年高考,龚悦考入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然而,厄运再次向这个家庭袭来,这位伟大的母亲,患上了脑血栓和抑郁性精神分裂症——
  
  母爱撑起女儿生命的天
  1989年2月,刘文凤和龚孝安结婚时,她已31岁。刘文凤很喜欢文学,一年多后,女儿龚悦出生了,她在此后的10多年里为生于6月的女儿写下了10多万字的系列散文《六月》,记录下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身高、体重、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学步……刘文凤计划要把《六月》写到女儿20岁。
  龚悦喜欢音乐,喜欢唱歌,梦想将来能站在华美的舞台上用音乐和歌声去点亮她的人生。
  地震前一天星期天,龚悦回家,她把一张母亲节贺卡递给了妈妈,并说她很想在一年后高考时报考艺术类学校。刘文凤很担心,她像往年一样在女儿的母亲节贺卡上写下了一段话:“悦悦,你马上就要上高三,学习更紧也会更辛苦,时间和精力能允许吗?妈妈希望你能认真思考。”并打算第二天晚上将贺卡交还给女儿。
  不料,第二天就发生了大地震。龚悦在跑出教室时被一根倒下来的横梁压住了左腿!
  终于,妈妈的身影出现了,救援人员也赶来了。周围的几个同学被营救了出来,但龚悦因左腿被压在了横梁下,还有根钢筋从小腿上穿过去,除非截肢,要不根本没办法救出来。
  刘文凤差点昏倒。
  天黑了,还下起了雨,刘文凤彻夜守在女儿被埋的废墟上,不断为女儿递送着食物和矿泉水,不停地对女儿说话,害怕女儿会沉沉睡去。她还哭着找来了一批又一批救援人员,但他们都摇着头:不截肢的话,根本救不出来。
  不幸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龚悦的姨妈、大舅、大舅妈和表妹全都在地震中遇难!龚悦看不到爸爸,认为爸爸也遇难了,痛哭起来。
  再这样下去,女儿的体力会越来越难以支撑。此时,刘文凤做出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决定,让女儿在废墟下接受截肢手术!
  没有严格的消毒,没有麻醉药,医生就用一把钳钢筋的钳子对准龚悦的左腿钳了下去,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她的左腿骨头被夹断了!刘文凤的心还在被女儿的惨叫声灼痛着,耳边又传来医生的话:“孩子的皮肉和筋脉还没断裂,快递把刀下来。”
  医生用菜刀砍断了龚悦左腿的筋脉和肉皮,终于将她救出废墟,送上急救车。
  龚悦的第二次手术持续了5个多小时!醒来后她“哇”一声哭了:“妈,我的左腿……”
  刘文凤心如刀割,但她用坚定的声音回答女儿:“比起那些还被埋在废墟下的同学和死去的人们,你已经很幸运了。”
  
  凤凰涅槃高考圆梦
  10多天后,龚悦要被转送武汉市湖北武警总医院接受治疗。临行前,家人和朋友为她提前举行了一个生日庆祝会。龚悦将切下的第一块生日蛋糕递给了刘文凤:“妈,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你,我也许坚持不到今天……”
  受伤住院10多天,刘文凤几乎一步也不肯离开女儿,每天晚上睡在两张病床间的地板上。而失去了众多亲人的她,在背着女儿时,心里是怎样的悲痛……
  刘文凤曾在记录着女儿成长历程的《六月》中写下这样的话:“雄鹰的妈妈永远不可能是麻雀,要想女儿优秀,首先就取决于妈妈能飞翔多高。”所以,在刘文凤看来,要让女儿勇敢面对不幸的命运,她就应该首先在风暴中站起来。
  刘文凤陪女儿到了武汉后,有当地的志愿者主动要为龚悦提供一切所需要的帮助,但被她拒绝了。刘文凤很想让女儿明白一个道理,地震是一场自然灾害,没有人应当理所当然地为她的不幸负责,能自己做的事就绝不要麻烦别人……刘文凤很欣慰自己给予女儿的影响,因为她又听见了女儿优美的歌声。
  后来,龚悦偷偷画了很多妈妈的画像,拿给一个武汉女孩范婷婷看。范婷婷就读于武汉地质大学美术专业,她把龚悦的画带回学校给老师看。老师们全都不相信这些画出自一个没有绘画基础的女孩之手。范婷婷把老师的评价转告给了龚悦,并对刘文凤建议说:“不如就让悦悦去学美术吧,将来报考艺体生。”
  9月,回到四川的龚悦进入了一家专门培训艺体生的机构,用忘我的付出追赶着周围同学的脚步……2009年6月,龚悦在高考中发挥出色,文化成绩和专业成绩均达到了本科录取线!
  刘文凤很高兴。地震一年多了,她心灵上的伤也和女儿腿上的伤口一样,正在慢慢愈合。
  
  生命狂流有女儿携手共趟
  2009年8月12日,龚悦在父母陪伴下来到四川音乐学院绵阳艺术学院,院长亲自把录取通知书和一束鲜花递给龚悦。
  就在龚悦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支撑着她趟过了命运暗流母亲,却突然倒下了!脑血栓!龚悦靠在爸爸的肩上哭了,龚孝安握住她的手说:“悦悦,妈妈不是一直教你要坚强吗?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给予妈妈的鼓励也会很重要呀。”龚悦抬起头来,说:“爸,你放心,我不会倒下,我也绝不会让妈妈倒下。”此后,龚悦便天天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之间——爸爸的酒楼在地震中全毁了,他四处借钱,重新起步,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女儿便毅然担当起了照顾妈媽的责任。
  最初,医生和病友看见龚悦一会儿去给妈妈买饭一会儿去给妈妈打水,走路却很慢,都以为她是累的。直到有一天,才从刘文凤含糊不清的声音里明白:悦悦的左腿是假肢……
  刘文凤的身体一天天康复了,她已能不用人搀扶慢慢地行走。春节前,这个接连遭受打击的家庭可谓喜事连连:龚悦期末考试考出了好成绩,获得了国家奖学金;龚孝安的酒楼经过紧锣密鼓的重建,也将开业;刘文凤顺利当选为绵阳市“绵州女杰”之一……
  寒假中,龚悦便成天陪伴着妈妈,唱歌、讲故事,搀扶妈妈去逛街、晒太阳,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龚孝安带妻子去医院做复查,连医生也对她的康复情况感到惊讶:“患上了脑血栓的病人,在短时间内能恢复成这样非常少见,她完全有可能康复呀。”得知这个喜讯,龚悦高兴不已,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训练妈妈说话,纠正妈妈的每一个发音。慢慢地,刘文凤只要一会儿不见女儿,就会四处寻找:“悦悦呢?我的悦悦……”
  2010年3月6日,龚悦返校上课了。
  龚孝安送女儿回来,只见妻子正把女儿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还自言自语:“悦悦,快回来,妈妈好想你。”
  “文凤,悦悦是去上大学,她很快就会回来。”龚孝安奔上前,他紧紧地抱住了妻子。刘文凤像不能明白丈夫的话,直说:“悦悦不见了,我的悦悦不见了……”第二天,龚孝安带妻子去医院检查得知,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性精神分裂症!
  龚悦匆匆赶来,父女俩欲哭无泪。而在这时候,3月8日晚,电视上转播了绵阳市“绵州女杰”的颁奖典礼。守在妈妈身边的龚悦看着荧屏,她不再哭泣,脸上的坚强仿佛是在告诉人们,她为有如此优秀的妈妈而自豪,她一定会和妈妈一起,趟过命运的暗流!(本文严禁任何形式的转发和转载,违者视为侵权)编辑/王巧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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