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笑了，小马哭了。
　　从集团军比武场获奖归来，马美兵猛地一下抱起儿子亲个没完。儿子小马瞅着“面目全非”的他“哇”的一声哭了。望着儿子那陌生的眼神儿，酸甜苦辣一股脑涌上心头。老婆瞅着爷俩儿那阵势，抹着眼泪背过脸弄饭去了。
　　4个多月过去，老马压根就没沾过家。集训队、集训队！在妻子朱星梅的眼中，集训队简直就是老马另一个“家”的代名词。老马黑了，老马瘦了，唯一不同的是脸上的笑容灿烂多了。
　　锅里的乌鸡汤炖得满屋子飘香，爷俩儿还亲热个没完。直到妻子催到第五遍，他才抱着儿子坐到饭桌旁。“比完了？”“总算比完了。”老马说着递上那大红的获奖证书。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证书奖章，她早习已为常。1998年是他们恋爱的第四个年头，这就等着结婚，谁知他一去几个月愣是连个音信也没有。就在她痛下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时，他捧着闪闪的军功章出现在家门口，部队临时有任务：抗洪去了。这些年，老马一次次辜负了妻子的等待，却换回了一个又一个红本本。
　　有时候，她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红本本对人的诱惑力那么大，诱得他可以几个月不回家，诱得她当时就凭那几个本本就断定他是个优秀的男人，诱得她不由自主地成了他的新娘。在他眼里，那连队的兵，那机关的事儿，那大大小小的本子远比她娘俩重要的多。说实在的，集训队离家也并不远，她也早就打听过，领导也没有强调双休日不准回家。可他就愣是能一天到晚粘在那里不离地儿。
　　集团军司令部机关大比武，他心里真有点发虚，自己搞了这么多年政工，现在跟几百个年轻的小伙儿比拼参谋业务，他心里没底。这么大的比武活动，让一个刚从指导员岗位调到司令部的老马参加，参谋长邓仲林心有疑虑，可是当领导问大家有没有信心的时候，老马毅然和大家一样挺起胸膛气吞山河地答“有”。在部队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说：“有！”“是！”“坚决完成任务。”
　　“桑叶在天才的手中变成了丝绸。黏土在天才的手中变成了堡垒。如果桑叶、黏土经过人的创造，可以提高自身的价值，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使自己身价倍增呢？”第二天，妻子朱星梅发现笔记本的这几行字，她意识到老马又在向着一个新的目标发起冲击。
　　为了那声“有”，他又一次和自己较上了劲儿，没有人知道集训队那彻夜的灯光、那个黑瘦的身影、那枯燥队号队标是怎样粘在一起的，那架势不亚于备战高考。
　　从比武场出来，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叶方超、马美兵……”参谋长邓仲林连看几遍获奖人员名单，几乎是脱口而出：“马美兵，一匹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