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当头,总要发一次精彩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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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睡过头了,我也知道我太离谱了,睡过了两天。嗯,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点物极必反。就像我有个朋友啊,她在面包店工作,欢迎光临说多了就变成了谢谢惠顾。不不,我很好。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后有点惆怅。哦不,不是噩梦。真正的噩梦是我落下的十几张卷子。对了,前两天我18岁了,这是我成年后犯的第一个错,你一定要原谅我,别记过。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月前我跟宝贝看了部电影,我说过高三之后我就不看电影了。也不知那个下午我抽的什么风,神差鬼使地放下黄冈试题爬到了宝贝的沙发上,看时我一直心惊肉跳的,不仅是电影刺激,我看电影这个行为本身也刺激,自己瞒着自己,感觉像出轨。
  乱七八糟的剧情看得我内分泌紊乱。那种压抑的暴躁的毁灭的气流从身体深处浮上来的时候,我尝试着嘲笑自己,杜宇君,差不多就行了,不过看了一部电影,连片名你都不知道叫什么,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泛滥你的公路情节,也千万别追问如此这般的人生到底意义何在。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妄想把你的生活演成一部电影成吗?现在你回家洗个澡,回学校,认真做卷子,改错题,以后别看电影就是了。
  但我的灾难还是来了。原本规律得像机器人般的生活出现了故障:失眠、多梦、情绪化,便秘——这个是我舍友的误会,我不过喜欢在厕所里多呆会儿。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内分泌失调的结果。结果,第八次月考我挤进了全级前50,这是最好的一次。老班把我表扬得莫名其妙,他说,我们就应该像杜宇君同学这样横下一条心来学,今日疯狂,明日辉煌!
  他根本不知道我真正在经历什么。
  百日宣誓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下午有半天假,我咬着冰淇淋走到记忆中的那条巷子,我再一次爬上那个屋顶,只是这一次,对面的房间已经被拉上了窗帘。
  晚上妈妈像往年一样做了一大桌子菜,宝贝亲手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送给我,家人和闺蜜都在身边,我是幸福的吧。十八岁生日,其乐融融之时,我说了一句缺德的话,“我要停学一段时间。”
  老妈慌忙把刚夹进嘴巴的一块排骨吐出来。
  “你停学干什么?”
  “我要去旅行。”
  “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在这个时候给我说这种话!”
  “再在学校呆下去我会疯掉,我不是说着玩玩的,我要出去走走。”
  “我的祖宗!我已经被你气疯掉了!”
  接下来自然是各种鸡飞狗跳,我爸摔了三个啤酒瓶,我妈边哭边骂我,说我要敢走就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小森有点被吓到,可怜兮兮地靠着墙。环视着这场因我而起的恶战,我居然有种满足感。第一次,我如此强硬地与我父母对峙。第一次,我的家庭如此狼狈地呈现在宝贝面前。两个人在一起呆久了,难免会沾染一些对方的性格,我今晚的任性和决然,多少是从宝贝身上学来的。
  “你要去哪里?去多久?”
  “远一点的,十天,半个月,说不定,我会回来高考。”
  “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钱让你去旅什么行的。”她狠狠地看着我。
  “不给钱我也要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等一下我就去买一把大锁回来,哪你也别想去,学校也别去了,你就呆在家里给我复习!”
  我转身上楼,眼泪掉了下来,但心里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只有一个声音:我就要做我想做的。
  我妈真的找人来加了一把铁锁,我在楼上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他们的争吵声。小森走进我房间,默默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可怜兮兮地说,你别全部花光了哦,我还想买部死飞的。我走出阳台,发现宝贝坐在那里,出神地望着我的窗户。
  我们互望着不说话。
  她先开的口,老规矩,允许你说一个愿望。
  早晨五点我起床,背上我的大书包从阳台翻到宝贝家,她把我送到车站,我们拥抱,然后告别。
  终于如愿以偿开启我一个人的旅程,我才不管谁在记单词谁在做卷子谁在背公式,函数微积分阴影面积什么的都去死吧!
  坐在我对面的女生在翻一本旧杂志,我忍不住凑近看了一下,文章的题目是:告别那伤势。作者是:街猫。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能满足我的虚荣了。那女生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了头,她有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她扬了扬手里的杂志,手腕上戴着的银链叮铃铃地响,问我,“想看哦?借你。”
  然后我们开始聊天。当你在旅途中遇到一个有缘人,你的嘴巴根本停不下来。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她叫小布,高四复读生,和我一样,热爱文学和电影,和我一样,中途出走,和我一样,目的地是上海。最关键的是,她说她看这本杂志已经4年了,最喜欢的写手就是街猫,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她见一面。我真羡慕她呀,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什么叫相见恨晚?什么叫惺惺相惜?要我和小布抱头痛哭演一场给你看吗?老友、闺蜜、损友、哥们,朋友之间可以有很多分类,但第一次,我想到用“知己”去形容一种关系。当我抱怨女生为什么一定要戴胸罩那么麻烦而且为什么她们都希望自己胸部丰满,不觉得很丑吗?她说,我也觉得平胸的女生穿衣服比较有范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没穿内衣。说完她拿我的手去摸她的胸。我们坏笑着笑成一团,低级趣味和高级趣味的高度吻合使我产生了一种“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的微醺感。
  下车后我的心情反而有些失落,终于到了传说中风情万种的上海,但它的风情万种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哦,我是想来看看复旦大学的。和小布找了间旅馆,放下行李,买了张地图研究路线怎么玩。
  “你准备呆多久?”
  “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
  这座大城市的楼真是高得不可思议,氤氲霓虹,流光溢彩。我在想,此刻我的同学必定在争分夺秒地奋笔疾书,而我却在异地街头看大厦。真是闹心,我为什么老是去想学校里面的事情?杜宇君,既然你那么留恋学校你干吗死活要跑出来?和小布一起时,当我想说起有关学校里面的什么,我都会下意识地控制自己。我只不过想潇洒自在看一回风景,然后家里有个人收到我寄的明信片。为什么怎么感觉都不对呢?小布说,跟你说话之前我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所以遇见你真幸运呀。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了复旦大学,金碧辉煌的四个大字真的震到我了,站在校门口的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句话在一个月前我每天都会对自己说一遍:我要让复旦成为我的母校,成为我可以随意调侃无下限吐槽各种嫌弃的母校。
  下午我们去了海洋博物馆,还去了一个学姐推荐的一家咖啡馆,一杯卡布奇诺竟然要58块!算了,我总有点心不在焉,找不着在路上的那种状态,所以和小布早早回了宾馆。
  我洗了一个长长的澡,上海很热,逛上一天就会沾上一层厚重的粘稠感,要用冷水狠狠地冲才能冲掉。我在家要这么洗澡她非骂死我不可,我要在学校洗那么久的澡非被舍友抬出去不可。坐在镜台上,想了很久,很怕中途小布催我出去,因为我想放任自己漫无边际地想下去,无论结果是什么,或者说无论能不能想出结果。小布果然和我够默契,她没有像我妈或我舍友那样催我。我咬了咬牙,跳下地板,我决定告诉小布,我不能陪她去上海大剧院了,也不能陪她去当代艺术博物馆了。我要回家。回学校。立刻。马上。
  但当我从厕所里出来,却发现小布不在房间里,更诡异的是,她的背包、鞋子、香水都不见了,除了放在枕头底下的那本杂志。一起不见的,还有我钱包里的500块现金。
  我们谈论文学、电影、音乐、异乡。我们谈论月亮、夏天、人字拖、牛仔裤、公路。我们讨论爱情、友情、亲情、激情。我们分享面包、咖啡、沙琪玛、咖喱饭、童年。我们渴望出发、共鸣和理解。
  然而你消失时只带走了金钱。
  归心似箭,我没有时间难过。打开手机发现在昨天晚上我的银行卡被打进了2000块,还有几条信息,我妈的、我弟的、宝贝的还有排骨的。不知排骨怎么知道我出来旅行的,他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脑残,算了,青春当头,总要发一次精彩的神经。早点回来,我告诉你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差在哪里。
  发一次精彩的神经。
  我倒吸了一口气,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怎么可以形容得如此准确!
  坐在8000米高空的飞机里,我问自己,后悔吗?羞愧吗?还躁得起来吗?不。这趟荒唐的旅程,我听从的,的确是我内心的呐喊。这里,胸口的这个位置,真的没有一点儿怨恨或懑愤。我们有过好几个小时的好时光,我相信那些都是真心诚意的。至于那500块钱,我能想到十几种合乎情理的解释比如你在被追杀需要钱跑路什么之类的。我们曾亲密如知己,自然不需要解释。自恋如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说街猫是你最喜欢的写手,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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