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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王旭烽所著《茶人三部曲》是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书中通过一个家族记录了一个多世纪的社会变迁，并且塑造了众多个性丰满的人物，其中，杭嘉和是作者心目中理想茶人的化身，集中体现了作者的价值取向和审美理想。本文试从儒家传统文化的角度切入去解读这个人物。a
关键词：《茶人三部曲》 杭嘉和 传统文化
《茶人三部曲》——《南方有嘉木》、《不夜之侯》、《筑草为城》是浙江女作家王旭峰历时十余年创作而成的史诗性长篇小说。其中，前两部获得了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整部作品中，作者描写了杭州茶叶世家杭氏家族从太平天国失败至1998年国际茶文化节在杭州召开的历史。通过忘忧茶庄的兴衰与重大历史事件的关连，刻画了杭九斋、杭天醉、杭嘉和、杭嘉平、杭嘉乔、林藕初、沈绿爱、方西泠、杭嘉草、杭寄草等数代家族成员。其中，作者的价值取向与审美理想集中体现在主人公之一——杭嘉和的身上。杭嘉和作为“五四”前出生的“新青年”，虽然接受了新思潮的洗礼，但就其性格而言，更多的还是传统文化的影响，他的行为处事处处体现了儒家文化的影响，是超越常人而更接近于完人的理想形象。他是作者心中理想的茶人，他从事着茶的事业，也经营着一方心灵的茶园；面对苦难坚韧地承受、矢志不渝地对精神世界的关注、对美好明天的向往、对国家民族和人类尊严的捍卫，对完美人性的追求……他虽然生活困苦，但却始终以一种依然恬淡的精神给家人以支撑，给世人以鼓舞。
一、谦恭克己与坚守决绝
《论语·学而》有言：“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春秋时期，子禹问孔子的学生子贡为什么孔子每到一个国家都能听到该国的政事。子贡回答他老人家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他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别人。别人自然会把政事告诉他，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品德。孟子也提倡要“恭者不悔人”，所以，儒家文化强调“谦恭礼让”。在小说第二部《不夜之侯》中，小崛一郎问起杭嘉乔有关他的大哥杭嘉和时，二人有如下一段对话：
“他（杭嘉和）和人下棋，从来没有下输过”，
“他和我一样，总是赢吗？”
“不，他总是和”。“连和我这样的臭棋篓子下棋，他也总是和”。
由此，小崛马上提起了兴趣，因为作为一个中日混血的侵华先锋，在他残暴凶狠的间隙中，也有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倾心，在见惯了太多的汉奸、无耻文人之后，他反而想找一个有着中华传统风骨的人来作为自己的对手，而从棋风上他判断，杭嘉和是符合这个标准的。而从父辈起就跟随杭家的仆人“小撮着也晓得，凡事最后再加一句‘你看怎么样’，也是嘉和的风格…他是这么样的一个细心人，凡是角角落落，早就想得周全，还特别为别人的脸面着想。”小说中也曾提及“像嘉和这样的男人，如果他要做什么，也许他会做不到。然而，如果要他不做什么，他是能够做到的”。或许，正是由于他这种隐忍不发、顽强执着的韧性才能够使他带领全家老小能够经历重重磨难，却始终不被生活所压垮。
二、中庸与激烈
中和、中庸是整个儒家传统文化的精髓，强调节制、有度。虽然书中一再强调“忘忧茶庄的人，以往几乎不参加任何与孔庙有关系的活动。从嘉和的父亲杭天醉开始，对孔老夫子就一直感冒着。”但是，正如李澤厚先生所说，“不管是好是坏，是批判还是继承，孔子在塑造中国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结构上的历史地位，已是一种难以否认的客观事实”，杭嘉和作为一个接受过正统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在某种程度上，他恰恰是儒家文化的身体力行者。
中庸之道的主要原则有三条：一是慎独自修，二是忠恕宽容，三是至诚尽性。 “慎独”是慎独是儒家的一个重要概念，对于其含义，人们一般理解为“在独处无人注意时，自己的行为也要谨慎不苟”，或“在独处时能谨慎不苟”。杭嘉和在生活中注重内在自我的要求，以自己的个人力量克服内省的巨大痛苦，从而使自我得到完善，是儒家所尊崇的“圣人”的最佳注解。当他得知自己从小喜欢的日本女子羽田叶子同时也是弟弟杭嘉平的挚爱时，他对自己的感情始终三缄其口，甚至在自己与方西泠离异、而弟弟也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之后，他所做的依然只是默默但竭尽所能地帮助这个弱小的异乡女子，幸运的是他最终获得了挚爱，并相携度过晚年。为了亲人，为了家族，为了国家，他舍弃了自己作为一个人所能舍弃的一切。早在少年时期，他就无意知晓了养母沈绿爱与父亲挚友赵寄客的私情，但他始终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体谅三个当事人的情感需求。在青年时期，他也曾经和弟弟一样，参加到革命风潮中去，但是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使命，退而守护一家老小。我的命就是茶的命，一年年地让别人来采，一年年地发。我愿意在地上，你不要再给我插什么翅膀了——二十年前我就明白了，你替我去飞吧……”解放以后，杭嘉和以一己之力供养着自己一家、弟弟一家、妹妹一家，还先后收养了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方越、杭窑与夜生，并且像养育杭家人一样用心抚育、呵护他们的成长，丝毫没有亲疏之分。这种至诚至性的大爱让人动容。
三、和平与仁爱
在《论语·里仁》中记载孔子告诫曾子的话：“吾道一以贯之。”别的学生问曾参是什么意思。曾参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恕之道，其实质都是仁慈博爱。作品中，杭家人的那种包容和仁爱不能不让人叹服。吴升曾以卑鄙的下流手段使杭家倾家荡产，但以嘉和为首的杭家人却深深理解了吴升一生的孤独而无声地原谅了他，并且尽自己所能帮助了他的后代。小崛一郎不仅残暴地迫害过杭家，而且血腥地践踏过中国的国土，凶狠暴虐地杀戮中国的国民。但即便如此，杭家人却依然理解了这个军国主义者的痛苦，理解了这个实际上中日混血而非纯正日本人的身世悲哀。
“嘉和生性不好斗，于国事，也一向认为，兵戎相见，毕竟是权宜之际”。他不相信人会这么残忍地杀人，他甚至都不相信日本人会入侵。但是，最终的斑斑血迹让他从“和平”梦中醒来。
纵观杭嘉和艰难苦涩的一生，可见儒家思想对其影响，他的隐忍、舍己、平和都是儒家道德规范的典范，是传统文化中一个榜样式的人物。
（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 广西 桂林 541006）
关键词：《茶人三部曲》 杭嘉和 传统文化
《茶人三部曲》——《南方有嘉木》、《不夜之侯》、《筑草为城》是浙江女作家王旭峰历时十余年创作而成的史诗性长篇小说。其中，前两部获得了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整部作品中，作者描写了杭州茶叶世家杭氏家族从太平天国失败至1998年国际茶文化节在杭州召开的历史。通过忘忧茶庄的兴衰与重大历史事件的关连，刻画了杭九斋、杭天醉、杭嘉和、杭嘉平、杭嘉乔、林藕初、沈绿爱、方西泠、杭嘉草、杭寄草等数代家族成员。其中，作者的价值取向与审美理想集中体现在主人公之一——杭嘉和的身上。杭嘉和作为“五四”前出生的“新青年”，虽然接受了新思潮的洗礼，但就其性格而言，更多的还是传统文化的影响，他的行为处事处处体现了儒家文化的影响，是超越常人而更接近于完人的理想形象。他是作者心中理想的茶人，他从事着茶的事业，也经营着一方心灵的茶园；面对苦难坚韧地承受、矢志不渝地对精神世界的关注、对美好明天的向往、对国家民族和人类尊严的捍卫，对完美人性的追求……他虽然生活困苦，但却始终以一种依然恬淡的精神给家人以支撑，给世人以鼓舞。
一、谦恭克己与坚守决绝
《论语·学而》有言：“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春秋时期，子禹问孔子的学生子贡为什么孔子每到一个国家都能听到该国的政事。子贡回答他老人家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他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别人。别人自然会把政事告诉他，这是他与众不同的品德。孟子也提倡要“恭者不悔人”，所以，儒家文化强调“谦恭礼让”。在小说第二部《不夜之侯》中，小崛一郎问起杭嘉乔有关他的大哥杭嘉和时，二人有如下一段对话：
“他（杭嘉和）和人下棋，从来没有下输过”，
“他和我一样，总是赢吗？”
“不，他总是和”。“连和我这样的臭棋篓子下棋，他也总是和”。
由此，小崛马上提起了兴趣，因为作为一个中日混血的侵华先锋，在他残暴凶狠的间隙中，也有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倾心，在见惯了太多的汉奸、无耻文人之后，他反而想找一个有着中华传统风骨的人来作为自己的对手，而从棋风上他判断，杭嘉和是符合这个标准的。而从父辈起就跟随杭家的仆人“小撮着也晓得，凡事最后再加一句‘你看怎么样’，也是嘉和的风格…他是这么样的一个细心人，凡是角角落落，早就想得周全，还特别为别人的脸面着想。”小说中也曾提及“像嘉和这样的男人，如果他要做什么，也许他会做不到。然而，如果要他不做什么，他是能够做到的”。或许，正是由于他这种隐忍不发、顽强执着的韧性才能够使他带领全家老小能够经历重重磨难，却始终不被生活所压垮。
二、中庸与激烈
中和、中庸是整个儒家传统文化的精髓，强调节制、有度。虽然书中一再强调“忘忧茶庄的人，以往几乎不参加任何与孔庙有关系的活动。从嘉和的父亲杭天醉开始，对孔老夫子就一直感冒着。”但是，正如李澤厚先生所说，“不管是好是坏，是批判还是继承，孔子在塑造中国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结构上的历史地位，已是一种难以否认的客观事实”，杭嘉和作为一个接受过正统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在某种程度上，他恰恰是儒家文化的身体力行者。
中庸之道的主要原则有三条：一是慎独自修，二是忠恕宽容，三是至诚尽性。 “慎独”是慎独是儒家的一个重要概念，对于其含义，人们一般理解为“在独处无人注意时，自己的行为也要谨慎不苟”，或“在独处时能谨慎不苟”。杭嘉和在生活中注重内在自我的要求，以自己的个人力量克服内省的巨大痛苦，从而使自我得到完善，是儒家所尊崇的“圣人”的最佳注解。当他得知自己从小喜欢的日本女子羽田叶子同时也是弟弟杭嘉平的挚爱时，他对自己的感情始终三缄其口，甚至在自己与方西泠离异、而弟弟也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之后，他所做的依然只是默默但竭尽所能地帮助这个弱小的异乡女子，幸运的是他最终获得了挚爱，并相携度过晚年。为了亲人，为了家族，为了国家，他舍弃了自己作为一个人所能舍弃的一切。早在少年时期，他就无意知晓了养母沈绿爱与父亲挚友赵寄客的私情，但他始终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体谅三个当事人的情感需求。在青年时期，他也曾经和弟弟一样，参加到革命风潮中去，但是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使命，退而守护一家老小。我的命就是茶的命，一年年地让别人来采，一年年地发。我愿意在地上，你不要再给我插什么翅膀了——二十年前我就明白了，你替我去飞吧……”解放以后，杭嘉和以一己之力供养着自己一家、弟弟一家、妹妹一家，还先后收养了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方越、杭窑与夜生，并且像养育杭家人一样用心抚育、呵护他们的成长，丝毫没有亲疏之分。这种至诚至性的大爱让人动容。
三、和平与仁爱
在《论语·里仁》中记载孔子告诫曾子的话：“吾道一以贯之。”别的学生问曾参是什么意思。曾参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恕之道，其实质都是仁慈博爱。作品中，杭家人的那种包容和仁爱不能不让人叹服。吴升曾以卑鄙的下流手段使杭家倾家荡产，但以嘉和为首的杭家人却深深理解了吴升一生的孤独而无声地原谅了他，并且尽自己所能帮助了他的后代。小崛一郎不仅残暴地迫害过杭家，而且血腥地践踏过中国的国土，凶狠暴虐地杀戮中国的国民。但即便如此，杭家人却依然理解了这个军国主义者的痛苦，理解了这个实际上中日混血而非纯正日本人的身世悲哀。
“嘉和生性不好斗，于国事，也一向认为，兵戎相见，毕竟是权宜之际”。他不相信人会这么残忍地杀人，他甚至都不相信日本人会入侵。但是，最终的斑斑血迹让他从“和平”梦中醒来。
纵观杭嘉和艰难苦涩的一生，可见儒家思想对其影响，他的隐忍、舍己、平和都是儒家道德规范的典范，是传统文化中一个榜样式的人物。
（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 广西 桂林 54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