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刘晶:销毁战线上的铿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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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环抱的神秘军营,销毁弹药的高危职业,男人堆中的唯一女性——这是销毁战线上的铿锵玫瑰——刘晶的真实写照。
  从小就怀揣军人梦的她,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人生之路。从军校毕业后,刘晶放弃了留校任教和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自愿选择到偏僻的山沟里从事销毁弹药的高危工作。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与危险品打交道,常年冒着爆炸、辐射的危险。十年来,数次灼伤、晕倒、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没有让她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坚守。这个80后女孩,用她独有的方式书写着人生。凭借出色的工作,刘晶先后被表彰为全国妇女创先争优先进个人、全国三八红旗手和全军优秀共产党员。2013年“三八”妇女节前夕,刘晶被全国妇联授予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荣誉称号。
  当“花木兰”的梦想
  刘晶1983年出生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九师。刘晶的外公是一位立过战功的军人,当年随王震将军入疆,一直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工作。尽管刘晶没有见过外公的模样,但在她的成长经历中,常常听父母讲述外公不怕牺牲英勇作战、战天斗地垦荒戍边的故事。在刘晶的心目中,外公是一位大英雄。外公的故事也在刘晶的成长经历中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她幼小的心灵里,早早就有了当“花木兰”从军报国的梦想。
  2000年,解放军防化指挥工程学院计划在新疆招收一名女生。得知这个消息那一刻,刘晶感觉梦想照进了现实,从小就生根于内心的理想在这一刻开始发芽。她填写了报考志愿,想象着自己穿上军装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刘晶的心里乐开了花。
  然而她的做法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刘晶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在宠爱和呵护中长大。父母希望她能留在身边。况且部队大多生活条件艰苦,父母更希望女儿能像大多数女孩那样,从事相对轻松的工作。刘晶理解父母的顾忌和担忧,但她还是拍着胸脯对父母说:“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我不怕部队的艰苦!”
  结果,刘晶以师“女状元”的成绩考入了指挥工程学院。面对女儿优异的成绩,刘晶的父母内心很纠结,他们既为女儿的优秀感到欣慰,同时也仍然不舍得女儿就此远走。看到他们低头不语,并没有送她去入学的打算,刘晶便独自一人带着大包行李,从靠近国境线的新疆塔城辗转4400多公里来到北京报到。她也是那一年唯一没有家长陪送的女学员。
  四年军校生活,让刘晶的意志更坚强,也让她对未来的选择更加坚定了。毕业分配时,鉴于刘晶学习成绩突出,学校领导想让她留校工作,但她婉拒了校方的好意,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疼爱她的父母打来电话劝说,并告诉她已经为她在北京市区联系了一个很好的单位。但主意已定的刘晶再次对父母说了“不”。
  刘晶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一个驻扎在偏远大山深处的某装备器材仓库。报到那天,她倒了三次公交车,之后又打了一辆摩的,七弯八拐折腾了4个多小时,才找到群山环抱中的仓库,成为那里唯一的一名女军人。
  她的出现显然让战友们不太适应。以至于她头一次到食堂就餐时,战士们经过她身边时都惊讶不已。第一天出操,值班员故意让男兵们加快步伐,一口气比平时多跑了两公里。刘晶咬着牙,紧紧跟在队伍后面,反倒让一帮大男人有些难为情。仓库领导考虑她是女同志,本想安排她在机关工作,但刘晶却主动要求分在销毁站,到危险品检测销毁的一线工作。
  就在刘晶立志要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她却遭遇了情感上的重创。因为她天天与“死神”打交道,加之山区通信联络不畅,刘晶的男友渐渐对她冷淡下来,直至分手。那是一段痛苦的时光。她每天晚上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在那本就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刘晶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被抛到了世界的边缘。
  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讲,那是一段寂寞不断发酵的时光。因为刘晶刚去不久,又是位女同志,所以战友们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跟她没啥话说。上网没有条件,发短信要举着手机满院子找信号。深夜,静静的山谷里,只能听见布谷鸟的幽鸣和野狗的狂吠,让人觉得十分凄凉。山里的夜显得那么漫长。难以入睡时,刘晶只有面对着宿舍对面山梁上蜿蜒的古长城,诉说自己的心事。
  刘晶第一次休假,回到远在新疆塔城的家乡。父亲看出了女儿内心的苦闷。他没有责怪女儿当初的选择,而是带她去了家乡附近的“小白杨哨所”。那里曾诞生了著名的军旅歌曲《小白杨》。父亲说:“你看看这些从内地来边疆的同龄人,他们是不是比你还苦?”刘晶像是悟出了什么。回到单位,她开始拼命用工作来战胜孤寂。很快,刘晶从失恋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并报考了国防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
  与死神过招的“一号工位”
  2006年夏天,一项重任落到刘晶的肩上。当时仓库有个洞库存放着大量危险品,需要清理。刘晶想,其他人都没学过相关专业知识,自己责无旁贷应该承担起这个任务。所以,在安全整治动员大会上,刘晶主动请缨:“我是学核物理的,懂放射源管理,把清查整理放射源库的任务交给我吧!”
  第二天,刘晶穿着十多公斤重的防辐射服,带领两名战士,打开尘封多年的洞库,手执便携式能谱仪进入放射源库房。能谱仪上的辐射剂量率随着他们的深入越“蹿”越高,刘晶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
  放射源辐射无色无味,且不能完全隔离,一旦接触,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而辐射又往往是白血病、癌症和遗传变异等致命疾病的诱因。专业知识丰富的刘晶心里非常清楚那些无色无味的危险品对人的危害到底有多大!所以,尽管知道怎样去尽量规避危险,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种危险品,还是让她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狂跳。
  在如此紧张的情绪下,刘晶也在一瞬间产生了怀疑——自己贸然请战是不是太冲动了?但转念一想,在战友当中,她对设备和放射源性质最了解,所以这块“硬骨头”自己“啃”最合适,换了别人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想到这儿,刘晶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7天时间,他们在洞库工作40多个小时,刘晶和战友们终于摸清了所有废旧放射源的种类、掌握了各种性能数据,将4000多件危险品逐一检测、分类、包装、储存,使库房内部和四周的辐射水平降低到原来的1/4。仓库多年的安全隐患得到了彻底解决。   刘晶这几年参与销毁的废旧特殊弹药大多是上个世纪80年代生产的,很多弹药锈蚀老化、外壳变形,操作时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爆炸。每当遇到险情,她总是冲在最前面,把安全让给别人,把危险留给自己。有一次,刘晶带领战友组织某特殊弹药解体作业。作业开始不久,解体机柜内突然一声巨响,一道红光闪过,危险品发生了爆炸,滚滚浓烟瞬间弥漫开来。“你们赶快撤离!”刘晶果断按下设备上的“急停”按钮切断电源,并将未处理的危险品赶紧往室外搬,避免发生更大危险。紧接着,她一手拉开正冒着滚滚浓烟的解体机柜,一手铲起旁边的消防沙,将正在燃烧的弹药覆盖住……大约20秒钟之后,险情得到了控制。操作室的监控视频记录下了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刘晶首先保护战友的第一反应以及处理险情时的冷静与果敢,让人感动。
  一号工位,是刘晶在销毁作业线上的“战位”,负责特殊危险品的切割、解体。这是最重要、最危险、最辛苦的岗位。有人问她:“天天与危险打交道,怕不怕?”刘晶会笑着说:“和危险赛跑的诀窍是,你‘跑’得比它快!”为了“跑”得更快,刘晶将目光投向“废旧特殊危险品销毁管理信息系统”这一研究课题,加班加点进行攻关,她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跑图书馆查资料、上网学前沿知识、与战友和外区部队同行交流、向“老仓库”和“老销毁”请教,以实现销毁方案的最优选择。
  唯一的“要求”
  刘晶白天的工作是充实而愉快的,她参加销毁作业,讲课带徒弟,搞技术革新,有时还担任各种活动的讲解员,可是到了晚上,尽管部队的文体活动很丰富,但她仍常常感到孤寂。有一次,装备部首长与刘晶谈心、问她有什么要求时,刘晶脱口说出:“如果有可能,希望首长能给仓库分一个女战友来,和我做伴!”这也是刘晶提出过的唯一要求。
  而实际上,要找个学相同专业的女军人与刘晶一道工作,并不容易。所以,说出这句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后,刘晶就后悔了。
  过了一段时间,当一位机关干部向她透露“你的心愿有望实现了”的时候,刘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对那位捎来喜讯的机关干部诚恳地说:“如果只是因为我个人需要,就派个女军人来,这不是给组织出难题吗?”刘晶接着笑呵呵地说:“现在我已经走出那段寂寞像野草一样疯长的时期了。”
  的确,刘晶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时那个对着群山轻声哀叹的小女孩了。渐渐融入这座军营后,到处都能听到她银铃般爽朗的笑声。她的热情也感染着大山深处这块土地。
  正直而善良的女孩一定有人爱。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独具慧眼,他喜欢深山的宁静,崇拜与“死神”打交道的军人。他觉得,心中有大爱的人,最值得爱。他爱上了刘晶。他们的爱情最终也修成正果,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爱人的支持,给刘晶增添了更多的动力,让她眼里的一切都变得那般美好。过去,她有满满一箱裙子,却没心情穿。现在,一到节假日,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还时常和战友们一起打CS游戏、打台球、打扑克。连营区里的4条军犬,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刘晶的心态改变了,她变得更加快乐,她的快乐也感染着周围的人。但没变的,是她所在的仓库山高路远的现实。这使得她不得不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天各一方。每当来探亲的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耍时,刘晶总是趴在宿舍窗台上,偷偷地看了又看。有一次,她抱起同事的儿子,刚学说话的小家伙用稚嫩的声音脱口叫了声“妈妈”,她当场哭得泣不成声。
  有时,想一想,她觉得作为母亲,自己对孩子实在有点儿“狠”。2010年5月,刘晶所在的仓库开展单位历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危险性最高的集中销毁作业。当时正在家休产假的刘晶从战友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起了波澜:仓库专业销毁人员少、工作量大,急需人手。想到这些,刘晶待不住了,她决定提前归队参加销毁工作。她带着歉意跟爱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爱人很支持,这让刘晶非常感动。第二天,她便给5个月大的儿子断奶,将儿子送回新疆老家,让父母帮忙照看。离开老家那天,车开出好远,她似乎还能听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而孩子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更多的时间里她只能每天下班后在宿舍里通过视频与孩子“见面”。她多想亲手抱抱孩子的柔嫩的身体,亲亲他粉嫩的小脸儿,可是伸出手去,触到的却只是坚硬而冰冷的电脑显示屏。
  尽管孩子不在身边,但有了孩子之后,刘晶觉得整个人更踏实了。每次处理废旧放射源,刘晶总是让战友站在自己身后并离得尽量远些,而自己则站在最前面,用身体给他们筑起一道防护屏障。当被问到站在最前面和放射源打交道害不害怕时,刘晶笑着答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是孩子他娘了。”
  刘晶有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而她所在的一号工位只能站着操作,刘晶常常疼得额头直冒虚汗。天性好强的她一直咬牙坚持,实在扛不住了,就悄悄吃几片止痛药。每天几个小时站下来,腿经常发肿。尤其高温酷暑时节,穿着十多公斤重的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一站就是大半天,作业结束后,全身湿透、满头汗水,有时候防护靴里都能倒出汗水来。她却笑着说:“这是最好的美容减肥方法。”
  当人们在诟病“80后”的幼稚、娇惯、叛逆,感叹着80后一代是“垮掉的一代”、“自私的一代”、“最没有责任心的一代”时,这位坚强刚毅的80后女军人却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守和奉献,塑造了另一种“80后”形象。她是军营中一道美丽的风景,是大山深处一支傲然绽放的铿锵玫瑰。
  编辑/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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