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修殊途小记“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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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由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会和《雕塑》杂志社举办的全国高校毕业生优秀雕塑作品展已经走过了4个年头,伴随它一起成长的昔日懵懂的毕业生们如今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们将会透过作品向我们展示怎样一个不同寻常的自己?“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展”担负起了这项职责,循着他们的足迹,追寻他们毕业后多彩的人生。作为延续和升华,本期在“关注当下”专栏将对该网展作进一步的深度考察。特选择5位深具代表性的参展者。
  他们中有的在毕业后的重大展览中屡获奖项:有的已经跻身艺术市场,并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有的在理性思考之后又重新迈进了学院,潜心创作……,在这里,他们把毕业后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都化成字里行间,与读者们共同分享。
  生命的轮回是靠时间来刻度的,而艺术的轮回呢?我们似乎找不到惟一性的指标,但有一点不容置疑,就是离开了艺术家的艺术史我们是无法想象的,因而对艺术的关照关键在于对艺术家及其艺术作品的考察、研究。鸟瞰中国当代雕塑艺术的发展脉络,是一段伴随着一代代青年艺术家从青涩走向成熟、从单一走向多元、从保守走向开放的艺术历程,这笔宝贵的艺术资源是中国雕塑持续发展的力量源泉。正是基于如此重要的文献和实践价值,自2004年伊始“全国高校毕业生优秀雕塑专刊”出版后,2006年更是衍生出全国高校毕业生优秀雕塑作品展,众多学子以此为平台走上了艺术发展的道路。那么,今天的他们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艺术创作中又会有怎样的创新与感悟,由雕塑在线网主办的“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网展”正是对这些疑惑的梳理、总结和反思。“轨迹”不仅仅勾画了这群青年雕塑家离开校园后的艺术地图,更重要的是它作为一种值得研究的集体无意识行为,以网展的形式再次集中展示,考察他们融入社会这个大的艺术环境后呈现出的百态人生。
  “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网展”关注的艺术家多数曾经参与过由《雕塑》杂志社主办的历届毕业生优秀雕塑作品展,他们当中的大部分还在当年获得了奖项,另外他们基本集中出生在70后和80后,其中以1980年之后出生的艺术家居多。由于来自院校又年龄相仿,因此他们大多拥有相近的教育背景,接受过4到5年的专业基础造型训练,拥有扎实的基本功。
  随着中西方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等层面的互通和渗透,这群艺术家比不同时期的艺术家具有更加敏锐的艺术嗅觉和开阔的艺术视野,对各种图像元素、风格样式、观念思潮都保持着高涨的好奇心和热情,尽管就目前的现状来看,他们的作品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就长远而言,他们的创作动态是呈上升趋势的;另一方面由于与学院体系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普遍对于市场抱有一种警惕心理,在离开校园之后尽管他们的作品也不同程度的通过画廊等机构进入市场,但这并没有成为他们衡量艺术成就的标杆,而是在冷静之后,选择坚守学术。近些年,他们的佳作频频亮相干各大非商业的学术性展览,比如今年举办的第十一届全国美展中,有十儿位入选者就是参与历年毕业生雕塑展览的年轻艺术家,任艳明、王超、柳青、马文甲等还被列入获奖提名名单,可见搭建这样一个学术平台,它对于专业的良性导向在之后许多重要的展览中不断被证实,它对于繁荣雕塑发展还是具有很积极的实际意义的。
  “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网展”不仅是为了整合毕业于2004年至今的优秀毕业生的雕塑作品,更是旨在直观立体地追踪他们在中国当代艺术版图中所处的位置和艺术生存境遇。在整理统计的过程中,不难看出,大部分参展者选择了独立艺术家作为自己的职业,而其余的人也都从事着与艺术相关的工作,成为一名艺术家仍然是他们的理想。从作品的创作风格和艺术观念上来区分,他们主要分为以下几类:
  
  一类:新具像写实雕塑。
  
  这种创作风格在国内的来源可以追溯到留法、留苏的早期雕塑家,正是他们建立起来的雕塑教育体系为这种风格的延续夯实了基础。不过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审美诉求已经不能仅仅满足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雕塑本体,以及它为了美学而美学的艺术追求。具像写实的艺术技巧要面对新的课题,它的责任是随着艺术家的思维“变异”出更多与人类的感性和理性情感发生关联的“可能”。这类作品里对于社会现实的关注占有很大的比重,当然他们的作品不是简单地模仿一个现实的场景,再现生活中的若干片段,而是经过艺术加工和转译以后,把艺术家对社会生活的反思和理解用具像的手法表现出来。这种手法的优势更加易于唤起大众普遍的情感与共鸣。劣势在于有时候会致使艺术家因此而拘泥在技巧当中,过分依赖再现形象本身的“图像”含义而最终瓦解写实、具像的存在意义。当然这种所谓的优劣势不过是相对而言,具像不是专业的代名词,也不应该受到保守的牵连,它只是一种供艺术家选择的创作手段,作品的好坏关键看艺术家在驾驭这种手法形成的语言时,究竟在多大的程度和多高的水平上反映了他的创作意图。
  例如李煽峰的作品总是给人一种宏大的心理感受,这种精神层面的内涵是依靠他对造型规律出色的把握才得以体现的,作品《无间道》通过建筑性的处理手法,立体向平面的空间延展实现了对宏大气场的渲染,在对人物的塑造上手法概括,呈现粗犷之风,扭动的躯体和面部刻画将一触即发的情绪感受刻画的淋漓尽致。朱光宇的作品虽然仍然依托具像写实的手法,但他的思考和着眼点更多的倾向于对社会、环境的感受性拓展。烟囱与人的结合是他近年来创作的重要元素,作品直指对人与所处环境关系的反思。王超的作品《思愁知路——建驿思骞》采用了颇具传统意味的木作为材料,探讨了传统材料在当代雕塑创作中的沿承和拓展,作品最突出的特色就是他对于中国传统艺术中气韵自如的驾驭,从古代的人物典故人手,在纵情的材料挖掘和本体研究之间传递出浓厚的审美追求。发挥写实优势,切入对当下问题的探讨,延伸观念和思考应该是具像艺术发展的又一重要方向。
  
  二类:观念雕塑。
  
  这种创作风格表面上是对具像写实的反驳,究其实质在对艺术精神的表现上,二者的区别只在于样式、手法,它之所以为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所接受,因为它具备更大的开放性,只要运用的恰如其分,它更加便于融合更多的元素,丰富作品的内涵,进而在更高境界中突破各种异质因素的差异达成共识。观念、装置风格的作品往往由于视觉形式受到诟病,但外在形式语言的冲击力并不是这种艺术风格所追求的,它注重的是以“观念”为节点不断提出各种新的“实验”,隐藏在“实验”背后的是艺术家纠缠在一起的感性与理性的“悟”。因循此种创作方式的艺术家,往往把视点更多的投向国际舞台,他们努力的在思维上和国际的创作思维接轨,突破形式的表面文章,探讨具有深刻性的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等的命题。
  以下仅介绍其中的部分艺术家,张玮的近期作品表现出了明显的观念和装置倾向,《动物肖像系列》直陈了对现实的一种态度。作为观念艺术,社会、人类学问题在作品中的反映不言自明。他的作品在媒介形式和观念之间构建了 紧密的逻辑关系,形式“隐形”于观念之后,但它同时又作为支撑观念存在重要的依据。王浩的作品《念·生》很富有寓意性,它表达的是一种对生的焦虑和期望,物质的一切都是在以自己的速度飞速的运动着,在漫长的时间过程中生生死死循环往复。作品利用蛋型内的空间既表达母体又象征着一个牢笼,暗示在压抑中冲出束缚的勇气和摆脱牢笼的希望。钟康军的作品一直延续金属装置的风格,作品对于构图的安排、材料的运用都很考究,作品多由几件物体构成,彼此组合构建的方式体现了艺术家溶于作品之中的感受力,它更多地牵扯社会学的指向,弱化确定的观念意图,在无限可能中传递艺术家的审美情感。
  
  三类:装置和多媒体艺术。
  
  探索这类风格的艺术家在历年参展毕业生的后续创作中不是很多见。他们往往喜欢挑战艺术的极限,不断向新的空间和领域拓展,虽然作品不是很成熟,有的甚至同时跨越几种风格进行创作,但他们的实验对于美术史是有价值的,或许这种价值不应过早定性,时间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判断。
  在这种风格当中,各种手法、材料、样式都应有尽有,也不把他们作为区别艺术的指标,除了新颖的视觉呈现方式之外,这类作品的最终目的是对问题的艺术性思考和探讨。
  吴松的作品《艺术的终结》,就是针对艺术家对当代艺术的疑惑提问:当代艺术在很大的程度上拓宽了美术史的内容,作品以系列呈现的方式,把写有美术史的文字内容重复打印在一张纸上,它的行为、观念、展示形式构成作品全部,既符合当代艺术的某些规律,又质疑这种存在的可信性。
  当然从2004年至今,参与到毕业生雕塑作品展的人员众多,我们不可能在文章中一一尽其详。而“轨迹——青年雕塑家新作网展”的这次出击,旨在抛砖引玉地呈现他们的艺术现状和发展脉络。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几年潜心学院的专业同修,如今迎来多姿多彩的艺术面貌,他们在各自不同的轨道上留下了专属于个人的痕迹,为了最初那个艺术的梦想不停地前行!
  
  自塑自说
  陈松涛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在不断的摸索中思考未来,回味过去,感慨其中的苦辣酸甜。经过漫长的备考阶段,幸运的我,又重新开始了梦寐以求的研究生生活。“学生生活是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直到现在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学会细细品味眼前学习生活的点点滴滴,珍惜这三年的每一寸时光。
  说到被雕塑吸引的原因,我可能会一时语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但如果换个角度想想,雕塑跟其他种类的艺术手法有什么不同,答案似乎就很明显了。雕塑与其他艺术手法的区别,在于雕塑是立体的,有触感的,而这也恰恰是雕塑吸引我之处。作品中的每一根曲线,都是我亲手反复抚摸、感受,最终塑造成型的。而这样做出的作品,被触摸的时候,总会呈现出我在这件作品中倾注的感情、时间、精力,甚至是爱。每次在创作时我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就像在和自己的“老朋友”进行一次长时间深入的心灵上的交流一样。这种微妙的感觉,是我创作其他艺术手法的作品时未曾感受到的。
  我一直在想用一种自己的语言来表现人与自然、社会之间关系,但怎样来表现更能贴近生活突出主题却一直困扰着我。勾画了很多的草稿,最后决定,采用一位失去重心的时尚女性,一只失去生命的生物,以及支撑它们的倾斜台面,这三者之间的强烈对比来表现。这种视觉的不平衡增强了视觉感受,也能够强调作品的主题。借此观者能通过作品,领悟其中蕴含的寓意: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和谐不只是夹在个体的人与人之间,宏观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更需要和谐相处。我的作品追求的不是现象的表达,而是作品内在气质和精神性的表现。
  家园系列作品是我在研究生班的毕业创作《失衡家园》的一个主题延续。近年来,我的作品主要以生态环境与人类社会的微妙关系为切入点。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到,“非典”“禽流感”以及现在正在横行的“H1N1”都侵袭了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一切,都是人类盲目追求物质文明的结果。物质文明进步的过程中,产生了多少对人对环境有害的物质,这就像潘多拉魔盒一般,固然最终能够得到希望,但放出众多妖魔鬼怪却是无法避免的。如今,生态环境问题已经是全人类普遍关注的焦点之一,全球性的生态危机已离我们越来越近。这需要我们全人类共同去应对,共同去改善。惟有正视我们面临的危机,深入思考、同心同德、群策群力,才有希望避免各种各样的危机,缔造人类光明的未来。作为一个雕塑工作者,我同样需要承担这份责任,用雕塑这种艺术形式来呼吁每个人:从自身做起,去保护和改善我们身边的生态环境,去维护和建设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和谐家园。
  
  感悟北漂
  胡根华
  
  少年轻狂的我怀揣着对艺术的热爱与追求,来到了北京。从选择艺术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留在北京——这个全国政治文化中心。这里有着全国乃至全世界最疯狂的艺术家,最浓烈的艺术氛围与最前卫的艺术资讯。我迫不及待地投身到这艺术的队伍中去,开始了北漂的生活。
  转眼在北京已混了两年了。算是铁杆北漂一族。没有北京户口、没有亲人在身边、没有固定的住所,我们这搞艺术的更没有什么所谓正式工作,总是处在一种漂浮不定的状态。北漂的日子是漫长而孤独的,在内心深处缺少着一种心灵的安全感与归属感,漂的生活总是艰辛而不易的。虽然仍是草根一族,但还是有些北漂生活的心得,愿意写出来和大家交流分享。
  首先要有不断进取,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一些通过艰难的人生历程所锻炼出来的优秀品质和经验在学校里面是学不到的,包括和贩夫走卒的交流体验、包括对政治、艺术界事件的个人模拟分析、包括对自然万物的细微观察,都是不断提升自我的途径。
  其次要能人乡随俗,尤其要能和当地人融洽相处,不能有地域的歧视感和大城市的优越感。北京人有很多优秀的品质:热情、大方、幽默等。幽默的言语中总是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人与人之间只要互相尊重、诚信待人,都是能和睦相处的。我们生活在北京,就更应该以宽广的心胸、平和的心态去融入这个城市。
  然后要有人脉积累能力,这要用你的真诚去编织你的人脉网络,不要歧视任何人,要与不同领域,不同行业,不同阶层的朋友交往。经常思考我在寻求他人支持的同时,又会为他人带来何种实质性的帮助,必须要有长期的对人脉的关注与维持,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还要有规划,不浑浑噩噩,不随波逐流,有坚定的目标及明确的方向、严格有序的生活和工作状态,要能提高与克服自身的缺点。当然身体的保养也是相当重要的,俗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于自己的身体要定期检查。飘泊注定辛苦,所以要勤于锻炼,注意调养。
  不能忽视一线工作能力,要懂得“一线”推广和宣传自己。搞艺术的往往缺少这一点,以为窝在家做作品就可以了,等着有人来发现你,要想成功是很难的。 其实“一线”工作是最能锻炼人的,意识、礼仪、技巧、经验、气度还是心理都会对你有着重要的锻炼价值。
  而且要能随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北漂的生活是酸甜苦辣,坎坎坷坷的,有着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最多的就是迷茫和孤独,要学会释放压力,保持好心态。比如玩玩球,和朋友聊聊天,都可以舒缓心情。
  最后我想说,虽然有这么多不易和困难,但为了更好的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梦想,所有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若干年后,我想不管你成功与否,当你回首这段往事,那北漂的日子,一定能使你感慨万千,也一定能使你的生命更加丰富和精彩。
  
  离去“象牙塔”
  马文甲
  
  时间过得总比想象的快,但凡在生命的轨迹中进行到下一个阶段,所面临的困难总会使人感到不适。此间,若非早有准备肯定会在征程中迷失。当“艺术”离开“象牙塔”的时候尤其会这样。
  离开学院时间不长,但身份上已经与学院再无瓜葛,卸掉了“名头庇护”的自己只能勇敢地以实际思考和智慧站立在这个世界上。如何将之前积累的技术与现在的思维水平对接是最实际的关乎个体艺术成长的问题。而实际上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充满荆棘的。之前的知识因无法解决现有的问题常使我感到迷茫。如果说艺术是绝对自由的,那么是否就等于说教育是无用的?如果说艺术是有规律的,那是不是说艺术是—个发现而非创造的机械过程?
  如同这般疑问还有许多:观念的重视是不是说明艺术家要首先是哲学家和思想家?新材料、新媒体的运用是不是说明了艺术对于科技的屈服?当下生活的关注会不会使艺术执着于现象本身而难求生存之本质?艺术家还是一支纯粹的有着所谓专业素质和职业技能的队伍么?当代艺术如不被大多数当代人所解读,成为精英文化,那还是当代艺术么?
  在学期间的紧锣密鼓的学习都没能得到关于此等问题的答案,尽管师辈们经常这样教育我们:“修养上去了,问题就解决了。”
  可惜,“修养”实际上是复杂的,做得好艺术未必有修养,某人修养高深也得看是怎样的修养。在一种层面上修养等同于经验,经验多了呈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自然巧妙,但这种修养却容易诱发模式化和套路化的墨守成规的局面,于是修养变成了负担。还有一种修养就是借“他山之石以攻玉”,将本领域外的观点和技术带来对本领域产生改变和影响,或出现玄之又玄的效果,这种现象是两性的,要看带来的东西是否是精华和如何与本领域结合,但容易带来投机。再有一种修养是本身才华的诱发机制,通过经历和阅读吸收使得自身能量得到充分的无局限的释放,这种作用要不是有天赋的人是无法发挥效用的。所谓博闻强记也会产生至少以上三种的效果。
  这样一说问题似乎就变得复杂得多,归结为一点就是:基本功训练在现阶段的学院教育中是不够完善的。它没有完成由基础到创作的对接。在套路化的教会了“做”的同时却没有给出一个“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我个人认为混沌的认识误区要比技术的拙劣更加有害于艺术的成长。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一生为之奋斗的东西是错误的,尽管艺术不讲究对与错。而艺术的最大悲哀是一直在复制别人,尽管别人再伟大也与自己无关。
  不能够说艺术中没有极大的认识误区,举一个例子:现在雕塑创作中,几乎所有形式的向传统资源借鉴的创作方法都是在从古代具体的理论片段、词句意境、笔墨线条、传统器物和纹样等等中寻求出路。雕塑所面临的所谓传统资源均是其他的艺术形式,这就将雕塑纳入到二流的艺术形式中。中国古代雕塑为什么不是这样做?中国传统艺术本质上是不是重视雕塑感?
  总的来说,离开学院留下的问题似乎比所收获得更多,或者说思想的负担要多于技术娴熟所带来的安全感。因为所面临的问题更加实际和特殊化,如果没有清晰的思路和冷静的思考,接踵而来的问题会成为新的前进方向和思考要点的绊脚石。反之,这些问题又为艺术的成熟开辟了新的路径。现有的信息资源和网络式的信息的流量加速,数量巨大,这些都会在某种程度上使我们的思考受到干扰,人们在没有时间完成对于信息的筛选整理的情况下就要马上做出判断。在我们收获信息颇多的同时却遮蔽了我们真正的理解力和学习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提高警惕在征程中寻找真正的自我和属于自己的艺术表达形式。在此我没有及时的感慨和激情的感悟,因为确实面临着的状况带给我们的是焦虑而不是别的。当郁闷成为习惯,焦虑经常光临时,人若非有坚定的哲学信仰,是很难维持有序的精神生活的。生活于我本是这样,那么艺术亦应与我同担当。
  
  材料对我说
  王 超
  
  2007年的夏天,我完成了大学学业,特别是看完毕业生展览后,有些迷惑了,毕业路上的我在雕塑的道路上迷失方向,毕业生展览给我开拓了思维路线,不过这同时也使我不知所措,能表现的东西很多,好玩儿的,有意思的,不过这个念头瞬间在我的脑中消失,因为哗众取宠并不能在雕塑的道路上有什么造诣,是不是应该确立下自己的研究方向和主题呢?恰巧我所研究关于丝绸之路母题的艺术转换又断了线,无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手法的方面,无从着手,思来想去主要问题有两个。
  首先,我对这段历史的确很不了解,丝路的起源在哪里?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路线?有哪些人为此做出过贡献?丝路是什么时候开始至什么时期结束消亡的?消亡的原因又是什么?带着诸多的疑问,我写下了研究生三年的学习计划。
  其次是从个人手头功夫上讲《思愁知路》之所以能创作出来是因为简洁的形式感,粗犷的材料语言,形象的统一性。在我看来,并没有很准确的表达主题,所以进一步对材料的认知和理解就成为首当其冲的重要任务,我同样将它们载人计划之内。
  接下来的日子,我决定解决材料属性的认识以及怎样合理发挥运用的问题。为了解决材料的问题,我必须每天跑材料市场、废品收购站、报废车厂、木材厂,去接触和寻觅材料,当我第一眼看到一个被拆解的东方红老式推土机的承重轮臂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材料真的太生动了,它比任何手工打造的东西都巧妙,外形与牛头极其吻合,岁月在它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划痕,漆黑的油污仿佛血液般沾满泥土,隐隐还透着几点腥红,在废旧的铁堆中犹如犁过地的老黄牛被人宰割了,但牛头却“自留”在风中,此时的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冲动,我要让这个老功臣复活。然而复活是需要动力的,所以我找到了发动机机体,象征动力的核心有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让它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世人呢?是质疑?是困惑?还是反抗呢?一时间我思考不通,决定先买下来,从长计议。导师的启发,给予了我方向上新的指引,决定还是以牛的本性,憨厚忠诚倔强为基础,着重突出沉重的背负感,所以开始对着材料画草稿,顺从材料的意愿创作一个雕塑,经过一个半月的疯狂油锯、电焊,《丑牛》诞生了。看似比较硕大的牛翘着倔强的尾巴,紧靠着小铁牛,相依而生。这件作品参加了“中国姿态——首届中国雕塑大展”并获评委提名奖,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在雕塑中铁的部分很 多是由农机具构成的,倔强的牛尾就是犁的犁身组成的,甚至简单的“犁”宇里都包含牛。我认为牛与土地、树木是联系在一起的,材料与材料之间的自然属性、功能属性、精神属性是有联系的,材料与材料之间不是简单的堆砌,而是灵魂的链接,但首先你必须做到你的确对材料是有感觉、感情的。“工业时代对家园的记忆,金属与木材的组合,坚硬与温暖的对比,让我们在反差中反思。”有了这样的评价,我认为我的《丑牛》比《思愁知路》的材料语言运用得更娴熟了。
  之后的一年里,我通过对历史的了解和对外围知识的渗透,更加深刻地理解丝绸之路在中国历史的重要性,张骞的通西域,霍去病的骠骑骁勇,白屿寺,玄奘,以及中国佛教传入都与丝路紧密相连。此时,我觉得要表达的东西、值得挖掘的故事很多,再多的想法也须得一个一个的实现。《思愁知路—建驿思骞》是我的新作品,材料的使用很简单,和我以往的作品一样沉重,背负历史,表现挣脱向上的勇气,有一种惜别的升华,我要表达的不只是思念、感激张骞,也包含看待中外文化时我们不能见异思迁,因为丝路文化精神和对待中外文明的态度同样值得我们学习。
  关于“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的问题,我更喜欢思考前者,因为知道从何而来,就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了,问题的解决往往需要向历史求教。创作上有主题时我喜欢问历史,没主题时我更喜欢问材料,听听它的意思,当我看到材料时会问:“你想成为什么啊?”它则会摆出各种姿态,变换各种颜色来引导你的思维达到它的所想,而我们要做的便是把志同道合的材料汇集、联接、切割,因材施用即是。
  踏上材料语言的征程,发觉前行的路还有很长,需要研究和认识的问题有很多,所以一直在这条路上努力执着地行进。路遥无期,行疆无界,这便是我走的路。
  
  我简单,我快乐
  郭建永
  
  从小就渴望自己成为一个艺术家,自由地创作,自由地生活。怀揣这样的梦想,经过数年辛苦,我终于如愿进入美院这个艺术殿堂。大学期间,我终日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天天为创作费尽心机,甚至一连几天通宵达旦。还记得毕业离校时,作品拉了满满一卡车,当时的我充满了成就感。
  毕业后的生活并非尽如人愿,开始,我找到一份在公司的工作,主要是设计景观,放大工程雕塑,不过这份工作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艺术成就感,也没有空间和余地发挥我自己的想法。逐渐的,我感觉自己成了挣钱的工具,当时的心情可以说十分沮丧。于是我决定辞职考研,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的研究生。三年的学习时光,我不敢怠懈,抓紧一切的时间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创作中我不断思考着自己的艺术创作思路和手法,为找到一种语言形式来展现自己的内心。苦苦探索,直到硕士毕业,我才渐渐理清思路,心中的执着有了一丝微光。
  现在的我已经是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的一名教师,从学生到老师,感觉责任心倍增:面对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学生,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他们的人生梦想也成了我的梦想。和学生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一起成长,共同面对困惑。难忘的心路历程,体味到了不少新的想法和新的思路,也激发了我的创作激情。生活变得有条不紊,白天我忙于教学,晚上回到工作室就创作至深夜。虽然表面上看工作和创作是矛盾的,因为需处理许多事务,这势必会占用很多创作的时间,但我也学会了调适自己,在于杂事的时候,我把它看作是创作灵感的源泉和养料。事实确实是这样,各种感觉都是汇成创作激情的因素。
  作品需要市场,随着价格的起伏变化,什么样的作品卖得好,什么样的作品当下走俏,常常影响到艺术家的创作状态。特别是年轻的艺术家,根基不厚,经济能力比较薄弱,而创作需要不少经费。就像当年的我,从央美毕业后,凭着一股创作冲动,把多年来的创作手稿做成了作品。毫无疑问,创作的过程是愉快的,但问题也随之出现,那批作品共花费几十万元,虽然大部分是工厂垫资加工而成,但我也为此欠下了不少经济账。就这样,我不得不开始考虑和画廊合作。抱着种种想法也接触了一些画廊,主要是以代理我的作品的方式合作,最初每每有买主看中我的作品,和画廊讨价还价时,画廊便和我尚讨“打折”出售。的确,那时的我是需要钱来维持创作的,于是作品往往真的成了便宜“商品”,那种感觉一度让我很委屈。但这或许是每一个年轻艺术家进入市场所必须经历的阶段吧。此时的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作品不能太市场化,不要和钱挂起钩来,应该尊重自己的创作品味,不要跟着市场走”。
  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中国艺术市场还是相当无序和混乱的,缺乏正确的引导,这些对青年艺术家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他们被市场的波浪推得忽高忽低,常常迷失方向。但是他们又逃离不开市场,毕竟艺术最终还是在接受过程中才能实现自身的价值。我在这场浪潮中常常被淹水,困顿之极,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对创作的执着。我安心做自己的作品,展现真实的自我,不管市场看不看好,我得旨先看得上自己的作品,从不故意迎合市场占创作。在嘈杂的市场环境中,保持平和的心态是何等的难得,特别是抵制金钱的诱惑,坚守自己的艺术准则,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贪图一时的小利,市场只能左右我作品的价格,却左右不了我创作的认真态度。作品代表我的心声,在作品上,不说假话,感动自己,也感动他人。我很欣慰,自己是个艺术家,尽管是个名头不大的艺术家。我安心地做自己的事,单纯的生活,单纯的性格也铸就了我作品的单纯。
  艺术创作,需要艺术家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每时每刻都孕育灵感,将一生奉献于艺术。现在的我简单,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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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方迎忠 郑洁 rwzkphotos@vip.163.com  上午7点多,天阴沉沉的,风很大。远远地就能听到塔山顶上那几座新建的风电塔转得呼呼响。“这么大风……”估摸着今天也许会来场大雨,塔子沟村的陈芳扛上锄头,背上玉米种就上山了。下午5点,她已经把自家位于风电塔下的一亩多玉米地翻了一遍,大的碎石也清理干净了,云却散了,眼前的四座风电塔的大叶扇也停止了转动。    “又白等了!”陈芳叹了口气
不妨把这部纪录片看成是一位柔道黑带六段跟一位国际政治学博士的过招  编辑 翁倩 rwzkhouchuang@126.com  8月1日,我再次打开中文视频网站上的《普京访谈录》,发现播放次数是1.1亿。这部4小时纪录片6月12日在美国电视台首播,随后是俄罗斯、法国……相信有数亿人观看了它。    2015年7月到2017年2月间,奥利佛·斯通三次飞越太平洋,跟普京面谈十多次,完成了这部文献式纪录片
父亲老了。在我的记忆之中,他似乎从未年轻过。  他大半辈子,只为扮演两个角色,在奶奶面前是儿子,  在我们兄妹三人面前是父亲    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  ——白居易  父亲诞于农历二月初二,故乡流传俗谚:“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故父亲的名讳有一个“龙”字。今年此日,恰是父亲60岁寿辰。他早早就说,你们兄妹日子过得都不易,不要庆寿了。家里大小
2012年1月的最后一天,北京还没有度过这几年中最寒冷的冬天。下午接到电话,来自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他平静地告诉我:“我们的导师李斯颐走了。”  在办公室里半天没愣过神来。就在半个月前,我还曾和李老师小坐,一则为了提前给他拜年,二则为了庆祝他的研究员职称终于通过。作为社科院新闻所内公认最严谨、优秀的学者之一,由于各种原因,他的职称一直未得转正。他的猝然去世,令这一迟到的好消息也未能实现。所里一位资
离我们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雄鸡山,山谷里有一个天然水库,叫雄鸡潭。那里水草豐泽,鱼肥虾壮,是个持竿垂钓的好去处。   这天,我和老夏在家里闷得慌,相约一起去雄鸡潭钓鱼。我俩刚撒好钓窝,就听见平静的水面上“哗啦”一声响,一根尼龙线拉着一条大草鱼浮出水面,接着一只抄网从水下斜伸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将鱼抄住。我和老夏看得出神,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我们这才注意到,离我们数丈之遥的树荫下,还坐着一位头
生活困境,子女关系,老友引荐,甚至行骗者“个人魅力”,都一步步把老人推向了骗局  腾讯新闻《活着》栏目  编辑 周建平 rwzkjpz@163.com  水盆上浮着一层死苍蝇,兩厘米厚,曾文蓉一天要清倒好几盆。白天屋里苍蝇绿头飞窜,子弹一样砸脸上。夜里闭了眼,密集“的嗡嗡”声中,曾文蓉也能感觉到苍蝇触角在脸上的清晰划动。2015年12月,吴晗(化名)踏入了“以房养老”骗局的圈套,糊涂地签署了房屋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