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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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巧猝不及防地被飞驰而过的轿车甩了一身泥点子的时候,她正拎着一堆年货在站台上翘首客车开来的方向。同时被甩到泥点子的还有不少等车的乘客,纷纷怒斥着,都是本地口音,坐地户的底气将声调拔得格外高亢,阿巧听着疏远,尽管她是最严重的受害者也没有同声抱怨,悄悄退到后边一些,算是自保。
   原本大雪封路,不该有水的,许是哪里的管道冻裂了,溢出这些水来,似乎还有些温度,融了不少冰雪,流的路边都是,脏兮兮一片泥泞。阿巧有些心疼地看着脚上的鞋子——一周前买的,加棉的高帮运动鞋,大红色,很符合过年的喜庆,更遂心的是专柜断码清仓价,才70块钱。第一次穿就被泥点子弄脏了,实在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归乡路原本就风尘仆仆,谁能保证这双崭新的鞋子就一定能保持一尘不染地到家呢?倒是手中的几个袋子,都肩负着保护年货的使命,袋子上的LOGO既是包装又是面子,脏污不得。阿巧掏出手纸,小心地揩净袋子上的泥点。泥点子实在太多了,耗费了不少手纸。这些纸是浴池老板娘给她的。阿巧出门时跟老板娘要几截手纸,说是备用擦鼻子。老板娘说你这么远的路多带点备着吧,就把手头一整卷都塞给了她。阿巧感激地说阿嫂你总这么照顾我……
   老板娘的确很照顾阿巧。汤泉浴池总共五个搓澡工,只有阿巧得到了包吃住的待遇,工友们每每提出抗议的时候,老板娘就说:“你们莫要跟阿巧争,她有两个娃要养,男人残疾,老家又远,你们就算争来可安心?”此话一出,大家的眼光里便多出一份怜悯,也就没人再争了。阿巧知恩图报努力干活,平时除了服务客人,她还自觉兼职保洁工。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只要阿巧在,浴池上上下下永远干净整齐。老板娘懂阿巧的不易,几天前便提出给她放假。阿巧算是老员工了,深知年三十之前这几天顾客最多,一是怕缺人手,二是加班费很是可观,毕竟出来打工,钱很重要。阿巧决定跟往年一样,年三十上午坐长途车走,既能及时到家,又能错开最高峰的时段。阿巧坚信年三十的旅客不会太多,也就没有从长途汽车始发站坐车,选择了离浴池最近的车站,这是秦市直达黑牯岭客车的必经之路,肯定等得到。
   几辆市内公交停过之后,站台上的人少了大半。阿巧频繁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因为冷,不停地跺脚,数九的天,阳光再灿烂也是冷的。客车依然没有影子。看来,一天一夜的大雪之后,长途客车果然晚点了。她把手中的各種袋子靠在栏杆上,活动活动酸麻的胳膊。
   这是年前最后一班客车,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了,上午九点半车站始发,下午四点到达黑牯岭县城,再转搭三轮出租,十几分钟就能赶到七里河村的老家,若能再幸运点的话,赶在天黑之前就能给家人包上一大锅年夜饺子。可眼下都十点了,就算路面再不畅,这个时间也该到了。——不会停发了吧?阿巧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因天气封闭高速路是经常的事,因路面冰雪停发长途客车也不是没可能。她想到这个,马上掏出手机辗转联系车站。很不巧,车站的座机占线,一直占线。阿巧沮丧地挂断手机。正在这时,视线里开过来一趟客车,应该就是了!阿巧激动得想哭。她装好手机,拎起那些袋子,迎到路上。客车越来越近,前挡玻璃上朱红大字的终点站也逐渐清晰:江城。居然不是黑牯岭!阿巧心凉了大半,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客车减速,售票员冲着人群喊着:“江城!江城!最后一班了!年前最后一班——”
   阿巧挤上前问了一声:“师傅,到黑牯岭的高客发车了么?”对方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有,只顾大声喊着:“最后一班啊!最后一班!道不好走,别的车都不发了!”阿巧提高了声调问:“我去黑牯岭!还有没有车?”对方干脆地答着:“没有了!没有了!这么大雪车都不发了!”居然没车了!就是说错过这班车,今天就回不去了!来不及多想,阿巧心一横,提着行李抢上了车。
   家在黑牯岭的阿巧上了去江城的车。江城和黑牯岭是临县,相对于更加遥远的秦市来说,江城几乎就是故乡了。阿巧认为,只要到了江城,回家就不难了。
   车厢里格外拥挤,年底了,奔波在外的游子恨不得把一年的收成都随身携带,高高垛起的行李快要挡住司机的视线了。阿巧一看这架势,索性把随身的行李全部搂在胸前,一只双肩行李包外加五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是给家人的过年礼物:不二家糖果礼盒、婆婆和丈夫的毛衣、儿子的书包、女儿的裙子。出来买年货那天正好遇上商场的童装换季清仓,折扣很低,看这件裙子质地不错、大小合适就买了,买回去才意识到是春秋款的,这大冬天的根本穿不出去。想到孩子不免会失望,阿巧心里格外难过,把装裙子的袋子紧紧搂着,像是要用身体的温度让裙子变得暖和些。
   冰雪铺路,客车在国道上开得很谨慎,200公里的路程走了3个小时还不到一半,挨不住寂寞的男人们开始抽烟了,车厢内空气本就混沌,如此一来更加污浊。阿巧的胃里一阵阵恶心,用手套捂住鼻子,微闭着眼,努力温习着记忆里的老家片段:此时已经时过晌午,驼背的婆母一定正劝着两个孙儿午睡:“快睡吧快睡吧,一觉醒来你们的妈就回来了!”瘸腿的丈夫此时应该坐在地窖旁剥着白菜,帮子喂鸡,菜心留着包饺子。过年的猪肉一定又是大鹏给的。大鹏是阿巧的同学,从十六岁就辍学跟着舅舅做了屠夫,阿巧说他天天一身肉腥味,爱面子的大鹏只要一离开肉案就洗头洗澡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阿巧面前,嬉皮笑脸地说:“你再闻闻,这回肯定没有肉腥味了!”
   家里准备年夜饺子的材料已经快准备好了:面和好在盆里饧着,白菜剥去菜帮被切得细细的,盛在一个明晃晃的不锈钢大盆里,五花肉也切得细细的,拿花生油和生抽混上葱姜拌匀了,丈夫心细,往往还要撒上一撮白胡椒……
   冬季的太阳格外吝啬,刚过了晌午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要收敛光芒。江城到了,阿巧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先是问了售票处:有没有去黑牯岭的车?对方答得很干脆:没有!阿巧不死心,在车站附近转了一圈,侥幸地想:万一有跑个体运输的小中巴呢!然而结果令她失望,莫说小中巴,连掉了排气管子的黑出租也不愿在这冰天雪地跑那么远的地方。阿巧犯了愁:难不成,回家的三十多里路,她真得走回去了?她望着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马路,眼睛一阵发酸。    这时候,红光一闪,一辆三轮车开过来,吸引了阿巧的注意:全封闭式的车厢喷着鲜亮的红漆,想必是经过修车铺改装的,这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的载客三轮车,与众不同的是,三个轮子上都挂着防滑链:拇指粗的铁链子一丝不苟地缠绕在胶胎轮子上,有点滑稽,却又显得那么庄重。
   阿巧心里一阵“峰回路转”般的狂喜,追上去问道:“师傅!七里河去吗?”
   开车人扭过头来,一张藏在狗皮帽子下的沟沟壑壑的脸,用一种高亢的嗓音问道:“去哪儿?”
   “黑牯岭七里河村!”
   老人干脆地一摆手:“上车!
   阿巧兴冲冲拎着行李坐上了三轮:“下大雪没有直达的车,我只能坐到江城……”
   手机响了,是家里。丈夫问她到哪了?阿巧用轻快的语气说:“到江城了,一会儿就能到家!”
   “那好,肉馅都准备好了,等你回来包饺子!”
   “好!”阿巧一边挂了电话,一边探头问车主,“师傅,到七里河多少钱?”她盘算着:以往除夕这天从黑牯岭县城长途车站到七里河十块钱,如此算来从江城到七里河大概三十差不多,冰雪道再加十块!阿巧心想:若是要五十也认了,谁叫这天儿车少咱又归心似箭呢!
   “七里河呀,给三十吧!”老人爽快地说。
   阿巧心下叹道:实在价!
   可不等阿巧有所表示,老人又说,“大妹子,反正天还早,咱从火车站过一下,兴许还能拉上人……”
   “还要去火车站?”阿巧顿时着急了,尽管这长途客车站离火车站不远,但火车到站一列接一列,等到几点是个头儿?她理解车主希望多拉几个人的想法,可眼下自己本来就比预计的时间回家晚了,一大家子眼巴眼望地等着自己呢,再晚可不行。她央求着:“师傅,我得赶时间回家,您能不能先送我?我多加钱,四十中不?”
   老人摆摆手:“不是钱的事……”
   “五十!我给五十!”阿巧急急地表态,并晓之以理,“三十里地,五十块,今儿您就算只拉这一趟都划算!”
   “大妹子,真不是钱的事——”老人并没有被她连续加价所动摇,也没有多解释。
   “师傅,停车!我下车!”阿巧心一横,赌气道,“不坐了,大不了走回去!”
   “七里河,還有三十多里地呢,你这么走能走到黑,等到家饺子都凉了!”老人试图挽留,“这趟火车马上该到了,也就十几分钟,最多也超不过半个小时,咱们一起走,行不?”
   “我真的很着急回去,家里还等着我包饺子呢,”阿巧做着最后的争取,“您就送我一趟,大过年的,您也早点回家不好么?”
   老人很坚定地摇摇头,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你要实在不想等我也不勉强,那你就先走吧,这冰雪道小心点靠边走!”
   老人这举动让阿巧有点意外,很不符合她以往的经验。“放着钱不赚!这老头太死脑筋了!”阿巧忿忿地想,“他肯定得后悔!” 不管怎样,话已出口,她只好提着行李下了车。
   阿巧站在路边给家里打了电话:“路不好走,汽车一点点地蹭,肯定要晚点,饺子嘛,你先包着,早点下锅,别饿着!还有,记得把电视提前打开,今儿好节目肯定会很多……”阿巧丝毫没提及自己的窘境,潦草地做着安排。丈夫也没多问,乐呵呵地应着。连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若听了实情也帮不上忙还干着急,何必?挂了电话,阿巧把背包紧了紧,拎好袋子,沿着马路牙子,向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大雪覆盖的马路格外冷清,红色三轮车早已不见了踪影。阿巧望着脚下匆匆向后退去的冰雪路,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一米、两米……十里地算什么?三十里又算什么?我一步一步,多远也能把你量完!”
   一拨返乡的摩托从阿巧身边驶过,摩托上往往坐两个人外加一大堆鼓鼓囊囊的行李,小山一般,超负荷的轮子“咯吱吱”地咬碎冻上冰碴的马路,在引擎“突突”的催促下向着家的方向急速奔去。在这支返乡队伍的鼓舞下,阿巧的脚步也加快了。
   此时此刻,脚踩上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更衬托了乡野村路的单调和空旷。突然,一阵农用车的声音从身后由远及近,临近阿巧身边时速度减慢了,随风传来依旧是那苍老高亢的声音:“大妹子,上来吧!我捎你到七里河!”
   还是那辆红色三轮车!阿巧心里余怨未消,本打算不予搭理,可距离家还有很远的路,不理会似乎就显得故意较劲了,她阿巧才没那么小气,一不做二不休,拎着行李上了车。车里果然坐了一位年轻人,身侧挤着一只黑色拉杆箱,看样子像是放假的学生。“看来跑了趟火车站,果然不虚此行!”阿巧默默想着。
   阿巧坐稳了才惊讶地发现在车棚的角落竟然亮着一台“小太阳”!正冲着乘客座位的方向散发着橘红的光,尽管在这冰天雪地里,这点热量微乎其微,却足以令阿巧从心里到身外涌起一阵暖意:车主还挺周到!
   “师傅,到七里河多少钱呢?”阿巧又问了一遍,她觉得,自己走了七八里路,车费应该会少些。
   “咳,看着给吧!”老人依旧爽快。
   “看着给?”阿巧一下心里没了底,思忖着,“莫不是刚才我胡乱涨价让他觉得我人傻钱多?此时若给少了显得我小气记仇,若给多了我也不是冤大头啊!!”
   阿巧心算了下路程,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说了个价:“二十五!行就行,不行我也没有更多了!”
   车主没吭声,阿巧当他同意了,于是翻兜掏钱。奇怪!原本装着几十块零钱的左右两个兜皆是空空如也,阿巧一阵心慌,回忆了一路上的所有的细节,最大可能就是在长途客车上被“顺”出去了,零钱虽然不多,但对于阿巧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比如可以应付到家的车费。虽然心疼,但一码归一码,搭了人家的车,车费不能不给。她摸了摸棉袄内层,一叠厚厚纸币硬硬的还在,她心里踏实了,可当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面,翻出衣服内层的钱,还是很难为情,尤其还数额比较大,万一有人起了歹心,一年的心血岂不遭殃?    阿巧纠结了好一阵,问:“师傅,车费我用微信转给你吧?”
   老人一笑:“我这么大岁数了,哪會用啥微信啊!有零钱你就给几块,没有就算了吧!”
   阿巧在车厢内搜寻了好一阵,的确没发现微信支付的二维码。
   “我不能白坐您的车!”阿巧边说边用袋子挡着,悄悄把手伸进衣服里,试图抽出纸币,“我给您找现金,一百能找开吗?”
   “没零钱就算了吧,我给你捎回去就完了!”老人很自然地说着。
   “可不行!”阿巧的手腕继续努力着,“您靠这个营生呢!”
   “营生也不差你这俩钱儿!反正我顺路,拉你一趟,也不费事!”
   “顺路?”阿巧忍不住问道,“师傅您是哪里人?”
   “我啊,我棘水庄的!”
   阿巧心里轻轻一振,棘水庄?同属黑牯岭县,距离七里河有五六里地。她对这个村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那年的车祸,四年前的大年二十九,丈夫搭便车返乡,11个人挤在一个7座面包车里,半路出了车祸,一车人不同程度全伤了,伤最重的那个还没到医院就断了气,那个人就是棘水庄的。丈夫出院以后尽管左腿永远伸不直了,但是毕竟人活得全须全尾,她很知足,最艰难日子里,任凭身边多少人劝,也从未动过离开的心思,按照医生教授的方法,努力给丈夫做着复健。大概正是基于这一点,大鹏在夫妻二人面前拍着胸脯说:“阿巧我佩服你仗义,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让你比低了,咱们乡里乡亲又都是同学,我没有别的本事,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往后过年过节,你家的猪肉我大鹏就全包了……”
   想起这些往事,阿巧心下一阵酸楚又一阵感动,忍不住道:“师傅,咱们是老乡呢!”
   “那可不!正经老乡呢!”老人似乎很认可这个关系。
   虽说是老乡,可大过年的跑这么远的路不要钱,阿巧心里一百个不落忍,她终于抽出了一张百元钞,递过去:“我实在没零钱,您帮忙找开吧!”
   老人瞅了一眼红票子,说:“大妹子,你快收起来吧,真不要钱了!”
   “师傅,今儿这大雪天能搭上您这车我就是幸运,您可别说不要钱的话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快拿着!”
   老人坚持着:“真不用,没有你我也得走这些路!”
   阿巧只好讪讪地缩回了捏着钱的手,瞅了瞅对面的年轻人,把钱向他一递:“小兄弟,你能帮我找开不?”
   对面这位始终沉默的年轻人终于开口了:“大姐,祥叔说不要了您就拿着吧,他干这行,也不是为了挣钱!”
   “听起来他们很熟悉,难道是亲戚?”阿巧一愣,心里想着,“不是为了挣钱,这大过年的在这冰天雪地里跑啥?”
   年轻人似乎看出来她的疑问,解释道:“祥叔的三轮车就是为打不到出租的老乡准备的!”
   这时车主接上了他们的话茬:“咳,我看过年过节的,在外打工的人们都回来,出租车有时候就不够使,车主们还想多挣钱,往往就超载,超载就容易出事儿,我就整了个三轮车,也不跟人家抢客人,也不图钱多钱少,我这车别看小,速度比不上汽车,可绝对安全,我管保平平安安地把你们都送到家……”
   “哦!”阿巧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年轻人幽幽地说:“大姐,你可能也听说过四年前南寨桥的车祸吧?祥叔的大儿子小争……”他的声音低下去,双手搓了把脸,顿了顿,继续说,“小争和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家比较偏远,也不通公交车,从那以后,每到过年我回来,祥叔总会把我从火车站平安接到家,你觉得,他是为了钱吗?”
   阿巧的心微微震荡着,身体里那股暖意在全身徐徐扩散蔓延,一点一点,直通神经末梢,连眼底都热乎起来了。这车轮上的防滑链、车厢里小太阳,并不仅仅是车主对乘客的周到服务,更是一份平安的保证和希冀!阿巧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棉衣里又悄悄抻出一张百元纸币,连同手里的那张,准备下车时塞给这位年轻人,托他转交给“祥叔”,不是车费,而是聊表心意,如果他不要,她就告诉他:她的家人当年也在南寨桥翻倒的那辆面包车上。
   夜幕还未拉严,迎新的鞭炮便迫不及待地冲上云霄。阿巧透过玻璃车窗望向远处的夜空,村子上空接二连三地绽出了朵朵礼花,形状各异,五彩缤纷,就像深蓝色缎底上绣出妆花的云锦。
   七里河村的路标近在眼前了,村口的冰雪路面像镜子一样光滑,三轮车稳稳地向前驶去。阿巧觉得身体飘了起来,像云朵一般轻飘飘的,透过灰蒙蒙的天际,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女儿穿着她新买的小裙子对着镜子扭呀扭的,儿子背着新书包从堂屋到里屋蹦来跳去不停地穿梭,白菜猪肉陷的饺子香气随着蒸汽从大锅里溢出来,玻璃窗上映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和家人们的笑脸,鞭炮声更密集了……
  责任编辑/文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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