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梦魇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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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05年的最后一月,我开始若有所失的怀念和沉寂。
  为我在不知不觉间便已有了值得怀念和沉寂的资本。
  这些彰示着我的衰老,我想。
  
  夜开始散场,华丽上演,宛若封闭的伤口一点点地疼痛。
  一直是很矛盾的孩子。我这个样子对自己解释。
  鹏克总是有些嘲笑地看着我说,你已经不再是孩子,苍老到没有了笑容。
  在他每次的话音刚毕的间隙,我都会听到一串莫名的声音,清脆,破碎。
  人在伤心的时候,心真的就会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的声音。
  是的。20岁,我老了。
  
  轰然苍老,在一朵花凋谢的时间里。
  在经年之中,我的心里已经盛下了一个目光里盛开着忧伤的女子。
  她在那些叛逆中穿行而过,诅咒着自己微薄的生命和繁华的时间。
  仇怨之情,宛若修罗,像是正飘荡着的幽魂一般。
  用任性折磨着她亲爱的父母,
  用自私折磨着她亲爱的朋友。
  ……
  只为了那些无人知晓的原因折磨着她的亲爱的人们……
  我在心里给她一个最最美丽的名字——甜夕颜。
  
  1.
  
  我有着最美丽的名字——甜夕颜,我知道这个名字寓意着过往的绚烂。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忧伤像是一块淡色飘缈的幕觌,非但不会掩盖美丽反而会让光华更加炫目,更加闪亮。我无比热爱自己的名字。
  我生活在炎珈城堡里,拥有自己的一片泽槟园,长着我美丽的梦魇花草的地方。我的母亲是炎珈城城堡最强大的女巫,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心甘情愿地用风华绝代这个词汇去形容的女子。在她十七岁的那年,生下了我。一个诡异的孩子,有着紫色的眸子,纯粹的深邃的晶紫色。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那个无时无刻不被母亲喃喃思念的男子,那个叫梵叠的男子。
  母亲说,我和我的父亲是那样地相似,阴柔而美丽。
  一直以来,我对于那个叫做梵叠的男子都是深恶痛绝,因为,是他抛弃了我和我的母亲。还有,我一向不喜欢那种美若女子的男人。也许,他是软弱的,无法承诺于我的母亲吧。这些都是我断断地遐想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都不见所有的人,在这片满是梦魇花草的花园里生长,迅速地成为我自己想要的样子。
  
  2.
  
  在我刚满十七岁的时候,他们都改口叫我甜格格了。
  城堡的王封我为炎珈城堡的七格格。祭礼那天我看到了炎珈城堡高高在上的王,他已经开始变得苍老了,丝毫不见了传说中的俊朗和洒脱。他的微笑里包含着些许的慈祥,是那种老人才应该拥有的慈祥……不经意间,在他的唇角,我找到了一种苍凉,难以言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躲闪的苍凉。我诧异,这可是炎珈城堡高高在上的王啊。
  我继续着自己倾国倾城的成长,偶尔,我会察觉到残留在曼妙青纱的背后的几许窥视。随着岁月显现出来的还有母亲在涓涓时光里的渐渐苍老,不见了风华,不见了妖娆,只见斑驳的皱纹。梦魇花草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开始疯狂地生长,美艳到无可言喻的地步。然而在风里,我仿佛听见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母亲的眸子越来越黯淡,不见底的忧伤和抑郁。渐渐地她开始出现了幻觉,嘴里总是不停地叫着,梵叠……梵叠……她常常在看到我的瞬间,欣喜莫名,异常狂热地拥抱着我,紧紧地。随后,她缓缓地清醒,总是轻轻叹息着再将我放开,只是说,夕颜……你是夕颜,不是我的梵叠。气息断断续续,日复一日的轮回和周始着,让人害怕。
  在一个明媚的日子,母亲恶狠狠地将所有的梦魇花草拔除干净,种上一朵朵金黄色的向日葵。她说,梵叠,这样绚丽的颜色你就可以找到回来的路了吧。回来吧……你再也没有理由不回来了吧。回来吧……
  
  3.
  
  那天,母亲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的清醒似的,席地坐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下,声音温暖柔软。她细细地告诉我说,夕颜,我们这一族的女子是宿命的女巫,在十七岁的时候封印解除,灵力开始生长。而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却丧失了作为一个女巫的能力,和梵叠——也就是你的父亲相爱。这就注定了我会早早地老去,没有灵力庇护的我们会更早地衰老。然而,我并不后悔……你知道的,我并不后悔。就在母亲娓娓说完之后,她的双眼发出一缕快乐安然的光线,那缕光线异常欢快地照耀着我的全身,让我欣喜。母亲停顿了一会儿,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夕颜,你离开这个城堡,永远不要回来。夕颜,你一定要离开。在母亲的坚决地有力地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纯净的蓝色的眼睛。这个时候,母亲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美丽依然,令人向往。随后,母亲轻轻躺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她依然是那样的美丽,雍容华贵,仿佛睡觉般的安稳,唇角还带着隐约的微笑。或许是她梦到了她亲爱的梵叠吧,我想。
  王翌日放榜:炎珈城堡城泽槟夫人安眠于释天帝二十七年。
  而我,就只剩下我了。孤独、悲凉,没有母亲的细语软言。从此之后,我封闭了泽槟园,任梦魇花草疯狂地生长和蔓延,缠绕在金黄色的向日葵间。
  
  4.
  
  我推开了母亲那间从来不允许我靠近的黑暗的木头屋子,灰尘满地袭来,给我一种暗无天日的阴森感觉。在角落里,一张画卷冉冉地舒展开来,是一个美丽非凡的男子,脸上是满满的微笑。在那张画卷的窄窄的边上,一行细细的字: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梵叠上。那就是我的父亲,那就是我美丽的父亲,那就是我母亲念念不忘的我的美丽的父亲。
  释天帝二十八年。释天帝崩,月天帝即位。释天帝遗旨:甜格格进宫,续任女巫职位。那一刻,我突然之间想起了母亲在弥留之际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夕颜,你离开这个城堡,永远不要回来。夕颜,你一定要离开……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我离开,只是固执地将我所有的记忆保存了下来。可是,我来不及离开,就已经被留下了。母亲,我竟然没有来得及选择。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5.
  
  终于我看见了刚刚继任的国王,月天帝。那一瞬间,我无法支撑,脑袋和心灵在一刹那间便一片苍白和空落了。他,就如那个梵叠,就如传说中的我的父亲,英俊甚至可以说是美丽。
  那一夜,我离开了皇宫,义无反顾,不带一点流连和不舍。终于知道了母亲最后的一句话的含义,却已经晚了。
  一脸苍白地回到了我的泽槟园。几日不见,已是一座封闭的城堡。梦魇花草盛开在青色的石头上,疯狂而妖娆,宛若一些腐烂的泪水。我只是回到这里来找回记忆,找回那些青春的岁月的。我不得不如此承认,爱情让我一瞬间苍老和长大。长大的我不免开始恶俗地怀念和找寻。
  还是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我找到了母亲的手笺。
  
  6.
  
  梵叠,那个美丽的男子叫梵叠,是释天帝的七皇子。
  我告诉过自己,一定不要爱上他,那是不可能会有结局的开端。可是,我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无可奈何地爱上了他。但是,我知道这也许就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劫数。母亲对我说过,一定不要爱上皇家的男子,那样一定不会幸福的,可我已经顾不了。
  也许,幸福就是这样容易消逝。
  我和梵叠的事终于是被释天帝知道了。我一直以为那个温和的老人是喜欢着我的,因为他总是喜欢抚摸着我的头发叫我蓝公主。可是,他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个善良的王。他威胁着我最亲爱的母亲说:我要你把七皇子的记忆抹去,否则我就灭你们一族。
  再次见面,梵叠再也不会温柔地凝望我。
  母亲以迅速的速度老去,因为她已经被释天帝折磨得不成人样。
  原来,我们这一族只是血液卑微的妖族,只是被这炎珈城堡王宫奴役的女巫。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才知道……真是可笑。我和梵叠的孩子出世了,是母亲用生命换回来的孩子。她很漂亮,有和梵叠一般漂亮的澄澈的紫色眸子。我叫她夕颜,甜夕颜。
  释天帝赐予给夕颜公主的名分,而我却不敢阻止……
  那一个外貌慈祥而且温和的王,可是内心是那样地险恶,他是要我痛苦。难道曾经我拒绝成为他的妃子,就让他那样地痛恨。不过,这些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除了他和我,还有死去的母亲。可是,如今,我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顿时,泪如雨下。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那高高在上的王的笑,是一种得意的、嘲讽的,冷笑……
  
  7.
  
  我感觉很冷,如蝶一般张不开我的翅膀。
  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炎珈城堡,只是我已经是困在了玻璃瓶里的蝴蝶。
  世事轮回,我只是那不由自主地随风摇曳着的梦魇花草。
  身不由己……
  
  次日清晨,我回到皇宫。
  匍匐在堂皇华丽的大殿里,我双手合十,说,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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