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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一代有一代的时尚潮流。
唐诗达到巅峰之后,至宋代迎来了词的高潮。南唐李后主绝唱“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而南唐灭亡了,有宋一代,李煜的词却风靡一时。后世尊称其为“词圣”,他启蒙的那一派词风,被认为是“婉约派”。
婉约派小家碧玉,“豪放派”却纵横开阖,气象恢弘雄放。婉约、豪放之说最早见于《诗余图谱》:“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婉约者欲其辞情酝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弘。盖亦存乎其人,如秦少游(秦观)制作多是婉约,苏子瞻(苏轼)之作多是豪放。大抵词体以婉约为正。”
苏东坡、辛弃疾等“豪放派”词人的出现,宋词的风貌又为之一新。
婉约:词之正宗
婉约一语则最早见于《国语·吴语》:“故婉约其词,以从逸王之志。”意谓卑顺其辞。古代女子以卑顺为德,故借为女子教育的一种方式。
在“豪放派”出现之前,婉约是词坛正宗。王世贞的《弇州山人词评》就以李后主、柳永、周邦彦等词家为“词之正宗”,正代表了这种看法。柳永、张先、晏殊、晏几道、欧阳修、秦观、贺铸、周邦彦、李清照等等,都是宋朝婉约派中的代表人物。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鹊桥仙》
哀婉凄怨,正是此派的宗旨所在。
而事實上,这种词一开始是配合音乐来演唱的。《旧唐书·温庭筠传》曾记载飞卿“能逐弦歌之音,为侧艳之词”。这些温柔香艳之曲,怀人赠别之调,多凄怨之声,成就婉约一派。
婉约派的第一位大师就是北宋柳永。
唐五代时期,词的体式以小令为主,慢词总共不过十多首。到了宋初柳永同时而略晚的张先、晏殊和欧阳修,仅分别尝试写了17首、3首和13首慢词。而柳永大力创作慢词,从根本上改变了唐五代以来词坛上小令一统天下的格局,使慢词与小令两种体式平分秋色,齐头并进。
柳永出身官宦世家,少时学习诗词,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进京参加科举,屡试不中,遂一心填词。柳永一生流寓江淮浪迹天涯,“芳年壮岁,离多欢少”,于是在他的词作中尽情地抒发了名落孙山后的愤懑不平。他在秦楼楚馆中眠花宿柳,一生放荡不羁,烟花巷陌,都市的繁华,都成为他主要歌咏的对象。
其中有一位,叫虫娘。她的名字就直接出现在柳永的词中,在《集贤宾》和《征部乐》中,他甚至直接称她为“虫虫”:
《木兰花》:“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娑偏恃俊。香檀敲缓玉纤迟,画鼓声吹莲步紧。贪为顾盼夸风韵。往往曲终情未尽。坐中少年暗销魂,争问青鸾家远近。”
《集贤宾》:“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
《征部乐》:“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作为情场老手,柳永在温柔乡中不知有多少情债。在柳永的词中常常会出现很多歌伎的名字,比如心娘、佳娘、酥娘、秀香、英英等等。在他的众多情人中,虫娘是非常重要的一位。柳永凭借自己出色的才华博得佳人倾心,两人感情甚好,甚至一度情热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他的那首《征部乐》可以看作是柳永对虫娘的誓言。从词中的内容可以看得很清楚,一旦他科举高中,就回来与虫娘成亲。
一说柳永那首最著名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就是在他们离别之时写下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词的上片写的就是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舍的别情。这首词影响很大,是宋元时期广泛流传的“宋金十大曲”之一。
可惜,这两位才子佳人最终也没能走在一起。柳永一生坎坷,一贫如洗,最终客死他乡。《方舆胜览》中记载,柳永卒于襄阳,死的时候家中没有别的财产,是一群歌妓将柳永埋葬在南门外。每年春日的时候就去给柳永上坟,世人称之为“吊柳七”。后来被形成一种风俗,一直延绵到宋室南渡。
女性词人的崛起
婉约派虽名婉约,却几乎都是男人的婉约,宋词几乎成了一种男人的游戏。而就在这众多男性词人的包围中,易安居士李清照的横空出世改变了宋词的性别生态。在她之后,朱淑真、吴淑姬、张玉娘等女词人书写着女性文学史上的荣光,虽然人数依旧很少,但毕竟,这是女性词人在男性占压倒性优势的词坛,发出了属于她们自己的声音。
李清照我们都很熟悉,无需多言。
朱淑真生于仕宦之家。夫为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夫妻不睦,终致其抑郁早逝。又传淑真过世后,父母将其生前文稿付之一炬。其余生平不可考,素无定论。现存《断肠诗集》《断肠词》传世,为劫后余篇。
朱淑真的诗词多抒写个人爱情生活,文词清婉,情致缠绵,后期则颇多幽怨之音。从“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以休生连理枝?”(《愁怀》)来看,她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内心苦闷,无处抒怀,只能寄情于词作之中。后人给朱淑真的诗集作序,说她“嫁为市井民妻”,但根据考证,她的丈夫应该不是普通市民,而是一个小官吏,朱淑真之所以感到苦闷,主要还是因为她的丈夫与她的才学不能相称,心灵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