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教育缺失,“娘娘腔”儿子自残蛰痛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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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以为生出来的是男孩,以后就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时下,男孩女性化现象越来越严重,性别教育应该得到家长和社会的更多关注——
  
  “花团锦簇”中,儿子成了“宝哥哥”
  李弘今年39岁,在北京市一家大型食品企业任销售科科长,妻子吴萍在一家市直事业单位做出纳。两人1995年结婚,第二年有了儿子李晓。儿子的出生让李弘全家欣喜不已,李弘上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姐所生也都是女孩,李弘的父母特别喜欢孙子。因此,全家人对李晓特别宠爱。
  李弘常年在外出差,儿子一年到头由妻子带。有时吴萍忙不开了,李弘的两个姐姐轮换带着女儿过来帮着照看李晓。李晓从小就和姐姐一起玩女孩的游戏,还学会了给姐姐梳小辫。
  丈夫常年在外,吴萍和儿子的感情很好。只要妈妈在身边,李晓就十分安静,在妈妈的安排下看童话、背古诗,或一个人静静地玩玩具。自从读了《大灰狼与小红帽》的故事后,李晓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不忘叮嘱妈妈把门锁好,别让大灰狼钻进来。睡觉时,他紧紧搂住妈妈,憋尿了也不敢一个人去卫生间,非得让妈妈陪着。丈夫不在家,吴萍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儿子,因此,对李晓有求必应。
  李弘在家的时候想和儿子套近乎,可李晓对他总是不冷不热。儿子特别依恋妈妈,有时李弘想和妻子亲热一下,也屡屡被儿子打扰,李弘心里很不是滋味。吴萍笑着说:“你一个大男人还吃孩子的醋啊!你常年不在家,儿子不和我亲和谁亲,这个年龄的孩子恋母情结特别重,依恋妈妈很正常。”李弘想想也是。他和妻子带儿子逛公园的时候,发现儿子胆子特别小,没有男孩那种勇敢精神,一些刺激性的娱乐项目他都躲得远远的。李弘把自己的担忧对妻子说了,吴萍嗔怪道:“男孩的性格也分好多种,晓晓就属于文静、内秀型。难道你想让儿子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妻子的抢白让李弘无话可说了。
  很快,李晓上小学了。小学阶段,老师一般安排男女生坐同桌。李晓很细心,对女同桌照顾得很周到。他上学来得早了,会帮同桌把桌子擦干净。平时,他还经常把从家里带来的食物让给同桌吃。因此,女孩子都喜欢和他坐同桌。读小学四年级时,李晓的同桌小薇过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礼物——她最想要的“斯沃琪”女童手表。看到李晓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小薇才明白这份礼物是同桌送的,心里很是感动。原来,李晓从小薇和其他女生的对话中,知道了她过生日想要块“斯沃淇”手表,便记在心里。这块手表价值200多元,李晓瞒着父母取出自己的压岁钱买来送给小薇。整个小学阶段,李晓的细心、体贴以及他对女孩豪爽的举止,使得他身边总不缺少女孩,连老师都说他是个厮混在女孩堆中的“宝哥哥”。
  
  无朋无友,落单少年好孤单
  转眼,李晓升入初中,开始进入青春期。他的嗓音渐渐变粗,唇边生出了细细的茸毛。李晓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感到茫然,甚至内心有些抵触。他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说起班里男生女生的变化,吴萍也仅仅是听听而已,没有意识到进入青春期的儿子需要她的心理援助。李晓对妈妈很失望。因为爸爸常年出差,平时,他和爸爸就比较陌生,现在更不可能把心里话说给他听了。李晓内心非常苦闷。
  不久,李晓发现班里的男生们都有了自己的圈子。喜欢NBA崇拜科比的男生课余时间泡在一起,电脑游戏玩得棒的男生结成了同盟,就连女生也是三三两两组成了“小集团”。李晓发现自己融不进任何一个圈子,男生觉得他性格太面,说话细声细语,“娘娘腔”太重,都对他敬而远之。好在有几个女生对他还不错,他不至于太孤单。
  2009年9月,李晓升入初二。让他兴奋的是,他换了个叫梁佳仪的新同桌。梁佳仪不仅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是班里的文艺委员。李晓为有这样一个优秀同桌感到高兴。每天上学的路上,只要想到美丽的同桌,他的心情就格外舒畅。平时,他总要比梁佳仪早几分钟到班里,帮她打扫桌椅卫生。梁佳仪喜欢S.H.E的歌,他省下零花钱买来S.H.E的唱片悄悄塞到梁佳仪的书包里。
  班里很多男生都喜欢梁佳仪,他们对李晓和梁佳仪坐同桌,羡慕之余有些嫉妒。一位叫陈嘉的男生长得又高又壮,篮球打得非常棒,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更是梁佳仪的忠实“粉丝”,经常找机会接近她。看到李晓经常借同桌之便向梁佳仪献殷勤,陈嘉心生不快。一次,上体育课时,他悄悄把李晓拉到一旁,用警告的口吻说:“你小子和梁佳仪坐同桌是你的福气,但不能打她的主意。再说,梁佳仪不可能喜欢你这个‘娘娘腔’,你能保护她吗?”李晓当然不敢和陈嘉抗衡,但他心里很不服气。梁佳仪是他心中的“女神”,以前,除了同学间的友情之外,他从没想过和梁佳仪再往深处发展,现在有一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向他挑战,他反而想证明一下自己。
  青春期的少年心事常常挂在脸上。那段时间,吴萍觉得儿子有些魂不守舍,便提醒他现在功课繁重,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对于妈妈的提醒,李晓不以为然。可后来的一件事,让李晓悸动的少年心遭到了沉重打击,进而影响到他的心理状态。
  那是2010年元旦前的一天,李晓吃过午饭骑车到学校,路过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胡同时,突然看到梁佳仪被一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纠缠。那个男青年抓住她的自行车车把不让她走,还嬉皮笑脸地说:“小妹妹,跟哥哥交个朋友嘛!”看到这情景,李晓鼓起勇气走上前去。一脸惊恐的梁佳仪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叫道:“李晓,快来救我!”李晓看那男青年一脸凶相,先怯了三分,用哀求的口吻说:“大哥哥,放过她吧,她是我们班的。”男青年看李晓身体单薄,说话柔声柔气,不屑一顾地骂道:“滚开,别坏老子的好事!”说着,他上前对李晓就是一拳。李晓被打蒙了,连人带车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看到李晓这副狼狈相,梁佳仪更觉无助了。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大喝:“放开她,有种咱俩单挑!”李晓和梁佳仪听着声音耳熟,忙扭过头,心里不禁大喜。原来,陈嘉骑车路过这里,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忙把自行车一放,拎着锁车的链子锁就向那个纠缠梁佳仪的男青年冲来。那个男青年也是欺软怕硬,看到陈嘉长得高大壮实,手里还拎着“武器”,心里有些发慌,嘴里不服软地叫着:“小子,算你狠,你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说着便溜了。解围后,梁佳仪显然受了惊吓,抽抽搭搭哭了起来。陈嘉递过一张纸巾,豪爽地说:“别怕,以后我来保护你!”陈嘉帮梁佳仪扶起自行车,还不忘以嘲讽的口吻对脸色惨白的李晓说:“真菜,你这样的‘娘娘腔’只有别人保护你的份儿!”说着,他和梁佳仪骑车走了。
  
  自尊受创,“宝哥哥”自残背后有动因
  那件事之后,梁佳仪和陈嘉走得很近,上学、放学总是一路同行。李晓当时被那个社会青年推搡的狼狈相,在陈嘉的大肆宣扬下,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这让李晓内心的自卑又加重了几分。吴萍也觉得儿子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在饭桌上和他说话,他也懒得回答。问得多了,他就不耐烦了,甚至撂下饭碗走进自己的房间。李晓恨自己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恨自己没有能耐保护心仪的女孩。
  有时,李晓写作业也无法静下心来,烦躁到无以排遣的时候,他竟用小刀划自己的手臂。那种切肤之痛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感。此后,李晓烦躁时总会抑制不住地用小刀划自己的手臂。
  吴萍是在儿子洗澡时发现他身体上的伤痕的。那天,李晓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吴萍发现他刻意用浴巾遮住胳膊,靠近手腕处的一处伤痕未能掩盖好。吴萍发现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假装拿拖把经过儿子身边,出其不意地把儿子裹在身上的浴巾扯了下来。她顿时惊呆了:只见儿子两侧胳膊上横七竖八地刻着一道道伤疤,有些伤疤弯弯曲曲像蚯蚓一样,让人惊骇。吴萍紧紧抱住儿子,哭着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李晓咬着嘴唇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恨你们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我想成为一个男子汉!”
  随后,吴萍打电话把儿子的情况告诉了在外出差的丈夫。李弘听后很吃惊,马上从外地赶回来。夫妻俩带儿子找到北京同仁医院心理科主任医师赵晓琳问诊。赵主任听了吴萍的讲述后,单独和李晓进行了谈话,弄清了他自残前后的详细情况。经过测试,她分析李晓是因为情感受挫产生了躁郁症状,这种症状属于轻度抑郁症,须进行药物和心理干预双重治疗。
  接下来,赵主任和吴萍夫妇进行了一次深入对话。她认为李晓患病的真正原因是经历过“梁佳仪事件”后,他觉得自己身上缺乏“阳刚之气”所引发的严重自卑,而这种自卑感正是父母从小对孩子性别教育缺失引发的系列反应之一。赵主任分析,由于李晓是家中独子,家族中女性较多,加上从小父爱缺失,李晓与母亲接触多,致使他身上女性特征明显。另外,李晓进入青春期后,父母也忽略了对孩子的青春期教育。
  针对李晓的具体情况,赵主任建议,对李晓加强男性化训练,父亲的角色一定要到位。父亲要多带儿子参加一些适合男人的活动,比如爬山、打篮球、踢足球等,还可以练习有对抗性的项目强身健体。父亲对男孩子的角色意识影响是母亲无法替代的。另外,还要培养孩子的自信心,引导他学会与人交往,尤其要鼓励李晓多与男孩交往,从他们身上学习男子汉气概。赵主任特别指出,一般来说,孩子的性别教育在5岁前就应该完成,并在以后不断强化。现在李晓已经15岁了,虽然对他的性别教育晚了些,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重要的是马上行动。
  随后的两个月,在赵主任的系统心理干预下,李晓的情绪已基本恢复正常。赵主任希望李晓的经历能引起广大家长的注意,不要以为生出来的是男孩,以后就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孩子出生那天起,性别教育就应该得到家长的关注。
  【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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