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杀人海蟹”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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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螃蟹本是人类熟悉的水生动物之一,然而出没在日本东南沿海的“杀人海蟹”似属异类。对于它们,当地几乎没有任何历史记载,而且世界其它海域也罕见踪迹。
  8年前,一次偶发的“杀人海蟹”对人的攻击事件,一个劫后余生的日本女孩艰难而惊心的找寻,终于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
  血海之泣
  2008年初夏,18岁的横田秋茉子和男友冈井介从京都来到地处南方的纪伊半岛旅行。
  在风景如画的海滨,秋茉子和男友最热衷的项目就是租艘双人小舟漫游海边,在明媚的海天之中荡舟划浆款款私语。
  一天傍晚,两人泛舟私语时,不觉稍稍远离了区划的海岸。秋茉子的男友忽然看见原先浮游海面的鸥鸟纷纷惊飞,于是本能的四下张望。这一看,就发现清澈海水里刚才环绕船身嬉戏的小鱼群不知何时也不见踪影。
  秋茉子的男友直觉到某种危险,遂仔细观察海面。果然,他望见前方大约四、五百米的海面上隐约浮动着一塊暗影。他最初反应是碰到了鲸鱼或鲨鱼,前者一般对人类没有危害,后者也只有嗅到水中有血腥气息时才会进攻。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两人决定尽快返航。
  可就在这时,秋茉子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吹到海里。丝巾随水波轻柔地荡漾向前,犹如一个奇妙好玩的诱惑,令兴致勃勃且毫无防范的秋茉子纵身跳入海中。
  大约欢腾逐浪游了十来米,秋茉子听见男友颇为惊慌的呼喊。她浮出水面一看,只见前方微波起伏的海水中出现一个庞大的灰黑色物体,正悄然无声地朝她这边浮荡而来,诡异的是,海面还有两只类似潜望镜的东西盯着自己。
  秋茉子开始以为是漂散的水下探测仪器,但很快,她就发现那“潜望镜”在阳光下熠熠闪着诡异的幽光,这令她意识到那是某种水中的生物在窥探自己。
  秋茉子不禁有些心惊,她急忙回游了一段,再扭头朝那个神秘怪物的方向看时,海面并不见任何动静,但奇怪的是,平静海面却涌起一道浅浅的水线纹,正不动声色地逼向她。
  这一下秋茉子慌张起来,她快速地游向双人小舟,舟上的男友见状也大声呼叫起来。当时附近还有一些划艇的游客,人们听闻纷纷驾舟驶来,其中一条稍大游船上的水手甚至扔出一个系着长缆绳的救生圈。
  秋茉子的男友刚刚接住救生圈,游到船边的秋茉子就感觉腿部被狠狠刺了一下。她疼得大叫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入水中。小船上的男友敏捷地伸手抓住她的左手臂,竭力想将她拉上船。
  这时,秋茉子的身体随着男友的拉力浮到水面,她听见男友惊讶地大叫说:“天啊,你的腿被螯夹刺穿了,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螃蟹?”她忍痛一看,果见一只体积庞大的海蟹附着在自己的腿胫,一股血水汩汩外流。
  情急之中,秋茉子的男友抓过小船上一把用来砍割废旧鱼网的斧子,对准那只螃蟹的大螯夹使劲一砍。“吧嗒”一声,螃蟹尖硬的螯夹立刻断了一半。疼痛使它迅速放弃了秋茉子,缩回海中。
  见饱受惊吓的女友精疲力竭,秋茉子的男友只得跳入水中,想将她托浮上小船。岂料,那只被砍伤的巨蟹已悄悄从水下绕到两人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钳住秋茉子男友的臂膀。见此情景,秋茉子顾不得疼痛,死命紧紧抓住了男友。然而下坠的力量实在太大了,秋茉子的男友臂膀被束缚,又担心拖累秋茉子。于是,他甩开她的手朝赶过来的人们大叫道:“快拉她先走。”
  无奈之中,众人只得齐力收紧缆绳,将绝望的秋茉子拉上船,快速逃离。马达启动的一刻,秋茉子回望着短短几分钟就恢复了平静的海面,那里已经不见男友踪影,湛蓝的海水中染出一大片殷红的血色向深水区延伸过去——那是夭折的爱情花朵。
  水魅觅踪
  自2008年7月开始,东京、名古屋、大阪神户等地的海洋研究机构、图书馆、媒体以及一些渔业管理组织相继收到署名“横田秋茉子”的来信:或讨教”杀人海蟹”的物种特性;或了解这些地区在过去几十年中发生过的”杀人海蟹”攻击人类的细节;或查询相关的历史记录。
  2012年,一个移居澳洲的海洋研究者松本和男在回国探亲时,偶然获悉了纪伊的“杀人海蟹”事件。出于海洋研究者的本能和对当事者的好奇,他与秋茉子取得了联系。
  然而,当秋茉子出现在松本下榻的饭店时,这位年过五旬的学者惊讶了:面前还不满30岁的秋茉子形容憔悴,头发干枯花白。
  对于秋茉子寻找“杀人海蟹”的坚持,松本最初也像大多同情其不幸遭遇的人那样,劝慰道:“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
  然而秋茉子却摇头道:“对一个每天夜晚都会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的人而言,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新生活——除非替死去的爱人做点什么。”
  交谈中,松本获悉秋茉子在男友死于非命后,几乎一夜白头。此后三年是在精神疗养院度过,每天夜晚噩梦不断,要依靠大量镇静药勉强维持睡眠。即使现在,她依旧在进行着效果并不理想的心理治疗。
  为帮助秋茉子真正走出心理阴影,松本欣然将自己积累的一些关于“杀人海蟹”的资料无偿提供给秋茉子。其中不仅有大量知识性的分析,还有他自己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历时四年里对横滨至大阪湾沿海发生的多起“杀人海蟹”袭人案例的调查。
  从这些有限的材料里,秋茉子了解到“杀人海蟹”通常在深海出没,每到春夏之交的交配产卵季才成群浮游到浅水区,而这时也是其最凶残、最具攻击性的时候。而由于对“杀人海蟹”习性和特点知之甚少,人们面对其突如其来的攻击,往往束手无策,特别是缺乏对抗它那坚硬的螯夹和八只伸屈自如大爪的利器。
  为了应对再次遭遇“杀人海蟹”,秋茉子不仅苦练游泳、潜水、跆拳道等技能,她还向专家请教各种水中工具的使用。
  每到春夏之交,秋茉子都会只身前往东南沿海一带。她并无心欣赏那些迤俪的风光,而是对海岸线附近的地质环境、潮汐涨落和水下状况等进行考察和记录。此外,她还出入于一些深海渔区,向曾经遭遇过”杀人海蟹”的渔民了解各种细节。   一年一年过去了,即便是那些当初对秋茉子怀着深深怜悯的亲戚朋友也渐渐有了微词。人生的路很长,是不是有必要陷于这样一种固执?何况要在茫茫大海中找一只蟹,那简直和登天一样难。
  冰山显角
  2016年春,秋茉子从网络新闻中看见,大阪湾附近的一些渔民几次在近海作业时与“杀人海蟹”偶遇的消息。
  这时,松本也从澳大利亚给秋茉子寄来一份图纸,上面画着当地土著人用以猎杀皮毛坚硬、生性凶猛的豪猪的一种大弩。它带有四只小箭,可以不同方位散开,由它们打开一张极有韧性的丝网,能够迎面拦截进攻中的猎物。这种器具虽不致猎物于死境,但却为猎手争取了攻击或脱身的机会。
  秋茉子大受启发,因为成年“杀人海蟹”的螯夹和利爪最长可达四米,也就是说,人的防范底线必须在这个距离之外。在对抗中,最重要的就是有效钳制“杀人海蟹”的两只大螯夹,而澳洲土著人的豪猪弩就具备了这样的纠缠力和韧性。
  春末,秋茉子只身来到大阪湾海边,辗转半月,始终未见“杀人海蟹”踪迹。眼看着“杀人海蟹”通常的交配和产卵期即将结束,她不觉有些焦虑。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秋茉子租用了一条机动快艇在近海游弋时,偶遇当地几个孩子划船采蚌。两条小船交错而过,身后不时传来采蚌孩子的嬉闹声。
  当时阳光明媚,平静的海面泛着熠熠光亮。就在这时,秋茉子却突然听见刚才还在海面悠游的鸥鸟群发出了急促的叫声,惊回头,只见成群的鸥鸟惊叫着在不远的天空盘旋——再熟悉不过的一幕令她寒毛直竖。
  秋茉子迅速掉过船头,一边朝不远小船上的采蚌孩子警告危险,一边将自己的小艇靠上去。
  听见喊叫的孩子们诧异地望着秋茉子,而她的心却更加揪紧了,因为此刻已看见小船前方的海面浮出一块巨大阴影,正幽幽地在水面漂荡,忽然又迅速沉下去,海面随即漾出几圈涟漪。
  采蚌的孩子们毕竟生长于海边,虽然惊怕但也熟练地掉转船头奋力朝海岸划去。而一直紧盯海面的秋茉子看见那道无声无息的水痕悄然逼向了小船,她知道危险临近,于是迅速将自己的机动快艇驶到小船后边。
  果然,快艇的螺旋桨搅动的漩涡拦截了水下的“攻击手”,原先那道水痕一下子消失了。但随即,秋茉子又发现快艇船舷边原本清澈的海水慢慢变得浑浊,这说明“攻击手”正悄悄靠近。
  秋茉子敏捷地后退到快艇尾部半蹲,一边示意采蚌的孩子们划船撤离,一边不动声色地从随身包中拿出改制的一张精巧小弩。
  刚刚就绪,只见水中忽地伸出一双粗大的螯夹,对着快艇驾驶座的高度和位置“袭”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秋茉子抽弩对准一只螯夹射出去。“嘭”地一下,一张直径半米的钢丝网缠住了螯夹。
  或许本以为轻易得手的“杀人海蟹”没料想对手会以怪招回击,遂恼羞成怒地用另一只螯夹钩住快艇边沿,尔后下沉。这个大幅度的力度使快艇失去平衡,毫无防备的秋茉子一下被甩出去,扑通落在水中。
  落水的秋茉子已是赤手空拳,眼下距离最近的礁石群也有几百米。何况,她的游速无法和“杀人海蟹”相比。
  情急中,秋茉子忽然瞥見不远的水面有一片红色浮标。因为当地海域有很多狭长曲折的礁罅,而春夏季节的湍急海流穿越礁罅时会形成巨大的漩涡,造成过往的小型渔船侧翻乃至颠覆事故,所以渔政部门要用爆破方式炸开礁罅最窄最深的地方,而那些醒目的红色浮标就是在水下爆破装置警示。灵机一动的秋茉子这时改变回岸的路径,返身朝浮标游去,而原本挡住其去路的“杀人海蟹”也只得匆忙尾随。秋茉子深吸口气紧急下潜,摸索着朝水下的礁石夹缝最狭窄处而去。
  很快赶上来的“杀人海蟹”气急败坏伸出被钢丝网缠住的螯夹,不过威力已无法施展。于是,秋茉子乘机一返手,抓住钢丝网缠绕在一块凸起的礁石尖上。
  行动被困的“杀人海蟹”看上去越发恼怒,它张扬着八只利爪、横着厚硬的躯体朝躲在礁罅中的秋茉子逼过去。这一来正中了秋茉子下怀,只见她果断从另一端穿越出礁洞,迅速浮水而上。每个红色浮标下,都悬挂着一颗引信关闭的小型爆破弹。秋茉子麻利地解开浮标下的挂弹钩,然后打开自动引信,再一松手,爆破弹便沉下水底。
  尔后,秋茉子奋力朝岸边方向游去,刚刚游出浮标区,就感觉到从水底传来的剧烈震动。她的身体随着水面汹涌的浪涛颠簸着,而此时,岸边闻讯的渔民正驾船飞快地赶过来。
  大海仿佛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当人们从黛色的波涛里拉起秋茉子时,她湿漉漉的身体颤抖着,良久,对着深邃的海天喃喃道:“八年的梦魇终于结束了。”
  几天后,人们从礁罅里找到少量被炸碎的蟹片。通过对“杀人海蟹”的初步研究,专业人员发现其外型和性情凶悍的另一类海洋蜘蛛蟹类似,然而这种“杀人海蟹”的体形和伤害力又远远超过蜘蛛蟹。故而有学者认为它是由于蜘蛛蟹受到海洋放射物污染造成的物种变异;也有专家分析是海底生态环境变化导致了种群的异化。
  尽管对“杀人海蟹”的科学界定目前尚无明确结论,但对于秋茉子而言,却是彻底走出昔日梦魇的崭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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