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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个健康人无辜受到化学注射和放射线“治疗”,多人因昂贵的“治疗”费用而倾家荡产,多人因过量的药剂而死于非命,政府的医疗基金被骗走3.6亿美元……一起世界历史上金额最大、受害人最多的医疗欺诈案和二级谋杀案在美国发生了。
2014年9月19日,美国密歇根州底特律法院法庭,49岁的肿瘤科医生法里得·法塔,低着头,对于检察官指控的13项罪名一一认罪。在过去的10年里,这位毒如蛇蝎的恶魔医生,与密歇根州医疗委员会执行官雷托加·阿里狼狈为奸,制造了一起起血淋淋的可耻罪行,其手段之残忍,令全世界为之震惊……
执行官的白手套
1965年,法塔出生于黎巴嫩,3岁时随父母来到美国,34岁时毕业于耶鲁大学医学院,成了一名肿瘤科执照医生。他先后就职于多家医院的肿瘤科,都因为医术不精造成医疗事故而被两家医院开除,还差点被纽约州医生执业资格委员会吊销医生执照,但法塔倾其积蓄,贿赂了委员会的两名资深委员,得以保住医生执照。
声名狼藉的法塔四处求职,游荡了两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原来,底特律市选出了一位黑人市长,实行了一系列对黑人有利的政策,引得大量黑人涌向底特律,其中就有一位黑人“精英”雷托加·阿里。此前,阿里是纽约州医生执业资格委员会执行理事,曾接受过法塔的贿赂。黑人市长邀请阿里来底特律,力荐他做了密歇根州医疗委员会的执行官。
阿里坐上这个掌握着上百亿财权的宝座之后,便想着如何把钱弄到自己的钱包里,而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个医生做自己的“白手套”。可在美国,医生是一个黄金职业,医生一般很珍惜自己的职位,想找到愿意冒险犯罪的医生,也委实不易。
正在这时,远在纽约的法塔在新闻上得知自己的老相识阿里当上了密歇根州医疗委员会的执行官,喜出望外,便来到底特律。两人相见,达成默契,阿里凭借自己手中权力,给底特律医生执业资格委员会施压,使得法塔顺利地在底特律市中心开办了一家肿瘤诊所。
诊所开业后,法塔在报纸上大做广告,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老百姓哪里知道他的“光荣历史”,于是,他的诊所渐渐地热闹起来。人们发现,在法塔的诊所看病,特别容易得到州里的医疗救助系统的资助,而法塔医生,又总是那么笑容可掬,对每一位患者都是那么热情关怀。
对于医生来说,开办私人诊所并不是容易的事,其间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医疗活动能否得到医疗委员会财政方面的支持,如果不能的话,一些昂贵的治疗就无法进行,患者只能到公立的大医院去,而公立的大医院往往把档期排得很远,所以患者都喜欢到私人诊所就医。而法塔的诊所,不但诊断快治疗及时,大部分没有买全医疗保险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州里的医疗救助资金。这种种的便利,使得法塔的诊所一下子打开了局面,小小的诊所,每天患者盈门,把法塔忙得不亦乐乎。
但肿瘤诊所和普通的诊所不同,来他诊所里就诊的人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患有癌症,好多人只是感到身体不适来检查一下,只有极少数人才是真正的患者。对那些健康的人,法塔只能收一点点检查费,根本没有油水可捞。所以,开业的最初几个月里,法塔虽然赚得比其他医生多,但远远没有达到他和阿里的预期。
法塔真的希望每一个来诊所里就诊的人,都是癌症患者。可是,法塔只是初诊,最终确诊还要通过公立医院的检查。
渐渐地,一个罪恶的想法在法塔的心中产生了:如果自己拥有一个检查所,那么,就可以“控制”检查结果,把没病的健康人检查为病人,让小病检查成大病,那样还愁没钱赚?
美国政府为预防私人医生将临床诊断权作为谋利的手段,对私人医生开办临床诊断室进行了种种限制。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法塔,他找到阿里,送上了35万美元。阿里是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爽快主儿,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到处活动,终于为法塔拿下了肿瘤临床诊断所的执照。
一个巨大的陷阱,張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无辜的人们。
恶医的杀人游戏
2006年圣诞节前,法塔的肿瘤临床诊断所正式营业了。法塔作为这个诊断所的唯一法人代表、唯一主治医生,掌控了从化验到器械诊断的全部过程。也就是说,法塔可以在无任何监督的情况下,决定每一个检查报告最终诊断结果。换句话说,他说谁有病,谁就有病,没有会诊,没有争议。法塔这个恶魔,悍然操起了罪恶的屠刀。
法塔清楚地记得,他“误诊”的第一个患者,是一位胃炎患者。那是一个健康美丽的少妇,在底特律市社会服务中心工作,有一天,她感到胃部不适,去公立医院看病,等了七个小时,也没排上队。第二天,她便来到法塔的诊所。
法塔给她做了一个血象检查,惊讶地告诉她,问题很严重,必须做进一步检查。
胆战心惊的她,进了法塔的肿瘤临床诊断所,检查的结果是胃癌晚期。因为她是政府雇员,有全额医疗保险,法塔便放开手脚对她进行“治疗”,给她做了为期半年的化疗,向她的身体里注射了无数有毒的化学药品。
半年后,法塔已经因为她而从医疗保险公司那里得到了85万美元的“治疗”费用。当法塔兴奋地向她宣布,她胃上的肿瘤已经萎缩,她已经被“从上帝那里寻找回来”时,她已经被化疗折磨得面黄肌瘦,头发几乎掉光,而且永远失去了生育的功能。
对于没有全额医疗保险的“患者”,法塔就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有一位黑人老头,因为腿骨折久治不愈,便来到法塔的诊所就诊。
法塔检查的结果表明,这个黑人老头因为严重缺钙,骨伤处有些微肿,如果补一些钙,就会好的。可是,法塔却告诉老人,他患上了骨癌,而且已经扩散到了肺部。
这个黑人老头没有医疗保险,家里又很穷,根本承担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法塔便热情地帮助他,替他填表格,向州医疗委员会申请救助。申请提到了执行官阿里那里,阿里自然是大笔一挥,救助资金就源源不断地流到了法塔的账户上。 可怜这位黑人老者,本来身体就弱,哪里经得住化疗的强烈冲击,很快就被折磨得卧床不起。面对医疗委员会转来的大笔资金,法塔黑心残酷,不仅没有中止化疗,反而加大了化疗的力度。两个月后,这位老者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根据后来检察官收集的证据表明,法塔对老者实施的化疗,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法塔因此获得了高达220万美元的巨额利润。
到法塔这里就诊的,确实有一些真正的肿瘤患者。对待这些患者,法塔的原则是“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成死病”,只要能从患者身上榨取到金钱,就一直“治”下去,直到患者被抽干最后一滴血为止。
美国是西方社会里唯一没有全民保险的国家,好多人因为买不起医疗保险,有了病,只好自掏腰包。美国人没有攒钱的习惯,都是“月光”族,有了病要用钱,就抓瞎了。
法塔用这种惨绝人性的办法,从患者手里、从州医疗委员会那里,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金钱。仅仅在他开办诊所的头一年里,州医疗委员会就向法塔的诊所提供了高达2000万美元的资助。这些资助,除了一小部分作为医疗成本之外,绝大部分都成了法塔的利润。而法塔则按照与阿里心照不宣的约定,定期把利润的近一半,输送给阿里。
阿里拿了法塔的钱,更加卖力地替他开绿灯,只要是法塔诊所提出的医疗救助申请,阿里都是大笔一挥就把钱批下来,要多少给多少,本该成为全州百姓医疗救助的资金,竟然落入了恶魔医生和贪官的手里。从2007年开始,阿里向法塔的诊所输送了数亿美元的“资助”,两人将这些赃款分赃。
截访引发大地震
在阿里的帮助下,法塔的恶行越发肆意。因为“生意”兴隆,法塔的诊所常常人满为患。法塔扩大业务,在阿里的一手帮助下,法塔又接连在底特律开设了另外六家肿瘤诊所,而且每个诊所都是患者盈门,财源滚滚。
法塔和阿里完全被金钱所迷倒,竟然没有意识到树大招风的道理。法塔肿瘤诊所的“成功”,引起了相当一部分社会人士的怀疑,尤其是医疗业界人士,根本不相信一个几乎被吊销执照的三流医生,怎么可能在短期内成了一代“名医”?
对法塔和阿里的投诉,并不是源于患者,而是来源于州医疗委员会内部一个小职员。一段时间以来,委员会内部议论纷纷,都在怀疑资金的流向有问题。这个小职员名叫乔布亚,是委员会里的记账员。他发现,在一些时间段里,委员会的救助资金,竟然有一半以上流入到一个叫法塔的医生那里,有些月份里,州里三所正规医院所得到的救助资金,竟然不及法塔得到的一半,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情况。
2009年,乔布亚将自己掌握的数据写成一个报告,向全美医疗委员会投诉。过了两个月,医疗委员会终于派人来密歇根州调查。调查进行了一个星期,结果是一切正常。
愤怒的乔布亚继续向全美医疗委员会投诉法塔,但再也没有消息。而乔布亚遭到了无情的报复,半年以后,当金融危机来袭时,他成为州医疗委员会里唯一一位被裁员的人士。
失去了工作的乔布亚没有气馁,他的妻子安吉拉·斯万特克挺身而出,决心揭开黑幕。安吉拉是位有经验的护士,在一家肿瘤医院工作了5年,对于肿瘤的临床诊断工作非常熟悉,她经过分析,认为法塔不可能收治到这么多的癌症患者,一定是诊断方面有问题。
法塔为了便于控制手下的人员,他诊所里招聘的护士和工作人员,不是没有上岗资格的,就是没有美国身份的,这样,他才好管理。但这些人当中,也不乏正义人士。虽然法塔一手掌管了诊断原始数据,不让任何人插手,但这些人渐渐地开始怀疑法塔有违法行为,纷纷离开法塔的诊所。所以,法塔的诊所,经常不得不发出广告招聘。
那天,安吉拉假装应聘,来到法塔的临床诊断所。趁法塔不注意,她悄悄溜进了诊断室,凭着多年的经验,她一眼就看出诊断的流程有问题。
她把自己在诊断所的观察结果写成报告,向州政府提出控诉。然而,州政府的高官己被阿里花錢买通,谁肯出面?安吉拉的报告交上去一年,也没有回信,尽管安吉拉三番五次去州政府催促,但总是被以各种借口推托。
安吉拉把情况向媒体说明,但媒体担心证据不足,反而被法塔控告诬陷,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安吉拉和丈夫乔布亚几乎没有办法了。
2012年,安吉拉给州长写了一封近乎通牒的信,要求调查法塔医生,并同时向联邦政府提出了控告。
2013年7月,安吉拉接到联邦调查局的一封信,信中告诉他,联邦政府已经正式对法塔医生立案侦查。安吉拉和乔布亚接到这封信,不禁抱头痛哭。
经过调查,美国联邦调查局发现,从2007年开始,法塔医生在他自己开设的7处肿瘤治疗诊所和1家临床检验机构里,进行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罪行。从2007年8月到2013年7月期间,法塔共治疗了多达1200名“肿瘤”患者,进行化疗次数不计其数,总共从州系统开出多达3.2亿美元账单,同时诊所收取4000多万美元诊断治疗费用,合计收入3.6亿美元。而这些钱中,仅有6000万美元是用于癌症化疗和其他治疗的治疗费,另外3亿美元全被法塔医生私吞了,其中,他向密歇根州医疗委员会执行官阿里行贿7000多万美元。
美国联邦调查局出具的报告认为,法塔利用患者对他的信任,给多达上千名患者错误的诊断,欺骗本没有癌症的患者,告诉他们患上了癌症或者血液恶性肿瘤,然后开始高剂量的化疗,这一罪行持续了5-6年时间。因为私人诊所缺乏同行监督和政府的有效监管,导致罪恶悄悄地进行,没有被及早发觉。
法塔医生落网了,阿里执行官落网另案处理了,但1200名受害者受到的伤害,却永远也无法挽回了,其中一些人含冤而死,活着的人满怀愤怒,等待着法律对法塔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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