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中央巡视循问题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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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一轮巡视结束两个月后,新一轮巡视又开始上马。
  这当中间隔的两个月,是被巡视地区和单位提出整改报告的时间。中央巡视组要对报告进行审核,并对整改事项不完整、措施不到位、效果不明显的,提出进一步整改要求。所以,从时间上来看,中央巡视组几乎是马不停蹄。
  这是2014年的第三轮、中共十八大以来的第五轮巡视。此前,自2003年中央组建巡视组以来,中央巡视的最高频率是一年两轮。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巡视要)做到对地方、部门、企事业单位全覆盖”的背景下,中央的巡视正在加快节奏。

重点转向专项巡视


  第五轮巡视有一个重大变化,即“工作重点转向专项巡视”。
  在11月18日的中央巡视工作动员部署会上,王岐山对专项巡视有一个描述。他说:“专项巡视要害在‘专’。可以围绕一件事、一个人、一个下属单位、一个工程项目、一笔专项经费开展巡视。”“与常规巡视不同,专项巡视要目标清晰,循着问题线索而去,聚焦问题、突出重点、挖深吃透,不求面面俱到。”“要机动灵活、方法多样、加快进度,一个月内完成任务。”
  工作重点转向专项巡视的背景,一是最复杂的对象已经巡视完毕。截至上一轮巡视,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和新疆建设兵团的巡视已经结束。接下来,无论是中央部委、事业单位还是央企,巡视对象的复杂性均较之前有所降低。
  其次,是要完成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巡视“全覆盖”目标,就不得不加快进度。这里面有个隐性的时间限制,即在这一届纪委任期内完成。因为纪委只能决定其任期内之事。
  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黎晓宏曾经表示,中央巡视组共有280多个对象。要实现“全覆盖”,平均每年要巡视近60个。而十八大以来的进度是:前四轮共巡视了31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7家中央单位、6家中央企业和2所部属高校,加起来共47个,但时间已过去了三分之一左右。若按照现有的进度,这一届纪委只能巡视约140个对象,只实现了“全覆盖”任务的一半。
  而要在接下来的3年零3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巡视完剩余的230多个对象,就要保持每个月6个左右的速度。从数量上说,这相当于过去进度的3~4倍。2013年全年,中央巡视组共巡视了20个对象。
  在“全覆盖”的目标下,中央巡视的生态正在发生一些变化。首先,若常规巡视时间不济,专项巡视将取而代之。专项巡视通常在一个月内完成,这比常规巡视节省了一半的时间。中央纪委副书记、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张军说,根据被巡视对象的性质特点、任务的复杂程度等,“还可进一步缩短时间。”在实现“全覆盖”的诉求下,巡视工作不得不节省时间。

不拘泥于固定程序


  在节省时间的逻辑下,巡视内容变得更“专”,同时还要实现程序简化。王岐山说,专项巡视是“循着问题线索而去”,“挖深吃透,不求面面俱到。”
  在前四轮巡视中,共对6个单位进行了专项巡视,分别是科技部、复旦大学、中粮集团、国家体育总局、中国科学院和一汽集团。从巡视反馈的内容看,相对于常规巡视的单位,对这些单位的巡视内容相对简略,对问题的阐述比常规巡视对象具体,能看出一些“循问题线索而去”的痕迹。比如中粮集团“公款支付打高尔夫球费用等奢侈浪费问题突出”,国家体育总局“赛事审批和运动员裁判员选拔选派不规范、不公开、不透明”等。
  在程序方面,专项巡视更要求形式为内容服务,不拘泥于复杂的工作流程。比如,聚焦知情部门和知情人进行纵深了解,缩小谈话范围,不召开与专项任务无关的座谈会、汇报会等。
  而在常规巡视中,还会有一些相对固定的程序。比如,巡视组入驻被巡视地区或单位后,第一件工作就是召开动员会。该会一般由被巡视地区或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主持,有三方面的内容通常必不可少:首先,被巡视地区或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作动员讲话;接着,巡视组组长就即将开展的巡视工作作讲话;最后,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人就如何配合巡视工作,对被巡视地区和单位提出要求。
  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说,这样的动员会,政治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因为被巡视地区或单位的主要负责人的讲话大多内容雷同,巡视组组长的发言一般有统一格式和内容。仅仅一个动员会是无法全面了解巡视对象主要负责人的政治态度的,也无法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动员会后,被巡视地区和单位往往会正式发文,要求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动员会精神。
  加快巡视节奏,还需要扩充巡视队伍。今年4月,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黎晓宏说,为了应对更为繁重的工作,中央已经新组建了3个巡视组。新增人员的来源主要有三个渠道:盘活存量、内部挖潜和外部调剂。巡视组还会配备一些兼职人员,他们来自于中纪委的相关纪检监察室、中组部相关干部局以及审计署等相关职能部门,这些人主要负责有针对性地了解巡视对象的情况。
  人手不足,一直是困扰巡视组的一个现实问题。中央巡视组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巡视组里,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他本人除了接听24小时值班电话外,还要与另一位同事共同完成当面接访工作,约谈、整理材料的工作也会参与。

“回马枪”


  在11月18日的讲话中,王岐山再次提到了“创新”一词。在此前四轮的巡视动员会上,他也都提到了这个词。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创新立足于“专”方面,即通过制度创新,让巡视产生实实在在的威慑效果。
  要让巡视取得实效,就要努力避免巡视组与被巡视对象之间关系太近。解决的办法之一是改变巡视组与被巡视对象之间的固定关系。十八大之后的第一轮巡视,王岐山就摘掉了巡视组组长头上的“铁帽子”,规定巡视组组长“一次一授权”,即每一轮巡视前,都要根据具体情况,从组长库中确定巡视组组长人选。   也有人将这一做法称为“三个不固定”:巡视组组长不固定,巡视的地区或单位不固定,巡视组与巡视对象的关系不固定。据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的一篇文章说,“三个不固定”的做法是习近平的要求。
  “三个不固定”,让巡视组和被巡视对象的关系相对生疏,巡视组在调查问题时就少了很多人情顾虑。而在以前,巡视组在5年的任期内与被巡视对象的关系相对固定,在被巡视一方的主动进攻下,双方在任期内的关系有可能“亲如一家”。
  这种不固定到第四轮巡视时,成就了一个反腐热词——“回马枪”。在此轮巡视动员会上,王岐山说,“哪里问题集中就巡视哪里,谁问题突出就巡视谁,巡视过后再杀个回马枪。”
  在方法论上,第一轮巡视还要求巡视组将关口前移,“下沉一级”了解干部情况。
  从第二轮开始,王岐山在每一次的巡视动员会上,都会提到巡视组的两个责任:“对重大问题应该发现而没有发现就是失职,发现问题没有客观汇报就是渎职。”
  这两个问题,正是中国地方纪检系统反腐不力的症结所在,一方面,他们基于被动的惯性,和站在官员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思维方式,很少在反腐问题上主动出击,对举报和案中案形成了严重的路径依赖;另一方面,基于在一些利益的考量,他们有时又会对发现的腐败隐而不报,甚至将其视为交换的筹码。而上述行为,要么在制度的框架内很难追究,要么很容易逃避追究。
  对这两个问题,王岐山说了一句颇有个性色彩的话:“巡视纪律就是政治纪律,绝不允许跑风漏气。”
  从第三轮开始,巡视组增加了一项巡视内容,即“加强对党风廉政建设主体责任、监督责任落实情况的监督检查”。这是十八届三中全会的精神。这次全会的公报指出:“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党委负主体责任,纪委负监督责任。”
  多位受访学者的一个共识是,通过巡视反腐效果立竿见影,但这毕竟不是常规之举,要想让反腐可持续,还是要激活各级党委和纪委系统。在这方面,除了巡视组检查这一举措外,中央至少还有另外两个举措:一是在第三次巡视结束后,由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组建专项检查小组,配合中央巡视组,对各个省区市的巡视工作进行专项检查。二是在第四轮巡视过程中,将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与省区市巡视工作之间的关系,从“指导”变为“领导”。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黎晓宏说,以后会逐步建立对省区市巡视工作开展情况的检查考核办法。
  上述变化的一个背景,是习近平对中央和省级巡视组关系的一个指示。该指示的核心思想,是“加强对省区市巡视工作的领导,层层传导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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