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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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他是手段狠绝的枭雄,却在心上柔软地放着一个人,有五年之久……用尽手段后,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要永远把她藏在怀里,不再放手。
  01.
  时软在三个缅甸人的跟从下从第四武装区出来时,哨岗处的士兵对她弯腰敬礼。
  周围是深山和老林,深藏危机,在这样几乎算得上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走出时软这样一个娇艳清丽的女子,哨岗处的士兵却不敢多看一眼。
  只因为这是他们最高指挥官的人——被他藏在骨子里,谁多看一眼,他都会起杀意。
  时软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在路过哨岗外的某一处听到响动时——左手边的林子里有女人哭泣的叫喊声传来,只不过这声音很快被男人们粗鲁的笑声压下。
  时软当场就停住了脚步,目光放冷。她身边紧跟着的缅甸人立马懂了,其中一个钻进林子不久,声音很快就停了,而后返回告诉她那是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刚被某个士兵买回来。
  时软只问了一句:“人贩子还在里面吗?让他滚出来。”
  她身在险境里,没有能力去救别人,但总有些怒意是再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当她拿出鞭子抽在人贩子身上,即刻就豁开了他的皮肉,滚涌出鲜血。而她此刻想的都是远在故国的家人在不断地、苦苦地寻找不知生死的她,。
  下属向云聿报告时软一天的行程,说到在第四特区发生的事儿时,云聿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他只问了一句:“人贩子?”
  新三月的云聿年纪轻轻就坐拥了三国边境地带最危险也是最暴利的行业江山,在危险美丽的新三月几乎可以独立成王。
  手段狠绝暴戾,完完全全剑走偏锋,而这样的人却有着极致的容颜,活像妖孽。就像此刻他只是抬目慵懒地这么一问,满堂皆静。
  在场的全是他的亲信,他们都知道最高指挥官心上放着的那个女孩之所以会在他身边,就是因为被人贩子拐卖,辗转才被他如愿藏了起来,不再放手。
  傍晚,云聿处理完紧急事务后就回到了林间的别墅,他的女孩在别墅露天的走廊上看着天上的火烧云。
  云聿走近了几步,她才回头看了一眼,神色疲惫又冷淡。
  “想家了?”
  时软明明知道他只是哄她一句,却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期待、喜悦的表情,漂亮的眉眼含着如春色般的笑意,瞧着让云聿心头一动。
  他靠近时软,指尖轻柔地摩挲过她的耳后,低柔着声色哄道:“软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家人的情况,好不好?”
  时软抬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踮脚凑上去吻他,在她点到为止要抽身离开时云聿揽住她的腰逼停了她,低头反客为主,吻住了她的唇,唇齿灼热。
  她没有办法只能仰着头被迫接受他的亲吻,直到她细嫩的唇瓣变得晶莹湿软,云聿才微微退开一点儿,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带着餍足的酥麻:“也只有这时候你才会乖一点儿,软软。”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离开他的身边,星星和月亮云聿都能摘下来捧着送给她。
  这是他唯一的小公主。
  02.
  时软十八岁那年参加了一个国际特训营,她能参加此类训练营完全是被破格录取。
  在一次解救人质的行动训练中,时软在沼泽丛林中救到了一个人质,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异常精致漂亮,时软救他时,他弯着又红又软的唇对自己笑,唇红齿白,好看得不得了。
  到了夜晚,在穿过沼泽丛林的途中,少年还会害怕得靠过来,那双含着星光的眼睛看着时软。她心软得一塌糊涂,一边拿着枪支警惕四周的动静,一边给少年讲很幼稚的童话故事。
  临到训练结束的那天,时软遇到同训练营的对手,她伏击对方将其打倒,带着对方的三个人质打算大摇大摆地走出丛林时,被从后面打晕了。
  醒来后才知道,哪有什么唇红齿白的漂亮人质,那是隔壁训练营的对手!
  她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个训练营里还有第二个被破格录取的人,竟……这么好看还会演戏。而她也是在被他用强硬手段留在身边后才知道,他和自己同龄,只不过长得嫩,参加训练营时还是个小个子。谁知道他后来长得飞快,从唇红齿白的精致少年蜕变成了新三月令人不可不敬畏的枭雄。
  那时被打晕的她在营地里醒来,守着她的漂亮少年忽地就亲了她一口,她在沼泽丛林里打了无数次滚,身上、脸上都有泥,他就这么一口亲下来,而后抿着湿软的唇对她又乖又甜地笑着。
  “时软?我叫云聿,刚刚下手有点儿重,你不要生气。”
  时软生气吗?当然生气!在后面训练的几天里,少年常常跑来找她,分给她自己在丛林里打来的猎物,给她编花环。在训练结束后还给她留了联系方式,只是到最后时软都没有打过那个电话。
  云聿等了她五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他和无数兵痞子走在他父亲刚刚打下的、还不稳固的新三月生死线上,想着那个女孩在丛林夜晚里对自己温柔又耐心地讲着那些童话故事,她笑起时脸上的梨涡比什么都甜。
  也是训练营后的第五年,时软喝了一口同学递来的饮料,被迷晕后再醒过来就到了新三月最繁华也最迷乱的武装特区,在这里化学试剂、黄金、药品以及妇女儿童全是交易品。
  她被拐卖到了这里,手脚被捆绑后关在黑暗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只听见房间外有人在交谈价格。
  她受过一点儿抗药物训练,醒来得很早但药力还在,人贩子团伙估计也没想到,只草草地用麻绳绑住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她费了一点儿劲儿就挣开了。只是她刚挣脱,房间的门就被“砰”的一声打开,四下的灯光统统亮起。
  她打伤了两个人,可敌不过未退的药力和对面人数众多。她被重新被绑住了手脚,注射了针剂。最后走来一个像是买主的高壮的男子,捏着她的下巴“啧啧”两声,说了句“美人”就要低头亲上来。
  时软只刚一偏头躲开,就听见剧烈的撞击声,接着枪声响起,子弹直接穿透了高壮男子的肩膀。
  药物起效很快,时软只强撑了一会儿,便头脑眩晕了起来。有人走上前来给她松绑,带着茧子的指腹很温柔地抚过她的长发,抱起她时嘴角弯出一抹浅笑来:“軟软,终于再见到你了。”   带着一身血气与枪火声息,声色与动作却温柔到了极点。
  时软费力地抓紧了他的衣领,只含糊吐出一个名字:“云聿……”
  听到她软软地叫自己的名字,云聿很开心地低头吻了吻她有些潮红的、漂亮的眼尾,随后抱着她大步踏过血泊,留下他的下属负责处理剩余的事。
  03.
  贩卖人口的事遍布全世界,人贩子们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做着罪恶的勾当。
  而时软没想到,自己在昏沉中醒来后世界会彻底颠倒。
  坐在床边一直在耐心等她醒来的云聿倾身靠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落下一吻,在她的唇边。而后他起身拉开一旁厚重的窗帘,在日光倾城里微笑着对她说道:“欢迎来到我身边,软软。”
  时软惊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儿……”
  “我一直在找你,新三月是我的地盘。”云聿解释,他的眼线遍布新三月各地各处,一得到消息他就赶来了,所幸不太晚。
  时软很轻地拧了下眉,她很不安,犹豫着开口:“谢谢……这里是新三月?我想回去,回国去,回家去。”
  云聿耐心地等她说完,再一点儿点儿捏碎她的希望,他提弯嘴角:“错了软软,你回不去了。你好不容易才来到我身边,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靠坐在床头的时软觉得可能是药物有副作用,不然为什么云聿会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云聿倒了杯清水给她, “如果在其它地方,我可能强留不住你。可是软软,这里是新三月,是我的地盘。”
  新三月——三不管地带。云聿在这里,坐拥大半权势和地位。贫穷与富裕、荒芜与繁华,所有的两面、极端都在这里展现,妖艳的罂粟花就开在这片土地上,而云聿就是其中的极端之一。
  时软微微仰头看他,咬牙道:“你不放我走?”
  “如果在这里你被买走,不论是个人买家还是红灯区会所,结果都不会是好的。”云聿偏了下头,目光隐藏风雷,“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什么歪理?”这句话说到后面,在云聿静静的目光注视下,時软逐渐沉默了。她开始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再认真不过了。
  时软的脸色很难看,长时间注射药物过境到新三月不太好受,云聿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说道:“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等晚上再跟我说。”
  再然后他吩咐管家端上一碗精致的小米粥,看她喝完才走。
  等到晚上再见到云聿时,他穿着一身军装严谨的禁欲风,加上他在生死线上闯出来的锋利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把刀。
  时软试过,她出不了这个门,外面至少十来个人在看守,而窗户、阳台都是防护网封过的,她说:“云聿,你不该强留住我。”
  原本正在单手解衣领的云聿停下了动作,看向她,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时软拧眉沉默,清楚结果的云聿扯开衣领的纽扣,甩开外套后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瞬间流露出他本来的狠绝与冷厉,可对她总是百般例外。
  “你清楚结果,我也清楚。”
  “软软,我把整个新三月都给你。”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还见过一面,在枪火纷飞的美丽阿富汗,他们在街道上偶然相遇。
  他像是受了伤,正靠在巷子的墙壁慢慢休息调整,见到有人进来时明显绷紧了全身,手里的枪差一秒就扣动了扳机。
  时软那时候嘲讽地笑了下,把他带走包扎伤口。
  毕竟认识一场,她并不是冷心冷血的人,就算对方曾经让她吃了个大亏。
  在时软住的酒店里,云聿坐在她的床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这时候他已经比两年多前在训练营时高了很多,但少年的容貌依旧精致漂亮,瞧人时又静又乖,谁会想到他会是那个等待出击的捕猎者。
  “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时软丢了消炎药给他,“嗯”了一声后道:“联系你做什么,让你再敲我的后脑勺一下?”
  云聿摇头,说:“我喜欢你。”
  整理自己物资的时软一愣,转头看他,笑道:“你是伤口感染开始发烧了?”
  “你不喜欢我?”
  “你好好休息吧。”
  走出房间的时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云聿在那时瞬间暗下的眸光,风雨欲来,充满势在必得的压迫……和满满的爱意。
  04.
  在新三月清醒后的第一晚,时软过得并不好。透过窗户往外看,可以知道她现在不在市区,而是在山间的独栋别墅内,通过这间卧室的窗户可以看见一株樱花,满树娇嫩粉白。
  第二天清晨云聿走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时软坐在飘窗前看樱花,那些艳色就像落在了她的发上,愈发娇嫩动人。
  云聿亲手端了早餐过来,放在床边的桌上后走上前问她:“看了一晚上?”
  时软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我睡不着。”
  云聿装作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一身白衣黑裤显得他慵懒又矜贵,唯独看向她时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冷冽漠然,反而饶有兴致地调笑道:“软软是在邀请我陪你吗?”
  每一声“软软”滑出他唇瓣,都带着亲昵感。
  而时软恨死他这副无害的模样了,演戏一把好手,装纯良比谁都厉害。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云聿从新三月来,打死她都不会去跟他说一句话……都怪对方那时候一副可怜又害怕的漂亮模样。
  哪里会知道,他在新三月完全可以动辄风雨。
  靠着飘窗而坐的时软被一步步走近的云聿逼退到紧挨着窗面,被他圈在怀里时只能微微仰头看他,咬牙道:“云聿,你这个骗子!”
  云聿眯了眯眼,弯唇笑了下,没有反驳。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她在他身边。
  云聿把她圈在怀里,时软懒得做无用功便由着他抱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在阿富汗救的是个白眼狼,对外凶狠对她装得一派无辜又可怜。而温香软玉在怀,云聿明显很高兴,问她要不要吃点儿早餐,不等她拒绝就又接了句:“如果不想吃,那我来喂你。”   时软无奈,只能接过早餐,慢慢地吃了起来。
  云聿很安静地看着她,眉目出众,衬着窗外粉嫩的樱花活色生香。时软出神地想,是不是自己在阿富汗拒绝得太干脆打击到对方了?他这个地位确实可以强取豪夺,但对象是她……怎么可能行得通。
  第二天云聿就带她去最近的商场买了无数用品,看起来大有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架势。一路上时软都在默默记下路线,暗自估计自己的身手能打得过几个云聿身边的下属,想来想去到最后统统放弃。
  他并没有开玩笑,这是他的世界,她插翅难飞。
  在逛商场时有外貌深邃的异国人士上前,用一种听起来很晦涩的语言跟云聿禀报着什么,似乎是急事儿,因为听完后云聿不放心地看向了她。
  时软只是说:“有事儿你可以先走,我可以自己逛。”
  云聿的目光幽深,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但同时留下了十来个人跟随着她,明面上说是保护。
  “软软。”云聿把自己身上的枪给了她,新三月动乱无数,他还是不放心,自取软肋送她,“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离我身边,否则一点儿念头都不要有。因为一旦我把你抓了回来,我一定会彻彻底底把你藏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接着他带着力度按压过她玉白的后颈,温柔地强迫她靠近自己,在她唇边落下缠绵灼热的吻,唇齿纠缠。
  吻落,辗转……每一寸呼吸都是燥热。
  周遭无人敢看。
  时软一把推开了他,他也不气,对他的小公主他永远是无底线的好脾气。
  时软手里拿着那把枪,她既然能破格参加国际特训营,自然身手是不差的,而她的枪法一向很好。
  “你不怕一转身,我就给你一枪吗?”
  她的唇还是红的,湿湿润润,唇齿间吐露的话却冷淡到底。
  云聿只是说:“你不会。”对这件事儿他毫无疑问,而后转身抬步离开,半分迟疑都没有。时软就站在原地看他离开,扣着枪的指尖紧了紧,咬牙。
  云聿这王八蛋总是刚刚好掐住她的弱点!也不知道她的家人为了找她都急成什么樣了。
  这时候一旁被云聿留下的下属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时小姐……”
  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冷意一点儿一点儿地从时软的脊背爬上,在新三月这块几乎无政权、无法度的土地上,表面越繁华美丽,底下就越波涛汹涌。
  05.
  三天后云聿才回来,这时候时软已经把林间别墅上上下下的路线都记了下来,整栋别墅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工具,只有一台座机而且只能播一个号码。
  她那天试过一次,只是刚刚拿起听筒座机就自动拨打了出去,接的人是云聿。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时软就把电话挂断了,也是在这通电话后云聿立马赶了回来。
  时软低估了自己在云聿心里的地位,一天上下有无数的人想方设法要联系他,可最多只能找到他身边的下属,而他为了时软一个无心的电话就赶了回来。
  她看到云聿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抿着唇不说话,心思是很明显的。
  云聿脱了风衣外套就直直地朝坐在沙发上的她走来,没有提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只是问她是不是无聊了想出去。
  时软只想回国、回家,天天被一群人紧跟着心里烦闷,也就随口“嗯”了一声,没想到云聿当了真,很快就定下了日程,把她带到了一座海岛上。
  到海岛的时候,时软才知道什么叫与世隔绝。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坐游艇到岸边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在甲板上时就有人跟时软介绍,目的地是一座天然岛,却是云聿的私人场地。
  时软这才明白,云聿还是不放心,要把她藏在别人彻底找不到的地方。又或者是她的哥哥找到了新三月,有了动静。
  时软一路走来都尽可能留下了痕迹,希望如果哥哥找来的话能发现。
  上了海岛,日光与海鸟正盛,云聿拉着她的手踩过细白柔软的沙子,跟她聊起在阿富汗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的云聿受了点儿伤,他在巷子里是想简单处理下伤口,没想到会遇到心心念念的人,更没想到对方不仅替他疗伤还收留下了他。在包扎完伤口的第二天,他们还看到了一场阿富汗才有的美丽烟火。
  时软打断他的回忆,说:“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云聿紧紧拉着她的手,他早不是那个外表乖巧的漂亮少年,在阿富汗时他就已经比时软高出了不少,现在更是。
  “你的国家有句话叫胜者为王,不是吗?”
  时软气结地骂道:“还有一句话叫狗咬吕洞宾呢!忘恩负义!”她一生气就会咬唇,咬得红红的,还有点儿湿意。云聿停下脚步看了她一会儿,在时软愣怔的时候俯下身真真正正地咬了她一口,却是小心又温柔的,生怕弄疼她。
  但时软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她几乎是又惊又怒地窜上一股火来,很用力地反咬了回去,弄得两人唇齿间有明显的血腥味。
  退开身后,时软还憋着气,就看着云聿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极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仿佛身经诱惑,刚刚接吻都没有这下来的刺激,时软“轰”地一下红透了耳尖。
  而他们在海岛上几乎算得上是与世隔绝,这里夜色绝美,在璀璨的星空下云聿很有耐心地在烤东西,每烤完一样都要递到时软唇边。
  这是很明显的讨好了。时软想,云聿大概是真的喜欢自己,但他的方式真的很有问题。
  “喜欢一个人不能这样。”时软拿着他又一次递来的烧烤竹签,看他俊美的侧脸在星光下好看得要命,叹着气道,“爱是自由嘛,你应该慢慢追,强取豪夺容易让我讨厌你。”
  云聿正在烤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回身看她,说:“你从来不会对不喜欢的多看一眼,只有把你留在身边,你才会注意到我。在我这里,爱从来都不是自由。软软,爱是占据。”
  时软心情复杂。
  云聿比她还了解自己,是,她懒得费神在不喜欢的事物上。但云聿这样软禁着她,她又不得不费神。   吃完烧烤后,他们在海岛边上走了一小圈,准备回住宅时云聿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她抬步正准备走,被这样一拉便猝不及防地和他一起跌坐在了沙滩上,而瞬间半边岛的灯光都熄灭下来,像是时间忽然静止了,而后他们迎面的大海上燃起了烟火,比阿富汗所见的还要盛大、震撼的一场烟火。
  一个接一个的烟花燃起又熄灭,落在黑寂的远方,再沉落进大海。
  这才是晚光。
  在错愕之间,时软只听见他低低说的一句:“想摘星星送你。”
  她心头猛地一跳,而后万籁俱寂。
  仿佛时间线错乱,她想起五年之前,在那个沼泽丛林里她捡到云聿的第一个夜晚,他问自己喜欢什么,她坐在树底下准备简陋的晚饭,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我喜欢天上的星星。”
  她从来不知道,云聿能记这么多年。
  06.
  在海岛上并没有住多久,半个多月后他们又回到了新三月,时软只隐约猜到一点儿,可能是云聿的产业出现了一点儿问题,近期他可能会很忙。
  时软动了离开的心思,从她被拐卖的那天算起,她和家人失聯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云聿不会给她联系家人的机会,时软在林间别墅待久了,连别墅周围种着什么绿植都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在这天有了机会,整个客厅没有用人,只剩下一个跟着她的老挝人。时软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遍,在那个寸步不离的老挝人弯腰给她拿茶具时拿出枪抵在了他后脑勺上。
  这是那把在商场里云聿留给她的枪,他并没有收回,纵容得可以。
  “别叫,不然开枪。把你身上的通讯工具统统拿出来。”
  她的语调相当沉稳,低低冷冷,一手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一手在老挝人掏出放在地上的通讯工具间摸索,同时紧紧盯着他,不敢移开视线。
  终于摸到手机时,她迅速拨打了哥哥的电话,哥哥的声音才刚刚传来,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有一道无比冰冷的声音响起——
  “挂断它,立刻,否则我就开枪。”
  时软拿着枪的手瞬间僵住了,一股凉意凶猛地从脚底蹿了上来,她没料到云聿会回来得这么早,让她如此心惊肉跳。
  她缓慢地抬头看向大门入口,云聿带着人站在那儿,整个人无比尖锐和冷硬,而他手里举着枪,枪口对准了时软枪口下的那个老挝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枪响,子弹凶狠地射在那个老挝人的脚边,这个身形高壮的男人立马吓得跪趴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下无疑是威慑,惹得时软心惊,迎上云聿冷戾的目光,她第一次在这个人眼里看到了星火,冷冽又凶狠的。
  他哪里像是时软威胁老挝人时那样说说而已。
  马上就要开下一枪时,时软挂断了电话,到最后连她哥哥的声音都没有听清。
  她挂了电话,也放下了手里的枪,心里近乎绝望地看着云聿抬步朝她走来,无力地说:“我只是想让家人知道我还平安……”
  云聿匆匆赶回来就见到这样一幕,满脑子都被“她要离开”的想法充斥着,哪里还会听什么解释,哪管什么蛮横不蛮横,一把拽扯着她,把她拖到了二楼的卧室里,摔在了床上。
  “云聿!”
  他抬手把她翻了过去,即使再盛怒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几乎算得上是狰狞的表情,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越过头顶,压下身子时低低地问了一句:“是我太纵容你了?”
  压在喉咙里,再慢慢滑出来的一点儿声音酥酥麻麻,却裹着无端的冷意。就好像他这个人即使再生气,也是舍不得凶她的。
  时软身陷在他的床上,一身白裙染着他黑色的床面,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握住她纤纤腰肢时才知道什么叫盈盈一握,指尖从衣摆下滑入,压在她薄白的肌肤上,稍微一用力就能有很漂亮的樱花粉色淡淡浮出。
  他俯身亲吻她的细腰,再往上亲吻到她细白的后颈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儿,时软一直都没出声,他靠近了才知道她在闷声哭着。
  就像是即使她再强大,即使可以一个人走过可怕的沼泽丛林无畏也无惧,但在面对这种情景时也是会害怕的。
  云聿顿时清醒过来,指尖滑过她脸颊,满是湿润感,他慌了神。
  “我看不得你哭。软软,你别哭,我错了。”
  他开始道歉,一直在道歉,将床面上的她扶起靠在怀里,一声一声地哄着。她长发散在及腰处,裙裳凌乱,红着眼很轻很轻地哭着,生怕声音大一点儿会丢脸一般。
  云聿只能挨过去,轻柔地抬起她的脸,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慢慢擦掉那些泪痕,哄着被自己弄哭的女孩。
  “软软,我把命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云聿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这是他心上的女孩,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儿也不快乐。
  07.
  他说,把命都给你。
  时软以为这不过是哄人的玩笑,自那天起,她就开始和云聿冷战,她心里有气,发不出火就只会板着脸不说话。
  她从云聿的新三月第四特区回来,后来得到她家人在国内的消息,一切安好,只是父母憔悴了很多。看照片时她几乎控制不了情绪,只能死死地咬牙,在云聿的注视下忍住了所有情感,但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情绪不好?于是带她去散心。
  时软有多聪明隐忍他是知道的,为此他很少让时软出门,如果她彻底熟悉了周围的情况,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
  新三月一半繁华美丽,一半荒凉萧条,云聿带她去的是港口边的一座大厦,在高层往外看,可以看到远方游艇和山海岸。
  时软是在这天才知道,云聿的父亲是新三月的掌控者,但很早就卸了担子丢在他身上。她问:“就是我遇见你的那一年?”
  “还要早一些。”云聿没有细说,在生死线上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唯独时软不同。他们看完海景打算回别墅时,从大厦楼底传来了爆炸声,云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锋利冷硬起来的时候,让时软忍不住惊心。   ——这才是新三月的云聿该有的模样,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这层楼只有云聿和时软,云聿的下属全在下一层等候,云聿反应极快拉着时软就往安全通道跑,不知道下了几层楼,绕过多少人,有下属跟着他们但还是与人正面交锋了。
  在新三月高处是不胜寒的,云聿权势滔天,自然也多的是人想把他拉下神坛。现在终于有人动手,云聿毫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这时候时软不该在他身边。
  在穿过楼道时有人开了乱枪,云聿原本可以擦身躲开,但那样中弹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身后护着的时软,于是他生生挨了这一枪,子弹凶狠地没入了他的左肩。
  在暂时安全的白墙后,云聿只留下了十二发子弹和一把手枪,把自己身上其他的枪和子弹都给了时软,他让时软往反方向跑,头也别回。
  时软不清楚新三月的动乱有多严重,也不清楚眼下情况有多危急,只知道这时候云聿对她带着笑意地说了一句话:“软软,我把命给你。”
  她拽着云聿的手都在抖,这时候才知道这句话原来不是玩笑,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那一枪是云聿帮她挡下的。他还说了一段话,眉眼带笑,温柔缠绵,“我做错了无数件事儿,我不该让你卷入这种纷争,你应该是自由的。软软,我错了。”
  他在生死難测、最危险的时候把枪和子弹都交给了她,连同生命一起。时软不想这时候窝囊地做逃兵,不想丢下他。时间太紧,云聿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眼尾,轻轻地说:“在家等我,软软。”
  然后他抬手,有两个人过来把他们隔开了,其中之一对时软说:“时小姐,别让指挥官分神顾虑你。”
  而后枪声四起。
  时软和那些下属刚刚安全离开那座大厦,就遇到另一支武装队伍,看到领头人时,时软愣了一下,随后喊了一声:“哥!”
  时南看到了她,立马抬手示意,跑过去拉着她就要上车,却见自己的妹妹用力地扯住了他。
  她从小算是被宠爱着长大,因为兴趣和他的刻意安排才得以参加过很多训练类活动,但那些都具有很高的安全性,她哪里真正经历过暴乱和枪战?
  “哥,你帮帮他……我不能走,我要等他的……”时软心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抬眸看向时南时眼眶红了一片,“他为我受了伤……”
  如果不是那通传来枪声的电话,时南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新三月这里,所有可以带来暴利动乱的产业在此处统统“合法”,而他那大半年没见的妹妹正在忍着哭腔一遍一遍地求他,为了新三月的枭雄。
  “我会想办法!但是时软,你现在不能留下,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找到你吗?待在那个人身边太危险了,你要想让我帮他就必须跟我走!”
  他没日没夜花了漫长的时间,才通过一个电话和无数线索找到了她的踪迹,但在得知她可能在新三月这个地方后心彻底沉了下去——这里有死亡和美丽,都是极具诱惑的。
  在跨国人口贩卖案件中,有多少正值妙龄的少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饱受折磨。时南不敢想象,自己的妹妹会有怎样的境遇。
  但眼下,她却为了新三月的枭雄求他。
  时南气急,只想把人带回国内。而时软满脑子想得都是云聿的那句“我把命给你”还有温柔到死的那声“软软,我错了”,手和脚都在发软,只能拜托跟她出来的那几个下属跟云聿解释,之后就被时南带上了车。
  08.
  回到久违的国家与城市,时软却是另一种沉重的心情。
  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时母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问她好不好,这段日子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她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说遇到一个很好的人,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世界上都有多少人被拐卖至各地,身陷险境,遭遇不测,她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那些亲戚最后都散了,时南单独把时软叫到了书房里,皱着眉很严厉地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时软愣了一下,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她认真地回答道:“是喜欢的。”
  时南震怒:“那天就不该让你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不然也就不会被拐卖道新三月这种地方!
  新三月有美丽妖冶的罂粟,也有枭雄。时软想了想,很轻地弯起唇:“不是的,哥哥。就算你要拦也迟了很多年。”
  就算她没有被拐卖至新三月,以那个人的性子,他迟早也会用尽手段来到她的身边。不过早晚,不过是爱。在他手段用尽、一切明朗后,她也迟早会动心。从五年之前的沼泽丛林,再到危险美丽的新三月,身边的人不外乎都是云聿。
  和时南聊完,她就离开了家,她平时不住在这里,在市中心有自己的公寓,所有东西都在那里。她没有云聿的联系方式,时南也不告诉她云聿目前的处境,联系不到有用的人,她想,她只好再次动身去新三月。
  在市区公寓刚收拾好行李,打算下楼时,时软接到了一个电话。手机显示是陌生的号码,但她的心跳瞬间就快了起来,仿佛有某种预感般,接通的时候手有些抖。
  电话边的那人很简短地说了一句:“我在你楼下。”
  时软小跑着下楼,过道灯都来不及开,在公寓楼外的小庭院里见到他时,心跳紊乱。他不远万里赶来,一身黑色长风衣,左肩处隐隐能看到纱布包扎的痕迹,面容冷淡地看过来,像是孤独。
  云聿站在原地看着她,说:“你没有等我。”
  时软也停下脚步,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儿委屈,像是在撒娇,抿着唇忍不住想笑:“我说我会回来的。”
  他说:“我等不到,就来找你了。”
  夜色已经很浓重了,风又冷又大,时软下楼太急又没有披外套,看着他只是很轻地问了句:“不过来抱抱我吗?云先生,我可是很想你。”
  夜风很大。
  仿佛过了很久云聿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灯光幽幽下他的公主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一如初见。
  他动了动,快步上前将她搂进了怀里。
  “软软……软软……”
  心跳声犹似炸裂。
  番外
  云聿心里明白,时软离开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不是谁的意愿而是现实决定的。而经这一次意外,云聿自己也清楚,在新三月,无论自己多么强大,都不可能带给时软真正意义上的平安、喜乐与自由。那么,愿意放弃自己的公主吗?答案是否定的,新三月需要的是真正的冷硬派,那种从内到外、无一例外的冷硬。而他不是,他有例外,可以给她自己性命的例外。时软需要他,在她被下属隔开带走时,他看到了她眼中不舍的情愫。所以他决定放弃过往,在有时软的地方开始一个属于自己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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