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曾任国防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的开国上将张爱萍，是军内公认的将军诗人和书法家，被人赞为“大笔一挥金光耀，诗词吟处江河清”。本文叙述的，主要是1993年他在广州游览及与老战友相会回忆往事时赋诗的故事。
一、鹿鸣酒家会风流
1993年初春，已离休的张爱萍偕夫人李又兰来到广州，在广州市副市长石安海的陪同下，游览了羊城名胜之一的流花湖公园。流花湖公园无愧于名，这里满园花丛，千姿百态，五彩纷呈，令人赏心悦目。而湖中间的鸟岛也名副其实，各种各样的无数的鸟儿遮住了岛的地貌，构成了一个鸟的世界。成群结队的鸟儿上下翻飞不停地鸣叫，汇成了一支悠扬的交响曲。当公园负责人请张爱萍题词留念时，张爱萍没有推辞，也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百花争艳，群鸟齐鸣。
鸟岛旁边的兰圃更增添了张将军的情致，各种兰花，各逞秀姿，争妍斗丽。在百花丛中，张爱萍对兰花独有情钟，曾多次吟诗赋词称道。游览结束，兰圃负责人请求他赐下墨宝，他略加思索，挥毫写道：
风雅绝伦。
应这位负责人的请求，张爱萍还在一个题字本上写道：
国色天香，冰肌玉骨。
中午，广州市委、市政府在鹿鸣酒家招待张爱萍一行，市委书记及几位有建树的企业家、科学家作陪。席间，酒家经理敬酒的同时又请张爱萍题字。张爱萍仍未推辞，当即写道：
色香味美，下次还来。
应石安海副市长的请求，张爱萍于午睡后还题了一首诗：
南国春色乐郊游，群鸟齐鸣任自由。
风雅绝伦数兰圃，鹿鸣酒家会风流。
这短短的四句，不仅融进了上午游览所有的景点，而且以高度概括的三个题词贯穿全诗，更有字里行间洋溢着诗人对祖国大好河山及为祖国建功立业者的由衷热爱。
一位调到张爱萍身边工作后第一次出差就跟随张爱萍来到广州游览的工作人员，看到张爱萍这首诗，深为老将军敏捷的才思而激动和钦敬，赞叹不已，并于当天步张将军诗韵和了一首：
新途初登巧郊游，百花群鸟竞自由。
将军笔送千般爱，风雅绝伦首风流。
张爱萍和他的夫人看后指出：第一句的“巧”字不好，换成个“伴”字。用“巧”字意思不准确，“巧郊”连在一起，读起来拗口。这个建议当然是十分正确的。
二、“珠岛闲话当年事”
1993年春天，肖克和张爱萍这两位都已离休的老将军、老战友在广州珠岛宾馆会面，格外高兴，抚今忆昔，谈起当年的反空袭战。
在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期间的1931年7月的一天早晨，时任共青团苏区中央局秘书长的张爱萍与十三团的指战员一起，在江西万泰中心县委所在地“沙村”旁山脚下的树林里，听取江西省军区独立师师长肖克作第三次反“围剿”报告。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山顶防空哨发生了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会场顿时一阵骚动。肖克立即叫大家注意隐蔽，并命令十三团指战员准备战斗。此时，树林上空已传来飞机的轰鸣。张爱萍下意识地摸摸腰间的驳壳枪。这是他到中央苏区后第一次参加防空战斗。他很注意眼前这位只比他大五六岁的师长的行动。此时，团长已把一个班带到肖克周围并配有一挺机枪，显然是为了保护师长。肖克侧耳听到了飞机的马达声，便带领身边人员走上山顶，张爱萍也紧随其左右。穿出树林时，已看到三架敌机在低空盘旋。肖克命令周围的战士隐蔽前进，自己则一手抓过战士手中的机枪。敌机随着一个俯冲射出一梭子弹，打在岩石上。肖克镇定自若，当敌机第二次低飞时，他已选好了一个半隐蔽的断坡，架起机枪，向敌机猛烈扫射，子弹打在一架敌机的机翼上。在敌机逃遁之后，肖克把高举的机枪收回来的时候，张爱萍怀着深深的敬意，立即同肖克紧紧握手，表示祝贺。
此后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中，张爱萍与肖克这两位将军的手始终握在一起。他们用军人的坦诚和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贞来建筑友谊的大厦。而大厦的基石当数记述那次战斗的张爱萍的一首词《忆秦娥·沙村反空袭》：
东方晓，
动员列队反“围剿”。
准备好，
军民奋起，
苏区必保。
敌机低袭狂呼啸，
师长亲举机枪扫。
争分秒，
登山高射，
飞贼逃跑。
当时，张爱萍并没有把这首词送肖克“阅示”、“斧正”、“雅正”或者是“一哂”。直到20世纪90年代，他的诗词、书法、摄影作品合集《神剑之歌》出版，肖克将军才看到这首诗，连连自语：“非同一般，非同一般！”他称赞此诗，更是称赞此诗的作者。
相隔半个世纪，老战友见面。张爱萍即兴赋诗一首：
东风和畅恰立春，南国巧遇倍欢欣。
珠岛闲话当年事，犹记沙村勇三军。
肖克也深情地和了一首：
岁月匆匆又逢春，难忘昔日会风云。
同战寇仇疾内乱，幸存盛世皆欢欣。
1998年初，中央安排第四批老同志到刚回归祖国不久的香港访问。张爱萍和肖克都在这一批，又都被安排在深圳迎宾馆“蟠桃”别墅等候进港。两位为民族的解放，为国家的独立和富强奋斗了几十年的老将军、老战友又相会，在为香港的回归而欢欣鼓舞的同时，又高兴地回忆起当年打飞机之事。张爱萍即兴再次赋诗：
六十七载情谊长，“蟠桃”相会喜洋洋。
香港回归庆雪耻，征程携手意气昂。
三、兴会富春话友情
早在1931年张爱萍任少共闽粤赣省委宣传部部长时，就与年仅13岁、时任儿童团虎岗（闽粤赣省委所在地）大队大队长的赖大超互相认识，并结下了革命的情谊。后来，他们都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赖大超所在的部队来到贵州桐梓城时，部队留下了他在其中的三人工作组，在桐城招募了20多人的新兵，准备带往部队，不幸被敌人包围。他们好不容易冲出包围，急行军走了一天一夜。他终因身小力薄而掉队，只好自己往前走。身上无粮无水，四周一片荒原。长途行军已是疲惫不堪，加之饥渴交迫，不禁头晕目眩、眼冒金花，晕极了，就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再勉强爬起来坚持走；渴极了，就用随身携带的茶缸子接自己的小便喝。然而，没喝水又哪里来的小便呢？那就只好硬挤，挤出几滴，抿在嘴里湿润湿润……就在他实在难以支持将要倒下去的时候，张爱萍带着队伍路过这里。张爱萍看到赖大超满面灰尘、嘴唇干裂，便马上从背后把他揽起，并把水壶送到他嘴边让他喝。然后把他抱到自己的马背上，把水壶和干粮袋塞到他的怀里，自己跟在马后。到了宿营地后，张爱萍立即安排给他做饭吃。当夜，张爱萍派人派马把他送到他所在的部队。
当时只有17岁的赖大超在被敌人打散而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克服重重困难追赶部队，以自己的小便解渴而坚持赶队的事情，在长征路上传为佳话。不久，陈云到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召开的一个会议上，还特地讲了这件事。与会同志无不称赞红军将士这种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
1937年底，赖大超奉命去中央东南局敌占区工作，1938年10月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入狱。六年多的苦难生活，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是他和战友们以坚定的信念、坚强的意志，与敌人斗争。在与他一起被捕的七人只剩下他一人的情况下，仍然不屈不挠。后来，在周恩来、董必武同志的关心、营救下，才得以出狱。他几经周折找到组织后，又受到直接领导者的怀疑。他虽承受着极大的屈辱与痛苦，但革命信念毫不动摇，只身回到家乡——福建省永定县，又拉起革命队伍。由于他对党的赤诚，被组织重新接纳入党。
新中国诞生后，赖大超历任青年团华南工委副书记、第一书记，广州市第七、八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但是，在极“左”路线影响下，他受到了多次政治冲击。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那场空前的浩劫中，被扣上“大叛徒”的帽子，遭受了在国民党监狱里没有遭受到的刑罚，以至精神分裂而从四楼窗口滑下，造成粉碎性骨折，下肢终生半残。1979年，在胡耀邦等同志的关心下，他的冤案才得以平反昭雪，被安排在广州市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后又调任市人大副主任，党组副书记。
几十年来，赖大超谈及长征路上张爱萍救助他的事，一直铭记在心。他说过：“此乃救命之恩，世代不忘！”而张爱萍对赖大超在长征路上表现出来的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怀有深深的敬意，他说：“长期以来，我们亲如手足，心心相印，善则相从，过则相规。”新中国诞生后，他们常有书信来往，诗词唱和，互相慰勉。1974年4月，赖大超把他于1968年9月挨批斗后写的一首诗，寄给刚获“解放”的张爱萍：
青春半在敌牢囚，守节遵纪志已酬。
囹圄折磨不叫苦，威胁利诱不低头。
结论有疑可复查，岂能诬叛把帽扣？
实事求是方针在，分清敌我错必纠。
张爱萍读了这首诗很感动，当即步其原韵和了一首给他：
闽西少年儿童头，万里长征行未休。
曾陷敌牢守忠贞，史实自可解新愁。
心旷神怡斗邪恶，病魔侵凌何足忧。
敌牢战火从不惧，无脚尚可长空游。
1987年5月，赖大超得知张爱萍要求辞职离休，专门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并赠诗：
少年共结战友情，华发犹闻教诲声。
严寒更见雪中炭，满怀恩思祝百龄。
张爱萍接读赠诗后又步其原韵和了一首：
雨雪风霜有真情，世俗偏爱密语声。
互敬互勉何言教，鹤发童心不计龄。
1993年3月，张爱萍在广州休养时，赖大超连续到寓所看望他，并请他到家中热情款待，还主动联系了在广州的10多位老战友在“富春大厦”聚会。赖大超深情地回忆了1931年春天张爱萍举办的一期青年干部培训班说：“这一期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主要负责人是少共闽粤赣省委宣传部长张爱萍和魏挺群。我作为儿童团虎岗大队大队长，参加了这期的培训。我当时的名字叫赖太超，刚满13岁。张爱萍也不过20出头的年纪。他亲自给我们讲理论课、军事课，还教我们打球、唱歌。他对我们乡下孩子特别亲近，经常同我谈心，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革命理论，全面提高自己，成为一个有真正本领的革命者。这是我参加革命后，第一次参加的有组织的学习。张爱萍是我革命后的第一位老师……”
张爱萍却把他们看成朋友。他即席赋诗，并当众“书赠大超等老友”：
欣逢日丽南国春，兴会富春话友情。
谈笑春风多趣事，春光满眼焕童心。
一、鹿鸣酒家会风流
1993年初春，已离休的张爱萍偕夫人李又兰来到广州，在广州市副市长石安海的陪同下，游览了羊城名胜之一的流花湖公园。流花湖公园无愧于名，这里满园花丛，千姿百态，五彩纷呈，令人赏心悦目。而湖中间的鸟岛也名副其实，各种各样的无数的鸟儿遮住了岛的地貌，构成了一个鸟的世界。成群结队的鸟儿上下翻飞不停地鸣叫，汇成了一支悠扬的交响曲。当公园负责人请张爱萍题词留念时，张爱萍没有推辞，也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百花争艳，群鸟齐鸣。
鸟岛旁边的兰圃更增添了张将军的情致，各种兰花，各逞秀姿，争妍斗丽。在百花丛中，张爱萍对兰花独有情钟，曾多次吟诗赋词称道。游览结束，兰圃负责人请求他赐下墨宝，他略加思索，挥毫写道：
风雅绝伦。
应这位负责人的请求，张爱萍还在一个题字本上写道：
国色天香，冰肌玉骨。
中午，广州市委、市政府在鹿鸣酒家招待张爱萍一行，市委书记及几位有建树的企业家、科学家作陪。席间，酒家经理敬酒的同时又请张爱萍题字。张爱萍仍未推辞，当即写道：
色香味美，下次还来。
应石安海副市长的请求，张爱萍于午睡后还题了一首诗：
南国春色乐郊游，群鸟齐鸣任自由。
风雅绝伦数兰圃，鹿鸣酒家会风流。
这短短的四句，不仅融进了上午游览所有的景点，而且以高度概括的三个题词贯穿全诗，更有字里行间洋溢着诗人对祖国大好河山及为祖国建功立业者的由衷热爱。
一位调到张爱萍身边工作后第一次出差就跟随张爱萍来到广州游览的工作人员，看到张爱萍这首诗，深为老将军敏捷的才思而激动和钦敬，赞叹不已，并于当天步张将军诗韵和了一首：
新途初登巧郊游，百花群鸟竞自由。
将军笔送千般爱，风雅绝伦首风流。
张爱萍和他的夫人看后指出：第一句的“巧”字不好，换成个“伴”字。用“巧”字意思不准确，“巧郊”连在一起，读起来拗口。这个建议当然是十分正确的。
二、“珠岛闲话当年事”
1993年春天，肖克和张爱萍这两位都已离休的老将军、老战友在广州珠岛宾馆会面，格外高兴，抚今忆昔，谈起当年的反空袭战。
在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期间的1931年7月的一天早晨，时任共青团苏区中央局秘书长的张爱萍与十三团的指战员一起，在江西万泰中心县委所在地“沙村”旁山脚下的树林里，听取江西省军区独立师师长肖克作第三次反“围剿”报告。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山顶防空哨发生了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会场顿时一阵骚动。肖克立即叫大家注意隐蔽，并命令十三团指战员准备战斗。此时，树林上空已传来飞机的轰鸣。张爱萍下意识地摸摸腰间的驳壳枪。这是他到中央苏区后第一次参加防空战斗。他很注意眼前这位只比他大五六岁的师长的行动。此时，团长已把一个班带到肖克周围并配有一挺机枪，显然是为了保护师长。肖克侧耳听到了飞机的马达声，便带领身边人员走上山顶，张爱萍也紧随其左右。穿出树林时，已看到三架敌机在低空盘旋。肖克命令周围的战士隐蔽前进，自己则一手抓过战士手中的机枪。敌机随着一个俯冲射出一梭子弹，打在岩石上。肖克镇定自若，当敌机第二次低飞时，他已选好了一个半隐蔽的断坡，架起机枪，向敌机猛烈扫射，子弹打在一架敌机的机翼上。在敌机逃遁之后，肖克把高举的机枪收回来的时候，张爱萍怀着深深的敬意，立即同肖克紧紧握手，表示祝贺。
此后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中，张爱萍与肖克这两位将军的手始终握在一起。他们用军人的坦诚和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贞来建筑友谊的大厦。而大厦的基石当数记述那次战斗的张爱萍的一首词《忆秦娥·沙村反空袭》：
东方晓，
动员列队反“围剿”。
准备好，
军民奋起，
苏区必保。
敌机低袭狂呼啸，
师长亲举机枪扫。
争分秒，
登山高射，
飞贼逃跑。
当时，张爱萍并没有把这首词送肖克“阅示”、“斧正”、“雅正”或者是“一哂”。直到20世纪90年代，他的诗词、书法、摄影作品合集《神剑之歌》出版，肖克将军才看到这首诗，连连自语：“非同一般，非同一般！”他称赞此诗，更是称赞此诗的作者。
相隔半个世纪，老战友见面。张爱萍即兴赋诗一首：
东风和畅恰立春，南国巧遇倍欢欣。
珠岛闲话当年事，犹记沙村勇三军。
肖克也深情地和了一首：
岁月匆匆又逢春，难忘昔日会风云。
同战寇仇疾内乱，幸存盛世皆欢欣。
1998年初，中央安排第四批老同志到刚回归祖国不久的香港访问。张爱萍和肖克都在这一批，又都被安排在深圳迎宾馆“蟠桃”别墅等候进港。两位为民族的解放，为国家的独立和富强奋斗了几十年的老将军、老战友又相会，在为香港的回归而欢欣鼓舞的同时，又高兴地回忆起当年打飞机之事。张爱萍即兴再次赋诗：
六十七载情谊长，“蟠桃”相会喜洋洋。
香港回归庆雪耻，征程携手意气昂。
三、兴会富春话友情
早在1931年张爱萍任少共闽粤赣省委宣传部部长时，就与年仅13岁、时任儿童团虎岗（闽粤赣省委所在地）大队大队长的赖大超互相认识，并结下了革命的情谊。后来，他们都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赖大超所在的部队来到贵州桐梓城时，部队留下了他在其中的三人工作组，在桐城招募了20多人的新兵，准备带往部队，不幸被敌人包围。他们好不容易冲出包围，急行军走了一天一夜。他终因身小力薄而掉队，只好自己往前走。身上无粮无水，四周一片荒原。长途行军已是疲惫不堪，加之饥渴交迫，不禁头晕目眩、眼冒金花，晕极了，就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再勉强爬起来坚持走；渴极了，就用随身携带的茶缸子接自己的小便喝。然而，没喝水又哪里来的小便呢？那就只好硬挤，挤出几滴，抿在嘴里湿润湿润……就在他实在难以支持将要倒下去的时候，张爱萍带着队伍路过这里。张爱萍看到赖大超满面灰尘、嘴唇干裂，便马上从背后把他揽起，并把水壶送到他嘴边让他喝。然后把他抱到自己的马背上，把水壶和干粮袋塞到他的怀里，自己跟在马后。到了宿营地后，张爱萍立即安排给他做饭吃。当夜，张爱萍派人派马把他送到他所在的部队。
当时只有17岁的赖大超在被敌人打散而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克服重重困难追赶部队，以自己的小便解渴而坚持赶队的事情，在长征路上传为佳话。不久，陈云到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召开的一个会议上，还特地讲了这件事。与会同志无不称赞红军将士这种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
1937年底，赖大超奉命去中央东南局敌占区工作，1938年10月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入狱。六年多的苦难生活，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是他和战友们以坚定的信念、坚强的意志，与敌人斗争。在与他一起被捕的七人只剩下他一人的情况下，仍然不屈不挠。后来，在周恩来、董必武同志的关心、营救下，才得以出狱。他几经周折找到组织后，又受到直接领导者的怀疑。他虽承受着极大的屈辱与痛苦，但革命信念毫不动摇，只身回到家乡——福建省永定县，又拉起革命队伍。由于他对党的赤诚，被组织重新接纳入党。
新中国诞生后，赖大超历任青年团华南工委副书记、第一书记，广州市第七、八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但是，在极“左”路线影响下，他受到了多次政治冲击。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那场空前的浩劫中，被扣上“大叛徒”的帽子，遭受了在国民党监狱里没有遭受到的刑罚，以至精神分裂而从四楼窗口滑下，造成粉碎性骨折，下肢终生半残。1979年，在胡耀邦等同志的关心下，他的冤案才得以平反昭雪，被安排在广州市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后又调任市人大副主任，党组副书记。
几十年来，赖大超谈及长征路上张爱萍救助他的事，一直铭记在心。他说过：“此乃救命之恩，世代不忘！”而张爱萍对赖大超在长征路上表现出来的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怀有深深的敬意，他说：“长期以来，我们亲如手足，心心相印，善则相从，过则相规。”新中国诞生后，他们常有书信来往，诗词唱和，互相慰勉。1974年4月，赖大超把他于1968年9月挨批斗后写的一首诗，寄给刚获“解放”的张爱萍：
青春半在敌牢囚，守节遵纪志已酬。
囹圄折磨不叫苦，威胁利诱不低头。
结论有疑可复查，岂能诬叛把帽扣？
实事求是方针在，分清敌我错必纠。
张爱萍读了这首诗很感动，当即步其原韵和了一首给他：
闽西少年儿童头，万里长征行未休。
曾陷敌牢守忠贞，史实自可解新愁。
心旷神怡斗邪恶，病魔侵凌何足忧。
敌牢战火从不惧，无脚尚可长空游。
1987年5月，赖大超得知张爱萍要求辞职离休，专门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并赠诗：
少年共结战友情，华发犹闻教诲声。
严寒更见雪中炭，满怀恩思祝百龄。
张爱萍接读赠诗后又步其原韵和了一首：
雨雪风霜有真情，世俗偏爱密语声。
互敬互勉何言教，鹤发童心不计龄。
1993年3月，张爱萍在广州休养时，赖大超连续到寓所看望他，并请他到家中热情款待，还主动联系了在广州的10多位老战友在“富春大厦”聚会。赖大超深情地回忆了1931年春天张爱萍举办的一期青年干部培训班说：“这一期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主要负责人是少共闽粤赣省委宣传部长张爱萍和魏挺群。我作为儿童团虎岗大队大队长，参加了这期的培训。我当时的名字叫赖太超，刚满13岁。张爱萍也不过20出头的年纪。他亲自给我们讲理论课、军事课，还教我们打球、唱歌。他对我们乡下孩子特别亲近，经常同我谈心，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革命理论，全面提高自己，成为一个有真正本领的革命者。这是我参加革命后，第一次参加的有组织的学习。张爱萍是我革命后的第一位老师……”
张爱萍却把他们看成朋友。他即席赋诗，并当众“书赠大超等老友”：
欣逢日丽南国春，兴会富春话友情。
谈笑春风多趣事，春光满眼焕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