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以这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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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23岁,所有女子的花样年华。我最好的女友小艾今天订婚了。
  准新郎官就是韩健。今天他西装笔挺。扎在茂密的人群中,依然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诱惑味道。
  宴席间,所有女子的眼睛齐刷刷地紧盯他看,如同发现猎物的恶犬。韩健这个被女子追捧的男人,却从今天开始,注定要被小艾狠狠绑住。暧昧尖笑声令整个宴会大厅喧哗起来。小艾一定心下惊诧:那个小妮子,敢在我和韩健的订婚宴上,如此胡闹。
  转身,望见一高挑女子紧搂着韩健不放。而且她甚至出言不逊:“送给你了,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这个捣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我俩目光交锋,瞬间闪出无数火花。我的目光凶狠,似要把她生吞活剥。她眼神游移,有些心悸。我实在是没忍住,上去就掴了她一个耳光。
  然后,我拿起打火机点了根烟。我说,我们的账清了。你好好对韩健吧。
  她竟能从容到面不改色,嫣笑着说:“谢谢,不送。”
  
  二
  
   在我20岁之前,一直在进行着爱情的放逐。我在一场又一场的爱情游戏里收放自如。
  什么海誓山盟、白头到老,到头来都是虚假的,我认定。然而在认识韩健之后,一切沦陷。
   那是在上海亚洲经济峰会上,我只是会议的记录,而韩健却是作为亚洲最年轻的企业精英,在会上做激情演说。演说很精彩,博得了与会专家经久不息的掌声,也让我震撼不已。
  那一刻,我就认定,韩健就是男人中的极品。既然是极品,自是不能放过。
   在那天晚上的盛宴上,我只是捧着一只高脚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从韩健惊异的目光中,我已经知道,我成功了。
   我有足够的自信。以我姣好的面容,一袭白色吊带雪纺裙,摇曳生姿,宛如公主的万般矜贵,无疑是晚会最大的亮点。
   宴会结束后,我很自然地坐上了韩健的轿车,很舒服养眼的奥迪。开车的时候,他的手随意地放在我的手上,然后我们相视一笑。
  
  三
  
   自此,韩健打电话给我,每每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明里暗里暧昧丛生。我日日欢颜,喜形于色。
   合租一室的小艾不免疑惑,子青,什么事如此亢奋,这几日精心装扮,满面桃花,莫不是少女怀春,被爱情撞了一下腰?
   我顿作懵懂模样,哪里哪里,笑靥如花。
   交往一段时间后,日趋摸熟韩健的套路,他喜欢CD香水,纯棉衬衫。他喜欢吃鱼,我便去书店买回烹饪书籍学着如何做菜,伺候好韩健的胃。
   几日之后,韩健来到我工作的公司,带着999朵红玫瑰和一枚雕刻着菱角花纹的钻戒。当着所有人的面,韩健一把拉过我,语出惊人,子青,我爱你。公司职员目瞪口呆,忽地掌声一片,为首的便是小艾。
   韩健带我去伊势丹逛街,给我买了粉色的洋装,送我很多化妆品,DIOR,GUCCI,安娜苏。
   和韩健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有安全感,有好的物质。爱情像一棵树,自动成长,将它的根系扎入我的整个生命,在心灵的沃土上抽枝展叶。
   韩健的进入给我的生命灌注了新的汁液,带着一个男人势不可挡的恢弘。
  
   四
  
   然,后来的日子,我和韩健出门,小艾总是缠着要去。因为是多年的好友,虽是万般不愿,自然也不忍拒绝。
   眼前的小艾,那么风华绝代的女子,在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谈笑风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幸好接下来的日子,韩健出差,去了上海。我决定在这几天找个机会和小艾谈谈,我不想自己的好友,有一天和自己成为情敌。却想不到小艾也蒸发了。在疑虑中没过几天,我的天就塌了。
   记得那天,我刚回到合租室,就看到客厅沙发上两具缠绵着的身体。我站在原地痴痴地笑。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身旁伫立着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朋友。
  小艾裹着被子走到我面前,我装出要狠狠甩她一巴掌的样子。
  可我白皙的脸颊上,却出现了五个绯红的指印。小艾她打我。世道真是变了,抢了别人的奶酪,倒觉得自己理气直壮。
  然后,小艾像只快活的小鸟般飞回韩健的怀里,说,其实韩健早就不爱你了。
   我问了韩健一个老土的问题,小艾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韩健没有看我,房间里一片静寂。
   这一刻,他的脸我忽然就记不住了。那张曾经让我爱得痴狂的脸现在陌生无比,我看着他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钻心的疼,双脚发软,我就坐在了地上。
  我能够听到哗啦啦的破碎声,我的爱情碎了,碎得一塌糊涂,在瞬息灰飞烟灭。
   那晚,小艾发来短信,那日韩健出差七日,实则是与我到凤凰古镇游山玩水去了。子青,你怎么可以这么单纯?
  
   五
  
   后来,这对狐男狗女就公然在一起了。再后来,他们就订婚了。从酒店出来,满肚子的气,我就看到他了,那个该死的沈凡。
  沈凡和韩健是朋友,更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他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一大堆的疑问:我是不是常那么三八,不仅争风吃醋,甚而大打出手?不,打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要怪,便怪韩健,他令我陷得太深。
  沈凡开始对我大举进行他的爱情攻击战。每天晚上准12点他都会打来电话。而我并不排斥,反倒会很守时地等在电话旁。我不得不承认,女人在失恋的时候总需要有个人迅速填补空白,况且我喜欢听沈凡有磁性的声音。他喜欢在电话里把情歌娓娓唱来,直唱到他喉咙沙哑。每天如此。甜言蜜语对每个女人都是有效的。
  不仅煲电话粥,我还开始频繁遭遇沈凡,在所有我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知道一切都不是巧遇。亏他在我面前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说,这么巧,我们一起喝咖啡吧。他说,这么巧,我们一起打网球吧。
  我开始试着不出门,不接电话,还向公司请病假。不为什么,就是想躲开沈凡。我害怕受伤,我害怕自己再一次在感情里沦陷。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门铃忽然乱响。我睡眼惺忪地起床开门。沈凡倏忽闯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没事吧?你有没有生病?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眼里的焦虑清晰可见。
  我慌忙地摆手说没事。低头窘迫地拉着衬衣衣摆。沈凡是那么担心我的。
  我盯着他热汗涔涔的脸,心一下子柔软。
  
  六
  
  门铃再次乱响,我以为是沈凡来了。打开门,便望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有着细长的眼睛,厚实的嘴唇。我失去了知觉,是不是天气太热?还是我未老先衰看花了眼?韩健竟站在门口,他竟然能找到我新租的房子。等我清醒过来,已被他疼惜地拥在胸前。
  他说,我后天结婚。接下来的那句话我听了差点昏过去。我想你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男人三更半夜来找旧情人,可能性只有两个,想旧情复燃,或者左拥右抱。我突然特别鄙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我甚至怀疑我是否爱过他。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韩健的嘴就这么凑过来了。我特别厌恶地用我的两个小拳头捶他的胸膛,我用恶狠狠的话和眼泪推他。可他诱惑的眼神勾起了我一些美好的回忆。我推了他,我捶了他。可是没成功。
  
  七
  
  沈凡对我的好有增无减。每个周末,他都会陪着我,在我的住所亲手做饭给我吃。他说,做饭给所爱的人吃是最开心的一件事。还有,我们结婚之后,你就辞职在家,当我的全职老婆。沈凡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的幸福。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从未答应要嫁他。我也不愿意做一只躲在壳内的蜗牛。我只喜欢享受生活的无拘无束。沈凡自然不懂。他的人与他的名字一样,甘于平凡,只想萝卜青菜一辈子便淡然而过。
  闲下来的日子,我会拨电话给小艾。我说,婚姻很消磨感情。男人对女人又总是诸多不满。你得要会家务,还得会哄老公开心,唉,真可怜……
  小艾说,我知道,但我会努力。
  我在电话这头心安理得地笑。我说,韩健配不上你,真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和韩健不合适!小艾死不认账。我下意识地回答,韩健是个混蛋。
  小艾沉默了一会儿。她吼道,你打电话来到底想干嘛!小艾快要疯了,我想。
  
  八
  
  再次见到小艾是她结婚当天,雪白的婚纱,红润的脸。沈凡像个乖孙子似的很虚伪地恭喜她和韩健。我从包里掏出个礼盒送给小艾。我说乘现在还来得及,我希望你们今天就分手。小艾抱了抱我,说谢谢,说祝你和沈凡白头到老。我晶莹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我说你订婚那天我不该打你,真的对不起。
  谁又对得起谁呢?小艾的眼泪也簌簌地往下掉。
  回去的路上,我问沈凡,你为什么不问我给小艾的礼盒里包着什么?他笑了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瞪大了眼睛,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沈凡说,其实那天韩健跑来跟我“再续前缘”的时候,他看到了。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我藏在LV包包里的那支录音笔。只有韩健没有看见,他只顾着与我情话绵绵。
  我只是想让这个男人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给小艾的礼盒里包着那支录有我与韩健绵绵情话的录音笔。
  沈凡问我,现在我们去干嘛?我耸了耸肩,说,做饭给心爱的人吃。
  我想从明天起学习做个煮饭婆。
   责编/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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