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行长的畸形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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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吉林省榆树市建设银行副行长秦玉明在父亲坟前自缢身亡。死前,他留下遗书,说自己多年来与一个女人相爱,却不能离婚娶她,深感愧疚,只好以死相谢。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经过一年多的调查,警方发现他所”殉”的情根本不存在,那么他自杀的真正原因是什
  
  秦玉明是吉林省榆树市建设银行主管业务的副行长,他的妻子是一名中学教师,他们有个宝贝儿子叫秦华。夫妻俩从小就非常疼爱这个独生子,要什么给他买什么,从来不违逆他的意愿。十几年里,一家三口过着平淡然而幸福的日子。
  
  情深父子因缺钱形同陌路
  
  但随着秦华高中毕业后考入长春市光机学院,秦玉明为儿子能考进专业名校而自豪的同时,很快就体验到了供养一个大学生的艰难。每年的学杂费就要将近8000元,从小养成了大手大脚习惯的秦华一年生活费至少得5000元。秦玉明虽然当着银行副行长,但他为官清廉,做事循规蹈矩,每月只有1300元工资,妻子的月工资还不到1000元。除去生活支出、人情交往和赡养老人,要供养一个大学生,手头拮据可想而知。秦玉明夫妇省吃俭用,还是周转不开,只得向亲友们借。
  秦华毕业后又考上了本校的硕士研究生。光学杂费每年就要两万多!儿子读了3年研究生,秦玉明欠下了亲友3万多元债务。硕士毕业后,秦华又获得了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攻读博士研究生的机会。虽说是公费出国留学,可作为家长,秦玉明的负担一点也不轻松。
  秦华在那边也打一些工,不过,他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因此,他经常向家里要钱:要住条件好一点的公寓呀,要参加一些非常重要的培训呀,交通不方便需要买辆二手车呀……夫妻俩认为儿子读书是正事,他们再苦再累也要给。每年,他们差不多要汇给儿子五六万元。这些年下来,家里已欠债十多万元!
  2004年春节前一天,一些亲戚朋友上门来要债。这个年,秦玉明两口子过得非常闹心。
  2005年春节过后,秦华毕业回国,在长春找到了工作,不久就恋爱了,计划2006年10月1日结婚。这时,女方提出必须要有房子,否则她家里不会答应。秦华只好回家向父母求援,请他们无论如何要帮自己筹齐10万元首付。
  秦玉明一听,头都大了,劝儿子说:“孩子,你刚参加工作,咱家的经济状况你也知道,结婚的事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可秦华说:“我都是奔30的人了,总不能等到40岁才结婚吧,结婚没房子怎么行,谁看得起呀!”
  见父亲感到很为难,秦华抱怨说:“瞧这个官让你当的,儿子读书、结婚花点钱还得闹饥荒,现在连婚都结不起了,越想越窝囊……”接着他又对父亲说:“这个女朋友我非常中意,要是黄了,那我这辈子就再也不谈恋爱了……”
  听儿子这样说,当妈的急了。本来,秦华的母亲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也觉得丈夫的意见很对,可她担心从小娇惯的儿子从此真不谈恋爱了,她不禁将一腔怨气发泄到了丈夫身上,破口大骂秦玉明:窝囊废!真是个窝囊废!亏你还是个领导……
  此后,母子俩与秦玉明的争吵不断,继而冷战起来。秦玉明每天下了班常常跟朋友们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
  
  冒领亡友秘密存款
  
  酗酒毕竟不能解决问题,秦玉明还是要面对现实。一天,秦玉明忽然想起了一笔被人遗忘的巨款。原来,秦玉明有一个名叫刘德文的老同学,是个生意人。因为银行每名职工每年都有揽定期存款的任务,所以秦玉明经常对刘德文说:“帮我拉点客户,要不我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1995年秋天,刘德文挣了28万元。为了帮秦玉明,就把这笔钱存入了建行,存了三年定期。刘德文叮嘱秦玉明说:“这是我的私房钱,我媳妇都不知道,你可别泄露,不然,以后我就没钱打麻将了。”
  可1998年5月,刘德文不幸遭遇车祸,当场身亡。秦玉明当时考虑他的家人要是立即将钱取出,就会影响自己的任务,不如等到期后再告诉他们。可渐渐地,他把这件事给忘了。几年后想起时,又担心刘德文的家属责难,他反而不想开口了。主管业务的秦玉明知道,类似的死账,行里就有100多万。他想,这笔钱如果有人悄悄取出去的话,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秦玉明知道,在没有存折的情况下,要想取出这笔钱,必须本人持身份证亲自来取。经过反复考虑,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张庆双商量。张庆双跟刘德文的外貌很相像,秦玉明想让他冒充刘德文。
  张庆双非常吃惊,因为他熟悉秦玉明绝对不是一个贪财的人。秦玉明跟他诉说了原因,用略带羞愧的声音说:“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昧着良心做这事了。如果你肯帮忙,事成后我一定给你几万元。”
  张庆双考虑到这事确实风险不大,而且回报丰厚,还帮了朋友忙,就答应了。张庆双又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胡耀迟。胡耀迟是刘德文生前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副所长。秦玉明答应事成后给张庆双和胡耀迟每人4万元。胡耀迟也认为这事难以穿帮,不由得心动了……
  胡耀迟调出了刘德文的户口档案,把刘德文的照片换成了张庆双的,又托人把带有张庆双照片的“刘德文”的户口迁到了另一个派出所。在那个派出所,张庆双顺理成章地办了一个新身份证。
  张庆双拿着身份证,又伪造了一个存折丢失的证明,去建设银行取款。柜员对他说:“根据我们行里的规定,你要在电视台或报纸上刊登遗失存折的启事,声明作废。一个月后,补办存折,方可来取钱。”
  这事哪能登报呢?对此秦玉明早就料到了,安排张庆双假意跟柜员争辩后,声称要找领导投诉。这事自然就闹到了主管业务的秦玉明那里。秦玉明就对那个柜员说:“这个人没问题,我认识,给他办了吧。”主管领导发话了,柜员也就没有再坚持,立即给他办理了取款业务。
  秦玉明给了张庆双和胡耀迟各4万元,将剩下的20万元带回家。妻子最初很高兴,马上又惶恐地说:“你可别做犯法的事,平日我唠叨,可就是说说而已,你千万别犯糊涂。”秦玉明安慰她说:“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第二天,秦玉明还了几笔欠款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汇给了儿子。
  秦玉明做梦都没想到,他认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事,居然很快就败露了!
  
  东窗事发急中生智
  
  2006年7月24日,刘德文家的老楼房拆迁,搬家那天,他妻子意外地发现了一张28万元的存单。在银行,刘妻被告知:“折上的钱已经在一年前被你丈夫取走了!”刘妻当时就蒙了:“一年前?我丈夫已经去世8年了!”刘妻赶紧打110向公安机关报警。
  榆树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从摄像记录里把取款人的照片翻拍下来,立即下发了各分局。
  案发后,秦玉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心急如焚地给张庆双和胡耀迟打电话。胡耀迟比较镇定,说他给张庆双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藏身——榆树市公安局新的办公大楼。当全局动员抓嫌疑人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就在他们身边!
  2006年8月30日,刑警大队驻外中队的一名干警去局里办事,无意间看到张庆双,“这个人怎么眼熟呢?”凭着职业的敏感,他辨认了这个人和前几天局里通报的那张照片非常相像。他马上将情况上报。在铁的事实面前,张庆双不得不交待了作案经过。随即,已经升任站前派出所指导员的胡耀迟也落入了法网。当警方顺藤摸瓜来抓秦玉明时,他却失踪了。
  原来,几天前秦玉明打张庆双的电话不通,立即意识到出事了,他马上躲到乡下一个朋友家。
  此时的秦玉明追悔莫及。他流着眼泪对朋友说,只要是拿了不义之财,就没有什么是安全的,迟早要大祸临头的!现在,后悔也晚了。如果进监狱,自己倒也没什么,可妻子儿子可能会受到牵连,而且肯定要返还赃款,还不如死了的好!
  朋友劝他自首:就算你死了,警察仍然要追那笔钱的下落,你老婆、孩子同样不得安生。而且,你这样死了,要置老婆和儿子于什么境地呢?他们会觉得是自己逼死了你,这辈子他们内心里能够安宁吗?
  朋友的话,显然在秦玉明心里起了很大作用。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警方根据他后来的行为,做出了一个这样的推断:为了不拖累妻儿,让他们良心能够平静,更为了阻止警方追赃,他急中生智,策划了一个“殉情阴谋”……
  
  “殉情阴谋”留下畸形父爱
  
  9月9日晚,秦玉明特意约了几个朋友喝酒。酒至半酣,他向朋友们倾诉了很多“心里话”:“有个女孩跟我相处了几年, 对我一往情深,非我不嫁,可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我要是活着她就永远不会嫁人,我只有永远地离开她,她才能有个美好的前途。我已经给她弄了一大笔钱,希望能够对她有所补偿……”
  朋友们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一贯洁身自好,都以为他说的是醉话,没有在意。他们哪里知道,秦玉明用最后的酒宴,想通过他们向世人宣称,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殉情而去的,他冒领的钱都给了这个女人,以此掩盖自己真正的死因。
  2006年9月10日清晨,秦玉明偷偷地返回家,想见妻子最后一面。可妻子外出找他去了。于是,他写了两封遗书,一封给妻子和儿子,另一封给单位。写给单位领导的遗书里,他详细地叙述了自己自杀“是为了一个多年挚爱的女孩子”,并声称自己取走的钱,也全留给她了。至于“她”是谁,他只字不漏……秦玉明把遗书写好后放在桌上,并给妻子留了一行字——“到老家父亲的坟墓边来找我吧”。
  秦玉明的妻子回到家已是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她看到桌上丈夫留下的字条和遗书,急忙给亲戚朋友和秦玉明单位的领导打电话,她自己也立即冲下楼打车往老家的墓地赶。可当她到达墓地时,秦玉明的尸体用一根两米多长的尼龙绳高高地挂在树上,已经僵硬了!妻子发疯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双腿泣不成声……
  秦玉明父亲的墓前扔着一瓶红色铅油,墓碑上的字被重涂了一遍,地上散落着二十多支烟……
  秦华得知父亲的真正死因后,痛悔莫及。可现在一切悔恨都迟了,他注定要为此愧疚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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