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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在贻著《训诂学》(中华书局2005版)一书在“辨析古书异例”中认为有三字一义而并列复用者,举例如下:“乐府诗《妇病行》:‘行当折摇,思復念之。’闻一多云:‘復、念叠义连语,復亦念也。’(《闻一多全集》第二册《诗经通义》)则思復念三字一义。”这种看法令人生疑。
很明显,“思復念之”是动宾结构。与宾语“之”相对,说“思、念”是动词,二者同为“思念、怀念”之义,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说“復”(现简化字为“复”)同“念”,也是动词,就难以让人信服;而在此基础上推演出的“思、复、念”三字同义,显然也不能成立。
先说“復”的意义。《说文解字·彳部》云:“復,往来也。”从一般辞书上可以看出,“復”在汉语史上所出现的主要义项有“返、报复、回答、再、又”等。而在两个动词性词语的中间,“復”一般用作连词,为“并且、又”的意义,且有强调的色彩。如《淮南子·卷一》中“大道坦坦,去身不远。求之近者,往而复反”,其“复”连接“往、反”,起加强语气的作用。“复”不仅联系单音节动词,还可以连接双音节动词。如《乐府诗·生别离》中“结发生别离,相思復相保,何知日已久,五变庭中草”,其“复”连接“相思、相保”,有强调作用:极言分别后相思之苦和彼此保存爱意的程度之深。又如《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此处两个复字都作连词,强调动作的连续性。前“复”连接“诺诺”和“尔尔”,表现了媒人得知兰芝愿嫁后高兴的心情;后“复”表现了府君闻讯后大喜过望,匆忙“视历”、“开书”。那么在“思复念之”中,“復”处于两个动词“思、念”中间,显然也是连词,可以解读为“思之复念之”。“复”在这里也起着强调作用。
下面,我们来看看《妇病行》的诗意。为方便论说,我们摘录该诗中相关的一段:“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一何翩翩。‘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笤,行当折摇,思復念之。’”此段大意为:(被病魔拖累的妻子,把丈夫叫到眼前,有一句话应当说的。)话还没有出口早已经泪眼婆娑。她说:“我把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不要让孩子们饿着冻着,有了过错不要打骂他们,我就要死了,你要记住,(并常常想着)我的话。”由文意来看,“復”在这里也应该理解为“再、又”之意,做连词。“思、念”连用,以“复”连接,起强调的作用。可见,在“思复念之”中,复字是连词。闻一多所谓“復、念叠义连语,復亦念也”不能成立。郭在贻进而推之为“思復念三字一义”也不正确。
(通讯地址:310018 浙江财经学院人文学院)
很明显,“思復念之”是动宾结构。与宾语“之”相对,说“思、念”是动词,二者同为“思念、怀念”之义,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说“復”(现简化字为“复”)同“念”,也是动词,就难以让人信服;而在此基础上推演出的“思、复、念”三字同义,显然也不能成立。
先说“復”的意义。《说文解字·彳部》云:“復,往来也。”从一般辞书上可以看出,“復”在汉语史上所出现的主要义项有“返、报复、回答、再、又”等。而在两个动词性词语的中间,“復”一般用作连词,为“并且、又”的意义,且有强调的色彩。如《淮南子·卷一》中“大道坦坦,去身不远。求之近者,往而复反”,其“复”连接“往、反”,起加强语气的作用。“复”不仅联系单音节动词,还可以连接双音节动词。如《乐府诗·生别离》中“结发生别离,相思復相保,何知日已久,五变庭中草”,其“复”连接“相思、相保”,有强调作用:极言分别后相思之苦和彼此保存爱意的程度之深。又如《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此处两个复字都作连词,强调动作的连续性。前“复”连接“诺诺”和“尔尔”,表现了媒人得知兰芝愿嫁后高兴的心情;后“复”表现了府君闻讯后大喜过望,匆忙“视历”、“开书”。那么在“思复念之”中,“復”处于两个动词“思、念”中间,显然也是连词,可以解读为“思之复念之”。“复”在这里也起着强调作用。
下面,我们来看看《妇病行》的诗意。为方便论说,我们摘录该诗中相关的一段:“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一何翩翩。‘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笤,行当折摇,思復念之。’”此段大意为:(被病魔拖累的妻子,把丈夫叫到眼前,有一句话应当说的。)话还没有出口早已经泪眼婆娑。她说:“我把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不要让孩子们饿着冻着,有了过错不要打骂他们,我就要死了,你要记住,(并常常想着)我的话。”由文意来看,“復”在这里也应该理解为“再、又”之意,做连词。“思、念”连用,以“复”连接,起强调的作用。可见,在“思复念之”中,复字是连词。闻一多所谓“復、念叠义连语,復亦念也”不能成立。郭在贻进而推之为“思復念三字一义”也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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