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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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晓风轻拂,阳光和煦,照得人暖暖的。
  在上海浦东新区妇联的一间充满暖意并正忙碌着将要举办三八妇女节各项活动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妇儿部的陆天一部长和从事维权工作的李建芳,说起正在浦东新区开展的“温馨妈妈”志愿者活动,她们很兴奋,对那些为了特殊家庭的孩子健康成长所付出努力的志愿者们,由衷地表示出敬佩之意。
  “2007年6月起,我们组建了一支由20名‘温馨妈妈’志愿者组成的队伍,开展一对一的结对帮教活动,帮助那些涉毒家庭的未成年人……”陆部长和李建芳介绍说。
  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被忽略、被遗忘的角落。据悉,上海仅强制戒毒、劳教戒毒人员家庭中,失管、失教的未成年人已超过千人。
  “虽然父母都在世,我却像一个孤儿”,由于父母正在接受强制戒毒或劳教,一些孩子出现了与他们的年龄不相称的孤独和自卑;由于父母涉毒,遭遇家庭破裂、亲戚疏远、升学困难等,一些孩子过早地经历人世间的沧桑,出现厌学,逃学,有些人开始冷漠、孤僻;由于父母的原因,他们被无形地圈入了一个特殊领域,孩子纯真的心灵受到社会压力的冲击,从而形成较强的自尊心和自我保护意识,那种唯恐遭受歧视的心理显得格外脆弱。
  新区这支由五好家庭代表、基层妇女干部组成的“温馨妈妈”志愿者队伍,经过专业培训后,带着“让母亲再现”、“给孩子自信”、“助孩子成长”的工作理念,带着热心、爱心、信心、耐心、细心、真心、童心、开心等“八心”姿态,走进了这些特殊家庭,走进了孩子的心灵。
  
  陈妈妈走进了明明的世界
  
  三林镇镇政府的一个会议室,“温馨妈妈”陈蓓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面前。已过不惑之年的她,娇小瘦弱,看起来不过30多岁。“哦,这么年轻?”我有些惊讶,比我想象中的“温馨妈妈”年轻多了。“不年轻了,如果我结了婚就生育的话,我的孩子也有明明这么大了,现在我的女儿才4岁。”陈蓓所说的明明,就是她结对帮教的一个男孩。
  陈蓓是三林镇一居委会的干部。自从当上了“温馨妈妈”后,她觉得自己的责任重了很多。
  她说初识明明,是在浦东新区开展的“温馨妈妈送关爱”活动中,她和明明由此结成了帮教对子。
  “我们有幸结对,是一种缘分。希望你把我当成自己人,今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们都要像一家人那样去面对,你有开心的事我们一起分享,有不开心的事我们一起分担,好吗?”这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孩,面对他,同情、怜悯的复杂情感充斥了她整个心头,她觉得孩子很可怜,她要尽力给他温暖,陪伴他走向成熟。叛逆期的明明看了一眼这位陌生的“妈妈”,他可能还没有弄清楚这位“温馨妈妈”对自己今后的成长意味着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经常被通知去参加些爱心联谊活动,有时会有一点钱发给他补贴生活的。
  明明原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的父亲在小区边上开了一家杂货店,母亲在一家商场做售货员,家境虽不富裕,但过得去。他的祖父早年去世,祖母有一份退休工资。他们有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三代人住在一起。
  然而,自从父亲尝试毒品继而上了瘾之后,家就不像家了,为还毒资,小小的杂货铺被盘,房子被变卖,母亲弃子离家,祖母躲进了养老院。房没了,家散了,只留下明明无处躲,也无处去,跟着父亲居无定所地过一天算一天……
  跟着吸食毒品的父亲,明明的生活跌入了低谷。父亲受毒品摧残不能就业,他被学校劝退上不了学,父子俩靠政府发放的社会基本生活保障和临时补助过日子。他们开始借钱、骗钱乃至偷盗,父亲偷窃,他望风。直至他的父亲被监禁。
  陈蓓怀着一颗善良的心走进了明明的世界。
  天冷了,还穿着单衣单裤的明明让陈蓓心疼,她去专卖店买了三枪牌的棉毛衫裤送到明明手里,她知道爱漂亮的明明也喜欢名牌的,“三枪”应该是名牌吧。谁知,这套浸润了陈蓓一片真心的棉毛衫裤,她从未见明明穿过。
  每月,政府给明明的生活补助,陈蓓为他管理着,计算着日子分期付给明明,可是只要钱一到手,明明便不见了人影。明明总是寅吃卯粮,陈蓓有时自己拿出钱来补贴,记得有一次,明明从学校回来,陈蓓给了他5元钱,让他去吃饭,他用2元钱买了些食品胡乱填了肚子,3元钱用在了网吧里。
  每周,陈蓓都要给明明打电话,电话常常打不通,陈蓓就提心吊胆,生怕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发生,再打,好不容易,那头接了电话,却是问什么答什么,“嗯、嗯”地应付一会儿便挂了。
  
  明明考进了中专
  
  眼看中考临近,陈蓓心里焦急,她了解到,明明的成绩如果不狠下工夫,全力以赴复习迎考,要继续学业的希望几乎为零,为此,陈蓓俨然成为严厉的妈妈,一改往日的温柔,将利弊、现实与未来全摊开。明明哪见过这个阵势?他开始读懂陈妈妈的苦心:为了自己的将来,不能放弃,一定要参加中考,无论成败,都要去试一试。中考结束了,一直没有明明的消息,陈蓓的心悬着放不下,那天,她突然接到了明明的电话,这是陈蓓第一次接到明明主动打来的电话,明明告诉她,他考上了上海科技管理学校。这个电话,不仅让陈蓓对明明有了信心,更让她兴奋了好久,此时她感受到的是一份真真切切做母亲的心情。
  明明考进了中专,这意味着至少在三年内他可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学习文化知识,慢慢长大,这对一个生活在逆境中的孩子来讲,是十分重要的。
  为了明明的这一天,居委会干部、陈蓓妈妈付出了很多心血。居委会的支部书记汤阿姨多方协调,为上无片瓦的明明家租赁了一间民房,为家徒四壁的家增添了日常生活用品;在镇民政部门和教科文组织的支持帮助下,明明进入了浦东新区育英学校继续学习,学费全免,还为他提供牛奶和午餐;明明盖上了新棉被,添置了新衣服和新鞋子,背上了新书包,用上了新的学习用品……
  社会的关爱,人间的温情,使这个有家似没家的孩子享受了家的温暖。然而,为了传递这份温暖,陈妈妈却独饮了很多委屈。
  那是学校开学的一天,陈蓓从家里匆匆赶到镇政府,把女儿托付给她的母亲,自己送明明去浦东新区育英学校,一进镇政府大门,就见明明和奶奶在一起,陈蓓心中一喜。
  “今天,你们把我孙子送走后,他双休日放假回来,他的伙食费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没有问候,没有感激,奶奶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满心欢喜的陈蓓从头凉到了脚。陈蓓早上出门时,特地从家里带了3000元,准备为明明缴学费,因为镇里的财务没有那么早上班,学费一时取不出,所以,陈蓓想自己先填付一下再说。陈蓓想到了明明的奶奶每次到居委会取钱,一分一厘都计较时的样子。明明的奶奶现年60岁,身体健康,有退休工资,自从他们家的房子变卖后,她天天到居委叫困难,居委为他们借了房子后,她又不愿住,嫌条件太差,不能用洗衣机,没有卫生设备,所以,她宁愿自己住进养老院,而不顾孙子。
  “双休日的伙食费,我们会考虑的……”面对如此长辈,陈蓓无言以对。
  一支嫩芽在没有养分的土壤里,怎会长成参天大树,结出健康果实?想到明明的家庭,陈蓓的心情异常沉痛,她甚至会想,能否剥夺不尽监护义务的监护人的监护权,以减少对孩子的负面影响?
  
  不舍弃,不放弃
  
  就像我们在街上常常见到的一些小青年,他们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穿着膝盖有洞的牛仔裤,鼻子上打个洞,串上圈圈,两耳也挂着首饰一样,明明也染成了一撮一撮的黄头发,耳朵上打了洞,只戴一个大大的耳环,说这是流行的款式。从帮教明明的第一天起,陈蓓决心先从他的打扮开始,她要求明明将带在身上的耳环、项链取下来。
  “学生就要像学生的样子。”陈蓓对他说,那些流行的东西不适合他,明明嘴上“好,好”地答应,取了下来,可是不到两天,又戴上了。陈蓓让他明理:“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反映了人的精神状态和审美观,你戴着这些东西,同学们会怎么看你?”“没什么不好啊,同学们觉得我很酷。”陈蓓自知一下子无法改变他,只得换一个角度,对他说,“政府救济的生活费很有限,不要把不多的钱乱化,以后等你长大了,工作了,你有钱了,你想怎么打扮自己就怎么打扮,现在你还是要算着过日子”。
  学校放假了,明明回到小区,这时就会有一帮子所谓的朋友找上门来。陈蓓怕他和这些社会闲散青少年混在一起学坏,于是,每当明明从学校回来,她就把明明拉到居委会,安排让他做一些整理书报的事情。她将明明带在身边,以减少他与那些闲散青少年的接触。
  投入地做温馨妈妈,是需要透支精力的,这对于陈蓓来说感触最深。如明明在进步中的不断反复。上中专的明明住校不到一个月,就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原因是他和一个女生谈恋爱通宵未归。
  陈蓓说自从帮教明明以来,除了从物质上关心他以外,她还尽量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从点点滴滴的小事上提醒他,教他。“尽管有时我会觉得很无奈,但他真的在进步。有时就那么一个小细节,比如他会开口主动跟人打招呼等,都让我兴奋好长一段时间。”
  经过采访了解,发现有不少像陈蓓这样的温馨妈妈,遇到的都是像明明这样的孩子。
  小学五年级的俊俊,父亲吸毒劳教,父母离异,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小俊俊生病了,温馨妈妈胡龙娣成了他的依靠,他把胡妈妈当作自己的妈妈;小学三年级的莹莹,父亲贩毒服刑,家庭经济拮据,温馨妈妈送上援助之手;技校生小波父亲涉毒劳教,父母离异,继母不予照顾,家境困难,是温馨妈妈将关爱送上;杨杨的父亲涉毒劳教,母亲出走,孩子学习成绩下降;嘉嘉的父亲涉毒服刑,母亲离婚后失去联系,孩子心理困惑,弃学在家,多次意欲自杀……一个个孩子的伤痛,一段段温馨妈妈的温情慰藉,把人间的温暖送到了这些家庭,送到了孩子们的身边,让孩子们得到些许的温暖和安全。
  当家庭舍弃了这些孩子,我们这个社会没有舍弃他们。“不舍弃,不放弃”,温馨妈妈们为了这些有病害的小树能健康成长,正悉心浇灌、精心修护着。■
  编辑:靳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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