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山西第一个苏维埃政权的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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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头”接受革命思想
  
  李文才(1889—1972年),柳林县三交镇石头滩则村人,自幼家贫,未上过学,但聪明、好学、勤快,许多农活一学就会,放羊、喂牛、耕作、撑船样样精通。他酿的米酒醇香绵厚,深得邻居好评。后来,苇园沟商人梁大昌的酒坊缺师傅,多方打听后,把李文才招到酒坊当师傅。时隔不久,三交当铺掌柜冯廷杰看中了李文才的吃苦勤劳精神,就亲自上门,说服李文才去当铺当学徒。当时,冯廷杰的当铺规模大,生意红火,在黄河两岸享有盛誉。李文才为了结识更多的朋友,学到更多的经营方法,也就毅然辞别了酒坊,来到当铺当学徒。
  三交镇位于黄河东岸,是秦晋两省四县的交界处,人流量大,过往客商多。凭着诚信、聪明、勤奋,李文才结识了一大批陕西朋友,同时也积累了一些资金,在朋友的鼓动下,他们合伙买了一条大船,大家公推他为“船头”。从此,李文才告别了当铺,在黄河上跑开了运输。黄河上生意并不好做,劫匪出没,险象环生,但李文才凭着他的聪明,上潼关,下河南,生意越做越大,家业也越来越好,成为三交附近中等以上人家。李文才本来就诚实,加上他乐于助人,为朋友两肋插刀,所以在三交一带声望很高。
  1931年8月底,正在黄河南海滩渡口卸货的李文才,听人说隐蔽在吕梁山的晋西游击队遭到晋军的进剿,已经分散转移到了三交到辛关之间的黄河岸边,心中异常着急,因为他听说过阎红彦领导的这支队伍是一支工农武装,是穷人的军队,所以打心眼里敬慕。他到处打听消息,阎锡山三交驻军传言,阎红彦兵败西窜,欲与陕北刘志丹合股。所以三交沿河形势顿时紧张起来,船只查封,过往行人严加盘查。9月2日夜,几个带枪的人敲开了他的门,悄声对他说:“我们是红军游击队,被阎锡山部队包围后突围出来,准备渡黄河到陕北与刘志丹的部队汇合,希望你能帮帮忙。”李文才皱着眉头说:“船只已被阎军查封,明天再想法行不?”其中一个说:“大哥,恐怕到了明天我们不但一个也走不成,反而会连累你。”
  李文才说:“连累我不怕,关键是你们能够顺利过河转移。你们看这样行不?我找几个可靠的弟兄,把‘红筒’绑扎在一起做成简易羊皮筏送你们过河。”
  那几个红军一听说想出了办法,顿时高兴起来,就把游击队的情况告诉了他:我们是晋西游击队队员。这支队伍是今年5月成立的,有30多人,拓克宽为队长,阎红彦为副队长,黄子文为政委。成立后游击队争取土客武装,发动汾阳永安兵变,队伍发展到90多人,在吕梁山打击土豪劣绅,被山西省府视为大患,调遣十倍于我的兵力进行“围剿”,为了保存实力,队委会决定打破敌人包围圈,分散转移陕北。
  听罢,李文才迅速找来几个兄弟,想法搞到四个“红筒”,四根粗杆,用麻绳绑扎成简易羊皮筏,上面再放上木板,人就可以坐了。夜深人静时,李文才与红军游击队战士一起将羊皮筏子抬下水,凭着他的好艄公、好水性,安全地把战士们送到河西。第二天,人们发现三交街上贴了“红军是人民的队伍”、“打土豪分田地”等标语,此时晋军才知道晋西游击队已渡过了黄河。
  从此,李文才加深了对共产党、红军的认识,阶级觉悟有了一定的提高。他积极参加革命活动,利用各种关系,出入于阎军据点、驻防区,收集情报,及时向陕北党组织和红军报告。他还常组织张更新、刘兴龙、高建龙等,把药品、食盐、火柴等装在“红筒”内,偷送到对岸陕北苏区界首村。这时的李文才已经和陕北党员马五、马六、贺忠效、黄石山、黄珍华、黄广德等成为至交,而且和黄石山拜了把兄弟,通过他们,李文才了解到了共产党的政治主张,了解到了陕北红军的许多情况。在李文才、张更新、高建龙等的影响下,三交镇同情革命的商人刘升祥、刘焕文等积极筹买军火,由李文才他们负责分批运往陕北党组织,支援了陕北红军。
  
  当选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主席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北上到达陕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三交镇,为了对抗和防御陕北的红军,三交镇的阎军在逐步增加,各个山头也都修筑了碉堡,且碉堡之间的距离火力能够交叉。12月的一天,在陕西省委白区工作部工作的黄石山秘密从河西来到三交,一方面筹集粮食物资,一方面了解阎军在黄河各个口岸的布防情况。李文才与黄石山配合,很快调查清楚了阎锡山的“三线”、“六区”部署。黄石山调查好河防后,带着筹集到的粮食、物资,立刻返回河西游击师司令部驻地马灰坪,向黄河游击师司令员阎红彦和中央国民经济部部长毛泽民作了详细汇报,为红军东征渡口的选定和战略方针的制定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1936年2月20日夜,新组建的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从北起沟口、南至河口100多里长的黄河西岸乘船抢渡黄河天险。2月21日,红一军团消灭了驻三交镇的阎军七十一师四一四团杨贵有机炮营,解放了三交镇。当天,毛泽民从沟口渡黄河,阎红彦率新编红三十军一部,从马灰坪峭庙沟经石楼县转角镇来到三交。红三十军军部设在“三合成”商行。毛泽民的贸易公司设在“永兴恒”商店里。2月22日,黄石山和清涧东区地方干部也到了三交镇,在那里组建了中共中阳县工作委员会,贺天云负责党的工作,贺建山负责青年团工作,黄石山负责政府工作。
  黄石山来到三交镇后,立即把李文才介绍给了毛泽民和阎红彦。毛泽民说:“李先生真乃开明人士,视红军如朋友,为红军筹粮、送药、送枪支,我们从心底里感激你呀!”阎红彦更为他率部突围转移陕北时李文才冒死相帮而激动不已,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久才松开。后来,经黄石山与毛泽民介绍,李文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针对三交镇过去一直在阎锡山的统治之下,群众对红军还不大了解的现实情况,县工委领导人配合红军地方工作队,组建了工作队、宣传队、保卫队。李文才与县工委的同志一起进入有党组织基础的王家塔、坪头、三交等村镇,联系地下党员,通过他们,在贫苦农民和知识青年中秘密地吸收新党员,巩固和发展党的组织,建立了三交、坪上、坪头3个党支部,恢复和发展了高建龙、张更新、薛万才等10多名党员。工委大规模地开展宣传,组织、动员群众打土豪、分财物的斗争,使三交方圆村庄打土豪、斗大地主的活动开展得轰轰烈烈,许多贫苦农民分得了粮食、衣物。
  面对空前高涨的革命形势,县工委认为创建苏维埃政权的条件基本成熟。根据周恩来副主席的指示和要求,苏维埃政权的名称拟定为“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经过广泛征求意见,充分发挥民主,讨论确定了苏维埃领导成员候选人。主席由李文才担任,副主席由县工委成员黄石山担任。高立山、李文信、李凤鸣、刘中杰分别担任军事委员、财政委员、保卫委员和粮食委员。候选人确定后,工委负责人贺天云、贺建山、黄石山与他们分别进行了谈话。
  几个领导说了,李文才也就难为情地答应了:“那我就试着干吧!”
  2月26日,由中阳县工委组织,在三交镇老爷庙(现中学)戏台院召开了有1000余名群众参加的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成立大会由县工委领导成员黄石山主持,县工委负责人贺天云宣布了苏维埃领导成员候选名单,参会群众一致鼓掌通过。李文才在会上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首先感谢乡亲们对自己的拥护和信任,表示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和重托,把人民红色政权掌好用好。最后,他号召广大人民群众动员起来,团结一致,坚定信念,向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开展不屈不挠的斗争。
  
  建立农民协会
  
  李文才当选为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主席后,在中阳县工委的领导下,开展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他把县苏维埃所属工作人员分成两个工作组,在县游击队的保卫下,深入到各乡村,宣传发动贫苦农民,建立村农民协会。由于阎锡山大肆书写反共标语,散发防共手册,大唱反共歌曲,弄得中阳人心惶惶,红军东征大军虽向纵深发展做过大量的宣传工作,但工作仍很难开展。
  经过李文才和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三交、坪上、坪头、康家岭、宋家沟、宋家垣、惠家坪、曹家山、杜家庄、神堂峪、关上、郝家庄等16个村的农民协会先后建立。依靠这些农民协会组织,李文才和同志们得以在更大范围内动员群众团结起来向封建地主和土豪劣绅斗争。穷苦百姓分享到革命果实,看到了翻身求解放的希望,革命热情也越来越高涨。宋家沟等村的群众在农协组织下,将散落村里的鸟枪、手榴弹以及晋军丢弃的枪支收集起来,送给游击队。农协还在群众中教育和动员青年农民踊跃报名参加红军,投身革命。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有300余名青年自愿报名,参加了红军。
  
  筹粮筹款支援红军
  
  在打土豪斗争中,游击队和苏维埃政府严格执行政策,遵守纪律。凡是罪大恶极、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土豪劣绅,都先由群众反映上来,经苏维埃政府研究决定,报中阳县工委贺天云同志批准后,再进行批斗。面对觉醒了的穷苦人,土豪劣绅有的乘夜逃到了离石、中阳、汾阳、石楼等县城躲藏起来,有的将钱藏在大瓷瓮中。苏维埃政府充分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动员群众检举揭发,将挖出的衣物、铜钱分给穷人,挖出的银洋则留作抗日经费。
  三交镇有名的大财主李锦华,在三交、柳林、汾阳、石楼等县都开有字号,平时与人为恶,十分吝啬。李文才带领县苏与红军工作组,分了他的粮。三交镇地主刘养奎的儿子是敌团长,干了许多坏事,民愤极大,苏维埃就依托农协分了他与当铺掌柜冯廷杰的粮食,每人分得粮食2斗,剩余做了军粮。当地有个地痞刘应华,平时为非作歹,红军来后,又到乡村冒充红军委员,向老百姓索取钱财。阎红彦知道后,通过县苏维埃调查核实,将其逮捕法办了。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把打土豪得来的钱物,除分给群众外,都如数归公,运往陕北支援了红军。
  
  周恩来接见
  
  在中阳县工委和红军工作队的帮助下,县苏维埃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中阳县出现了“红军老百姓一家人,同心同德闹翻身”的喜人局面。
  3月初,周恩来副主席从清涧马灰坪村经沟口渡口,过黄河来到三交镇检查工作,与毛泽民、阎红彦一同住在“三合成”商行。阎红彦、毛泽民陪同周恩来同志来到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听取黄石山、贺天云、李文才同志的汇报。
  周恩来一见面就认出了黄石山,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站在你跟前的一定是李文才同志了。”
  李文才拘谨地站了起来,周恩来跨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文才同志,工作做得不错嘛!红彦和泽民他们已经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你是山西的第一个苏维埃政府主席,要带头做好工作。”
  李文才说:“工作我是拼了命也要做好,但这苏维埃主席咱这泥腿子怕当不好。”
  周恩来说:“苏维埃政权是咱人民的政权,人民的政权是需要群众信任的、像你这样的泥腿子来当。”
  周恩来接着说:“文才同志,现在不用怕了!河畔上敌人没有了,红军大部队已经向东打去,刘志丹的部队要沿河一直打下来,与左、右两路大军相呼应。”
  接着,周恩来仔细听取了贺天云、黄石山、李文才等人的汇报。在汇报中,周恩来副主席有时插话做指示,有时提出一些问题,不时频频点头,流露出满意的神情。汇报完,周恩来副主席再三提醒李文才他们,一定要注意敌情,及时掌握敌人的动向。并要求他们:打土豪、斗地主,要充分依靠群众,不要动富农和工商业者的财产,一定要注意搞好党的统一战线。要动员青壮年积极参加红军。他嘱托李文才:“这里是新区,一定要注意群众关系,注意工作方法和生活作风。”
  周恩来副主席走后不久,即派人给李文才送来一封亲笔信,让他设法给留守陕北的红军筹一部分粮食。由于当时粮食都在商人手里,李文才与黄石山便以革命委员的名义,向三交粮行商人刘天锡借了200担小麦,几千块白洋,派船送到了清涧县的西辛关。
  
  西撤转移
  
  1936年3月中旬,形势发生了变化,阎锡山命令从陕北撤回山西的陈长捷旅,再次向中阳及三交镇进犯。4月初,晋军重占三交镇,苏维埃政府撤出三交,部分干部转入地下活动。中阳县的党政机关在贺天云、黄石山、李文才的率领下撤到河西。毛泽民也随清涧东区地方干部回到了陕西,阎红彦率三十军军部南撤,与三十军主力合会,担负着牵制敌人、掩护主力的重任。
  李文才西撤后,住陕北苏区枣窑村,一度时期,曾在中央党校学习,周恩来、毛泽民、习仲勋等同志给他讲过课。抗战爆发后,李文才回乡探亲,不幸得了伤寒重病,无奈之中,只好留在家乡养病。
  全国解放后,李文才曾三次致信周恩来。当时的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受周恩来委托,与黄石山一道前往石滩则村看望李文才,他们把李文才安排在中阳县文史馆,并解决了他的生活问题。1972年,83岁的李文才因病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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