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切都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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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老妈将成绩单摔在我面前,气焰嚣张:“卢小满,你看看你这成绩。上次第8名,这次第11名。没个定性,还上什么学啊?!”
  成绩有起伏,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我心里理直气壮,却又不敢开口辩解。老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理亏,放下碗筷,扯着嗓门喊:“再这么下去,你干脆别上学了,跟我卖水果去吧。”
  我皱着眉头,也放下手中的碗筷,点点头说:“明天周六,我就跟你去卖水果吧。”
  老妈的脸立即变成了猪肝色。嘴唇张了张,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天,我兴高采烈地和老妈去了市场。老妈站起身,边整理水果摊子,边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她一定没有想到,一向叛逆的儿子今天表现得如此乖巧,毫无怨言。
  中午时分,买水果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妈拿出钱包让我找零。一个不小心,我就把那张红色的大钞揣进了口袋。
  我得承认我的奸诈。其实,我只是想借老妈100块钱花。今天就是我卢小满17岁的生日,我今晚要请朋友们吃顿饭庆祝一下。我保证我会还钱。因为在前几天我才得知,上次参加市里的作文大赛,我获得了一等奖,两个星期后会有300元奖金发到我的手里。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神采飞扬,整个人就要飞起来了。在心细如发的老妈的眼皮底下,顺利地实施计划,这是多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夜里9点多,我摸摸发胀的肚子,擦擦嘴角的油,和朋友们说再见。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路口遇到老妈。昏黄的路灯下,她盯着我大声说:“卢小满,我的钱包里少了100块!”
  那晚,还没有吃饭的老妈力气却出奇的大。我跪在地上,接受她的惩罚。我咬着牙,硬是昂着头:“那一百我会还的。到时候再给你一百的利息。”老妈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颤抖着说:“你偷我钱,到现在还嘴硬。要是让你爸知道了你变成这样,我的脸往哪儿搁?”
  提到爸爸,我憋了许久的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我腾地站起身,朝老妈吼道:“我爸他不要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凭什么把对他的怒气发到我身上?”
  老妈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缓缓地坐在沙发上,不再说一句话。
  我17岁生日,就在我和老妈的冷战之中过去了。
  作文竞赛的300元奖金发下来,我还给老妈200。她握着钱,表情诚惶诚恐,警惕地问我:“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一言不发地往卧室走。她拿起已经断了一半的鸡毛掸子,挡住我的去路:“给我老实交代。这钱从哪来的?你偷的?”
  刺耳的话触动着一个17岁少年的敏感自尊。我匆匆走回卧室,把门摔得“嘣”一声响,跪在床上,仰天长叹:“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17岁的我,浑身的叛逆细胞在老妈的压迫下,不断发酵。我决定拿着余下的100块钱当路费去市里找老爸。
  老爸已经在市里有了另一个家庭。他与老妈能够共苦,却不能同甘。在市里做生意发财之后,在我10岁的时候,他就提出了离婚。
  再次见到老爸,他的脸上露出了内疚的笑容。他带我去吃西餐,带我去逛步行街,给我买垂涎已久的名牌运动装……他和我谈我们家过去的故事,谈学习,谈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些,都是老妈不曾与我交流的。
  可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却带着我去了宾馆。我装作满不在乎,笑着说:“住宾馆好啊,自己一个人也自在。不用看外人的脸色。”可是真正等老爸回去,一个人躺在宾馆整洁的大床上时,我用被子蒙住脑袋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乘车回到小镇。
  带着老爸送的一大堆礼物,我直奔市场,却没有见到老妈。向周围的人一打听,我才知道她知道我出走以后,着急地四处寻找。身体着了凉,在家休息。
  回到家里,我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老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床边的小桌上,零散地放着一些药粒。见到我,她睁大了眼睛,哽咽地说:“死小子,你可回来了。要不是你爸给我打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我抹抹眼角,站起身去拿毛巾,给她擦拭滚烫的额头。看着她干裂的嘴唇,我又去倒热水。我的声音依然冷酷:“妈,这几天就让我照顾照顾你。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啥。”
  老妈用手背不断地抹着眼泪。她说:“这几天休息不好,老是打哈欠,眼泪就出来了。”
  明明是感动得流眼泪,却还是要找个理由。
  其实老妈并不知道,我一直都算是个好孩子,只是在她日复一日的“压迫”中有了些叛逆。还有,老爸可能也不会知道,当他让我住宾馆时,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在回去的路上,我就原谅了他,并且觉得还应该谢谢他。我知道他一定是把我当大人了,不然不会跟我说那么多。
  爸爸告诉我,他们离婚的时候,老妈把钱都存到银行里去了,说这些全都是给我留的。就是在最苦的时候,老妈也没有动过里面的一分钱,她说要等我上大学,等我结婚立业。她说趁年轻的时候,让我多吃点苦,以后才知道路该如何走……
  如果说老妈真有什么不对,那就像是爸爸所说的,这么多年来,老妈将自己伪装成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对我的爱也变得不知道如何表达。
  老爸所说的点点滴滴,我都记住了。我在心里对老妈说:妈,感谢你这么多年教会我坚韧与隐忍。直到现我才明白你藏在心底的爱。还好,一切都不算太迟。
  
  编辑/梁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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