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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黄昏因为有不能出口的心事而略显闷热。我如同一条被农夫放在怀中焐暖的蛇，却狠不下心反咬一口。
只是两个字，却是一次次地到了喉间又被压下去。
只好在小小的套间里走来走去，厨房过来就是客厅和卧室。我坐进沙发里看电视一偏头，年生正好从厨房里回过头，一手抡着锅铲，一手擦头上的汗，冲我笑一种抱歉的含义。
他总是好像对我心存很多的歉疚，因为没有他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亲人。只有这一套朋友借他住的房子，房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什么也没有。连油烟机也没有，我在卧室里都被呛得直咳嗽。
2
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年生在一起。因为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而他不帅，没有钱。
那时候，我刚刚失恋。相恋了五年的男朋友凌义文迷上一个风月女子。见到她是在酒吧，长的卷发，蛇样的身体，我的心猛烈地痛。去看她的眼睛，刹那间，却突然不安起来。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一样。
那双眼睛，没有人能抵抗。
默默地搬出那个我悉心照顾了五年的家，把干净整洁温馨留给我爱的男人。
那一晚，我在酒吧买醉。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义文总是怪我不会喝酒，害得他总是独饮，扫他的兴。想必，那妩媚女子现在能伴他夜夜笙歌了吧?
3
这样想着，我又是眼睛一闭，脖子一仰，一杯酒倒进喉咙，自然是咳嗽后一阵暴吐。抬起头，发现身边男子的裤管都是我吐出污垢了。冲他歉意地苦笑，说：“对不起啊。”
“没关系。小姐，你不能再喝了。”微笑着回答我，接过待应生递上的纸巾擦拭裤管。
他再抬头时，轻轻地说了一句：“无比不欢，想想比你过得差的人，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因为他这句独特的话，我的酒醒了一半，去看他的脸，他不帅，一点也不。却有着一脸的淡定和从容，让我感觉到一种宁静。
“有比我过得更坏的人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又去抓酒杯，
“有的，比如我。”他将他的高脚凳拉到我边上来，叫了一杯果汁，换掉我的酒。然后自己加了一杯酒。这一切，做得自然之极，好像我们是很熟的朋友，他才如此照顾我。
4
他说他叫陈年生，男35岁，离异。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两年后，五十万轻松赚到了腰包。
母亲打电话说病危，要他速归。
一个偏远的江南小镇。母亲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迎接他还有一个面露羞色的女子。母亲说她老了，想抱孙子了。
他低低地表示自己的不同意，母亲就生气了。
年生不再说话，很快便和那女人结了婚。在当地盘下一家店子做起了小生意。然后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母亲很是高兴。可是年生不喜欢这种生活特别是没有爱情的夫妻生活。但孩子是无辜的，不可能去离婚。郁闷之中，他迷上了赌博，不多时日，便输掉了二十多万。母亲气病了，那个叫做妻子的女人反而提出离婚了。条件是孩子和余下的钱。年生答应了，除了舍不得孩子，没有其它的什么舍不得的。
接下来，是给母亲治病，去医院一查居然是肺癌晚期。手头上已没有积蓄了，硬着脸皮去问熟人借，花去了十几万，母亲依然是走了。
一个人，需要的似乎只是沉沦。
年生靠朋友的接济度日，什么也不想干，唯一的乐趣就是朋友开的酒吧里泡着。
5
我张着嘴，然后说：“你这是堕落”
“是的，那你呢?你也是堕落。”他看着我，不好看的小眼睛有些闪砾。
那个时候，我已经喝多了。
最后我记得，我还是倒在了吧台上年生拼命地问我住在哪里?我听见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没有家。我从十九岁就跟着义文来这个城市了，五年了。除了他，我什么也没有。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陌生的房间里，房子很破旧，却很干净。
年生从外面进来，笑：“醒了?”
我的头有点痛，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衣服。
“我昨晚睡在隔壁，有张钢丝床。”他笑。
我不好意思地起床。却感觉肚子剧痛起来，去捂肚子。
“怎么了?”他问。
“老毛病了。肚子痛。”我黯然下去，和义文在一起五年了，为他我拿掉了N个小孩，还通常是手术回家就要做家务。落得一生病痛。
“你等我，我出去一下。”年生说。十分钟后，他提着一个方便袋回来进了厨房。
我追进去，看他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红豆和一袋糖，还有一个小小的瓦罐。
年生将红豆洗干净了，放进瓦罐里再放进去糖。然后放在灶台上开了火。
他说：“红豆是补血的，放在瓦罐里炖，会很好吃，对女孩子也很补。”
我愣在那里。好半会才问：“你是做给我吃的?”
“当然了。难不成我自己吃?”他笑。年生开了电视，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年生不时地往厨房跑，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开始要用大火烧开，然后再改小火，还要经常看看有没沸出来。要炖上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年生去盛了端给我，红豆已经化了，因为是用瓦罐炖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也不错。我吃了一碗后，调皮地把空了的碗往他面前一伸，他就笑了起来，又去厨房给我盛。
他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我大声说“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他关掉水龙头。
我又重复了一遍。
“不好。”没想到他会拒绝我。
为什么?”我问他。
“我什么也没有，还欠着人家十几万的钱。”他将洗干净的碗放好。
“不行。我决定了。”我固执地说。我想，一个为我煮红豆羹的男人，一定懂得爱我，不会伤害我。
我猜的没错，年生，确是一个好恋人。
我们终于同居。
6
当故事老套，我不知如何对年生说。义文来找我了，风尘女子卷走了他的钱便销声匿迹。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男人都是受宠的小男孩子，我怎么可以责怪他?况且，我还这么爱他。
在我住进年生的小房子里九个月之后。
所以每天去阳台，发呆。
“是不是他回头了?”年生在身后。
我一惊，不敢回头。
“你走吧。”背后传来他转身的声音，很沉闷，然后是轻轻地关门声，他出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他也没回来，义文的电话又来了，我咬咬唇，收拾我的东西。
和义文在一起，始终令我快乐，纵使痛。
我一直没有去看年生，也没电话过他。
那一天，我的肚子痛又犯了。和义文在酒吧，还有他的朋友一起狂欢。我说我的肚子痛了，我们回家吧? 他正玩得起兴，皱着眉头说：“你先回去吧?”
心里有些东西又在一点点地裂开。一个人回了家，洗过澡，肚子痛好了一点，一个人很是无聊。就又折回酒吧，义文和两个女人抱作一团，和上一次我绝望心痛之时不同，我突然坦然了，原来真的是，我不合适他呀。默默地离开。
又想到那个为我煮红豆羹的男人。
从楼底下望上去，阳台上的小盘景已经枯萎了。我离开他，已经五个月了。心悸间，狂奔到二楼，门紧锁着，防盗门里的木门上帖着一张字条：小宝，我去深圳了。
兀地就瘫坐在地上，泪狂倾出来。他知道的，他知道我会回来的，却不肯去挽留我动荡的心。如此那般纵容着我。
下楼的时候，我心里有抽离的感觉。
我也下决心不要再回到义文身边独自租了小屋住下来。
也想去要去深圳寻找年生，可是茫茫人海，去哪里寻?而且，身边的钱寥寥无几，生存都不够，怎么找人?只好苟且蜷在这样的江南小镇，找了一份悠闲的工作，暂且度日。
去市场里买了红豆，放了几颗在信封里，封了口。揣着笔愣在那里，不知道写什么在信封上?他在哪里?哪个地方?哪条街?门牌?我全部不知。
黯然之际，落笔：深圳，陈年生收。
我一直没有收到年生的回信，但我每个星期都会往深圳寄一次红豆，在信封上写那几个字。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流转到他的手上?
肚子再痛的时候，买了瓦罐，忍着剧痛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做红豆羹，却怎么也做不出年生的味道出来。不是糊了，就是沸了，反正就是不好吃。总是就扔在那里，去里屋听歌，那张碟我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听：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
听着听着就会入睡，挂着满脸的泪。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去厨房想把隔夜的红豆羹热来充饥。却发现它已经变味了，捧着瓦罐去垃圾箱倒的时候，突然流泪。难道，有些东西，真的回不来了吗?
可是，亲爱的，我会一直等。
只是两个字，却是一次次地到了喉间又被压下去。
只好在小小的套间里走来走去，厨房过来就是客厅和卧室。我坐进沙发里看电视一偏头，年生正好从厨房里回过头，一手抡着锅铲，一手擦头上的汗，冲我笑一种抱歉的含义。
他总是好像对我心存很多的歉疚，因为没有他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亲人。只有这一套朋友借他住的房子，房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什么也没有。连油烟机也没有，我在卧室里都被呛得直咳嗽。
2
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年生在一起。因为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而他不帅，没有钱。
那时候，我刚刚失恋。相恋了五年的男朋友凌义文迷上一个风月女子。见到她是在酒吧，长的卷发，蛇样的身体，我的心猛烈地痛。去看她的眼睛，刹那间，却突然不安起来。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一样。
那双眼睛，没有人能抵抗。
默默地搬出那个我悉心照顾了五年的家，把干净整洁温馨留给我爱的男人。
那一晚，我在酒吧买醉。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义文总是怪我不会喝酒，害得他总是独饮，扫他的兴。想必，那妩媚女子现在能伴他夜夜笙歌了吧?
3
这样想着，我又是眼睛一闭，脖子一仰，一杯酒倒进喉咙，自然是咳嗽后一阵暴吐。抬起头，发现身边男子的裤管都是我吐出污垢了。冲他歉意地苦笑，说：“对不起啊。”
“没关系。小姐，你不能再喝了。”微笑着回答我，接过待应生递上的纸巾擦拭裤管。
他再抬头时，轻轻地说了一句：“无比不欢，想想比你过得差的人，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因为他这句独特的话，我的酒醒了一半，去看他的脸，他不帅，一点也不。却有着一脸的淡定和从容，让我感觉到一种宁静。
“有比我过得更坏的人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又去抓酒杯，
“有的，比如我。”他将他的高脚凳拉到我边上来，叫了一杯果汁，换掉我的酒。然后自己加了一杯酒。这一切，做得自然之极，好像我们是很熟的朋友，他才如此照顾我。
4
他说他叫陈年生，男35岁，离异。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两年后，五十万轻松赚到了腰包。
母亲打电话说病危，要他速归。
一个偏远的江南小镇。母亲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迎接他还有一个面露羞色的女子。母亲说她老了，想抱孙子了。
他低低地表示自己的不同意，母亲就生气了。
年生不再说话，很快便和那女人结了婚。在当地盘下一家店子做起了小生意。然后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母亲很是高兴。可是年生不喜欢这种生活特别是没有爱情的夫妻生活。但孩子是无辜的，不可能去离婚。郁闷之中，他迷上了赌博，不多时日，便输掉了二十多万。母亲气病了，那个叫做妻子的女人反而提出离婚了。条件是孩子和余下的钱。年生答应了，除了舍不得孩子，没有其它的什么舍不得的。
接下来，是给母亲治病，去医院一查居然是肺癌晚期。手头上已没有积蓄了，硬着脸皮去问熟人借，花去了十几万，母亲依然是走了。
一个人，需要的似乎只是沉沦。
年生靠朋友的接济度日，什么也不想干，唯一的乐趣就是朋友开的酒吧里泡着。
5
我张着嘴，然后说：“你这是堕落”
“是的，那你呢?你也是堕落。”他看着我，不好看的小眼睛有些闪砾。
那个时候，我已经喝多了。
最后我记得，我还是倒在了吧台上年生拼命地问我住在哪里?我听见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没有家。我从十九岁就跟着义文来这个城市了，五年了。除了他，我什么也没有。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陌生的房间里，房子很破旧，却很干净。
年生从外面进来，笑：“醒了?”
我的头有点痛，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衣服。
“我昨晚睡在隔壁，有张钢丝床。”他笑。
我不好意思地起床。却感觉肚子剧痛起来，去捂肚子。
“怎么了?”他问。
“老毛病了。肚子痛。”我黯然下去，和义文在一起五年了，为他我拿掉了N个小孩，还通常是手术回家就要做家务。落得一生病痛。
“你等我，我出去一下。”年生说。十分钟后，他提着一个方便袋回来进了厨房。
我追进去，看他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红豆和一袋糖，还有一个小小的瓦罐。
年生将红豆洗干净了，放进瓦罐里再放进去糖。然后放在灶台上开了火。
他说：“红豆是补血的，放在瓦罐里炖，会很好吃，对女孩子也很补。”
我愣在那里。好半会才问：“你是做给我吃的?”
“当然了。难不成我自己吃?”他笑。年生开了电视，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年生不时地往厨房跑，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开始要用大火烧开，然后再改小火，还要经常看看有没沸出来。要炖上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年生去盛了端给我，红豆已经化了，因为是用瓦罐炖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也不错。我吃了一碗后，调皮地把空了的碗往他面前一伸，他就笑了起来，又去厨房给我盛。
他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我大声说“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他关掉水龙头。
我又重复了一遍。
“不好。”没想到他会拒绝我。
为什么?”我问他。
“我什么也没有，还欠着人家十几万的钱。”他将洗干净的碗放好。
“不行。我决定了。”我固执地说。我想，一个为我煮红豆羹的男人，一定懂得爱我，不会伤害我。
我猜的没错，年生，确是一个好恋人。
我们终于同居。
6
当故事老套，我不知如何对年生说。义文来找我了，风尘女子卷走了他的钱便销声匿迹。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男人都是受宠的小男孩子，我怎么可以责怪他?况且，我还这么爱他。
在我住进年生的小房子里九个月之后。
所以每天去阳台，发呆。
“是不是他回头了?”年生在身后。
我一惊，不敢回头。
“你走吧。”背后传来他转身的声音，很沉闷，然后是轻轻地关门声，他出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他也没回来，义文的电话又来了，我咬咬唇，收拾我的东西。
和义文在一起，始终令我快乐，纵使痛。
我一直没有去看年生，也没电话过他。
那一天，我的肚子痛又犯了。和义文在酒吧，还有他的朋友一起狂欢。我说我的肚子痛了，我们回家吧? 他正玩得起兴，皱着眉头说：“你先回去吧?”
心里有些东西又在一点点地裂开。一个人回了家，洗过澡，肚子痛好了一点，一个人很是无聊。就又折回酒吧，义文和两个女人抱作一团，和上一次我绝望心痛之时不同，我突然坦然了，原来真的是，我不合适他呀。默默地离开。
又想到那个为我煮红豆羹的男人。
从楼底下望上去，阳台上的小盘景已经枯萎了。我离开他，已经五个月了。心悸间，狂奔到二楼，门紧锁着，防盗门里的木门上帖着一张字条：小宝，我去深圳了。
兀地就瘫坐在地上，泪狂倾出来。他知道的，他知道我会回来的，却不肯去挽留我动荡的心。如此那般纵容着我。
下楼的时候，我心里有抽离的感觉。
我也下决心不要再回到义文身边独自租了小屋住下来。
也想去要去深圳寻找年生，可是茫茫人海，去哪里寻?而且，身边的钱寥寥无几，生存都不够，怎么找人?只好苟且蜷在这样的江南小镇，找了一份悠闲的工作，暂且度日。
去市场里买了红豆，放了几颗在信封里，封了口。揣着笔愣在那里，不知道写什么在信封上?他在哪里?哪个地方?哪条街?门牌?我全部不知。
黯然之际，落笔：深圳，陈年生收。
我一直没有收到年生的回信，但我每个星期都会往深圳寄一次红豆，在信封上写那几个字。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流转到他的手上?
肚子再痛的时候，买了瓦罐，忍着剧痛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做红豆羹，却怎么也做不出年生的味道出来。不是糊了，就是沸了，反正就是不好吃。总是就扔在那里，去里屋听歌，那张碟我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听：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
听着听着就会入睡，挂着满脸的泪。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去厨房想把隔夜的红豆羹热来充饥。却发现它已经变味了，捧着瓦罐去垃圾箱倒的时候，突然流泪。难道，有些东西，真的回不来了吗?
可是，亲爱的，我会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