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汗青:棋枰百格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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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文天祥在《过零丁洋》中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句,响当当的 “汗青”二字就多与男儿名字关联起来了。
  女孩赵汗青?不错,一个文静内敛的赵姓女孩也取名“汗青”,她就是湖北省水果湖高中高三(18)班的一名女生。虽然,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但很多时候,名字也寄托着父母对子女的殷切期望。
  在小汗青上幼儿园时,望女成凤的父母就把她送到一所培训学校接受舞蹈、音乐的培训。几年坚持下来,小汗青首次参加比赛,就在武汉市儿童文艺双项全能比赛中获得二等奖。在即将进入小学门槛的那个夏天,对黑白世界情有独钟的小汗青进入了一个围棋培训班学习围棋。这样,每个周末对于小汗青来说,就意味着多重付出:除了完成周末作业外,还要继续学习舞蹈、音乐,又多了围棋学习。“那时候虽然辛苦,却也充实并快乐着。”赵汗青对记者如是说。
  学习围棋三个多月,赵汗青的棋艺在所有同龄小孩中已经崭露头角。一天,教练找来一个专业五段的棋手和赵汗青对弈,对方让九个子。最后的结果是,赵汗青还没有下完这盘棋就开始“耍赖”了。旁边的教练只是笑了笑:这个小女孩不服输!就是凭借这种不服输的打拼精神,几个月下来,赵汗青在同龄人中已经无敌手了。
  2007年8月19日,第二届“回归杯世界炎黄子孙围棋大赛”在香港举行,赵汗青夺得A组冠军。这是赵汗青学习围棋以来获得的最高级别的奖项。在此之前,赵汗青的获奖证书有厚厚的一沓,大大小小的奖项有36个。
  其时,赵汗青是围棋业余五段。
  历史造就英雄。赵汗青的妈妈说,从2008年开始,奥运会主办国在举办奥运会后要举办一届智力运动会,而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为赵汗青的转型提供了契机。在自己家门前举办智力运动会,无论如何要有点“东道主”的风范,这其中首要的是不能在有关项目上太“掉底”。中国在围棋、国际象棋、桥牌等智力项目上确有相当优势,而国际跳棋项目,中国人几乎是“垫底”的代名词。
  2007年10月19日,赵汗青的围棋教练带来了国家体育总局的消息:为迎接在北京举办的首届世界智力运动会,国家体育总局将在全国海选国际跳棋项目的选手。
  在国外,国际跳棋早就是一项智力运动,运动员从小就开始接受正规、系统的专业教育。而当时中国的情况是:全国几乎没有国际跳棋专业运动员,国家体育总局在全国部分重点大学选拔出40名大学生备战,结果很不理想。教练在动员学习围棋的赵汗青时说:“棋类思维是相通的,如果有一定基础的围棋运动员转型成功,适应这项全新的项目更加容易。”
  国际跳棋是什么?赵汗青以为是曾经在中国流行的那种玻璃球跳棋或者锥形塑料跳棋,她笑说自己当年的理解仍然停留在六角星状的棋盘上。但勇于挑战的赵汗青没有错过这次机会,父母的支持、教练的鼓舞给了赵汗青转型的信心。10月20日,赵汗青开始正式接受国际跳棋的专业启蒙教育。
  围棋是赵汗青智力开发的启蒙,学习国际跳棋则是赵汗青的一个传奇。同年11月在湖南长沙(南方赛区)举行的国家跳棋队选拔赛上,转学跳棋的赵汗青竟然一举获得女子组第五名,成功入选国家队。这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也成为中国国际跳棋界的一段佳话。
  下围棋时练就的思维模式、严谨的逻辑计算和空间定位能力,让赵汗青转型国际跳棋时得心应手。在国家队一个多月的集训中,国家队请来蒙古外籍教练指导培训。从北京转战济南,一路辛苦备战中,赵汗青已经在国家队中稳居女子三甲行列。到了2008年7月的全封闭选拔赛上,14岁的赵汗青以7战全胜的成绩获得冠军,当仁不让地成为中国参加首届世界智力运动会的主力队员。
  封闭集训,转战南北,四处比赛,尽管如此,赵汗青的学习成绩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那一年,学校全年级1300多名学生中,赵汗青的综合成绩排在300名以内。“最让我开心的是,好长时间没有在校学习,在一次数学单元考试中,我的分数还不低。老师夸奖我时,让那些成天在校而没有考好的同学多少有点没面子。”说这话的时候,赵汗青莞尔一笑。
  2008年10月3日至18日,首届世界智力运动会在北京举行。来自143个国家和地区的2970名选手参加了36枚金牌的角逐。
  国际跳棋比赛一般采用百格,赵汗青这一次大开眼界。“我的对手基本上是20岁到24岁之间。女子国际跳棋百格赛上,50名选手,我国选手全部遭到淘汰,经过9轮拼杀,我的名次是38位,是成绩最好的,比我们开始预测的‘垫底’好多了。”在讲述参加北京首届世界智力运动会时,赵汗青说“有些汗颜”。不过,乐观的她也不无自豪:“未成年的我战胜了印度的Kaur Jasleen这样的高手,还不至于太丢人。”
  本届运动会上,中国军团以12金、8银、6铜的成绩高居奖牌榜首位。“相对于国际象棋、围棋、中国象棋夺金抢银的热闹,国际跳棋项目,智运会之前国人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很多队员改行临时组成的中国队,也能在顶级赛事上击败一些名手,让人看到了中国发展这一项目的潜力。”这是北京某媒体在智运会闭幕后的总结性述评。这其中,就有赵汗青挑战国际大师的一份功劳。
  少年得志,风光无限。谁曾想到,赵汗青也有“低级失误”。稳居中国国际跳棋队三甲前列的赵汗青在武汉进行的全国国际跳棋锦标赛中,仅仅获得第七名!“那次比赛是对她最严重的打击。”赵汗青的妈妈说。那次挫折后,赵汗青开始发奋,这就有了在山东泰安全国国际跳棋比赛中7战全胜的优异战绩……
  有了教训作基础,赵汗青此后越走越稳——2010全国国际跳棋个人赛女子组冠军、2011年第二届全国智力运动会国际跳棋百格赛个人冠军。
  智力运动会最大的特点是比智慧。半快棋、超快棋,大师、国际大师、特级大师……在采访中,赵汗青蹦出的这些专业词语,总是让人有些云里雾里。这个时候,学生赵汗青倒像个慢条斯理的老师一般讲述起来,不慌不忙。
  而在国际跳棋的赛场上,赵汗青全然不是这样的。“国际跳棋比赛一盘棋下来,一般需要三个小时,我一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结束。我的跳棋如果说有特点的话,一个‘狠’字可以概括。”说这句话的时候,文静内敛的赵汗青显示出相当的自信,甚至有些霸气。
  在国家队请来的外籍教练中,俄罗斯的契佐夫是国际跳棋项目的特级大师,10次世界冠军获得者。他是这样评价像赵汗青这样的中国年轻选手的:“他们是我见过最能吃苦的运动员。无论是在我的家乡,还是在荷兰这些欧洲国家,国际跳棋就像是我们的民族棋类运动,很多人从小就开始下,但始终将此当作一种娱乐。中国运动员不一样,他们是将此当作自己一生的事业,因此在学习的时候非常刻苦。”
  现在的赵汗青,是水果湖高中高三学生,同样面临着2012年高考。尽管是学校的“明星”,她仍然穿着大方朴素的校服穿行在学校和省体育局之间。“下棋与学习,像天平两端,我要努力达到天平的最平衡状态。”赵汗青说。上午坚持在学校学习文化课,下午和晚上在省体育局学棋。双重的挑战,常人难以体会其学棋的艰难,赵汗青倒乐此不疲。
  下午和晚上的学棋,赵汗青一般要做这些事:和同伴切磋,网上做题,实战演练,记棋谱,学习国际大师的经典招式。由于时差的关系,赵汗青有时只能是在凌晨一点到五点之间在网上和国外的高手过招。“有时太累了,实在困乏,又要赶学校早上的课,不能步行,只好坐出租车赶到学校。学习文化是为了提高自己综合素质,没有文化基础的棋手走不远。一路走来,父母、老师还有很多教练对我的指导、教诲,我都铭记在心。省体育局、学校和老师多方给予我成长道路上的关心,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赵汗青告诉记者。简单的几句话,表达出一个懂事的感恩女孩的心声。
  下得一手好棋的赵汗青,是一个思维缜密而言语不多的女孩。“下棋的孩子都很安静。”赵汗青的妈妈说。在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采访中,一旁的妈妈对于女儿的乖巧赞不绝口,而赵汗青只是轻轻扬起头看着妈妈,偶然在具体时间上纠正一下:“妈妈,时间应该是2009年的11月份,四川成都。”
  智慧的比拼是愉快的,也是幸福的。在赵汗青的微博上,我看到她写下这样一些话:“未来的你,要好好感谢你今天的辛苦付出;人生的意义在于奋斗,没有了奋斗,坐享其成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
  夜幕已经降临,天上飘起毛毛细雨。“是教练啊,很对不起!今天我和妈妈在学校接受采访,采访已经结束,我马上赶去(练棋)。”接到教练的电话,赵汗青轻轻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向记者道别。在细雨与校园霓虹灯光交织的迷离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走得那么轻盈,那么从容;也是在这种迷离中,记者仿佛站在经纬交织的棋枰外,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在各个黑白相间的棋格内潇洒地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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