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中生死之间,美国爱人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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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梦和史蒂夫合影

  离异女记者吴梦相亲认识了美国人史蒂夫,他对她一见钟情,认识5天便求婚。吴梦不相信这“轻浮”的爱,断然拒绝。12天后,她被查出患有全世界都无法治愈的绝症——继发性肺动脉高压,医生预计她的生命最多只有4年,随时可能骤停。就在吴梦深陷绝望与恐惧的深渊中时,史蒂夫执著地来了,还是那句“我爱你”,此刻却重千斤:这是共担生命,风雨同舟的承诺;更是笑看生死,享受此刻的智慧。
  在这个美国人勇敢而纯粹的爱的感召下,生命尽头的吴梦也抛却了所有顾虑,勇敢去爱,彻底去爱。她本已黯淡的人生,因此而璀璨……

认识五天便求婚,这句“我爱你”是轻浮还是缘分


  2013年11月11日,光棍节。一大早,无锡《江南保健报》事业部副主任吴梦收到好友发来的短信,提醒她别忘了今天的相亲。好友要给她介绍对象:英孚教育的外籍老师、美国人史蒂夫,他是闺蜜儿子的英语老师。
  五个月前,吴梦刚刚结束了一段漫长而失败的婚姻,对爱情根本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何况对方还是个连中文都说不利落的外国人。起初她坚决拒绝,可好友却很执著,劝说她一个女人需要男人来为你遮风挡雨,这个男人很优秀,你应该见见,给彼此一个机会,最后好友说:他的名字叫:Steve。Steve?那不是儿子的英文名字吗?吴梦很震惊也很困惑,难道这就是缘分?史蒂夫有一个女儿,吴梦有一个儿子,她没多想,只是把这次见面当成一次孩子们的聚会活动。
  晚上6点,在无锡市运河公园大门口,吴梦见到了史蒂夫。38岁的史蒂夫,出生于美国俄勒冈州,在俄勒冈大学读完MBA后作为交流学者被派到浙江工业大学做宏观经济学的教授,其间因为母亲去世回美,其后在雷曼公司做金融分析师。
  2009年,妻子因车祸去世,留下了10个月大的女儿AVA。为了忘却伤痛,他带着女儿再次来到中国,签约英孚全球教育,随后被派遣到无锡分站担任讲师。在无锡工作期间,他渐渐爱上了美丽的江南和中国女子的温婉,一直渴望找个中国妻子。
  初次见面,吴梦恬淡的笑容、清秀的模样让史蒂夫一见钟情。吴梦被瞅得脸都红了,为化解尴尬,见五岁的AVA长相可爱,她顺势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AVA一点也不抗拒吴梦的亲近,嚷着要她抱。很快,AVA与吴梦7岁的儿子成了好朋友,在公园四处疯玩。史蒂夫与孩子们打闹成一片,把两个孩子左右各抱一个,那一刻,吴梦感觉很温暖。
  闲聊中,吴梦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37岁,四川成都人。大学毕业后先是在《华西都市报》工作,10年前来到无锡,并在此安家落户。2013年6月,她跟丈夫通过法院离婚,7岁的儿子判给了前夫。
  除了这些,史蒂夫还从吴梦的好友那里了解到,吴梦父母身体都不好,需长年吃药;她还有一个智障弟弟生育有一女儿。全家人的生活开销都需她贴补,这些年,她过得很苦。史蒂夫原本想这样一个被生活重担挤压,又刚离异的女人也许会满脸愁容,没想到她却如此爱笑。一笑起来,那双明媚清澈的眼睛便弯成了月牙,温柔映照着史蒂夫的心海。妻子去世后,他第一次感到心动。
  当天晚上,吴梦收到了史蒂夫发来的英文短信:“我脑子里全是你微笑的样子,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尽管对史蒂夫印象不坏,也知道美国人思想开放,但第一次见面就说“我爱你”,这样“轻浮”的爱让传统的吴梦难以接受,她婉言拒绝了。
  谁知,史蒂夫并没放弃,对吴梦展开了更为热烈的追求。得知吴梦的儿子一直想吃正宗的美式牛排。周六,史蒂夫特意去市场精选了上等牛肉,要给孩子展露厨艺。
  在吴梦家厨房里,史蒂夫一边唱歌一边下厨,他告诉吴梦:“我妻子刚去世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快疯了,屋子里哪里都有她的影子,我每天晚上只有搂着她的照片才能入睡。后来,为了AVA,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这才来到中国。遇见你我才知道,你一定是我妻子带到我身边的天使,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吴梦笑而不答,她反问史蒂夫:“你了解我的家庭我的工作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
  史蒂夫摇摇头:“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爱你,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就够了。”
  吴梦苦笑:“这种快乐能持续多久?”
  “forever。”史蒂夫湛蓝的眼睛充满真诚。吴梦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永远”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她的前夫也曾无数次跟她说过永远爱她,可最终又怎么样?感情破裂时连陌生人都不如。她和史蒂夫才认识几天,连熟识都谈不上,何谈永远!
  吴梦突然暗沉下来的脸色并没浇熄史蒂夫的热情,他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向吴梦求婚。这时他们才刚刚认识5天!
  吴梦惊呆了,忙把他拉起来,一再说“NO”。当面被拒绝,史蒂夫很受伤。吴梦对他说:“中国人的爱情讲究水到渠成,如果我们真有缘分,我希望这份感情能交由时间检验。”史蒂夫似懂非懂,焦急地说:“那就验吧,快点验!”
  谁曾想,爱情的考验真的很快到来。
  2013年11月初,单位组织员工做健康普查,吴梦在二院的胸片检查中,发现左肺阴影,右肺小结,他们怀疑小结是肺癌,所以通知吴梦做了CT。
  CT出来后,呼吸科专家发现阴影已经消失,小结也证明是钙化点,正在吴梦暗自高兴时,专家突然很震惊地说:“你的肺主动脉是静脉的两倍粗,太可怕了!病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种人会瞬间死亡,这是一种罕见病,比癌症都厉害!”
  由于吴梦本身就是跑卫生的记者,她果断的联系了全市最权威的肺科专家陈静瑜,陈告诉吴梦,可能是肺动脉高压,需要先排查心脏,因为中国67.8%的患者都是由心脏病引发的。心超显示:吴梦竟然是先天性心脏病、房缺,肺高压竟然110!110的肺高压是全世界最高等级(正常人是30),而且血液已经分流。   结果出来后,陈专家很惋惜地告诉吴梦,太晚了,已经失去手术治疗心脏的机会。那一刻泪止不住地滑落吴梦的脸庞,我才37岁啊,我该怎么办?这样的病很容易造成晕厥、心绞痛,甚至心力衰竭、呼吸衰竭死亡。目前此病全世界都无法治愈,一般发病后2年之内需要器官移植,这不是简单的器官移植手术,而是心肺联合移植手术,这种手术供体十分难等到,就算等到,也需要200万的移植费用,移植后存活概率还非常低。

噩耗汹汹爱亦“汹汹”,一句“我爱你”重千斤


  噩耗来得如此汹汹,吴梦不肯相信,虽然之前她也有过晕倒的经历,但一直以为是低血糖或颈椎病引起的。自己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被下死亡判决?单位迅速为她安排,将她转往更为专业的北京阜外心血管医院就诊。
  去往北京的火车上,吴梦接到了史蒂夫的电话,她轻声哭了。听到她的哭声,史蒂夫急得大喊:“what?what?”吴梦哽咽着说:“我生病了,要去北京检查。”史蒂夫不知道“肺动脉高压”是什么病,但他知道一定很严重,他要吴梦把北京医院的具体名称发到他的手机上,一再许诺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北京阜外心血管医院,医生的话把吴梦残存的希望全部浇灭:发现已晚,错失补心机会,如果要治疗,必须同时换肺换心,而患者同时换肺换心的几率是几十万分之一。像她这种由先天性心脏病引发的肺动脉高压,75%活不过41岁。她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停摆,她不能多走路多说话,甚至连低头都会有危险,身边不能离人。如果她够幸运,能同时等到心、肺供体,那么她就有活下去的一丝可能;否则,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扇随时可能关闭的大门。
  吴梦声音颤抖着问:“如果我病得这么严重,每年体检医生怎么会没有察觉?”专家解释说肺动脉高压有多年的蛰伏期,在前期很多患者都无法察觉,但她的病是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引发的,如果早些发现心脏病,把房缺补了,她今天就不会有这个肺动脉高压!专家无限惋惜地说:“这个病到这么高的压,应该有8-10的发展期,在高压80以前都可以通过修补心脏手术来治愈此病,现在已经太晚。”
  吴梦的脑子嗡嗡作响,她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直掉泪。突然,她听到手机短信息的提醒声:是史蒂夫发来的信息,他问:“结果怎样?”吴梦发了一个哭的表情给他,他即刻回复:“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守护你,照顾你。坚强起来,我的小公主!”无法手术,吴梦只能选择保守治疗,靠每月自费数万元的医药费来延缓生命,回到无锡等待供体移植。
  2013年12月24日,圣诞节。史蒂夫第二次向吴梦求婚,他手捧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跪倒在吴梦的病床前,深情地说:“我知道你是传统的中国女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身份,让我照顾你。”吴梦使劲想把史蒂夫搀扶起来,可奈何身体不允许,动了几下额头就出虚汗,眼睛发黑,摇摇欲坠。史蒂夫吓坏了,忙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几分钟后,吴梦终于睁开眼睛,喘息着说:“你曾说你妻子走后,你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如果我答应你,那么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史蒂夫把吴梦的手紧紧放在胸口的位置上,轻轻地说:“我不会想以后。你在我这里,我只想爱你,照顾你。”
  吴梦的眼圈红了。在生命与爱情的绝境里,她能遇到这么好一个男人,真是三生有幸。然而,越感激这个男人,她越不能答应他。她的生命稍纵即逝,她怎么忍心拖累这个好男人?无奈之下,史蒂夫只好要吴梦答应他可以经常让他来看看她。
  一次,吴梦从昏睡中醒来,一眼就看见了两眼通红的史蒂夫,她哑着嗓子问:“你来多久了?”
  史蒂夫强作笑颜:“你做一个梦的时间。”
  吴梦想微笑一下,却怎么也带不动脸颊的肌肉。
  坐在床边,史蒂夫陪着吴梦聊天,她不能说话,多是听他说:“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爱上你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阳光,让人温暖,我多想天天看你笑啊!”吴梦的心扯得生疼,她有太多牵挂,实在做不到潇洒的离开,也做不到挥挥衣袖给所有人一个笑容。史蒂夫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7岁的儿子,他主动承诺:“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保证,我会对他跟对AVA一样好。”
  吴梦动容了,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史蒂夫如此珍视!听到她的提问,史蒂夫认真地说:“你曾经笑话我们美国人说‘我爱你’就跟说‘你好’一样随便。可在我心里,我只对我爱的女人说这三个字。我不明白你说的‘时间的检验’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愿意陪着你,你能活一天,我就陪你一天,你能活到一百岁,我就陪你到一百岁。当初我妻子出车祸是当场死亡,连一点陪伴的时间都没留给我,一想到让她独自面对死神,我的心就痛。现在上帝对我已经很仁慈,让我有机会陪着你。我会珍惜跟你的每一天!”
  史蒂夫时而中文时而英语,可吴梦却听得清清楚楚。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她紧握住了史蒂夫的手,如果这份爱是上天对她即将逝去生命的一份馈赠,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陪你忘却时间的钟,活着的每一天都要狠狠爱


  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吴梦回家休养。每天早、中、晚都需吸三次氧,才能活动一小会。因为随时都有昏倒的危险,吴梦特意请了个保姆照顾自己。史蒂夫却担心保姆照顾不好,再次向吴梦提出给他一个名分,让他到家里来照顾她,吴梦仍有些犹豫。
  2014年1月13日,吴梦临时到报社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上午九点多钟,同事突然神秘地告诉她大厅有人找。吴梦下楼一看,却是史蒂夫和女儿AVA。一见她,活泼可爱的AVA立刻冲上前来,从背后拿出一大束玫瑰花;接着,史蒂夫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单膝跪下,拿出一枚戒指虔诚地说:“亲爱的梦,你能嫁给我,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吴梦没有直接回答。她冷静地反问史蒂夫:“我是绝症患者,你知道吗?”“知道。”“我可能会死,无法陪你到老,你愿意吗?”“愿意。”“我可能会因病破产,还会丧失劳动能力,你愿意养活我吗?”“愿意。”“我如果死了,你愿意帮我照顾我的儿子吗?”“愿意。如果有欢乐,我相信你可以活得很久。”“你愿意永远爱我,照顾我,哪怕我变得很丑?”“是的。”史蒂夫目光坚定,言词铿锵!   吴梦的眼泪夺眶而出。周围围观的同事都很感动,一起高呼:“嫁给他,嫁给他!”
  沉默片刻,吴梦终于点头答应。史蒂夫欣喜地将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求婚成功后,史蒂夫带着AVA搬到了吴梦家,贴身照顾她。虽然自己每天上班要多赶一个小时的路程,可想着能陪着吴梦,他也不觉得辛苦。
  每天早上,史蒂夫都会帮吴梦穿好鞋,安顿好一切再去上班。下班后,他会在厨房里唱着歌给吴梦做饭。两个孩子放学后,史蒂夫会精心准备一两个小节目,逗吴梦开心,他总会让这个家里充满歌声与欢笑。
  晚上,把吴梦安置入睡后,史蒂夫还会上网查找医学信息,跟中国和美国的多家医院联系,请他们把吴梦的情况记录在案,一有心源和肺源及时通知他。然而不管有无治疗的可能,他都会让吴梦快乐起来,笑着过好余下的每一天。
  2014年1月20日,吴梦因为对药物安立生坦过敏,眼睛流脓,肿得看不见。史蒂夫特意请假,全天陪在她身边,做她的眼睛。不管吴梦要去哪,只要一个指示,史蒂夫就会背上她,去她要去的地方。史蒂夫身材高大威猛,吴梦瘦弱矮小,趴在史蒂夫身上,吴梦就像个孩子。史蒂夫笑着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大姑娘,跟AVA一样,是需要我照顾的孩子。”
  为了尽可能地挽救吴梦的生命,史蒂夫和吴梦的朋友们都在帮她寻找心、肺供体,可吴梦个子只有1.56米,又是B型血,要想心肺同时配型成功实在太难,而且手术费用需要200万元,对他们来说非常困难。现在,不光手术费用巨大,就算保守治疗费也十分艰难,吴梦每月都需花费1.6万元,其中只能报销4000元。尽管一对恋人想方设法,他们仍随时面临无钱医治的窘境。
  目前,由于“肺动脉高压”是种罕见病,国家并没有把它纳入基本医疗保险之列。然而,得这个病的患者都是15-35岁的青壮年,他们无疑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或者依靠,一个人得病,就是一个家庭的毁灭。吴梦便又用她仅有的精力向无锡、江苏省以及国家写材料反映情况,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有生之年看见此病纳入国家医保。作为一名记者,她也想为社会大众做最后一点儿事情。
  2014年1月30日,除夕夜,到处洋溢着节日欢快的气氛。吴梦也强撑病体,在史蒂夫的协助下做了一大桌菜,中西合璧,色彩鲜艳。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济济一堂,吴梦又欣慰又伤感。虽然她不知道下一年是否还能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但此刻现在,她所爱的人都在这里,她有的是满当当的幸福。
  依照中国习俗,吴梦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令她意外的是,史蒂夫也回了红包。吴梦打开一看,是一张精美的小卡片,上面史蒂夫歪歪扭扭地用汉字写着:“我爱你,并会一直爱下去,直至死亡将我们带走。”吴梦幸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即使生命的钟摆在这一刻停摆,她也无怨无悔。
  这对跨国恋人的故事彻底而纯粹。在感动之余,我们也希望大家能伸出援手,让吴梦与史蒂夫的幸福更加长久……
  编辑/张明媚 周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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