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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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背影”网站引起了众多网迷的关注。这是一个纯公益性的网站,该网站的创办人郑州小伙、河南省环极网络咨询有限公司的网络工程师李高宏说:和母爱相比,父爱往往显得不是那么细腻,甚至有时会显得有些专制和粗暴,因此它常常会被我们遗忘和忽略。他精心打造“背影”网,希望能为世界上所有的父亲和子女们建立一个在网上进行情感交流和沟通的平台,希望普天下所有的儿女能够对父亲多一些尊重、多一些理解和沟通。
  
  父亲眼中没出息的孩子
  
  李高宏家在河南省商水县大武乡卢庄村,父亲名叫李华。父亲年轻时读过高中,算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因此非常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和培养,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李高宏身上了。李高宏从读中学时开始住校,别的住校学生都是趁周末自己回家带米带菜,他父亲却亲自送到学校来。尽管当时家里特别穷,李高宏却常常能在爸爸送来的菜瓶里发现一两块肥肉。他也替父亲争气,从小学到中学,基本上每个期末他都能把大红奖状拿回家。爱面子的父亲便经常在人前咧着嘴笑,特别开心地对邻居说:“俺家的宏儿,说不准将来真能考上清华北大哩!”
  但是,在2000年7月的高考中李高宏却出现了重大失误,成绩很不理想。这样的结果令父亲非常失望。高考分数一下来,父亲就冷着脸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哪儿也别去了,呆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等着开学了再去复读吧!”
  看着父亲的脸成天黑得像抹上了锅灰一般,李高宏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没想到的是,8月中旬,他却被漯河市职业技术学院录取了。失望中他又感到兴奋不已——毕竟自己可以上大学了,而且是整个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三名大学生!他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晚上吃饭时,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却沉着脸冷冷地说:“这样的学校你也看得上?”羞得他恨不能有个地洞钻进去!
  李高宏草草吃了几口饭,正要没趣地回房间去,父亲却叫住了他,说:“你再复读一年吧,力争考个重点大学!我对你不是一般的要求,就指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呢。”李高宏说考试无常,谁也不能担保复读一年就一定能考上好学校。父亲质问道:“那你就是不想复读了?”他苦着脸不说话。父亲一把将碗和筷子都摔在桌子上,大声骂道:“兔崽子,没一点出息!不复读也行,你明天就跟我到工地上干活去!”
  父亲的话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没出息,那你就生个有出息的儿子啊!”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父亲,他抄起笤帚劈头盖脸就向李高宏揍下来:“兔崽子,没出息老子还不能说你几句?”待到母亲过来抱住父亲的手时,李高宏已经被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上多处青肿,浑身火辣辣的疼。
  第二天,父亲真的让李高宏跟他一块去建筑工地干活。李高宏知道,这是父亲在逼他服从他的意志选择复读,因为他瘦削的身板根本干不了这种苦力活,但他偏偏就在心里跟父亲较上了劲儿,跟着父亲来到镇上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
  在工地上干活的苦累超乎想象。父亲让工头给他安排了抬砂石的力气活。一筐砂石两百多斤重,压得他单薄的身板直打颤,路都走不稳。一天下来,他两只瘦弱的胳膊便都被木杠磨得血肉模糊,钻心疼。工头看他疼得实在干不了,又让他去搬砖,他还是受不了。第三天中午,李高宏在暴晒的烈日下拖着累得麻木的腿搬着沉重的砖块,因流汗过多感到强烈的头晕恶心,突然眼冒金星昏倒在地上,抱在胸前的砖块纷纷掉落砸在他的脚上,立即皮开肉绽,鲜血涌出来……
  躺在家里的床上,李高宏听见母亲抱怨父亲不该这样狠心,父亲却狠狠地说:“兔崽子不争气,不让他尝尝皮肉之苦,不然他哪懂得啥是酸甜苦辣。吃这点苦根本不算啥,真正的苦头还在后头呢!”
  果然,李高宏在床上躺了3天,父亲就让他重新回到工地上干活。他咬紧牙关承受着这种肉体和身心的煎熬,几乎每天晚上回家都要躲在被窝里暗自垂泪。他恨父亲的冷漠无情,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家庭里,恨不能马上从这个家庭逃离出去,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能让父亲永远都见不着……
  炼狱般的1个月终于熬过去了,开学日期到了。那天早上起床后,父亲对李高宏说:“现在你还想不想复读?”他摇摇头说:“不!”,父亲叹了一口气,终于说:“你既然真不想复读,我也不逼你,但是你要记住,上学期间不准谈恋爱,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多学点真东西,将来毕业了能用得上。”随后,父亲就替他筹齐了学杂费和生活费。当他坐上开往漯河的长途车那一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如获新生……
  
  父亲逼儿子签还款书
  
  李高宏决心努力混出个人样来,证明给父亲瞧瞧——自己决不是他眼中无用的脓包货。他在学习上很努力,平时还利用课余时间做家教勤工俭学。为了表达对父亲的愤懑,3年大学期间,他没有回过一次家。
  2003年7月毕业后,李高宏回了家。3年不见,他发现年纪不到50岁的父亲,两鬓居然已经斑白了,更诧异的是父亲的左腿居然跛了。他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惊异地说:“我叫你爸爸写信时跟你说,他没跟你说吗?”他摇摇头。母亲说,父亲是2002年9月在工地上干活时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造成左小腿骨折,手术后2个月卧床不起,还落下了后遗症。听了母亲的话,李高宏突然感到无比羞愧和自责。父亲为了供养自己读书,流了多少血汗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肯告诉自己,怕自己在学校分心,而自己却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父亲吧嗒着烟袋对他说:“高宏,你回家来工作吧,我想托关系帮你找找,让你进政府部门工作,这样一来听着体面,二来对家里也有个照应!”看着父亲恳求的目光,李高宏含着泪点点头……
  父亲拿出自己1万元的伤残补偿金,又前后借了1万多元,开始托人在县城里帮李高宏找工作。然而,几个月过去了却毫无进展。看到别的同学毕业后都找到了工作,李高宏心急如焚,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到外面去闯世界。
  他向父亲说明了想法,父亲坚决不同意。他说,家里为你找工作花了这么多钱,绝不能半途而废。李高宏说他可以去把送礼的钱要回来,父亲大怒,说:“放屁!别人已经帮你把钱送出去了,你还能让人再去给你要回来吗?”
  于是李高宏又等了1个多月,但分配的事还是遥遥无期。“我不能因为这两万多块钱就委屈自己一辈子守在这个贫穷的小地方。”李高宏铁定了心要离开。2003年11月12日,他留给父亲一封信,偷偷收拾了东西,坐上了开往郑州的长途汽车。
  到郑州后,他所学的机电专业并不好找工作,为了糊口他只好暂时应聘到河南科技市场内的一家货运公司去做搬运工。幸好有当初跟随父亲一起在工地上工作的经历,他还能吃得了这份苦。与此同时,他向在郑州工作的同学借钱报了一个培训班,学习网页制作和网络维护。
  找到工作后不久,李高宏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让父亲不要为他担心。没想到的是,2003年12月2日上午,他正在公司的收货门店里搬货,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李高宏!”他一抬头,竟然是父亲站在面前。原来父亲通过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这里。李高宏嗫嚅着叫了声“爸”,父亲一把拽住他让他赶紧回家到乡里报到,说已给他在乡里找到工作。
  李高宏向父亲解释留在大城市机会多,有利于自己个人的发展,父亲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说供他这么多年,就是图他能进政府部门将来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谈话陷入了僵局。父亲向他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回家,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李高宏也不肯退让:“爸,你要真拿这个来逼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父亲震怒了,“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账东西!老子把你养大,现在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不回去也行,今天咱们就做个了断,你上学花我多少钱,就还给我多少钱,咱们从此断绝父子关系,你要再进我的家门,我打断你的狗腿!”
  同事们纷纷上来劝架,拉住了父亲。李高宏嘴里咸腥咸腥的,他吐了一口痰,里面全都是血!他也火了,很想冲着父亲发火,但是看到父亲眼里也闪着泪光,他又忍住了……
  李高宏原以为父亲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过了一段时间,他竟然真的收到了父亲寄过来的账单和“协议书”。账单上显示,这些年家庭在培养他方面共花去7万多元,其中包括1万多元外债。父亲让他签协议5年内还清,同时与他解除父子关系……
  李高宏做梦都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做得如此绝情。他含着泪签下了协议,并写信告诉父亲,自己绝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没出息,他一定会向他证明自己。
  
  “背影”网开通
  
  虽然李高宏干的是体力活,每天下来都累得浑身散架,但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再苦再累他都不放松自己,抱着网页制作方面的教材猛啃,经常开夜车到凌晨一两点。由于在学校就打下了比较良好的电脑知识基础,几个月下来他就熟练地掌握了网页设计和网络维护方面的知识。2004年4月,他应聘到中国保健营养杂志社河南记者站做网络维护工作,每月有了1000多元的收入。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向父亲还钱,于是紧缩一切开销,每个月省下来800元寄给父亲。
  2005年春节前夕,嫂子从外面打工回家路过郑州,劝他说:“高宏,别看爸爸对你挺狠的,其实心里最疼的就是你。去年过年你不在家,爸爸就没露过笑脸,不是叹气就是发愣。你回去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尽管他的确很想回家过年,但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还是没有回家。
  2005年5月,李高宏被河南环极网络咨询有限公司录用为公司的一名网络工程师,成为一名真正的IT白领。不久,经朋友介绍,他认识了在郑州海尔工贸公司工作的女友赵秀琴。秀琴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的事情后,给他做起了思想工作:“你是儿子,老爸打儿子、骂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应该跟老人赌气。回头我专门找个时间陪你回家向老爸负荆请罪,给老爸一个台阶下,你们父子之间的恩怨一定能圆满化解。”她的劝解让李高宏有些心动。
  2005年10月12日下午,李高宏正在公司上班,突然哥哥打来电话,急切地说:“高宏,你赶快回家!咱爸病得很严重,他要见你……”原来,父亲9月中旬因为腹痛到乡医院检查,发现腹内生长了一颗拳头大小的肿瘤,就在全家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到县医院进行复查,又发现原来是一个良性瘤。后天父亲就要做手术了,父亲说,手术前他最想见的就是李高宏。李高宏听哥哥说父亲的手术是在乡医院进行,立即问这么大的手术为什么不让他到市医院去做,哥哥说:“还不都是为了你!爸爸说哪儿做手术都是做,你还没结婚,得给你攒钱娶媳妇。他倔得很,谁说都不听,我们有啥办法。”
  放下电话,眼泪一刹那间决堤似的汹涌而出。原来父亲并没有真的不要我这个儿子,原来他一直是牵挂着我,爱着我的。李高宏恨不能立即插翅飞到父亲身边……
  李高宏和赵秀琴一起请了假回家去看望父亲。秀琴提出给父亲买点东西带回去,便问李高宏父亲喜欢吃什么东西,穿多大号的衣服。李高宏这才发现,作为儿子,他居然对这些一无所知,甚至连父亲的身高都估计不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最后他们只好随便给父亲买了两袋奶粉和一件外套。
  10月13日下午2点,当他们出现在乡医院病房前的时候,父亲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近两年不见,李高宏简直不敢相信父亲会老成这个样子:以前黝黑健康的脸膛,如今布满了皱纹,而且瘦得像刀削一样,头发也全都花白了。母亲想唤醒父亲,他和秀琴阻止了她,他们拉着母亲一起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
  从母亲口中,李高宏才知道父亲让他签还款书和要跟他断绝关系的本意。原来父亲是害怕他在外面乱花钱和胸无大志地混日子,才故意这样来激励他奋发向上的。他先后寄回家“还账”的1万多元钱,父亲一分钱没花都存在银行里,准备留给他结婚用。而且他走后不久,父亲就筹钱买了一台机动三轮车专门在乡里跑运输,由于父亲特别能吃苦,一年多下来,不仅把他读书时欠下的1万多元债全部还清,还存下了8000多元。这次手术在县医院做要花费1万元左右,哥哥提出让他和李高宏一起分担,父亲死活不肯,非得选择只需6000多元的乡医院……听了母亲的话,回想起自己曾经对父亲的误会和怨恨,李高宏忍不住掩面而泣……
  再次回到病房,父亲已经醒了。当他看到李高宏找了这么好的女朋友时,激动地紧紧攥住儿子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好哇,好哇,我儿子有出息了!”李高宏把给他买的奶粉和衣服从包里取出,准备给父亲冲奶粉喝,母亲阻止他说:“宏,别给你爸泡奶粉!”他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你不知道吗,你爸他闻不得奶粉的腥膻味儿。”父亲却高兴地说:“高宏,别听你妈的,快给我泡!真是的,我儿子给我买的奶粉,我咋能不喝呢。”当秀琴给父亲披上为他买的外套时,李高宏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外套宽得可以同时容下两个像父亲这样身板的人。父亲却乐呵呵地为他们化解尴尬:“看到你们这么好,我也不用操心了,我是该长胖了,这衣服买得好。”
  10月14日上午,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全家人守在手术室外,紧张地等待着手术的顺利结束。经过4个多小时的焦急等待,等来的竟然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书——父亲在手术中意外地发生了大出血,生命垂危!在接下来的抢救中,李高宏的心仿佛被悬在了空中,紧张到几乎窒息的程度。他真希望被推进手术室的是自己而不是父亲。他在心里千万遍地为父亲祈祷,祈祷上苍能让父亲战胜这次劫难……8个小时后,父亲终于转危为安并且手术成功。这8个小时的生死煎熬,让李高宏真正感受到,原来,父亲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在父亲的病床前陪了3天,父亲便坚决地赶李高宏和女友回郑州去安心工作。走的时候,父亲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说:“高宏,过去爸爸做事有很多过激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里,啊?”李高宏哽咽地说:“不,爸,是我让你失望了……爸,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辜负您的期望……”
  回到郑州后,李高宏的血液一直被深沉的父爱激荡着,夜不能寐。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倏忽闪现:我要专门为父亲建一个网站,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秀琴,秀琴拍手称妙,说:“其实你的故事就是天下所有父亲儿子的故事,你应该做一个专业的关于父子感情的网站,为人世间的父亲和儿子提供一个在网络上进行情感交流和沟通的平台。”经过商量,他们取朱自清先生那篇记述父爱的散文《背影》作为网站的名字。他们通过Google、百度等各大搜索引擎发现,目前国内还没有一个以父子情感交流为主题的网站,这更加坚定了李高宏的决心。
  在秀琴的帮助下,经过2个多月通宵达旦的奋战,网站的主体结构基本完成。在向国家法定机构申请了网站的非经营性许可证和租下了网络服务器之后,在2005年12月24日——感恩节当天,“背影”网终于顺利开通。尽管李高宏一直没告诉父亲为他建网站的事情,准备回家过年时给他一个惊喜,2006年1月26日,父亲还是通过媒体的报道看到了儿子为他精心打造的特殊礼物,他打来电话激动地说:“儿子,收到你这样特别的礼物,爸爸真是太高兴了,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网站正式开通后,李高宏利用链接和到各大网站论坛发帖等形式对“背影”网进行了推介,很快引起了众多网友的关注。《河南商报》等媒体闻讯赶来,对背影网进行了报道,许多网友来信来电给了李高宏热情的支持。网站开通至今,已经拥有了十几万注册用户,在经过不断补充更新之后,网罗了数万篇关于父子情感的文章和大量的图片、报道、视频等相关资讯,父子情感论坛也已经于2006年6月开通。依托“背影”网,2006年3月至10月期间,李高宏还组织网迷们先后开展了去敬老院认领“父母”、为老人进行感情陪护等多种社会公益活动,受到了社会的好评。如今,李高宏和赵秀琴已立志将“背影”网打造成全球最大最专业的父子情感交流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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