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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冬韵
高原的冬天是个迷人的世界。
造物主似乎特别垂青彩云之南这块美丽的高原,它将被西伯利亚寒流驱散了的春色慷慨地洒进千山万水,于是高原的冬天便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走进高原,即便是北方正处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严寒时节,呈现在眼前的仍是一片青山叠翠,流水潺潺,花香鸟语的明媚春光。头顶着湛蓝的天空,身披着灿烂的云霞,足踏着有阿诗玛、五朵金花等故事传说的大地,一路看去,这时,你才知道什么是四季如春,什么是神奇美丽,什么是风光旖旎。
高原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高原的冬季因受热带气团控制,气温较高,再加上秋季雨水充沛,土地湿润,因而高原的冬天山山岭岭绿树成阴,百鸟欢歌。这里的植物种类达12000多种,高原南部还有原始森林,拥有丰富的热带植物和动物,是我国最大的动植物宝库。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大诗人韩愈描写早春景色的佳句。其实,刚进入立冬,这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就被祖祖辈辈生活在高原上的农人看到了。人勤春早,勤劳的农人刚收完稻谷,就种下了小麦、蚕豆、碗豆、油菜,转眼间,刚耕耘过的土地就长出了纤细的小草、麦苗、豆苗,它们欣欣然打量着眼前的世界,以自己的弱小身躯点缀着广袤的原野。可别小觑了它们,当成千上万亩的农田都焕发出一片绿色时,它们便成了高原的一道风景。冬至时,那些种得早的蚕豆、碗豆、油菜,便开满耀眼的花儿,白的似雪,黄的似金,一垅垅,一片片,金灿灿,银闪闪,在田边地角那些赤橙黄绿青蓝紫等各色野花的陪衬下,更是五彩缤纷,春意盎然。土生土长的农人对造物主提前预支的春色,也许会产生审美疲劳而见惯不惊,习以为常。初来乍到的北方人则会眼前一亮,产生目不暇接、美不胜收之感。这时登高望远,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幅层次分明的立体图画。那一尺多高的麦苗,两尺多高的豆苗,四五尺高的油菜花,一个接一个的塑料大棚,它们绿油油,白生生,黄灿灿,色彩分明,错落有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色香味俱佳的拼盘,正散发着生活的芳香。拼盘的中央是一个个绿竹绕宅的村庄,炊烟在新房上飘荡,小溪在村旁流淌,牧童在溪旁嬉戏追逐,间或有一辆马的士在乡间小道急驰,歌声笑声和清脆的铃铛声会将人的思绪带到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
如果说眼前的景物是一幅画,四周的大山就是画框,整个高原就是由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俗称坝子的南北走向的山中盆地组成。这是横断山脉的特点,也是高原的特点。每个盆地都有独特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昆明盆地内的滇池,烟波浩渺,为春城平添了满眼秀色;大理盆地中的洱海,湖光山色,风光如画。它们是高原上的明珠,光彩夺目,美丽了千百年的时光。洱海边的古城大理,是云南最早的文化发源地之一,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南诏古国和大理国所在地,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它们正以超凡脱俗的气质神韵和摄人心魄的魅力,吸引着中外游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徜徉在边城古镇的大街小巷,聆听着傣家欢快的象脚鼓,品尝着大理白族的三道茶,在娶妻嫁女的唢呐声中,与那些淳朴厚道的农人,在竹楼茅店闲话风物民情,一种暖洋洋乐融融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高原以它秀美的山川峡谷和奇异的民族风情著称于世,它是西南边陲的一颗绿宝石,正以绚丽多姿的色彩吸引着游人的目光。来吧,朋友,这里有路南石林、三江并流、玉龙雪山、香格里拉,还有“十里桃花,万家酒店”,千年茶树,恐龙化石。当你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驰目骋怀,遍览物华天宝,感受造化的神奇和高原人民的古道热肠时,冬天的风采神韵就尽在其中了。
明月照我心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不知怎的,每当看到头顶的明月,我就会想起这两句诗。我想,自此诗问世后的一千多年里,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再过一千年,也没人能给出答案。然而在特定的时间地点,这个问题却易如反掌。比如在儿时乡下的那间茅屋里,我就是第一个看到月亮的人。
那是个物质生活与精神文化生活都极度贫穷的年代,当时,我家住磨坊,远离村庄,生活乏味极了。白天的时光倒容易打发,夜里的时光就觉得特别漫长。当昏鸦归巢,暮色苍茫,远处的大山只见一片模糊的黑影时,我便倚门而望。当月上柳梢头时,我便鼓掌欢呼:月亮出来了!月亮出来了!然后一溜烟跑到村中心的晒场上,与伙伴们玩游戏。我和伙伴们在月下演绎了一个个天真浪漫的故事,编织了一个个美丽幸福的未来,描绘了一幅幅多姿多彩的人生画图……
儿时的许多趣事都是与明月连在一起的,月儿的每次阴晴圆缺都牵动着我的心。没有谁比我更关注明月了,在我的意识里,关注明月就是关注自己,热爱明月就是热爱生活,因为只有在明月夜我才能走出茅屋,与伙伴们尽情地嬉闹一回。那皎洁的明月给了我多少展示青春活力和放飞思绪的机会啊!我不知是年少时的天真浪漫为月儿平添了层浪漫色彩,还是浪漫的月儿让少年显得浪漫纯真,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轮明月照亮了我的童心,我已插上想象的翅膀,向着美好的未来飞翔。
正是在明月的照耀下,我踏上了到外地求学的路,圆了我的教师梦。明月不仅见证了我的成长历程,还给我心灵的慰藉呢。
那是在山区工作时,在简陋寒碜的校园里,在重重大山的包围下,我就象女娲补天时遗落在草丛中的一粒石子,孤独极了。当嗖嗖的山风挟裹着沉沉的黑夜从四周向我扑来时,我的整个身心都被无边的黑夜包围了。那些白日里枝条欹斜,婀娜多姿的树木,都摇身一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看一眼也让人胆战心惊,我只有关门闭户与昏暗的油灯作伴。月亮仿佛知道我的尴尬处境,它冲破暗夜,将一片清辉洒进我的心田。
在月下徜徉,默诵着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儿时与伙伴们在月下嬉戏追逐的欢乐景象又浮现在眼前,我仿佛又听到伙伴们朗朗的笑声,恍惚中又回到遥远的童年时代,眼前的孤独寂寞就渐渐淡化了。默诵着苏轼的《水调歌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心里又亮堂起来。人生的离合,草木的荣枯,就如眼前的暗夜一样,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法则,我们只有以达观的心态笑对生活,才能随遇而安。
正是有明月作伴,独对苍穹的山居岁月,才有几分浪漫温馨。
如今,明月依旧,人却不再年轻,儿时的伙伴都成了爷爷辈的人物,我也退休回到了家乡,又漫步在昔日的晒场上,生活仿佛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起点。我问明月,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明月不语,只是将一片清辉洒满人间,月光如水,晒场上又荡起孩子们的笑声,月下的山水依然那么美丽。
我又一次想起了《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人类的繁衍发展是生生不息的,前人的艰苦奋斗是为了后人更好的活着。我们现在从事的每一件平凡的工作,都与他人的生活及社会的发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象明月一样无私奉献,平凡的人生也有意义价值。
在人心思富的今天,我不求一夜暴富,只求明月照我心,让我童心不泯,热情依旧,老有所为,向着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从从容容,一路走好。
一溪香菜
回眸流逝的岁月,我常常忆起山中的那溪香菜……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在一所深山小学教书。学校就在溪旁,小溪两岸便长满嫩绿的香菜,它们郁郁葱葱,密密麻麻,可谓采之不尽,食之不绝。在那“地僻红尘飞不到,山深车马几曾来”的穷山沟,有这么多香菜供我食用,我真有点喜出望外了。说实话,对这种茎上有白色毫毛的野菜,我是常怀感恩之心的。正是有它佐餐调口味,我才度过了顿顿萝卜丝的山居岁月。
在我认识的几种野菜中,香菜是唯一以“香”为名的一种,它雅俗共赏,既有“阳春白雪”的高雅,也有“下里巴人”的随和,能走进低矮的茅屋与穷人为伍,也能登上宾馆酒楼与佳宾作伴。它引起食客的青睐,完全是凭自己的清香,而不是象芹菜、鱼腥菜一样,要靠各种作料的调配,这就是我偏爱香菜的原因。
每次散步回校,我的衣兜里都装满香菜,牧羊的老汉不解地问:“你这么爱吃香菜?”我笑道:“香啊……”
我有两条喜欢香菜的理由。
一是休养身心。香菜掐采方便,既不象香椿要爬树,也不象鱼腥菜要用锄挖。只要坐在石头上,一边掐香菜,一边听流水潺潺,便是一种享受了。谁都知道教师的工作很辛苦,小学教师的工作更是辛苦十分。一个人既是班主任,又是科任教师,语文、数学、音乐、绘画、体育、劳动……所有的课程都是一人独揽,每天6节课,直讲得口干舌燥,气短神虚……放学后,在河边掐香菜,嗅着淡淡的清香,会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二是有益健康。医书上讲,维生素是维持人体健康所必需的物质,需要量虽少,但由于体内不能合成或合成量不足,必须不断地从食物中摄取。如维生素E就广泛存在于绿色植物中,它有促进细胞分裂的妙用,可抑制人体内的“过氧化脂质”的生成和沉淀,能延缓衰老过程,保持正常的新陈代谢,减少疾病。
小溪是野菜的荟萃之地,溪旁香菜、芹菜、蕨菜、鱼腥菜、蕖荬菜、苦苦菜、灰灰菜、山青菜……应有尽有,它们幽幽地散发着清香,沁人心脾,这是大山给我的免费佳肴,我可随时取用。一个人在溪旁漫步是最自由浪漫的事了,那种怡然自得,轻松愉快的心情,称得上是人生的一种享受。仿佛迎接贵宾似的,野菜点着绿油油的脑袋向我问好,鸽子在林中“咕——咕——”地向我欢呼,松鼠为我表演“空中飞人”的杂技,麻雀在叽叽喳喳地说相声,蜜蜂在花间翩翩起舞,画眉将一串串婉转动听的音符洒向每一片树叶。蝉吟蛙鸣的声音时高时低,时长时短,犹如雄浑的钢琴交响曲,又似优美的小提琴协奏曲,象是高亢的男高音,又象是甜美的女童音,如同山间铃响马帮来,又似钟鼓长鸣凯歌扬。它们与鸟声、风声、泉声、蟀声组成一曲优美动听的森林鸣奏曲。听着这些只有大山母亲才能弹奏出的美妙乐音,恍若置身童话世界。这时,远离故乡亲人的孤独烦恼随风散去,儿时与伙伴们采野菜摘野果的欢乐景象又浮现在眼前。我甚至忆起采野菜的诗句:“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笔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两千多年前的那对情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采野菜的啊!原来溪旁的野菜还见证过一段美好的爱情生活呢,虽然我知道这种美丽浪漫的故事不会在我身上重演,但默诵着《关睢》这首情歌采香菜,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浪漫呢?
正是有一溪香菜美化生活,愉悦身心,增添情趣,山居的日子才有几分画意诗情。如今,那溪香菜仍芬芳在我的记忆里,有时梦中我还嗅到那阵淡淡的清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