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乡当了一回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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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克大文豪赫拉巴尔在查尔斯大学法学院修完所有博士课程之后,却毅然将博士_学位甩在一旁,去干体力活。他当过仓库管理员、铁路工人、推销员、钢铁厂临时工、废弃物打包工、剧院布景工人和跑龙套的临时演员等,但就是没再从事过任何跟法学有关的工作。这样的经历为他的写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写出了《我服侍过英国国王》和《过于喧嚣的孤独》等经典作品。从法学博士到蓝领工人,再到伟大的作家,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其实人生的别样体验本身就是一种传奇。
  城市中生活的我们,安于现代化的各种方便,对自然生活毫无概念。如果我们到乡下去体验一下农民生活,与自然亲近,我们将有别样的收获。这样的小小体验,何尝不是我们人生中的一小段传奇?
  
  一
  
  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城市里长大。我常想去农村体验一下。去年暑假开始没几天,我把想法告诉了父母,没想到他们居然同意了。
  爸爸联系了距市区50多公里的巴家村,亲自开车陪我去。爸爸把我带到一户李姓人家家中。李爷爷家是一座四合院,墙用土坯垒砌而成。环顾正房,室内摆着茶几、八仙桌和木椅。李爷爷指着一位女孩对我说:“她是我孙女儿李娜,刚刚初中毕业,这两天就由她来带着你干农活。”
  “干农活?可我是来……”我诧异地望着爸爸。爸爸狡黠地对我笑了笑,又和李爷爷寒暄了几句,就开车回城去了。就这样,我的农村生活正式开始了。
  
  二
  
  早上李娜赶着驴车,搭载着我和李爷爷上路了。我们伴着“咯噔,咯噔”的颠簸声去棉田打药。
  没有一丝风,我顶着40度的高温,向“导姐”李娜学习打药。每只药壶最多能装25千克药液,李爷爷怕我吃不消,只装了一半多一点。
  我勉强背上药壶,在棉田中左晃右摇,就像一个醉汉,最后“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旁边干活的农民们哈哈大笑。“城里的孩子身子骨弱。”“城里的娃儿吃不了这个苦。”我隐约听到他们议论。李娜也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看你细皮嫩肉的!打药是农村娃子应练的基本功之一。”我的脸霎时火辣辣的。她刚说完,顺手抓起一只灌满药水的壶,利落地上了肩。给我演示如何压手柄,开喷嘴。她怕我不明白,又将如何调节喷雾射程、如何对准棉虫喷药等讲了一遍,活像一个打药行家。
  我重新背起药壶,压了几下手柄,刚打开喷嘴,药就从药管连接处“哧哧哧”地往外喷,洒了我一脸。我怕极了,那是农药啊,中毒怎么办?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把药壶一扔,就跑到清水筒前去冲洗。结果我的行为又一次成为别人的笑话。
  打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要做到走路和压手柄、喷药协调一致,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很不容易。我走得歪歪斜斜,身体极不平衡,几次差点摔倒;其次还要控制药液的流向和流量。我把喷嘴弄得飘上飘下。忽左忽右,药液不是在空中形成喷泉,就是积聚在棉叶表面上“哗哗”滴下。“导姐”实在看不下去,向我大声吆喝,瞪着眼说:“棉铃虫昼伏夜出,加上天气热,白天大多藏匿在叶子背面,喷头要朝上,向叶子背面喷。”我调整了喷头方向,反复尝试,最终能很好地把药喷到棉叶背面了。
  打完三四壶药后,我就坚持不住了,双肩被勒得生疼。“导姐”揶揄我:“我们一天打二十壶,怎么受得了!”我的眼镜被汗水浸湿,脸上不住地掉下豆大的汗珠,喉咙干得冒火,听“导姐”这么一说,只好咬紧牙关。继续干活。
  等卸下肩上的药壶,我像一棵无根的大树,一下子轰然倒下,哪管身下是泥还是草?
  
  三
  
  第二天早上,我被硬生生地从梦中叫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一缕阳光斜人“卧室”。
  “今天我们出猪粪!”李爷爷知道我爱干净,难为情地安排道。
  “出猪粪?”我没有听错吧。
  我把高筒橡皮靴套在鞋上,换上李爷爷找来的旧衣服,畏手畏脚地跳进猪圈,里面有两头膘肥体壮的大白猪。我从未与这样的动物如此亲密,还好它们只用大眼睛瞟我,甩着像扇子一样的大耳朵,对我“哼哼”,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我站在粪池里,使劲将铁锨插入粪里,慢慢地端起,尽量保持铁锨的平衡。第一次因为手没有攥紧锨把,锨头来了个90度的翻斜,“咕咚!”粪快速从锨头滑下,粪水溅了我一脸。刺鼻的臭气包裹了全身,熏得我直恶心,鼻子像被钳子夹住一般,我感到快窒息了。我赶紧把铁锨插在粪里,双手握住锨把当做扶手,稳定情绪。
  一大堆猪粪经过我的努力,全部出圈装车,最后还在圈内铺撒了一层干土。然后我和李爷爷一起,将运出的猪粪用草和土,加水和成“稀泥”,将其封闭发酵。
  我的手掌上磨出了血泡,洗手时,水浸入伤口,疼得我眼冒金星。两腿也发软发酸,一站起来就发抖,每移一步,都感到很吃力,一蹲下来,小腿就抽筋,全身像散了架似的。
  下午,我又被安排去锄草。当我拔完草钻出玉米地时,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到屹立于旷野上的油田井架上。带着浑身上下的酸痛,嗅着身上浓浓的汗臭味,我眼巴巴地盼望着:爸爸快点接我回家。
  
  四
  
  原本只想到乡下呼吸新鲜空气。体验田园风光、自然野趣,没想到却当了一回农民,尝到了农村生活别样的艰辛。这样的经历在很多人看来也许算不上什么,但因为这次体验我更加懂得了生活的真谛:那秋天的丰收都饱含辛苦的血泪和阵痛,唯有苦心经营,才有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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