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妮 我飘零得很好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ijlusr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这仿佛就是我的人生,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在你最痛苦时,老天爷让你去演喜剧,你还要去演。没有大悲,就没有大喜。”
  在北京待久了,闫妮偶尔会疑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待在这?我追求的又是什么?她将这种疑惑归结为这座城市赋予的飘零感,“哪怕你有很大的房子,但这跟房子大小没有关系,这个城市本身就会带给我们这些外地人一种飘零的感觉。”有时她会在小区门外的酒吧坐一坐,想着会不会有人来与自己攀谈。等来一个老外,她说“Nice to Meet You”,接下来就是“I Don’t Know”。请他喝一杯,两人相对无言,互道再见。原来异乡人都是飘零的。
  
  也是那段时间,她去小柯的酒吧坐一晚上,有人弹钢琴,有人唱爵士,回家路上,她绕着路游荡,看着天上月亮,哭了。情绪算是有了出口。
  闫妮甚少有激烈的情感宣泄,最鲜活的记忆还是少女时期,她听崔健、听迈克尔·杰克逊,唱长征路上的摇滚,唱黄土高坡。“我生在70年代,经历过‘文革’,情感有压抑。80年代慢慢改革开放,我们想宣泄,那些歌是一种呐喊。”压抑与宣泄合力而为,让闫妮产生逃离的冲动,离开西安去兰州,离开兰州去北京。
  她从未试图解决这种飘零,“这是你的选择。你非得挤破脑袋到北京来,你得到了,肯定要承受更多的东西。”她也没有想过离开北京,因为她“飘零得很好”。
  要是没有这份飘零,她就得回到西安老家,四周都是城墙,父母家人都在。久远到还是小女孩的年纪,连自行车都不能骑——父母怕她摔了。到年纪了认识孩子她爸,有段合适的婚姻。现在回头看,竟然没有奋力追求过自己期待的爱情。这么一想,飘零也好,起码自由。
  自由又是什么呢?闫妮说是“自由存在,自由消亡”,乐观里带着悲观。她肯定自己在以此为目标不停追求。曾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中和闫妮合作的导演程耳设想过她一个人的状态,说她常常独处、常常沉默。闫妮也乐于长久地失神,沉浸在放空的情绪里,如同深陷迷梦。
  《美容针》里有一场戏,闫妮扮演的女主角李棠珍因失恋去蹦极,之后她走出来了。闫妮从未如此感同身受。她参加过一次跳水节目,那时她刚结束一段感情,没走出来,困惑又痛苦。站在五米台上,她想,这一刻我就走出去吧。啪地跳下去,在空中,她闭上眼睛、收起耳朵,过往走马观花,回忆飞速运转。一秒钟无限拉长,像一场醒不来的梦。
  “啪。”身体栽入水中,万念戛然而止。往光亮处游动,混沌渐失,掌声尖叫不绝于耳。
  她大梦初醒。
  “我的人生被无形的东西指引”
  闫妮家就在西影厂边上。厂里拍《古今大战秦俑情》,她端碗面边吃边看。机器就在旁边,演员就在面前,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离自己太远了。16岁快到了,同学们都过了立志的年纪,闫妮还迷迷糊糊,“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啥。”
  好朋友苏爽为她决定了理想:去当演员。“闫妮不怯场,胆子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这是同龄人身上没有的特质。”苏爽回忆。闫妮普通话说不顺溜,苏爽就找来老师给她辅导。高中毕业写同学录,她让所有同学都给闫妮写一句“你将来会成为一名好演员”。考试放榜,闫妮过了三试,她比闫妮还高兴。“她觉得她栽培了我。事实也是这样的。”朋友的怂恿让不知道做什么的闫妮奔着演戏这條路去了,北电最终没考上,她去了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
  
  那是闫妮第一次离开西安,离开城墙。火车一路颠簸,窗外的景色由繁盛到荒芜,她唱着《再回首》,心却乐呵,新生活开始了。
  兰州的生活散漫而快乐,早起挤辆小公车,到点了吃碗牛肉面,每天在话剧团看电影,得空去黄河转一圈,河上有皮筏子,一块钱上去可以划好几分钟。那段时间没什么戏拍,但没有一点压力,所有人都没有戏拍。
  1994年,闫妮加入空政文工团,那是明星团,没戏拍就得转业。兰州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闫妮必须让自己忙起来。她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龙套生涯。每天拿着照片去各个剧组试戏。牛莉拍什么戏都会推荐闫妮,带上她。实在没得拍就跟着郭达走穴,当年郭达、蔡明的小品中也能见到她的身影。身边的朋友叫她“闫大腕儿”,希望能把她叫红,可惜她一直没什么重要角色。她很慌张,那时候每天看BB机,指望着有人找她,有电话响。
  团里开拍《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闫妮去团长办公室汇报,“我想演,我听周小斌说,我适合演女一号。”“女一号定了。”“定了我也想演,我就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愿望。”隔些天战友周小斌也去团长那儿推荐了闫妮,最终她出演了女主角。
  拍戏时,周小斌扮演起苏爽的角色。每天拍完戏,他就把闫妮房间的帘子掀开,说一句“闫妮,你演得贼好”。说完就走。拍了十天,他说了十天,这给了闫妮极大的信心。《公鸡打鸣母鸡下蛋》获得了金鸡百花奖提名,团里组织集体观看,不少前辈对闫妮说,你演得真好。“我扮演一个角色,旁边的人要说一句鼓励我的话,或者问我一个电话,我感觉他下回还能找我,对我是一种特别大的鼓励。”
  类似的事还发生在拍《健康快车》的时候。导演尚敬希望找一个大美女来演女主角,周小斌、洪剑涛和高亚麟不断说“不是闫妮在这儿吗”。尚敬先定了女主角,但拍戏强度太大,她吃不消。三人又说“闫妮不是在这儿吗”,尚敬才让闫妮试试,没想到反响不错。
  “我非常珍惜这些机会,他们对我也很好,一直给我介绍,毕竟有感情,是战友。我觉得人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我除了演戏没想过做别的,那时候如果团里真的让我走了,我也会去别的地方,还是演戏。”闫妮说,“我的人生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指引,当上了演员。你说我这人没什么主意也可以,我愿意有一个人来指引我。我愿意去相信,我也愿意(因为相信)前仆后继。”   佟湘玉
  一次闫妮去团里开会,上出租车,师傅看她穿着军装,问她干啥的,又问她演过什么。闫妮吧嗒吧嗒说了一堆,师傅都没听过。两人一路无言。“那刻我特别感慨,在演员这条路上,艺术道路结束时,我一定要有一部代表作,说出来就要让人家知道我是谁。”
  快到35岁的时候,这个角色来了。因为《健康快车》的合作,尚敬邀请闫妮出演新作《武林外传》的主角佟湘玉。
  闫妮拿到的剧本只有前几回,没太看懂,也没觉得多好玩,尚敬让她看看《新龙门客栈》,说佟湘玉就像金镶玉,风情万种、八面玲珑。闫妮还是没懂,但她觉得,是主角就不能错过。演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在演什么,一拨人感觉跟上下班一样,中午吃完饭,拍戏,收工回家。
  这一年,她结束了十多年的婚姻,开始独自抚养年幼的女儿,接了一部看不太懂的喜剧,剧本里的角色丈夫早夭,带着小姑子独自生活,还得撑起一个客栈。编剧俞白眉曾评价闫妮是“体验派”演员,在饰演佟掌柜时,这种体验似乎到了顶峰。她处在大悲中,却演了一出喜剧,角色和她有些类似,在风情万种里悲喜交加。“这仿佛就是我的人生,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在你最痛苦时,老天爷让你去演喜剧,你还要去演。没有大悲,就没有大喜。”
  闫妮凭借佟掌柜一炮而红。她去湖南大学演小品,突然听到台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激动地给尚敬打电话:“《武林外传》真的火了,有人叫我的名字了。”至此,龙套生活画上句号。
  尚敬说,闫妮的佟湘玉比金镶玉更写意,观众难得地在电视里发现,原来中国的女演员也可以这么风情,甚至这张脸不一定天姿国色,仅是举手投足,也能处处撩拨人心。下一个这么众望所归的角色,还得等到《驴得水》中的任素汐。
  观众的认可让闫妮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我的感觉来自大家的反响。代表作还是要被大家认知,你自己认可是没用的。我在《张小五的春天》中有一场戏,感觉和以往的表演有所不同,但这是自己的感受,是你自己的积累,你的积累在于你将来会有一个戏让更多人看到。演戏最终还是要奉献给观众、要被观众认可的。”
  佟湘玉埋下的草蛇灰线直到多年后才生根发芽。有一年和女儿去西藏,吃完饭老板说不用给钱了,因为看过她演的佟湘玉。“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快乐。”那顿饭两百多块钱,闫妮不肯,又不好拂别人的意,自己出了一百。“那么远,西藏,一个小馆子,他曾经透过屏幕看到了我,今天我们有了这样的交流,我给了他一百块钱,接受了他的好意,他也接受了我的表达。我们这样表达了彼此,这种东西特别美好。”
  这之后,闫妮的局面打开了,《大明王朝1566》《北风那个吹》《一仆二主》《生活启示录》等剧作中都有她的身影。她甚至靠《北风那个吹》中的牛鲜花,一举拿下金鹰、飞天、白玉兰最佳女演员大满贯。
  她也得到大银幕的青睐,《三枪拍案惊奇》《捉妖记》《罗曼蒂克消亡史》《美容针》……一部部电影找上门来,闫妮走了一遭,又有些后退,她觉得自己不太能把握大银幕。俞白眉告诉她:“闫妮,我老觉得还没有一个戏演的是真正的你。”她深感如是,最新看了《爱情合众国》,里面的角色成了她的新向往:不一定是主角,但能描写到内心的焦虑。
  闲下来了,她把过去看过的片子重新看了一遍。丹尼尔·戴·刘易斯的作品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看《林肯》时,她想,丹尼尔怎么去演被人刺杀呢?她佩服丹尼尔,因为他“从声音上改变角色的造型,让别人听不出这是他”,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
  大概不重要
  见程耳那天,闫妮不施粉黛就进门了,戴着眼镜还东张西望,以至于他怀疑她有一千度近视。酒店房间有些昏暗,因为昏暗,精神反而比敞亮的时候打得更开。闫妮和程耳聊了挺久,她希望能够出演《罗曼蒂克消亡史》。
  拍摄现场,程耳临时加了句上海话台词“大概不重要”,闫妮说了一遍,程耳觉得感觉对了,临时将闫妮的角色换成了王妈。王妈是六叔的管家,跟着大老板见过太多生死瞬间,又是个上海人,做事有分寸,说话有腔调,丁是丁,卯是卯,有自己的礼貌和体面。声音不大但每个人听得心惊,死也得放好钥匙,写好信,端坐着走。大事小事,在王妈这儿都成了“大概不重要”。
  “我也到了这个年龄,跟王妈相符,有一定的阅历,见识过风雨,我能明白他想要的感觉。其实换做平常,我也想说,大概不重要。其实什么东西都是‘大概不重要’的,只是在那个时候,我们不能明白。”
  大概不重要的事太多了,团里评职称,闫妮要从二级演员评为一级演员,要考计算机,考了六年没过,她依然坚持学、坚持考,还是没考过,她沮丧过。“其实你说,为什么一定要争一级演员呢?大概不重要了。很多东西,以前觉得一定得怎么着,但是现在大概不重要了。”
  一直很重要的事只有两个:佟湘玉和爱情。佟湘玉让她感念至今,而爱情的重要被她投射到《美容针》的李棠珍身上。李棠珍和她现状相似:大龄、单身,“我错过了我的花季,我来到了我的现在”。
  闫妮有过一段婚姻,它不算浪漫,合乎规矩,传统且合适。十八九岁认识孩子她爸,很快结婚,很快生下女儿,很快柴米油盐。“那时候我更多的是需要在北京成个家,到北京来,然后有更多的机会拍戏。人生总是有很多欲望,我们总是觉得,你好像没有经历过自己想要追求的爱情,你总想追求,但可能那个时候没有,你就再也追求不到了。你觉得你一生中没有去追求过,这是一种缺憾。”
  李棠珍对于爱情既勇敢又自卑,但她最终得到了爱情。在闫妮看来,这是一种回报,“她孝顺,带着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错过了应该得到的爱情,那老天会补偿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也许这种补偿是不现实的,就是给你补偿一个爱情的声音或想象,但有了这个,你的人生也没有遗憾。”
  在她看来,人的感情是痛苦的。“我一样憧憬爱情,但我也相信愛情不可能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爱情。你得到了爱情,品尝到的快乐和痛苦是一样的,它会出现,也会消亡。”
  闫妮向往的爱情是,对方还算有型,她能崇拜他,他也能欣赏她,他们能读懂彼此,愿意一起待着,跟这个人在一起,种个地都愿意。等这份爱情消亡的时候,她也不会痛苦,“我有这个准备。当这份爱情出现,我会前赴后继,也会一样忘乎所以。”   身在何处,无处安放
  人物周刊:你怎么定位自己?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真的。生活中,我从来不愿意化妆。有时候他们会说,你到机场别穿得那样的,万一人家拍你或者什么,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想被别人无形中架起来。大家现在说,你变美了,我其实不太喜欢。
  人物周刊:你身上有7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的哪些特点?
  :我也不知道70年代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肯定有那个年代的人的感觉,还挺喜欢。
  人物周刊:有一点传统,有一点保守。
  :那是那个时代带给每个人的。其实我们也没有谈恋爱,也没有什么。但是我想,为什么那时我一定要离开西安去兰州,其实是我想走出去。那时候还有一种感觉,想自由一些。西安城墙都是把你环绕起来,我不想被那种东西环绕。
  人物周刊:有时候我们逃离了那个城墙,会发现还有更多城墙。
  :对,但你还是会走,你会寻找,寻觅是必不可少的。我也不说我找没找到自由,我演戏,我从事自己喜爱的一种职业,还是在寻找的路上。
  人物周刊: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困惑?
  :困惑是时常发生的,我这个人是爱困惑的。生活中很多,我现在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反正好像我是时常困惑的一个人。
  人物周刊:是困惑还是迷糊?
  :迷糊和困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阿拉不晓得,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人物周刊:你的状态与环境有关?
  :环境对我影响非常大。就说拍戏,有时候在一个环境里,我一句话都说不了,我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别人会觉得哎呀你这么腼腆。有一天我忽然说一句话把他吓一跳,然后他就说你怎么这么粗野。你知道吗,是环境造成的。我每次拍戏,一定要看今天来的是什么场景,这个场景里面有什么,这个环境是什么。《断背山》如果不是两人在一座山里,他们的情感,你觉得会是这样一种东西吗?我特别相信环境,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特别大。
  人物周刊:什么样的环境会让你说不出话?
  :陌生一点的。在那个环境里,人家觉得你咋回事啊?也许人很多,你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自己往哪下脚。也不是特别有安全感吧。
  人物周刊:什么会让你有安全感?
  :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会对我有安全感,反正现在我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人物周刊: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是什么?
  :就是你对别人是否百分之百的信任。小的时候人家说我什么,我好像都容易相信,现在你说你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好像自己待着,你还觉得安全一点。你要出去,就会找不到自己,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无处安放。身在何处,无处安放,有那种感觉。
  人物周刊:那有没有哪段时间是你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在哪都能找到自己?
  :要有的话肯定也都是短时间的。我从小就离开家,入伍当兵、过集体生活,我也愿意过这样的集体生活。我沒有一种家庭的观念,曾经有然后又结束,还是比较飘零的一个人。
  人物周刊:飘零经常跟落魄或者凄苦联系在一起。
  :那也不会,我飘零得很好。
其他文献
“一个IP最难的地方是要持续运营下去。阿狸已经走过了十年,如何能成为百年IP,这是我无论作为创作者还是CEO都要面临的挑战”  “回归”三个月后,徐瀚(笔名Hans)还没能腾出时间整理自己的办公室,尽管他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公司。从2009年正式成立公司(北京梦之城文化股份有限公司)起,头衔就一直是“艺术总监”的徐瀚在9月1日应董事会决定,正式从幕后走到台前,接替他的创业伙伴于仁国出任公司CE
6岁的尼基·延森(Nikki Jensen)正在观看格陵兰足球联赛,他家里厨房的窗台正好对着西西缪特小镇的球场。联赛仅持续一周,六支参赛球队打了五场比赛后,第六场进行决赛。格陵兰岛的交通很不便,赛事每年在全国各地轮流举行,2019年在西西缪特小镇,它位于北极圈以北,是格陵兰岛第二大的人类聚居地,但人口也仅仅约为5500人鸟瞰格陵兰岛的西西缪特小镇,右下方是小镇的足球场球场周围的地面非常粗糙,围栏主
郝柏林,何妨吟啸且徐行  清晨,北京中关村。一位两鬓略见斑白的男人,穿褪色蓝的确良,推着自行车,书包斜挎,精神满满地走向计算中心,周身洋溢着“对一天工作即将开始的期待、兴奋和执着”。二十年后,已在硅谷做了多年工程师的符洪,见到来美国研究访问的郝柏林,觉得当年的导师还和记忆中这幅鲜明的画面一样年轻——  那时,他是“文革”后中科院首批增选的最年轻学部委员之一,中国统计物理学研究的核心人物,还是国内混
据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90后的总人口数是1.74亿。不过,大众文化语境里的“90后”是个非常微妙的窄化概念,指的其实是生于1990年代初的人;小几岁的,自然该去趣味迥异的95后群体寻求认同。姑且同意这一以90后为中心的缺乏科学依据的分法吧,毕竟人人心中自有审美鄙视链:看《灌篮高手》和《喜羊羊与灰太狼》长大的,怎么能说是同代人呢。  生于90年代初意味着什么?北京大学市场与媒介研究中心的“90
金融危机到底带来了什么?【美】《纽约书评》11月22日  2008年的金融危机证明了市场万能理论的虚妄,新自由主义一直讲述的“不加干预的市场能更有效地生产和分配资源”的神话已经破灭,由此产生的不平等和贫富分化等问题在过去10年一直存在并折磨着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而在美国,金融精英们尽管一手制造了那场灾难,让很多人的生活坠入深渊,但他们自己却几乎毫发无损,没有人因此入狱,甚至年底的奖金都没有减多少。奥
何处悲笳接暮秋。数杯浊酒引离忧。  飘飘槁叶因风起,澹澹斜阳为客留。  冠盖几人驰四术,江湖无地系扁舟。  逃尧自有当时意,谁向箕山问许由。  ——黄侃《何处》  人之患,在于以为天下之美为尽在己。  任何高自位置的主张或理念,在本质上都是低端的,因为一旦自以为高,“我”之一字,就会无限扩大,大到足以让人看不到天地。  黄侃是章太炎最得意的弟子。不过,今天我们最常看到的,恐怕不是他的学问功夫,而是
偌大的开罗是鲜见红绿灯的。出租车司机技巧娴熟,明明堵着仍试图包抄,未果,差点撞上前面的车。我见状赶紧拉下安全带,正要扣起来才发现是坏的。大叔哈哈大笑:“不用系,不用系。难道你在怀疑我的技术吗?”  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老城。土黄色的古老建筑阡陌纵横,包着紫红色头巾的妇人慢吞吞地走在青色石板街上。卖饼人头顶着装满大饼的筐子,单手骑自行车,游刃有余地穿梭。站在这宁静和气的街道中央,很难想象,一千多年前
在12月12日举行的英国大选中,保守党赢得了全部650个席位中的365席,超过了单独组阁所需的326席,而在野工党大败,只赢得203席,失去了不少传统地盘,成绩为1935年以来最差,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为此致歉,并表示不久将辞去工党领袖一职。  工党的大败在党内引发强烈反弹,前工党内阁内政大臣约翰逊(Alan Johnson)抨击科尔宾“比没用还糟糕”,失去席位的工党南爱丁堡选区的候选人默里(I
朱天心已经59岁了,齐颈的头发服帖着面颊,外围有些蓬松。说话声软糯,配上尚未下的纱巾,活脱一个年近耳顺的温和妇人。  软糯的声音里是坚硬的核,她言辞恳切,依然保持着年少时的愤怒,亦毫不避讳对叛逆的珍视。她忧心忡忡,谈论着文学进入了最差的时代,又为其开解,称这或许是好事,从此不管往哪方面走都是好的。她渴望多元,试图为弱势群体发声——她一直在坚持动物保护活动。核埋在这些物事中间,如同她的哮喘一样形影不
三年前那个春天的早晨,老爷子在家门口摔倒。手术后,憨厚、好脾气的他性情大变,变得任性、挑剔、爱埋怨,哭闹着要出院。脑部CT显示,老爷子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一种让全世界医生束手无策的老年痴呆症。慈昌光(1931—2015)安徽枞阳人,公交公司会计  老公每周末開车200公里回家陪父亲。老爷子时常糊涂,但当小儿子回来,他还是清醒得惊人。  “二毛子,我不要住院,我怕我再也起不来了。今天晚上保证不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