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冠军吴敏霞的水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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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板、起跳、腾空、翻转、入水……15年里,她的生活踏着简单的舞步周而复始。水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水给了她荣耀,也给了她一脸清凉的微笑和一颗奔流逐海的心。
  
  像水一样淡然
  
  25年前,在墨西哥,上海籍运动员史美琴为中国赢得首枚跳水世界杯金牌;25年后,在中国常熟,与之同乡的吴敏霞又把第100枚跳水世界杯金牌骄傲地收入囊中。面对弥足珍贵的金牌,这位21岁的上海姑娘却说:“100金也只是一个开始。虽然我已经获得过雅典奥运冠军,但最大的目标还是2008年奥运会,能在家门口夺冠,那才叫兴奋。”
  其实,吴敏霞太需要这块金牌来证明自己,在过去的两年中,她遭遇了人生中太多的磨难。磨难让她成长,也让她拥有了淡然如水的心境。
  2005年,她毫无准备地陷入一场与田亮的绯闻旋涡。回过头来看那段经历,吴敏霞说:“我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不过,我身边的人都在帮助我,让我知道现在该如何去做,我觉得现在看得更宽阔了,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情绪大起伏了。”
  同时,她也遭遇了运动生涯的瓶颈期。
  自从与郭晶晶合作夺得雅典奥运会3米板双人冠军后,很多人猜测:这对王牌组合将是否会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再次冲金。但是,新的奥运周期开始,为能与更多彼此适合、优秀的选手配对,郭晶晶与吴敏霞被拆开。吴敏霞先是与李婷配合,郭晶晶则是带着河北小师妹贾东瑾一起训练。虽然彼此都取得过好的成绩,但很快,她们又再次更换配对。吴敏霞与姚信轶搭档,郭晶晶又带起子李婷。郭晶晶李婷的组合所向披靡,她们在2005年加拿大蒙特利尔世锦赛轻松摘得女子3米板双人的金牌。一时间,吴敏霞在国家队女子3米板的位置开始令人担心。再加上,2006年珠海跳水大奖赛上,吴敏霞又在单人比赛中输给了李婷,一时间,她在女子3米板上“千年老二”的领地彻底沦陷。
  而这时,倔强的吴敏霞没有放弃,她还是每天重复着走板、起跳、腾空、翻转、入水的简单动作。在外人看来,她的心平静得像泳池的水,但其实,吴敏霞是在平静中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或许,与郭晶晶同时代,是每个跳水运动员的悲哀,于是总是有人问吴敏霞:“你在跳板上时想过身后就是强大的郭晶晶吗?她一直站在更高的位置看着你。”但她却固执地认为:“比赛的时候,是跟自己比。在赛场上最重要的是展示自己。中国人跟中国人自己比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们应该并肩作战。至于谁输谁赢,没有多大的分别,我也不会太去计较,只要是中国人拿金牌就好了。”
  她的主管教练刘恒林说,其实在这次常熟世界杯夺冠前,吴敏霞髋部的伤一直时好时坏,所以训练计划也在不停地变化,很难进入正轨。多年来,吴敏霞身上的多处伤病,像梦魇一样如影随形,最严重的就是髋部。
  那是2001年第九届全运会前期,吴敏霞在赛前一次蹦床训练中,保护带突然断掉,她像皮球一样飞出去好远,然后重重地磕在蹦床的铁边上,动弹不了。由于伤势严重,吴敏霞回到上海打了两针封闭,然后赶赴广州赛场。在机场,她依旧笑嘻嘻地宽慰父母:“没事的,你们看,一点儿都不疼。”她向登机口走去,不时回头笑着挥手,当她走出了父母视线后,腿开始一瘸一拐……在这种情况下,吴敏霞还是坚持比赛,取得了个人第五名的成绩。
  如今,常熟比赛已经过去,她们又要回到对付伤病的老问题上,吴敏霞也笑着说:“这个问题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一定要解决掉。如果解决不掉,怎么也要控制住,要不然肯定会影响到训练质量,奥运会金牌就成空想了。”
  
  像水一样柔韧
  
  1985年11月10日,吴敏霞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家庭,她属牛,所以脾气中也有一丝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头。
  吴敏霞从小就喜欢水。对她而言,洗澡是最开心的事情。每次一被放到澡盆里,她就用胖乎乎的小手到处乱拍,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现在,她还会顽皮地说:“我不能一天不碰水。特别是每个周末放假时,就浑身难受,总是习惯性地想洗澡。”
  吴敏霞6岁时,被幼儿园的跳水班选中,从此开始跳水生涯。刚开始训练时,会吃很多苦,但是小敏霞从不吭声。有一次,她回家洗完澡,细心的爸爸发现女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刚开始跳,技术还掌握不好,入水时拍的。但是小敏霞懂事地告诉爸爸:“一点儿都不疼的,妈妈身体不好,这事可千万别告诉她。”
  由于游泳馆里湿气太重,10岁时,吴敏霞的脚患了严重的脚气。刚开始还没有当回事,到后来裂开好多口子。因为练习走板和起跳时,脚要承受很大的力,所以一用力,口子就会裂开,血就从里面流出来,钻心地疼。每天训练,吴敏霞的脚上不得不缠着很多的纱布和创可贴,有时血就从里面渗出来,但是吴敏霞从没有因此少练一次。
  12岁时,一次在10米台上练习向内翻腾三周半这个难度动作。由于没有掌握好要领,她起跳时出了问题,结果入水歪了,别看平时的水是软绵绵的,但是以人如此大的重量从10米高处落下,水就成了钢板,吴敏霞的右胳膊这次伤得不轻。她咬着牙爬上岸没哭出声,教练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严肃地指出了失误原因说:“再来!”吴敏霞又一次爬上了10米台,一抬手,感觉肘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吴敏霞被送到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骨裂。从此之后,一练跳台,她的手腕就容易肿起来。加上身材的变化,经过教练组商量,吴敏霞最终放弃了10米跳台,专攻跳板。
  1998年,吴敏霞因为成绩突出人选国家队,但之后的日子并不顺利,悉尼奥运会落选、九运会前受重伤,一种强大力量支撑着这个女孩走过了那段崎岖的路,那就是她坚守的信念——水滴石穿。终于,历经风雨的吴敏霞迎来了第一道彩虹。2001年,她与师姐郭晶晶合作,一举夺得世锦赛女子3米跳板双人冠军,随后她乘胜追击,又在世界杯、亚运会等重大比赛中屡创佳绩,她的辉煌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达到顶峰。
  吴家以前住的是上海最老式房子,只有十几平方米,吴敏霞平时一回家,就得睡下面的沙发,爸爸妈妈则需要爬到低得连坐起来都难的阁楼上。提起这些,吴爸爸总是觉得对不起孩子:“这是我们做父母的照顾不周啊,这么大的女孩子了,又拿了这么多世界冠军,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而吴敏霞的心愿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给父母买一个大一些的房子,一心想给父母惊喜的她,却被父母给予的惊喜感动得泪流满面。
  2004年8月8日,就在奥运健儿出征雅典的当天,上海梅陇一个叫做罗秀花园的小区里,搬进了一家住户。他们的装修是在一个多月内突击完成的,从此这里每天都会接待很多的客人,8月15日的凌晨3 点多,他们甚至在小区里放起了鞭炮。直到第二天小区里的街坊四邻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夺冠的吴敏霞就是我的邻居啊!原来条件并不宽裕的父母瞒着女儿东拼西凑买下了这套92平方米的房子,一是对女儿的一种补偿,二是为女儿讨个喜气。吴敏霞果然捷报频传,继与郭晶晶合作摘得奥运会女子3米板双人冠军后,又一鼓作气,拿下3米板单人的亚军。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对于这个新家,吴敏霞住过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几个星期。不过,里面却有着她很多美好的回忆。她说爸爸妈妈在床边特意放了个玻璃柜子,把所有奖牌奖杯都摆在里面,这样一睁眼他们就能看到,一看到就会开心。
  如今,在北京训练的吴敏霞还会利用空闲时间关注一下上海的房价:“这段时间上海房价虽然稳定了点儿,但好像还是很贵的,市区的房子根本买不起……”原来,孝顺的她是在盘算着再给父母换一套更大的房子。
  
  像水一样欢快
  
  训练场外的吴敏霞以笑著称,经常会听人说;某年某月某日,在宿舍楼道里,吴敏霞从身边呼“笑”而过。
  除了跳水,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安排自己的生活了。吴敏霞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开机,就可以看到她的电脑桌面是一张她在雅典拍的戴墨镜的照片,有种女强人的感觉。不过,她总是说:“我才不做什么女强人呢,更不会想哪一天成为跳水队‘一姐’什么的,我只要比好每一场比赛就可以了。”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小女生的电脑里居然安装着CS游戏。除了游戏,她的电脑里还有大量的流行歌曲,以至于20G的硬盘都塞满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二台电脑了,第一台是由于调皮的她删了c盘的所有东西,而“一命呜呼”。
  但让21岁妙龄少女最感兴趣的还是时尚杂志,吴敏霞特意抬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轻轻一嘘:“别告诉别人啊,因为这也是为我们周末去逛东方新天地提前做个准备。”吴敏霞说,每个星期基本上也就周末能出去走动走动,大多数时候是与其他女孩子一同去东方新天地逛逛,买几件自己钟爱的流行服装。“最后嘛,再去随便吃点儿好吃的,这已经感觉非常不错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比赛,吴敏霞基本上就没有休息过,再加上小病了一场,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一直没有时间轻松下来。虽然现在好一点儿了,但每天白天训练完,晚上还要学习文化课,等全部结束的时候也都9点多了。
  以前队友给她下载了《我和僵尸有个约会2》,下的时候还是新片,可到现在她也才只看了几集,新片都成了老片了。吴敏霞很无奈,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要以训练和调整为主,不能太贪玩。
  除了跳水运动员,吴敏霞现在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的一名大二学生。人大考虑到运动员的特殊情况,还特意把课都搬到队里来上,每周4节课。在这期间,她们要学习工商管理学原理、经济学原理、会计学原理和法律等5门课程。最让吴敏霞头疼的是会计学原理。
  虽然知道现在学习的只是各个领域中很浅的内容,但是吴敏霞还是很高兴地去接受新的东西;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必须用知识武装自己。”
  21岁的吴敏霞经过两年多的磨炼,已经成熟了许多,采访最后,她突然说:“其实,有时候我很理解你们做记者的,领导整天命令你,同事也在看着你。如果你完成不了任务也会受责备的,即便有时候完成了采访,如果不小心用错了一个词也会产生很多种意思的……”
  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又像水一样亲切、柔美。
  姚保民摘自《中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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