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师从乔布斯谷歌与苹果恩怨交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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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歌的不作恶原则就是‘狗屎’”。
  2010年2月的一天,苹果公司CEO史蒂夫·乔布斯在一次大会上恶语相向。此语一出,舆论惊讶。因为在公众的心目中,乔布斯是谷歌CEO埃里克·施密特的老友,并与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有师生之谊。
  老友决裂
  “谷歌开发安卓的弊大于益,它将疏离开谷歌与潜在合作伙伴的关系。”2008年1月,乔布斯这样表示,他说谷歌根本没有必要推安卓操作系统,因为谷歌在互联网领域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迷雾重重》的作者Steve Levy在书中提到:“更为糟糕的是,安卓操作系统开始向市场渗透。乔布斯逐渐察觉到曾被自己视为良性竞争对手的安卓平台,实际上恰恰是iPhone的成熟替代品,乔布斯越发感到难过……在大家眼里,乔布斯为自己从商及看人的敏锐眼光感到自豪,因此他不愿意承认,特别是打心眼里不愿相信,他曾经一直指导的那两个年轻人最后背叛了自己。”
  2008年夏天,乔布斯亲赴谷歌总部山景城,评判谷歌“欺骗”行为对其业务的危害程度。看着满脸怒气的乔布斯上门来,拉里、谢尔盖急忙上前说些寒暄的话。
  乔布斯一摆手,让他们把安卓团队负责人安迪找来演示安卓系统。
  随着演示的进行,乔布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站起来,火气十足地称安卓采用了苹果的首创功能——多点触控、滑动操作等,指责安卓抄袭了iPhone。
  这是在谷歌的会议室,但乔布斯的气场盖过了在座的所有人,外表文弱的拉里、谢尔盖以及安迪,三个人加起来都不足以应对乔布斯,他们像小学生一样听着乔布斯的数落。
  乔布斯表示,如果双方保持良好关系的话,苹果会给予谷歌在iPhone上的入口,并在iPhone主屏幕上为谷歌放置一两个图标。他同时也威胁说,如果谷歌继续研发安卓并使用多点触控技术,他会发起诉讼大战。
  拉里、谢尔盖及安迪虽然无法当面撄乔布斯之锋,但他们认为安卓的功能是基于业内长期存在或者众所周知的创意而研发出来,安卓的原型早在iPhone推出之前就已经面世。
  进军移动互联网是事关谷歌未来生死攸关的战略,谷歌不可能为了得到iPhone上的一两个图标而放弃,也不能因为怕得罪乔布斯而退缩。
  作家索菲亚·罗兰曾幽幽地说:“没有一宗友情是地久天长的。人们在你的生活里来去如流,有时,友情是短暂的。”
  谷歌继续开发安卓系统,谷歌一位高管站出来很强硬地宣称:“我认为谷歌不会作出任何调整,我们并没有侵犯别人的知识产权,谷歌不是一家随意惧怕任何人的公司。”
  双方关系急剧恶化,2009年8月,施密特辞去苹果董事职务。谷歌已不再仅仅是微软的敌人,而已经变成以设备为中心计算旧模式的敌人,该模式的代表是微软和苹果。乔布斯于是把施密特列入不受欢迎的队伍中。
  “这场厮杀会变得越来越丑陋”
  “和很多人一样,我仍然相信一点:乔布斯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CEO。我对苹果和乔布斯无比崇敬。”施密特这样说。
  也许在乔布斯看来,施密特对自己的尊敬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其实际举动则“大不敬”。2010年1月5日,谷歌推出第一款自有品牌智能手机Nexus One。这款手机由台湾宏达国际电子股份有限公司(HTC)代工,采用安卓2.1版操作系统,同iPhone一样使用触摸屏,但屏幕比iPhone稍大。
  乔布斯对谷歌进行了强烈的指责:“我们并没有进军网络搜索领域,但谷歌却进入了手机市场,他们毫无疑问想要杀死iPhone,我们不会让谷歌得逞的。”
  一位苹果员工说:“自我到公司以来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大量的会议展开对谷歌肆意的抨击。我感到很迷惑,我们是否还是盟友?”
  拉里辩称:“乔布斯的一些言论是在篡改历史,他对于谷歌进入手机市场的描述明显没有道理。”他表示谷歌的目标始终是研发具有优质网络浏览器的手机,以填补市场的空白。他说:“我们一直在努力研发安卓系统,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们之所以希望推出具备互联网功能以及优秀浏览器的手机,是因为市场上尚未有此类产品。我认为,说我们追随苹果根本没有道理。”
  安迪在接受采访时称:“这世界有了安卓,就不需要另一平台。因为,这是一个开放的甚至是免费的平台。”他的话里业隐含了不需要苹果手机操作系统的意思。美国《新闻周刊》评论称,安卓系统引发了移动领域的革命,正在重塑着全球各大科技公司的未来财富格局。
  “如果谷歌不行动起来,那我们都将面临一个残酷的未来:一个人、一家公司、一款设备、一个运营商,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在2010年5月20日的谷歌一次大会上,谷歌工程副总裁Vic Gundotra站在苹果著名的《一九八四》广告前面高喊。在谷歌的眼中,苹果公司正在由广告中手持大锤的少女,变成自己曾反对的独裁者。
  “我敢肯定,这场厮杀会变得越来越丑陋。为了击败苹果,谷歌必须变得非常具有侵略性。如果谷歌成功了,苹果和iPhone将承受沉重的价格压力。”哈佛商学院教授大卫·约菲这样评价苹果和谷歌的竞争。
  起初大家寄希望于受到乔布斯和施密特器重的比尔·坎贝尔,调解两家公司间的这场争斗。
  坎贝尔试图化解双方的矛盾,但无功而返。后来,乔布斯和施密特都要求坎贝尔断绝与对方公司的联系,甚至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
  面对压力,坎贝尔最后被迫作出了选择,辞去了在谷歌的正式职位。
  坎贝尔说:“我曾经作为一个普通人,在硅谷自由自在地生活,但现在,人们都把焦点对准了我。”他补充道,此前没人在意他在谷歌或是苹果的职位,但是,“现在这成问题了。虽然我绝对不会为其中任何一方做出损害另一方的事,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苹果与谷歌的争斗,起初是围绕智能手机领域展开,但随着缠斗进入白热化,双方在平板电脑、移动互联广告和数字电视领域也展开了全面的较量。
  《福布斯》杂志的一篇文章认为,从浏览器到办公软件、操作系统,谷歌对苹果可谓亦步亦趋,个中缘由可能是谷歌缺乏好的创意,只好盯紧以创新闻名的苹果,推出“新”产品。   乔布斯不无偏激地说:“谷歌的产品,除了搜索引擎,其余的都是‘狗屎’。”
  火线全开
  2010年1月,乔布斯发布iPad平板电脑后,施密特接受《卫报》采访时对该产品批评道:“也许你能告诉我,大号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有什么区别。”
  还在施密特担任苹果董事会成员时,乔布斯就对iPad研发进行保密,不让施密特看到,因为乔布斯相信“iPhone上最好的创意被偷了”。
  这年5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批准了谷歌以7.5亿美元收购AdMob公司的交易,谷歌大举进入手机广告市场的序幕拉开。
  谷歌此举也让乔布斯恨得牙痒痒。原来,起初是苹果准备收购AdMob这家手机广告商,结果半道杀出了个程咬金,谷歌抢走了这家公司。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当时谷歌之所以愿意为AdMob支付高额溢价,为的是不让其落入苹果之手。他说:“如果不是担心乔布斯收购AdMob,谷歌绝对不会为AdMob付出7.5亿美元的高昂价格。”
  为了应对谷歌的挑战,苹果收购了另外一家手机广告商Quattro Wireless。分析师卡尔斯滕·韦德表示:“在手机广告市场,目前已经形成两家公司并驾齐驱的局面。这将是谷歌和苹果之间的竞争。”
  在6月的苹果iPhone 4发布会上,乔布斯在介绍iPad成绩时,特别秀出Elements游戏开发者写给自己的致谢函:“这款游戏在iPad上市的头一天下载量,就超过我们过去五年在谷歌刊登的网络广告流量!”乔布斯借机扫了一下谷歌。
  9月,乔布斯在一场演示会上称,苹果每天激活230,000部设备。此前,谷歌CEO施密特表示,谷歌每月激活200,000部设备,而且此数量还在增长。但乔布斯认为谷歌提供的数字存在水分,他向观众表示:“我们认为某些公司在统计激活设备数时,把升级设备也计算在内了。”
  谷歌发言人随后针锋相对:“我们统计的安卓激活数量中,不包括升级设备,而且事实上,市面上还有很多安卓设备未被计算在内,因为我们只统计了使用谷歌服务的安卓设备。”
  针对有人提出的谷歌是IT界的领头羊的说法,乔布斯称:“我们认为苹果才是真正的领头羊。”
  2010年10月,在一次分析师电话会议上,乔布斯得意洋洋地嘲笑谷歌被“轻松击败”。对于谷歌的安卓平台,乔布斯用大量篇幅描述其支离破碎的局面,“谷歌希望将安卓冠以开放的特色,将iPhone描述成封闭的。我们认为这是虚伪的。”乔布斯称安卓系统是有问题的,因为谷歌向所有手机生产商开放其系统,导致用户以及应用程序开发商需要面对“混乱的”各种版本。乔布斯还将搭载谷歌安卓系统和7英寸显示屏的平板电脑称为“毫无用处,除非附送砂纸,好让用户磨细手指”。
  随后,安迪通过微博反击乔布斯。安迪在Twitter上给乔布斯发去了一行代码,外界对此的解读是,他是想告诉乔布斯,安卓是一个向所有玩家敞开怀抱的系统,可以开发、创造,而这对于苹果来说是难以做到的。
  “苹果在平板电脑市场上占有90%以上的份额,我们的竞争对手只会落荒而逃。”2011年3月3日,乔布斯在iPad2平板电脑发布会上这样说。
  舞台上的乔布斯虽然人很消瘦,但当他开口讲话时依然霸气依旧:“当其他公司还在争相效仿第一代iPad的时候,我们发布了iPad 2,这不仅让我们遥遥领先于竞争对手,而且有可能令他们从头再来。”他毫无顾忌地在演示大屏幕上打出了谷歌“蜂巢”(谷歌Android 3.0版本别称,专供平板电脑使用)、三星、惠普、摩托罗拉及黑莓的标识,并嘲讽这些市面上品牌都是“Copycat”(抄袭者、模仿者)。
  此时的苹果达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谷歌看起来无法与之争锋。但这是一种表象,实际上,谷歌在相对低调的状态下继续坚定地推行自己的以安卓为核心的移动互联网战略。
  最后的教诲
  2011年年中,在家中病休的乔布斯接到了拉里的电话,对方问能否前去拜会一下他。
  在乔布斯生命中的最后时光里,他拒绝了大部分的来访请求,但拉里的这个电话让他有些犹疑。此时的乔布斯正记恨谷歌安卓“剽窃”苹果iPhone,准备用生命中最后的气力组织苹果对谷歌发动“核大战”,摧毁安卓。乔布斯的第一反应是想爆一句粗口,不过,他忍住了。
  “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如何做一个优秀的CEO。”电话那头的拉里毕恭毕敬地说。拉里知道如何取悦乔布斯。
  带领苹果再上巅峰的乔布斯,想和惠普联合创始人威廉·休利特、英特尔联合创始人罗伯特·诺伊斯一样,不仅仅在自己创立的公司上留下了璀璨的印记,也在提携后起之秀、推进科技产业发展的历史上留下一个伟大的定位。乔布斯叹了一口气:“来吧!”
  见到拉里时,乔布斯感叹他还是那样年轻、阳光,就像是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时那样。不过,和当年相比,拉里已褪去了不少青涩,成熟了很多。拉里有点不忍心看乔布斯,他是那样瘦削,甚至可以说是瘦得吓人,但精神还很矍铄。
  寒暄过后,乔布斯直奔主题,向拉里谈及企业管理之道。他告诉拉里怎样才能打造一支可以信赖的团队,要避免让二流人才充斥公司,不要让公司变得过于松散。
  在愉快的气氛中,乔布斯忘记了自身病痛的折磨,侃侃而谈。告别的时刻到了,此时的乔布斯已经行走不便,他直起身子,接受了拉里离开时对自己的祝福。
  “我们如海鸥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诗人泰戈尔的这句诗,最适合描写两代天才的这个离别时刻。(本文摘自《乔布斯和他的对手们》一书,科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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