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
　　不让下车
　　只能透过窗户
　　看密林中的夜色
　　月光很亮
　　清晰地看到动物们
　　走来走去
　　“这些动物从不觅食
　　它们只舔舐
　　自己的伤口”
　　“结疤后不会饿吗”
　　“不会，每隔一段时间
　　就有饲养员
　　给它们补一枪”
　　大地的屏保
　　车窗外
　　农民在大地上耕种
　　这个屏保
　　已经存在了
　　几千年
　　用咔嚓声
　　一划
　　就能露出下面
　　如同碎屏的
　　兵荒马乱
　　在澳洲
　　在澳洲
　　不仅袋鼠
　　把小袋鼠放在胸前
　　大人也把小孩
　　放在胸前
　　职员把文件
　　放在胸前的袋里
　　小贩把水果
　　放在胸前的筐子里
　　情侣把对方
　　放在胸前的怀里
　　大雨抱着小雨
　　大树抱着小树
　　考拉抱着小考拉
　　甚至白云
　　也是大朵抱着小朵
　　直到飘到新西兰
　　才松开
　　最小的飞机
　　从鄂尔多斯回北京
　　我乘的是大飞机
　　从北京回临沂
　　我乘的是小飞机
　　从小区回家的路上
　　我平伸两臂
　　跑了几步
　　突然意识到
　　自己就是一架
　　最小的飞机
　　里面连一个空姐
　　都没有
　　年份原拳
　　他就因当初
　　没打得一拳开
　　所以赢得百拳来
　　这些年他能做的
　　就是端著小脸
　　端着中青脸
　　端着老脸
　　畅饮一只只
　　不同年份的拳头
　　心里还
　　一遍遍打嗝
　　“我不是
　　一个打拳的吗
　　怎么就成了
　　一个拳打的了呢？”
　　朝天门码头遇箫声
　　在朝天门码头
　　夜色阑珊中
　　传来一阵箫声
　　走近了
　　看见一个妇女
　　缓慢地推着
　　一个吹箫的残疾人
　　在他的轮椅上
　　放着一个塑料桶
　　我心下一软
　　掏出的
　　也不过就是
　　一把硬币
　　同学小党
　　初中毕业
　　他就去了印染厂
　　印染厂倒闭了
　　他去了面粉加工厂
　　面粉厂重组了
　　他开了一家
　　朝鲜族狗肉馆
　　饭馆关停后
　　他租了一个院子
　　印刷各种相册
　　给婚纱摄影店送
　　每次遇见
　　他的笑容都像
　　刚开张一样
　　神采奕奕
　　盖住了
　　在他脸上
　　倒闭过的
　　那些表情
　　老黄的门
　　剧团的老黄
　　离婚后自己过
　　儿子也不上门
　　经过他门前的邻居们
　　闻到臭味后
　　撬开了他的门
　　发现电视还开着
　　播放着节目
　　而陷进沙发里的他
　　已经
　　满脸雪花
　　我有比雨声更重要的
　　事情
　　此刻
　　济南一片雨声
　　此刻
　　我心里一片雨声
　　此刻
　　我推开这两扇门
　　找了一处晴朗
　　坐下
　　我有比雨声
　　更重要的事情
　　上帝
　　能陪我喝杯酒吗
　　所有窗户纸都是被用来
　　捅破的
　　用食指捅开
　　看有没有私情
　　用中指捅开
　　看有没有公差
　　用芦苇秆捅开
　　吹进来一股迷药
　　马上就发财了
　　用哨棒捅开
　　跳进来一群好汉
　　马上就发配了
　　在玻璃发明之前
　　人类最喜欢干的
　　就是捅窗户纸
　　有时根本不用动手
　　站在正史墙外
　　用耳朵一捅
　　就东窗事发了
　　移 植
　　飞机把我从平原挖出来
　　移植到了草原
　　但他们给我浇的水
　　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