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苏醒的灵魂,那个让我疼痛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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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娇艳是潘春光的女神。这个阳光漂亮的海归,已怀有身孕,只等男友从美国读博归来,就携手幸福。
  然而,等李娇艳生下了孩子,她却把孩子丢给了潘春光,消失了。一切都是谎言,她只不过是个二奶。一朝遭弃,就把孩子和麻烦甩给了潘春光。
  潘春光1994年出生于安徽省宿州市萧县毛营村,父亲病逝。2011年7月,他从江西陶瓷学校毕业,回到宿州,进入父亲朋友所开的、位于宿州埇桥区的星源陶艺厂做了一名陶艺师。2011年11月,他在宿怀路东方明珠小区找了一个合租者。对方叫李娇艳,比他大7岁,江苏盐城人,两人合住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初见,潘春光就被李娇艳深深吸引了。觉得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神仙姐姐!
  两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李娇艳突然来敲潘春光的门,说自己肚子痛,请他帮忙送她去医院。潘春光连忙起身,打车把她送到了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李娇艳告诉医生,自己有流产前兆。潘春光听傻了,原来李娇艳是个孕妇!
  三天后,李娇艳出院回家,特意请他吃了一顿大餐。经过这件事,两人从室友变成了朋友。李娇艳向他吐露了自己的状况:一年前,她从美国一所大学研究生毕业,为照顾患癌父亲回国,应聘到宿州一家外企做翻译。她的男友曹雨东是宿州人,正在美国读博士。男友家反对他们在一起。不久前,曹雨东回国了一次,之后她怀孕了,两人商定把孩子生下来。她辞职专心待产,平时靠给一些机构翻译作品为生。
  得知“神仙姐姐”早有所属,潘春光怅然若失。很快,他就自嘲:穷小子,你拿什么吃这种干醋!释然也变成了关心。而李娇艳听说他是陶艺技师,非常好奇:“有时间,你带我参观你们的制作工艺行吗?”
  潘春光一口答应。2012年4月初的一天,他把李娇艳带到了他的工作现场。看他手法熟练,神态投入,行云流水一样工作,仿佛有多年造诣的老匠人,她顿时崇拜不已:“小子,你了不得,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师。”
  让潘春光纳闷的是,李娇艳的男友身为一个未婚爸爸,应该经常打电话来,可他在家时,几乎听不到李娇艳接电话。他忍不住问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笑着解释:“我们喜欢微信语音,你到哪里听到去?”潘春光高兴了:“你这么好,他怎么敢冷落你!”少年的情愫,直接而简单。他问东问西,就像亲弟弟一样。
  2012年8月底的一天,李娇艳在宿州第一医院产下了一个女婴。潘春光帮忙从中介那里找了一个30多岁的月嫂。他在客厅里搭建了一张行军床自己住,让保姆住进了自己的房间。夜里,这个被取名“橙橙”的孩子经常哭闹,潘春光就起床帮着哄。
  满月后,李娇艳独自照顾孩子,潘春光帮忙就更多了。然而,从2012年10月下旬开始,李娇艳的笑容少了,变得十分烦躁,动不动就发火,吼不懂事的孩子。
  11月25日,潘春光和朋友聚餐,下午两点,他回到住处,居然发现孩子独自躺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他打开一看,惊出了一身汗。
  “春光,谢谢你,帮我太多了,这次我还要求你,再最后帮我一次。你是宿州当地人,橙橙你就费心物色个合适的人家送掉吧。最好不要送孤儿院。原谅我骗了你,我确实从美国留学归来,但并不是为爱痴守的女孩。我回国后,为父亲治病花了很多钱,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孩子爸爸是宿州的一个房地产商。他一直不肯离婚,我知道他喜欢孩子,就偷偷停了避孕药怀孕了,躲起来生孩子。我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离婚娶我,哪知他只喜欢男孩。他拒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还要我从宿州滚蛋。他心狠手辣,我不敢折腾了,房租我多交了半年……”潘春光又急又气。他屡次拨打李娇艳的电话,一直关机,后来就停机了。孩子该怎么办?潘春光没了主意。他只有临时请假,照顾孩子。
  那几天,潘春光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痛骂过李娇艳,把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扔给了自己。然而,很快,他又为她辩解:她只是一时糊涂,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于是,他想到了同在宿州的表姐丁莉。丁莉一听就骂开了他:“你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把孩子扔给你?你不要管,她妈妈自然会回来的。”
  潘春光实在狠不下心来。表姐不工作,是个全职妈妈,他软缠硬磨,她终于答应帮忙照看一些时日。此后他开始寻找李娇艳,可先后5次去盐城,都一无所获。
  转眼,快到春节了,表姐明确表示不帮忙了。潘春光情急之下,想到了母亲。得知儿子“捡”了个孩子,老人急了,担心孩子影响儿子恋爱成家,她也主张把孩子送出去。母子俩最后商定,由母亲一边暂时来宿州带孩子,一边发动亲戚物色合适的收养家庭。
  潘春光的母亲杨美芳也是一个善良人。虽然气咻咻而来,可见到不谙世事的无辜孩子,她的心立马就软了。喂养以后,她也渐渐喜欢上了孩子。春节过后不久,在潘春光姑姑的张罗下,有一对宿州官桥镇的夫妇打算收养孩子,母子俩让对方把孩子抱走了。
  然而,两个月后,那户人家又把孩子抱了回来。那家女人怀孕了,怕两个孩子养不好,他们反悔了。没办法,潘春光又把母亲接了过来,他拿出一个一元的硬币:“要是花朝上,我就养着她。”他坚信李娇艳一定会回来找孩子。硬币果然是带花的一面朝上,潘春光释然了:“就这么定了。”这是一个孩子似的、任性的决定,杨美芳顺从了他。李娇艳的房租到期后,潘春光重租了一套便宜民房,一家三口搬了进去。为了多赚钱,他开始频繁加班,下班后也会把半成品带回家里打磨。和橙橙相处,他还灵感大发,以她为原型,制作了几组精美别致的陶娃娃。
  橙橙到了学说话的时候了,很快就會叫奶奶了。但让她叫叔叔,她就是发不出准音。潘春光干脆对母亲说:“叫爸爸吧,别的孩子有爸有妈,她总得有一个呀。”结果只教了一会,她就学会了。
  儿子带着一个孩子,找对象都成了问题。杨美芳犯起了愁,潘春光却不在乎:“我有个小学同学,叫刘梅。她愿意做你儿媳妇。”2013年11月的一天,潘春光果真把刘梅带到了母亲面前。见女孩秀气,又不嫌弃橙橙,杨美芳很欣慰,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交往。   2014年春节前夕,潘春光频繁流鼻血,发高烧。他到宿州市立医院做检查,结果居然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潘春光被吓蒙了,恍惚回到家,母亲得知后也痛哭失声。
  然而,必须打起精神和病魔较量。2014年2月12日,母子俩住进了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亲友再度建议他们把橙橙送人或送到福利院,杨美芳也动摇了。潘春光就是不肯:“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就让孩子呆在我身边吧!”杨美芳拗不过儿子,她负责陪护儿子,橙橙交由潘春光姨妈在老家照看。3月初,第一个疗程结束,潘春光和母亲回到家中。孩子见到他们,拔腿就奔了过来。那副依赖和渴望,让母子俩都哭了。
  生病以后,刘梅来看望过潘春光一次。她委婉表示父母盯着自己,以后不能再来了。潘春光备受打击,那段时间,他每天和病友交流,想获取更多的救命措施。然而,交流越多,负面信息就越多,心也就像灌铅一样沉重。摆在他面前的难题,首先就是医药费。一个月后,就要开始第二个疗程治疗,至少需要10万元费用。可全部积蓄已花完了,还借了3万元。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筹莫展时,2014年3月中旬的一天,李娇艳突然出现了。当着潘春光母子俩的面,她愧疚难当地说出了这两年她的去向:离开宿州后,她去了上海,靠过去从情人那里捞到的钱财度日。起初,她狠心不去想孩子。然而,半年后,她开始疯狂地思念孩子,于是,忍不住回了宿州一次,结果发现潘春光并没有把孩子送人。从那以后,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来宿州躲在附近看孩子。让潘春光一个愣头小子为自己承揽了一切,她既意外又羞愧……
  不久前,李娇艳又一次回来,结果发现一家三口离开了宿州。仔细一打听,才得知潘春光得了重病,却依旧对孩子不离不弃,她被深深震撼了。他一个稚嫩的肩膀,尚且担当了不该承受的,自己作为母亲,又有什么理由去逃避?对她的出现,潘春光愤怒后释然了:“我以前真恨你,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现在,我病了,就不计较了。你来得正好,橙橙就交给你了。”李娇艳提出看看孩子。孩子正在午睡,李娇艳流着泪,一下下亲吻着她的小脸:“对不起,对不起。”
  令潘春光没想到的是,李娇艳并没有带着孩子离开。她诚恳地对杨美芳母子俩说:“我欠春光太多了,就让我为他做点事。”不久,潘春光返回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做第二个疗程的化疗,李娇艳也带着孩子一起跟过去。她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杨美芳负责带孩子,买菜、做饭,李娇艳则守在病房里,照顾着潘春光。
  这个“阿姨”的出现,令橙橙十分高兴,天生的血缘让她很快喜欢上了李娇艳,阿姨长阿姨短地跟在她的身后。2014年4月的一天,杨美芳带着橙橙来到了病房,见到李娇艳忙里忙外,一个病友问杨美芳:“这是你儿媳妇吗?”杨美芳说:“这是橙橙妈。”
  为避免给孩子造成困扰,母子俩商量着,由潘春光对橙橙说明:“李阿姨是你的妈妈。她以前出国了,由爸爸和奶奶照顾你。以后,你喊爸爸叫叔叔。”李娇艳越发感激潘春光,用这么周全的方式让她们母女相认了。
  潘春光母子那难以抵挡的善良,令李娇艳更受触动,她决定筹款为潘春光做骨髓移植,彻底治愈他的病。她要用回馈,用一个苏醒的灵魂,为一个母亲纠正青春的错。这是一个浩大工程,从化疗,到骨髓移植到后期巩固,没有一百万拿不下来。这也是李娇艳毕业后第一次俯下身去做一件事,她告诉自己不管多难,都必须做到。在她的鼓励下,潘春光积极配合治疗,为骨髓移植做准备。
  李娇艳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并借了2万元,凑足10万元交到杨美芳手里,作为下一个疗程的费用。之后,她重新把橙橙交给了潘春光的姨妈,在老家带着,让杨美芳照顾病人,自己则开始想办法赚钱了。由于在国外她学的是化工专业,英语又好,在同学的帮助下,她先是接了一堆资料翻译。与此同时,她又在朋友的帮助下,去上海给一些活动担任现场翻译。2014年5月的一天,李娇艳去上海为一个为期4天的国际化工会议担任翻译,一回来,她就兴冲冲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榴蓮’卖了两万多!你够厉害呀。”
  原来,她去上海时,随身携带着潘春光制作的一件叫“榴莲”的陶瓷作品,抽空去参加一个朋友组织的义卖。结果,“榴莲”被一个德国商人看中,当了解这个作品的主人生命正岌岌可危时,对方出价2万元买了下来。他还承诺,回国后再介绍别的买家。
  李娇艳十分激动:“春光,你做的手工陶可以救命呀!以后我帮你卖。”李娇艳很快又义卖出了几套,筹款8万多元。2014年6月,上海有两家陶瓷店也愿意帮忙代卖潘春光的手工陶艺品。
  潘春光渐渐有了信心。在李娇艳的鼓励下,他在病床上设计出了一套套创意陶瓷图样,交给一个朋友的陶艺坊手工烧制,再由李娇艳拿出去销售。
  又要翻译作品,做现场翻译,还要卖陶艺,李娇艳忙得像个陀螺。潘春光母子俩都十分感动。
  2014年7月15日,潘春光和姐姐进行了配型,有四个点位吻合,可以实施骨髓移植手术。配型成功进一步激起了潘春光求生的斗志。他打电话向几个在景德镇创业的同学求助,共筹款10万元。李娇艳也四处向自己的同学、亲友求助,借款12万元。与此同时,她还承接了几本化工论文集的翻译工作,收到了7万元预付款。她的父母早已离异,她又从母亲手里借到12万元。加上潘春光姐姐的5万元,手术费到位了。
  这时,潘春光的病情正处于缓解期,是做移植的最佳状态。2014年8月9日,潘春光入舱接受预处理。8月19日上午9点,医生抽取了潘春光姐姐的1100毫升骨髓液。10点10分,依然温热的救命骨髓一点点输入潘春光体内。舱外,李娇艳和橙橙一起通过可视系统给潘春光加油。橙橙做着鬼脸:“爸爸,快好起来,陪我做游戏!”潘春光握紧拳头,他发誓好好努力,以最好的状态出去。2014年年底,潘春光康复回家。
  在这生命的回旋里,潘春光的生命活力被一点点激活,而这个曾经把李娇艳视为女神的少年,这个已经历了沧桑和磨砺的“小爸爸”,也把生活和爱情的热辣放在心里重新萌芽、开花,他看李娇艳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烈。终于,2015年1月的一天,他画出了一幅合家欢的陶艺图片,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其乐融融。李娇艳愣住了:“春光,你还小。”潘春光红了脸:“我不小了,都21了。”李娇艳没有做声。
  2015年初的一天,趁潘春光和母亲走亲戚,李娇艳带着橙橙悄悄离开了。她在短信里这样给潘春光留言:“你有更清纯的爱等着你。而我的心早已老了。不要找我……”潘春光通过电话、QQ留言、短信、微信等各种方式,试图找到李娇艳,但她都没有回应。
  在接受我刊采访时,潘春光想借《知音》一角,告诉李娇艳:谁的青春,都有鲜血淋淋的伤口,那不堪回首的黯淡,才是光明的起点。他等待她归来,他愿意做孩子一辈子的父亲。两人走不到一起,他也愿意一辈子呵护孩子。截至记者发稿前,潘春光意外出现移植后异体排斥反应,并发巨细胞病毒感染。由于几乎没有免疫力,随时会有危险。家人又再度开始筹钱。在此,我们呼吁李娇艳归来,并呼吁人们伸出援手,留住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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